47第①⑦章(1 / 1)

怨氣撞鈴 尾魚 2617 字 2個月前

神棍在樓下充老大,先接待的葉連成和閔子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怎麼看葉連成怎麼不順眼,憤憤不平地跟石頭在一旁嘀咕:“他還戴塊金表呢,金光閃閃的,俗氣!”石頭倒是挺維護葉連成的:“哪裡俗氣了?雁子姐之前說那是金勞,可貴了。”“人也不帥,”神棍繼續歪曲現實,“也不懂雁子看上他哪了。”“挺帥的啊,”石頭繼續不支持神棍的論調,“有些角度看起來吧,我覺得他比峰子哥還帥呢。”“啊呸。”神棍差點跳起來,“連我們小峰峰一根毛都比不上。”兩人審美產生嚴重的分歧,正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嶽峰和毛哥從樓上下來,這是嶽峰第一次見到葉連成,以前都是從十三雁口中聽說的:葉連成這個人怎麼怎麼渣,怎麼拿她開賭,怎麼又莫名其妙跟他好上了……嶽峰得承認,第一次聽到十三雁跟葉連成在一起的消息,自己心裡,不是不冒醋的:要說男人,也還真是貪得無厭,那時候自己已經有苗苗了,居然還會吃葉連成的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十三雁跟了葉連成之後,他就很少來古城了,這麼些日子下來,從沒跟葉連成碰過麵。這趟終於正式跟葉連成打照麵了,居然是因為十三雁死了,嶽峰自嘲地笑笑,禮節性地朝葉連成伸出手:“節哀順變。”這麼冷的天,葉連成隻穿了件白襯衫,卡其色的褲子,襯衫的扣子解了兩粒,露出掛在胸口的貔貅掛墜,他倚著前台,手中把玩著一個純銀袖珍扁酒壺,並不伸手去跟嶽峰相握:“嶽峰是吧,聽雁子說過你很多次,久仰。”嶽峰的臉色冷下來,手還是保持著伸出的姿勢:“我在跟你握手,你還握不握?”葉連成笑了笑,伸手出去,兩人看似在握手,實際上連擊掌都算不上,好像隻是一觸而收。毛哥在不遠處看的黑線,沒好氣地嘀咕:“兩小屁孩,這時候還較勁,幼稚!”“是啊,太幼稚了。”神棍彆有用心地拍毛哥馬屁,“哎,小毛毛,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看著這倆,我出去走走?”毛哥不高興了:“你又出去鬼混?”“噓,學術研究,學術研究。”神棍估計也知道自己這時候離開很不合時宜,趕緊要求毛哥小聲點,“我這關山萬裡的過來,也就是為了找個鬼……”“什麼了不得的鬼啊?”毛哥被他氣的頭疼,“你都找了大半輩子鬼了,你真找到過嗎?啊?”“就是因為沒找到過,這次才顯得有曆史性的劃時代意義啊。”神棍真急了,“小毛毛我跟你說,這次給我講這事那人,體質賊陰,從小就經常遇到臟東西。他也就是前兩月來古城,在這裡爬山來著,說是爬到中途累了,在一棵樹下睡覺,夢到壓到一女的了,那女的吼他滾開,還抓他屁股。後來他醒了吧,也沒覺得怎麼著,但是當天晚上睡覺就覺得屁股疼,到後半夜疼的受不了,一脫褲子,屁股上那血道子一道道的啊,你說這不是鬼抓的是什麼?這麼有意義的課題,你說值不值得研究?”毛哥心說:不值得!但看神棍那眼巴巴的模樣,又不好打擊他,他就算瘋魔癡傻,總也沒禍國殃民危害社會不是?毛哥心裡歎了口氣,話到嘴邊又換了:“這古城外頭環山,山上那麼多樹,闔著你要一棵一棵睡過來?萬一人家女鬼對屁股是有要求的,就是不抓你的怎麼辦?”神棍估計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有點懵:“對屁股還有要求?”毛哥心說得了,還是彆跟他討論屁股的問題了,這就跟談戀愛似的,心都不在這了,還硬留著乾嘛,反正也指望不上他在這運籌幄指揮大局,還是放他出去鬼混吧。