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逃得很快,我藏在座位下麵很想笑。呂先生之前還要囑咐他,不要表現的太過鎮定,不然的話會被厲鬼看出破綻。他這副樣子。恐怕我們站在他身後他也不會鎮定。小胡子逃走了,外麵那隻鬼冷笑了一聲,陰慘慘的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有公德心,老人家隻是問個路而已,居然都不回答我。”他一路歎息著離開這裡了。我們三個人憋著氣藏在座位下麵,我總感覺那隻厲鬼正把臉貼在車窗上麵,來回的搜尋我們。我安靜的等了一會,駕駛座上忽然響起來小胡子的聲音:“我回來了,你們可以出來了。”我心想:“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看來膽子大了不少啊。”我剛要抬頭,忽然心中一凜:“不對勁。這不是小胡子。”剛才小胡子坐在車上發抖的時候,那座椅來回的亂響。如果他真的回來了。隻要往椅子上一坐,他的體重肯定會讓椅子發出執拗執拗的聲音。可是我剛才卻沒有聽到。人不可能沒有重量,隻有鬼可以做到。想到這裡,我更不敢動彈了。果然,小胡子既沒有關車門,也沒有發動汽車,這裡變得靜悄悄的,再也沒有聲音了。我心想:“你要和我們比耐心?那我們就耗到底好了。”我蹲在那裡,慢慢的兩腿發麻,緊接著,全身無處不疼。我咬著牙堅持著,抑製著自己想要從汽車裡麵鑽出來的衝動。我不知道等了多久,感覺自己已經死了一半了。忽然,遠處傳來了一聲雞叫。我心中一喜:“雞叫之後,神鬼退散,我們終於熬過來了。”可是呂先生並沒有動彈。他不動,我也就不敢動,隻好耐著性子繼續等待。我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缺氧,意識都有點模糊了。聽說四肢長時間缺少血液會得炭疽病,鬨不好就得截肢。我開始為我自己擔心起來了。截肢還是沒命。是個正常人就會選擇前者。我想象著自己丟了兩條腿和一隻胳膊。不由得想哭。隨後,我又開始胡思亂想:呂先生的道術博大精深,不知道有沒有斷肢再生的法門。我似乎聽說過,道術練到一定水平,可以出現一個元神,和真身長得一模一樣……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我不敢儘信,但是安樂寺的女人能夠千變萬化,我是看在眼裡的,如果我到了她的水平,再長出胳膊腿來應該不是難題。我正在胡思亂想。忽然聽見小胡子的聲音:“你們沒事吧?我回來了。”我迷迷糊糊的想到:“還來?我可不會上第二遍當了。”隨後,我聽到座椅響了兩聲,似乎有人坐下來了。然後車門關上,發動機啟動了。我心中疑惑:“難道這真的是小胡子?可是我身邊的呂先生怎麼不動彈?難道這是鬼在開車?大白天有一隻厲鬼開著汽車,帶著幾個道士,這可真是夠搞笑的。”汽車發動了,開始在路上行駛起來。路麵雖然平整,但是我們仍然被顛地東倒西歪。這樣倒有一個好處,我感覺自己的四肢漸漸開始有血液供應了。不過這樣一來,那種酸麻的感覺就更加難忍。到後來,我隻能咬著下嘴唇,緊閉著雙眼,死死忍著。有一種說法叫度日如年,我感覺自己至少忍了三五個月。然後呂先生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行了,起來吧。”我哀歎了一聲,慢慢的爬到了座位上麵,然後揉捏自己的胳膊腿。呂先生還在叫薛倩:“起來吧,我是真的,不是小鬼。你小子警惕性怎麼這麼高?”我用力拽了拽薛倩的肩膀,看見他的臉都白了。我心裡麵咯噔一聲:“壞了。”呂先生連忙吩咐我,把薛倩拽了出來,讓他躺在座椅上。夾來投號。小胡子踩了刹車,緊張的問道:“咱們現在怎麼辦?去醫院嗎?”呂先生說道:“來不及了。你彆停車,繼續向前開。”呂先生又掏出鋼針來,開始給薛倩紮針。過了好一會,薛倩的臉上才慢慢有了血色。他咳嗽了一聲,把屍牙吐了出來。看著我們說道:“厲鬼走了?”呂先生忙點頭:“走了,走了。”然後他拍了拍薛倩的肩膀:“你也太實在了,忍不住了就動一動,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薛倩長舒了一口氣:“你就彆說風涼話了。你們兩個學過道術,不覺得有什麼。我可是普通人啊,好家夥,真是要了老命了。”隨著不斷地說話,薛倩的臉色慢慢的正常了。他看著呂先生,問道:“厲鬼什麼時候走的?”呂先生說道:“他還在鬼湖外麵守著呢。咱們隱蔽的很好,他把替身當成真身了。”薛倩伸直了脖子,向外麵看了兩眼,不滿的說道:“咱們已經出了槐城了吧?你怎麼不早點叫我?讓我受這麼多苦。”呂先生嘿嘿笑了一聲,說道:“你不懂,如果太早露出氣息來的話,那隻鬼會有所察覺,咱們之前的計劃就全都敗露了。”我問道:“那現在呢?我們還要不要閉住呼吸?”呂先生說道:“不用。他不是活神仙。這麼遠的距離,他再也難以發現我們了。”這時候外麵已經天光大亮,時不時就有出租車從我們身邊經過。呂先生對小胡子說道:“在這裡停車吧。我們得換車了。”小胡子點了點頭,讓我們下車了。呂先生讓小胡子撩起衣服,露出肚皮來,然後用朱筆在他身上畫了一道符,說道:“有這道符在,大鬼小鬼都不敢動你。你膽氣越壯,他們就越怕。”小胡子愁眉苦臉的說道:“你們可得早點回來,把那隻鬼抓住啊,不然的話,我總不洗澡,身上豈不是得臭了?”呂先生哈哈大笑,說道:“你放心洗,我給你畫的這道符,你洗不掉。”我們和小胡子告彆之後,就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我們:“你打算去哪?”呂先生問道:“你有沒有中國地圖?”司機兩眼放光,笑道:“看來今天是一個大活啊。我聽說照著市區圖坐車的,第一次見按照中國地圖坐車的。地圖我沒有,不過我可以把你帶到書報亭買一份。”十幾分鐘後,呂先生果然買了一份地圖,然後用鉛筆在上麵畫圈。他先把槐城勾了起來。然後開始一點一點的推算。過了一會,他在西部一片荒涼的空白處畫了一個圈:“我們要去這裡。”司機沉吟道:“老兄,你們不是劫道的吧?把我騙到這麼荒涼的地方,好把我殺了。”呂先生笑道:“荒涼的地方有的是。我乾嘛讓你開到幾千裡地之外去?殺人犯也沒有這麼變態的。”司機說道:“那誰說得準呢?再說了,你們有這麼多錢嗎?”呂先生一拍腦門,說道:“麻煩你先把我們送到銀行,我們得取錢。”隨後,他回頭看了看我:“趙莽,這下得用你的錢了。”我嘀咕一句:“這麼遠的路,不知道得花多少錢呢。回頭一定得找石警官報銷。”我沒有帶錢包的習慣,好在取款機上可以無卡取款。我把錢拿出來,交給了司機。他這才踏實了,帶著我們一路風馳電掣。我們趕路到一半的時候。呂先生忽然叫停了。他把一個紙箱子交給司機,說道:“你帶著這個東西,去榆城,榆城派出所旁邊,有一家包子鋪,你把這東西交給包子鋪的老板。車錢我提前給你。老板得到這樣東西之後,還會再給你錢。怎麼樣?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