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把幾個工人救出來,然後就慢悠悠的走回去了。我笑著向王書記說道:“現在沒事了,可以把那些神像都搬出來了。”然而工人們麵麵相覷,誰也不動地方。我奇道:“這是怎麼回事?”王書記指了指那些工人。說道:“他們都害怕了。”我問道:“你們怕什麼?”剛才被我們救出來的那工人說道:“我剛才被人關起來了,在鐵籠子裡麵,周圍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太嚇人了。這些神像有靈性,咱們搬來搬去的,惹惱了神仙,可是要吃大苦頭。”我指了指呂先生,說道:“這位道長已經作過法了,現在去搬,沒有任何問題。”工人們仍然不動。薛倩對王書記說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然後他舉起王書記的手來,說道:“一尊神像兩百塊,去不去?”王書記瞪大了眼睛。叫苦不迭:“薛兄弟,哪有這樣大手大腳花錢的?”薛倩笑嘻嘻的說道:“反正是你的錢,我不心疼。”這裡有十幾個工人,而神像還有很多。如果真的一尊神像兩百塊的話,他們這一晚上恐怕能掙幾千元了。我恨不得自告奮勇,也去搬神像了。然而。那些工人互相看了看,誰也不動地方。我向王書記說道:“看來大家還是惜命,二百塊請不動他們。還要再加錢嗎?”王書記笑道:“趙兄弟。治鬼你在行,但是治人你就不行了。他們不是怕死,而是想以此為要挾,逼得我們繼續抬高價錢。”隨後。他轉過身去,衝工人們說道:“一百塊,去不去?”那些工人都有些慌了。但是他們仍然沒有動。王書記氣定神閒,說道:“五十塊。”工人們沉不住氣了,說道:“你再降,更沒有人肯去了。”王書記笑道:“如果沒有人去了。我和這三位大師自己搬。二十五塊。”他看了工人們兩眼,又說道:“十二……”他的話還沒有喊完。工人們紛紛向前走去,嘴裡麵高聲叫道:“二十五,說定了啊,不許反悔。”薛倩朝王書記豎了豎大姆指:“不到一分鐘,二百變二十,真有你的。”旁邊有工人搬著神像,一邊走,一邊罵:“當官的沒有一個好東西。”王書記聽了這話也不惱,隻是嘿嘿的笑。我們忙了半夜,總算把神像全都搬到了車上。用乾草捆仔細的紮好了。一輛一輛的向槐城運。我們三個人坐在王書記的車上,在後麵壓陣∵了不到十分鐘,前麵的車忽然紛紛停下了。王書記把車窗搖下來,探出頭去,喝道:“怎麼回事?”司機回話:“不知道怎麼回事。汽車走到這裡,突然熄火了,全都開不了了。”眾人又開始聒噪,說我們搬著神像到處走,觸怒了神靈,什麼前麵就是一道紅線,越過去之後所有人都要被天打雷劈。我問呂先生:“你看這是怎麼回事?”呂先生說道:“八成是有朋友想要為我們送行∵吧,咱們去看看。”我們三個人從車上下來,一直走到車隊最前麵。我看見柳城八鬼正站在路邊,笑嘻嘻的看著我們。呂先生笑道:“果然是你們幾位。”小老頭衝呂先生一抱拳,說道:“我們和幾位相處了幾天,感覺你們都是一條漢子,願意和你們交個朋友,現在朋友要走了,怎麼也得送送行。”然後他擺了擺手,後麵有小鬼端過來三碗酒。我們三個人一人一碗,將這酒喝乾了。我把碗還回去,說道:“神像已經搬走了,但是小廟還在。你們可得想想辦法。”小老頭笑道:“小兄弟,你放心吧。柳城的地方官很快會清理這些小廟。”呂先生說道:“等你們安頓下來之後,就好好的休養生息吧,不要過多的乾預人間的事,對你們不好。”小老頭連連點頭,說道:“明白,明白。”隨後,柳城八鬼衝我們拱了拱手,就消失不見了。呂先生轉過身來,向司機們擺了擺手,說道:“可以走了。”隨後,汽車紛紛打著火了。我們三個人重新回到王書記的車上,緩緩地開出了柳城的地盤。薛倩在我旁邊歎息道:“老趙,你來了柳城一趟,怎麼也不去看看花姐?”我苦笑了一聲:“她好容易把我給忘了,我再去她麵前轉悠,萬一想起來了,對誰都不好。”我們一行人到了槐城,然後把神像挨個搬到了惡菩薩廟裡麵。惡菩薩廟從毀到建,已經半年過去了。它重修之後,變得規模宏大,當真有些景點的味道了。王書記躊躇滿誌的說道:“等我卸任的時候,咱們市恐怕就能打出名聲起來了。你想想,王莊公園,忠烈祠,惡菩薩廟,這是多少景點?”我笑道:“你這些景點,或多或少都和封建迷信沾邊,小心把你當成封建殘餘,關進牛棚裡麵。”我們在惡菩薩廟忙完之後,就馬不停蹄的回到了空亡屋。在我的指揮下,我們把那間倉庫收拾出來了,然後把靈位放了進去。呂先生帶著我們虔誠的拜了兩拜,就退了出去。我坐在空亡屋的破床上麵。看不到倉庫裡麵的靈位≤算落了個眼不見心為淨。但是香爐裡麵的味道不住的飄出來,提醒著我,屋子裡麵有這麼個東西。我歎口氣,心想:“三個月而已,希望它趕快過去吧。靈位裡麵極有可能放著丹方,到時候我就解脫了。”女住共巴。呂先生和薛倩裝鑷樣的和我在空亡屋坐了一會,然後就告辭回去了。我們現在最大的感覺不是餓,而是困,我躺在床上,什麼也不想思考。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從柳城回來之後,我的日子又得到了短暫的平靜。王書記隔三岔五的就來找我。請我去幫著人看宅子。這些人非富即貴,起家的時候,手段都不太正當。現在有了錢,當初的那股狠勁卻沒了。開始加倍的害怕鬼神。這時候,我總是帶著屍牙大刀,晚上的時候在他們屋子裡麵住一夜。我一次也沒有遇見過冤鬼。經曆的這種事情越多了,我就越明白,不是所有冤死的人都會變成冤鬼。不是所有的冤鬼都能報仇。這個人間,即使有鬼神的存在,到底也還是不公平的。幸好,幸好還有輪回。還有被陰間人掌握在手裡麵的生死簿。這些富貴人給了我不少好處,我把錢都存進了銀行,眼看那數字越來越大,估計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在槐城安家落戶了。不過,在安家之前,我要先找到空亡屋的老祖宗,然後和空亡屋斷絕關係。這時候,天越來越熱了。像我這種閒人,開始坐在陰涼中,和人聊天。這些人聊得,大多是家長裡短,今天說張三的閒話,明天說李四的閒話。說的有鼻子有眼,精彩無比。而我坐在旁邊,每天都聽得津津有味。這一天晚上,太陽已經落山了。石頭上還有餘溫。人們貪圖這點兩塊,誰也不肯回家,都坐在石頭上聊天。其中一個年紀不大的小老頭,下巴上長著一縷胡子,像是山羊的胡須一樣。我不知道他的名字,而大家都喊他的外號,叫老羊。老羊歎了口氣,說道:“拉磨真累啊。這一整天,肩膀都是酸的。”旁邊就有人說道:“不拉不行嗎?”老羊又說:“哪能不拉?鞭子在後麵抽著呢。不過也拉不了幾年了,歲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