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人的老祖宗不知道從多少年前開始,就紮根在這個地方。他的的子孫不斷地開枝散葉,圍繞著王家宗祠,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大家族。老人說道:“我們的村子相對封閉。平時的時候並不容易見到外姓人。”他看了我們一會,說道:“現在天色已晚,你們大半夜的登門造訪。是不是有什麼急事?”我心想:“這老頭說話很客氣,可是行為上就有些無禮了,將我們擋在門口,始終沒有請我們進去坐坐的意思啊。”我正想到這裡的時候,那老頭忽然用手拍了拍腦門。說道:“你看看,我都老糊塗了。我們這裡多少年沒有來過外人了,待客的禮節都生疏了,快進來吧。”我這才釋然了,看來這老頭並沒有心機,不像是壞人。我們跟著老人走到院子裡麵。這時候發現,這院子與槐城中王胖子家的格局很相似。我正暗暗稱奇,老人忽然回過頭來,笑眯眯的說道:“年輕人,你在看什麼?”我說道:“我在城中有一個朋友,他們家的院子,和你的很類似。”老人笑了笑,說道:“你那個朋友是不是姓王?”我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姓王。”老人一邊向屋子裡麵走,一邊說道:“凡是從我們村子裡麵出去的子弟。不論走多麼遠,如果要蓋房子的話,總是會按照村中的製式來。”我忍不住歎道:“你們村的這個凝聚力,可真是夠厲害的。”等我們三個人走到屋子裡麵之後,出來了一個老太太,給我們端上來了茶。老人問道:“你們兩位遠道而來。是在這附近迷路了?還是要來村子裡麵尋人?”我說道:“我們想要看看你們的祖祠。”老人奇道:“你們兩個又不姓王。為什麼要看我們的祖祠?難不成,你們的身世有些撲朔迷離,想要來這裡尋根祭祖不成?”眼看著老人把我們兩個當成了他們王家的私生子。我連忙擺手否認:“我們不是來認親戚的。我們有個朋友叫王為窮,她的老婆臨死前讓我們來這裡一趟。”老人聽到這話,奇道:“胃窮的媳婦死了嗎?哎,可憐,真是可憐。”緊接著,他又點頭說道:“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我心想:“怎麼死了倒好呢?這老頭是不是糊塗了?”老人感歎了兩句,就對我們說道:“既然你們是胃窮派來的,那我就明白了。你們跟我來吧。”老人領著我們就要出門,而屋子裡麵的老太太問道:“你要帶他們去哪?”老人說道:“去祖祠。”老太太說道:“你怎麼能隨便帶人去祖祠呢?咱們村子的規矩,外人想要去祖祠,可是要經過村長同意的。”老人忽然怒道:“你姓王嗎?我們王家的事你不要管。”老太太也怒道:“我怎麼不姓王?我嫁到了你們王家,就是王家的人。你們家的事,我就得管。”老人跺了跺腳,說道:“他們是胃窮的媳婦派來的,胃窮媳婦死了。”老太太的氣焰馬上下去了。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悲傷:“原來是胃窮的媳婦死了。真是可憐,那你帶他們去吧。”老人帶著我們在村子中穿梭。一路上,我看見有村民在臨著街的石頭上坐著聊天。這村子看起來很安詳,也很和諧。我和薛倩兩個外姓人的出現分明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不過或許是因為有老頭在旁邊的緣故,他們並沒有盤問我們,隻是簡單地看著老頭,問一句:“怎麼回事?”而老人則淡淡的答一句:“胃窮媳婦死了,派人來了。”眾村民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來,任由我們走了。老人走的很慢,十來分鐘後,我看見一座寺廟一樣的建築。這建築雕梁畫棟,應該是整個村子裡麵最豪華的了。它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祖祠了。儘廣吉巴。老人將我們請了進去。我看見一麵巨大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畫像,這畫像大概就是王家的祖先了吧。畫像下麵是成排的靈位。這個格局,和忠烈祠倒是有幾分相似。老人指了指宗祠的一角,說道:“你們去找找吧。應該在那邊,有什麼話,好好說說。”我奇怪的問老人:“你要我們找什麼?”老人也奇怪的看著我們:“胃窮媳婦臨死的時候沒有說清楚嗎?”我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說清楚。我們隻聽到說,她讓我們來祖祠。”老人歎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們不清楚,那我就教教你們好了。我們本地的風俗。女人死了之後,要和自己的男人合葬。女人在臨死前,往往要交代一番話。這番話就是對於自己後半生的總結,比如丈夫走了之後,有沒有不忠,撫養孩子有沒有儘力,對老人們是不是儘孝。”“說這話的目的,是為了讓丈夫了解一下自己妻子這些年的作為,免得到了地下,發現互相都生分了。活著的時候要和睦,死了之後更要恩愛。”“既然胃窮的媳婦臨死的時候沒有交代清楚,你們二位作為她的朋友,就替她說吧。不過我得囑咐你們一句,儘量撿著好的說,不要給他們夫妻製造矛盾。”我聽得如墜雲裡霧裡,我撓了撓頭說道:“我們跟誰說?”老人有些無奈的說道:“你怎麼這麼笨?當然是對著胃窮的牌位說了。”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對著牌位說?王胖子還沒死呢,哪來的牌位?”老人正要回答我,薛倩在角落裡麵叫道:“老趙,你快過來看看。”我聽薛倩的聲音焦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馬上就趕過去了。我看見薛倩臉上滿是興奮地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麼好玩的熱鬨一樣。我沿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處小小的牌位,上麵用工筆楷書寫著:“王為窮之位。”薛倩拍拍我的肩膀,說道:“這些事,不簡單啊。”我一時間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了。我撓了撓頭,回頭問老人:“你們這裡,有沒有立生祠的習俗?”老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挑了挑眉毛,問道:“你說什麼?”我躊躇了一會,然後猶豫著說道:“就是人還沒有死,先給他立一個祠堂供奉起來。燒香上供什麼的……”老人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這個風俗。”我又問道:“那你們村子裡麵有幾個王為窮?”老人笑了:“大家都是同宗,起名字的時候一代代都有規矩,怎麼可能出現重名的?”我暗暗納悶:“怪了,怪了。我們從槐城到這裡,不過幾個小時而已,難道在這段時間裡麵,王胖子死了?可就算是死了,也沒有這麼快就供起來的。”我問道:“王為窮死了多久了?”老人仰著頭想了想,說道:“得有一年多了吧。”我叫道:“這不可能。”老人麵色就有些不好了:“怎麼不可能?年輕人,你是不是對我們王家有什麼不滿?”我說道:“我對你們王家尊敬的很,可是胃窮的老婆剛才還生了孩子。”老人咦了一聲,然後就有些鄙夷的說道:“丈夫屍骨未寒,她就去偷漢子了嗎?”我擺了擺手,說道:“不對,不對。不是偷漢子,那孩子是她丈夫的,是王為窮的。”老人歎了口氣:“年輕人,你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語騙了,你年紀輕,不懂這些道理。十月懷胎,就算是遺腹子,也頂多十個月而已。可是胃窮這孩子,已經死了一年多了。”我感覺腳底湧出來了一股寒氣,這寒氣一直衝到了我的腦門。我幽幽的說道:“可是昨天的時候,我還看見他了,行走說話,與常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