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和白家偉繼續交談了,再聊下去估計所有家底都被他知道了。回到帳篷裡之後,李壯還在沒心沒肺的呼呼大睡。我猶豫了起來,要不要把張無道的事告訴他。不管張無道是一個李壯自己從來不曾得知的長輩,還是真的如同白家偉那個荒誕的猜測,是輪回,是轉世,我覺得李壯都應該知情。但是在我叫醒李壯之後,白家偉就緊跟著進來了。他是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李壯的,最起碼他現在是這樣打算的。白家偉在觀望,應該是想著到了雨花村之後,看李壯會不會再表現出更多的和張無道相似的地方。李壯睡眼惺忪的看著我,問我是不是該吃早飯了?我苦笑無語,真的羨慕這小子的強大心臟,睡了一覺就把我們現在的處境給忘了。四下打量了一下,李壯也回過神來,想起來我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看外麵的天色,到天亮還有一會的時間。我就對李壯說:“沒事,你接著睡吧。”“你丫神經病啊?沒事叫我乾嘛?”李壯抱怨了我兩句,挪動身體遠離了一下老鐵,倒頭又睡。白家偉給我使個眼色,我明白他是不希望我把張無道的事告訴李壯。我之前也一直猶豫,想了想還是暫時遵照白家偉說的去做。或許,這也是因為我也有一份好奇心,想要看著在不受我們乾擾的情況下,李壯會怎麼和張無道牽扯上關係。帳篷裡實在是太擠,白家偉又拉開帳篷的拉鏈,打算再出去。我挨著李壯躺下,也想要眯一會,更重要的是不想再和白家偉說話了,真心覺得好累。“都起來!我們得走!”白家偉快速的把帳篷的拉鏈重新拉上,我的心跟著緊了一下。這才消停了半夜,難道又有什麼情況發生了?看白家偉陰沉的臉色,我就知道我絕對沒有猜錯。果然,白家偉把還沒有再次陷入深度睡眠的李壯一腳踹醒,還嘗試去叫醒發高燒的老鐵。“怎麼了?”我還是得問明緣由。白家偉隻說出兩個字,就讓我立馬變得跟他一樣緊張:“蛾子!”我爬到白家偉旁邊,從帳篷的縫隙裡往外看,外麵竟然是霧蒙蒙的感覺。我努力想從迷蒙之中找到能看清的方位,一張蒼白扭曲的人臉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短短的幾秒鐘我就反應過來,是白蛾子背上的圖案,但是還是被嚇了一跳。李壯已經醒了,看到我們的臉色也馬上警覺起來,問我們發生了什麼?我指了指帳篷上的人臉,什麼也沒說。李壯就從身子地下摸出了銅錢劍,罵罵咧咧的道:“真特麼的難纏,小爺想安生睡個覺都不行。”我們快速的在帳篷裡打包能帶走的東西,帳篷外那張人臉一直在撲騰,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吵的人頭疼。老鐵還是迷迷糊糊的,根本談不上意識清醒,自己走路是不可能了。白家偉讓我們扶著老鐵出去,先出去了再想辦法。已經共同在這鬼地方度過了幾天,我們之間的默契也在慢慢的積累。白家偉拔出匕首,跟我們打了個很標準的手勢,雖然看不懂,但是也能猜到大概的意思。白家偉湊近了帳篷的出口,快速的拉開拉鏈。、隻看到白家偉手中劃出一道寒光,那隻白蛾子就已經墜落到地麵上。手起刀落,還是一如既往的利索。白家偉先從帳篷爬了出去,我和李壯攙扶著老鐵緊隨其後。出了帳篷就看到了地上薄薄的一層白霜,頭頂上還落著,雪花。“下雪了?”我伸手接住了從天空中飄落的白色顆粒,並不溶化也不冰冷。不是冰晶,是一種白色的粉塵,跟我們昨晚見到的白沙子是一樣的東西,不過更加的細密。看著地上這些細小的粉塵似乎是有點潮氣就開始凝結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形成了我們白沙子。再抬頭看著天空,霧蒙蒙的一片。“是那些白蛾子,不過我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白家偉急促的說道。在白家偉的提醒下,我仔細分辨才能看出,那些霧團其實是大大小小的白蛾子聚集在一起形成的。而且這些白蛾子的種類也不是隻有我們之前見過的那一種,首先是大小各異。最大的就是我們見的那種,翅膀上有人臉圖案的。除此之外,還有小一些的,最小的還沒有巴掌大小,而且有人臉圖案的其實並不多。“原來白沙子是這樣形成的。”我渙然大悟,不過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了。