得了毛哥默許,神棍激動的跟什麼似的,一溜小跑出去的時候就差沒嗷嗚一聲了。打發了神棍,毛哥又過來和嶽峰跟葉連成的稀泥,他看得出嶽峰和葉連成不對路,這半天都沒對上三句話,但葉連成上門是客,又是為了十三雁來的,做主人家的,禮數總得周到,於是過來跟葉連成攀扯些家常話,無非什麼時候到的,路上平不平穩等等。一邊攀扯一邊眼觀八方,這一觀又觀出不對路來了:那在一旁坐著的閔子華,一直在瞪著嶽峰,像是恨不得咬他兩口,嶽峰也發覺閔子華的目光不對,不覺就皺起了眉頭。毛哥正納悶著,閔子華忽然梗著脖子來了一句:“你把阿甜怎麼著了?”嶽峰莫名其妙:“我把阿甜怎麼著了?”葉連成也有點意外:“他認識阿甜?”閔子華冷笑:“那天在燈紅酒綠之後,阿甜一直古怪的很,電話不接,麵也不見,門也敲不開,你把她怎麼著了?”嶽峰覺得閔子華欠抽:“你找不著她,是她不想見你,關我什麼事啊?”閔子華還想說什麼,葉連成臉色一沉:“雁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能彆扯這些無關緊要的嗎?”閔子華不吭聲了,毛哥雖然不明就裡,也聽出點不對勁來了:“這個阿甜又是誰啊?”嶽峰沒好氣:“不知道,我跟她沒關係。”閔子華忍不住冷笑:“睡都睡了,還好意思說沒關係。”毛哥真氣壞了,劈頭就給了嶽峰一腦袋刮子:“你怎麼搞的啊,在雁子這裡都不消停,也難怪苗苗跟你分。”嶽峰這次是真冤枉,又吃了毛哥這一記,氣的直冒火,衝著毛哥就吼:“是啊,就是我,我就是不消停,怎麼著吧?”毛哥讓他這麼一吼,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葉連成也覺得尷尬,原本上門是想看看十三雁的事能幫上什麼忙的,哪知道閔子華這個不分輕重的愣頭青,愣是把人家裡挑起內訌來了,正想上前說兩句圓場話,門外忽然就響起了神棍的尖叫:“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聲音由遠及近,神棍一溜小跑的進來,到幾人身前兩步騰的停住,一通喘氣之後,目光落到嶽峰身上:“小峰峰,這都要怪你。”嶽峰怒極反笑:“又怪我,又怎麼了?出門被車撞了還是被狗咬了?屁大點事都怪我是嗎?老子不乾了,愛誰誰!”說著轉身就往院裡走,毛哥頭都大了,他看向神棍:“你不是找鬼去了嗎?又怎麼了?”神棍很哀怨:“我們家小棠子跳河自殺了,肯定是因為被小峰峰打了,一時想不開就要自儘……”話還沒完呢,忽然領口一緊,嶽峰不知什麼時候又折回來了:“你說什麼?棠棠還在古城?”神棍白他:“你不是不乾了嘛,不是愛誰誰嘛,你管人家小棠子還在不在古城……”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嶽峰揪著他領口,差點沒把他脖子給勒細一圈:“棠棠跳的哪條河?救起來沒有?”“就是前麵石板橋下那河……啊呦……”毛哥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來了,他看了一眼被扔在地上叫痛的神棍,又看向門外——嶽峰早沒影兒了。葉連成和閔子華還站在當地,似乎對眼前的混亂有點不知所措,好好的上門問喪變成如今的鬨劇,毛哥覺得很是過意不去,他咽了口唾沫:“要麼……坐下喝杯茶?”————————————————————嶽峰到的時候,橋底下聚了一群人議論紛紛,打眼一看,裡頭卻根本沒有季棠棠,嶽峰急得很,抓住一個人打聽,那人倒是不介意他的急躁態度,跟他說是有個女孩從橋上跳下來了,不過很快就被救起來了,又說那女孩性子有點古怪,被救起來之後一聲不吭就離開了,說著就給嶽峰指了個向:“喏,山上去了。”