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我腦子裡麵還有一個念頭,爺爺是搶了這女人回家。張木匠肯定不會這麼就甘心了,要是他能把人給帶回去!至少就不會讓爺爺這麼鬼迷心竅。雨嘩啦下的如同斷了線的簾子,陣陣寒意和冰涼沁透身體,我冷的不停的發抖,縮著身子往張木匠家裡麵跑。現在也不知道幾點了,天黑的已經像是半夜,路上沒有人。跑過一些院子就聽到淒厲的狗吠聲,還有有些村民家裡麵孩子大哭的聲音。啪噠啪噠的踩著泥水,我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終於到了張木匠家的門外。院子門關閉的嚴嚴實實,我跑到房簷下麵,終於雨水沒有落到身上了,喘息了一會兒,總算緩過來一口氣。房簷兩側還掛著紅燈籠,這會兒蠟燭燒的還剩下一點兒,裡麵的火光被風吹的晃動的就像是隨時會熄滅。門上貼著大紅的喜字,卻絲毫看不出來喜氣的感覺,反倒是冰冰涼涼,有些死寂。我敲了敲院子門,喊了聲:“張木匠!”嘎吱一聲輕響,門緩慢的被打開了,院子裡麵四散落地的碗筷,飯食,還有倒地的桌椅,顯得雜亂無比。空氣之中還彌漫著一股子菜湯的味道。堂屋裡麵亮著燈,哪兒哪兒都掛著紅布貼著喜字,可是我卻沒看到張木匠的人。我扯著脖子又大喊了一聲:“張木匠!”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我就繞著院子邊緣,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挨著敲門。一直到我敲完所有房間的門,都沒有看到張木匠。雨不知不覺停了,呆在堂屋裡麵,靜悄悄的院子讓我很不舒服,尤其是那些喜字和紅布,更讓人覺得冰涼。張木匠受了刺激跑了出去?我不由自主的這樣想到。壓抑的環境讓我呆不下去,低頭準備趕緊離開這裡。可是讓我頭皮一陣發麻的是,低下頭我就看見地上的影子,並不是一道……滿是裂紋的水泥地麵上,兩道黑漆漆的人影有很大部分重疊在了一起,如果沒有低頭去看,絕對反應不過來……身上一瞬間全都是細密的雞皮疙瘩,甚至我覺得耳朵上麵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我的身後,站著一個人!“張木匠?”我聲音有些發抖的喊了出來,卻沒有敢回過頭去……因為那個影子動了動,我看見影子高揚起手,甚至手上還抓著一個細長的東西!我頭皮發麻,猛的朝前撲了過去。我根本就不敢去賭,如果他拿的是棍子,我回頭腦袋上挨上一悶棍還好,要是一把刀的話,我就沒有命了。我連滾帶爬的撲進去了院子,然後猛的回過頭,卻看見張木匠麵目猙獰的盯著我!他身上穿著的喜服已經破爛臟亂,整個人蓬頭垢麵的,眼睛裡麵全部都是血絲。而且他手裡麵抓著的就是一把細長的砍木頭的柴刀。我一陣後怕,還好自己剛才躲了。喘息的看著張木匠,我哆嗦的說了句:“張木匠,你冷靜點兒。”他直勾勾的盯著我,冷不丁的就說了句:“你們都不是好東西!把我老婆還給我!”說話的同時,他猛的撲上來,一刀就朝著我頭上砍了過來。我大驚,抓起一張板凳朝著他砸了過去,朝著院子外麵就跑!這種情況,我根本就不敢想什麼讓張木匠去我爺爺那裡要人了!他要知道那女人已經被我爺爺睡了……非把我爺爺活剝了不可……衝出去院子之後,我迅速回頭看了一眼。張木匠的刀嵌進去了我扔的板凳裡麵,他空著手,正晃悠悠的朝著我追過來。我趕緊拉上了院子門,門外上麵掛著鎖,我也沒來得及多想,直接就把鎖給掛了上去。砰砰砰的砸門聲響起,張木匠森冷的聲從門後傳出來,說我爺爺肯定不得好死。我捏著拳頭,卻又無力的鬆開。張木匠受得刺激太大,明顯就瘋了,我想從他這裡知道啥都不可能了,他隻想弄死我……茫然的抬頭看了看夜空,難道爺爺聰明一世,就要被一個有問題的女人毀了?我跌跌撞撞的走到了路中間,低著頭,腳步很緩慢的往回去的路上走。麵色很蒼白,心裡麵更煎熬,而這時候我卻想到了一個人……一個爺爺平時很不喜歡,並且也不讓我去接觸的人……每個村子都有人生老病死,農村裡麵和城裡麵不一樣,講究入土為安,甚至有的人死了之後會發生些怪事兒,鬨鬼,中邪。往往有幾個村子的地方,都會有一個神婆。而剛好在我們村裡麵就有一個……可爺爺瞧不起神婆,他從小就告訴我,相骨者一腔骨氣,不見鬼,鬼不沾身。神婆,道士,這些都是裝神弄鬼。從小我就沒和神婆接觸過,而且我們村子裡麵,是周圍村子唯一一個沒發生過什麼怪事兒的。鄰村有出現什麼事情,也曾經有人找過爺爺,爺爺卻並不願意去,並且還說,冤有頭債有主,如果出現什麼死不瞑目的事情,發生什麼意外,那就是報應,他不管也不算這種事情,會折壽。久而久之,關於這些事情就沒有人找過爺爺了。我停下腳步,換了個方向,朝著村北的方向走去。神婆年紀和爺爺差不多大,就住在村北頭。我總覺得,爺爺和這個神婆應該有什麼過節,因為每次有人提到神婆,他都會很厭惡的表情。甚至從來不會去村子北邊,如果村裡麵哪個小媳婦找過神婆。就算再漂亮,爺爺都不會再給她算命摸骨。我也側麵去打聽過,有村民告訴我,他們也不知道原因,隻是我出生的時候,神婆都還去送過東西。可之後就沒再去過我家,然後我爺爺就沒去過村子北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