白家偉從我們手裡接過老鐵,背在了肩上。我們之前未雨綢繆的打算還是見效了,沒有更好的選擇,隻能又跳進了水裡。這些白蛾子是在構建一片白色的沙漠,我們見證過的白沙漠,並非是位置固定的。不過仔細一想,那些白蛾子也是活物,白沙漠能移動也是正常的。而最不幸的是,我們似乎被盯上了,連在水麵宿營都會被找到。下水之後,果然白沙漠隻能蔓延到堤岸,不過這也是我們唯一的去路。現在隻能期望還和昨天一樣,天一亮這片沙漠就會消失。白家偉指著被停放在一邊的棺材道:“把老鐵先放進去吧,他不能跟我們一樣一直泡在水裡。”這話要是換個環境說,不被當成瘋子也會被當成有惡趣味的變態,但是我們此刻都覺得這是一個合理的提議。我和李壯兩個人伸手把棺材拖到水裡來,白家偉小心的把老鐵放進去。老鐵可能是感受到了一個像是床的東西,本來還哼哼唧唧的說著囈語,躺進棺材之後反倒是安分的睡著了。看著在棺材裡一臉‘安詳’的老鐵,我心裡有點毛毛的。老鐵不會真的就這麼一睡不醒吧?而且這棺材本來一開始就是他提議當船的,把裡麵那局無臉屍體拉出來的時候,我還虔誠的跟人家說,要是嫌被打擾清靜的話,就去找老鐵,是他要這麼乾的。但是我當時怎麼可能會想到會遇到這種處境,老鐵真的半死不活的躺在了棺材裡。岸上的白蛾子也少有落下來的,白家偉又爬上岸,去到帳篷裡搶了幾條攤子過來,給老鐵蓋上。整頓好老鐵之後,我們三個一起扶著棺材,怕它被水流衝走。白家偉一副疲憊的姿態開口道:“看樣子我們得在水裡泡一晚上了,你倆也絕對不可能睡覺了,我趁這個機會把明天要走的路告訴你們。要是不出意外的話,白沙漠會消失,我們得去找路。”“你不是知道路的嗎?”我開口問道。白家偉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路,得再往前走個大概半公裡的路程,然後我們得在這片樹林子裡找雨花村的入口。當年領隊的人說,每次的入口可能都不一樣,不過找到之後,進去的辦法是一樣的。”白家偉說的有點複雜,他就慢慢解釋:“這樣說吧,我們當年找到的, 是一棵鐵鑄的大樹,外表看起來跟一般的樹一樣,但是是金屬的。”“鐵樹?”我在心裡默默的接了一句:“不知道會不會開花?”李壯則是很感興趣的道:“這裡麵有什麼門道嗎?找樹就找樹,怎麼又還這次的入口還不一定是樹了?”白家偉攤了攤手:“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當年隊伍裡的道長說的,跟什麼五行有關。他給我們說了很多入口變化的可能性,比如說鐵鑄的樹,外表跟石頭一樣的木頭,或者流水狀的泥土之類的。”“五行?”李壯張大了嘴,一副震驚的樣子。我也震驚,但是顯然和李壯的震驚還不是一個境界,他可肯定多少還能懂一點。白家偉也重重的點頭,說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但是原理他不明白,隻是當年就是這樣進來的。“那位道長說了,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人,遇到的入口可能都不一樣。但是,終究是離不開一個五行相克的規矩。”白家偉眼神莫名的火熱。我知道他一直口口聲聲說的道長,是張無道。而且說話的時候,白家偉一直在看著李壯。我現在才徹底的認為,可以把張無道的事再瞞李壯一段時間。從白家偉的表現上來看,他和張無道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是敵對。相反,白家偉似乎對張無道很是崇敬。我也好奇,能讓白家偉崇拜的人可不多見啊。“你們倆老是看我 乾嘛?”李壯忍受不了被我和白家偉長時間的盯著,開始反抗我們。我下意識的就和李壯開始互相嗆聲,吵嚷的氣氛下,讓我們好像把十米開外的白沙漠給忘卻了。李壯已經睡了大半夜了,精神勁兒不錯,和我吵吵鬨鬨到了天亮。當第一絲火紅的朝霞從天邊升起的時候,竟然也是白沙漠上霧氣最重的時刻。數不儘的白蛾子從半空中落下,全部落在了白沙漠之上。一瞬之間,就像白色的沙漠又開滿了白色的花朵一樣。“我操,這些玩意兒在吃那些沙子!”李壯一嗓子把我驚回現實。看著在沙地上打滾,甚至是張開口器去吞噬白沙子的蛾子,我突然想起老鐵背上的人臉被割下來之前的表現。當時的老鐵說,他想要去吃這些沙子。那張人臉還是跟白蛾子有關,這可能是把昆蟲的熙性,強行灌輸並影響到老鐵的思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