邊上有人插話:“該不是跳不成河,又跳崖去了吧?”又有人不鹹不淡地接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尋死,你攔得住麼?”果然事不關已高高掛起,這些人談起這事,跟看西洋景似的,嶽峰滿肚子惱火,又懶得跟他們多講,順著那人指的方向往山上找。上山的路剛開始還算緩,後來就越來越陡,嶽峰越往上找越慌,爬了一段,雙手按著膝蓋氣都喘不勻,心說這麼傻找不行,還是得喊,於是雙手攏成喇叭四麵喊了一回,不一會四下裡傳來回音,風吹過,頂上樹上的葉子沙沙響,反而顯得周圍越加安靜了,嶽峰沒辦法,氣喘勻了之後,又一路往山上走,走了約莫十來分鐘,停下來休息,無意間往來路回看,忽然就看見了下頭凹處的草叢裡坐著個人,嶽峰心裡一跳,原路返了下去。走近了一看,果然就是季棠棠,她抱著腿坐在當地,腦袋擱在膝蓋上,全身上下都是濕的,身邊的泥地也濕了一圈,也虧得她今天穿的衣服打眼,要不然嶽峰還真發現不了她。嶽峰看了她一會,穿過草叢過去坐到她身邊,頓了頓問她:“棠棠,我叫你了,你聽見了嗎?”季棠棠還是雷打不動的那個姿勢,連頭也不抬,悶聲答了一句:“聽見了。”嶽峰頓時覺得剛才那段路爬的真冤枉:“那你不答應我?”季棠棠的回答差點把他給氣暈了:“你叫我,我就要回答啊,憲法規定的啊?”不過嶽峰還真拿她沒轍,隻好又問她:“好端端的,你乾嘛跳河啊?”“河裡涼快。”嶽峰真恨不得買塊豆腐一頭撞死:“棠棠,你能好好跟我說話嗎?算我求你了行麼?”低聲下氣還是有點作用的,季棠棠終於抬起頭來看他了,她整個人都沒什麼精神,眼神很疲倦,唇角的淤青還沒有消,臉上似乎還有點腫,嶽峰愣了一下,伸手要去碰她的臉,到了跟前又縮了回來:“我打的是吧?”季棠棠冷笑一聲:“不是,驢踢的。”嶽峰又好氣又好笑,隻好順著她說:“那你把驢怎麼樣了?”“卸了八塊,四塊送日本,四塊送中東。”嶽峰臉上的肌肉直抽抽:“都送一個地方不行嗎?”“不行,都送一個地方還有全屍的可能,得分開。”嶽峰被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末了歎氣:“丫頭,是我錯,彆氣了行麼?你說吧,要我做什麼。”季棠棠麵無表情:“讓你做什麼都做?”嶽峰點頭:“都做。”“那你去死吧。”嶽峰不吭聲了,半天艱難憋出一句:“能不死嗎?”季棠棠也爽快:“能,你去賣吧。”這次嶽峰連憋都憋不出話來了,季棠棠冷哼一聲,又埋頭擱在膝蓋上。嶽峰頭大如鬥:“棠棠,咱能彆做這種不道德的事嗎?太加重掃黃組的負擔了……”季棠棠不回答,嶽峰看了她一會,發覺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忽然就反應過來:她是在笑的!嶽峰氣壞了,硬掰住她肩膀讓她抬頭:“怎麼學這麼壞呢?”季棠棠忍住笑:“你怎麼來了?”嶽峰幫她把濕漉漉的頭發拂到肩後:“神棍撞見你跳河了,好端端的,跳河乾什麼?”季棠棠眼神有點變了,她低下頭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我真不知道。”嶽峰瞪她:“自己從橋上跳下去,自己不知道?你蒙誰呢?”季棠棠也很苦惱:“我真不知道,我好端端在橋上走,腦子突然就空了,清醒之後,我已經被人從河裡給撈起來了。”嶽峰壓根兒不相信,他湊到季棠棠麵前,伸手摸了摸她額頭:“棠棠,生病了得吃藥。”季棠棠沒好氣地撥開他的手:“不過我有一個推測。”“說來聽聽。”季棠棠看了他一眼,忽然就泄了氣:“算了,說了你也不會信的。”“我信的。”嶽峰趕緊表明態度,“你說。”季棠棠猶豫了一下:“我覺得,我好像被沈家雁上身了。”嶽峰不說話了,半晌才輕聲回了句:“棠棠,雁子姐剛死,你彆拿她開玩笑。”季棠棠騰的一下從地上站起來:“都說說了你也不會信,非讓我說。說了又說我在開玩笑,我這麼喜歡開玩笑是嗎,你以為被鬼上身好玩啊?”她越說越氣,掉頭就走,嶽峰沒想到她這麼大氣,趕緊起身拉她:“棠棠,等一下。”季棠棠被他拉的一個踉蹌,站定之後,忽然一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刮子。嶽峰讓她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子給打懵了,就聽季棠棠帶著哭音大叫:“我有什麼不好的,你喜歡苗苗不喜歡我?你先喜歡苗苗的,那為我做的事算什麼?我被閻老七打的時候,你彆為我出頭啊,你那麼護著我,真就隻當我姐?隻當我是姐?”嶽峰腦袋轟的一聲就炸開了,眼前迅速蒙上一層水霧,季棠棠抓住他的衣領,一直哭著問他同一句話,身子慢慢癱軟下去,嶽峰忽然就分不清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在回憶當中了,他俯身摟住季棠棠的腰:“雁子姐,你起來說話。”季棠棠滿眼的淚,她抬起頭,想也不想,吻上嶽峰的唇。一切,和幾年前十三雁喝醉了酒的那個晚上如出一轍,不同的是,當時毛哥和光頭他們都在場,馬上就把兩人給拉開了,解救了當時尷尬不已的嶽峰。嶽峰一時間僵住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腦子裡竟滑稽似的閃過一個念頭:要是被棠棠發現了,這次得卸個八十塊吧?估計能出口到亞非拉美七大洲……念頭還沒轉完,突然就被狠狠推開了,正撞在後頭一棵樹上,後背被撞的生疼,嶽峰心說壞了,這轉換的也太及時了。果然,一抬頭,就撞上季棠棠要殺人的眼神。嶽峰趕緊表明清白:“棠棠,我絕對沒有趁人之危。”季棠棠“哦”了一聲,哦的嶽峰後背發涼:“那你的意思,你是在助人為樂是吧?”“我就是被迫配合了一下,”嶽峰腦子轉的飛快,尋思著趕緊把季棠棠的注意力給引開,“棠棠,我相信你的話,你可能真的被雁子姐上身了。這事還挺嚴重的……”季棠棠不吃他這一套:“我知道事情挺嚴重的,你先過來讓我揍一頓。”嶽峰叫苦不迭:“真不怪我,又不是我主動的!”季棠棠不理會他,開始蹲下身子在地上找凶器,最後撿起來一根斷的樹棍,起碼有擀麵杖粗。好在人有急智,嶽峰忽然想起了什麼:“棠棠,我說的嚴重不是指上身這回事,你知不知道,雁子姐的男朋友葉連成已經回來了。”季棠棠明顯愣了一下,語氣忽然就變的很奇怪:“葉連成?”“是,葉連成可是雁子姐的男朋友。”眼見季棠棠的注意力不在揍他這件事上了,嶽峰暗暗鬆了口氣,“你看看你,一旦被上了身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萬一雁子姐去找葉連成怎麼辦?萬一還來個……呃,最後的溫柔怎麼辦?我跟你講,我是一個有道德的人,我會阻止你亂來的。但是葉連成就不一定了,美女投懷送抱,他肯定不會拒絕的,到時候你是不是就……嗯……虧大了?”季棠棠腦子亂成了一團麻,她抬頭看嶽峰,聲音都有些發顫:“葉連成?”“是啊。”嶽峰非常嚴肅地點點頭,順便從她手中把樹棍抽出來,一揚手扔的能多遠有多遠,“所以,我得看著你不是?”季棠棠低下頭,含糊地應了一聲。“最後我想問問你,”嶽峰把話題轉到正路上來,“這世上,還真有鬼上身這回事啊?丫頭,你怎麼會被上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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