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說道:“如果鬼大人的警告,指的真是柴老太太,那麼你呆在槐城。確實安全得很。不過……你能忍住這份好奇心嗎?”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我儘量試試看吧。”呂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如果想去的話,就直接告訴我,不用不好意思。”我點點頭,說道:“和你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放心吧。”呂先生揮了揮手,對我和薛倩說道:“你們兩個都去睡吧。”薛倩有些擔心的問道:“如果我們睡著了,小鬼忽然進來了怎麼辦?偷偷的把老趙的腦袋切走了。第二天咱們開門一看,多嚇人?”我說道:“老薛,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你們兩個放心吧。我是道士,周圍的小鬼都能感知到。如果有什麼厲鬼的話,還沒等他進門,我就把你們叫起來了。”我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睡了呂先生的屋子,而呂先生盤著腿,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他微閉著眼睛,或許在睡覺,或許在思考什麼事情。我看了看他,歎了口氣。然後關上了房門。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我時不時就被噩夢驚醒。我夢見自己躺在棺材裡麵。被四個小鬼抬著,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瞎逛。我看見一個卡車司機,我聲嘶力竭的喊:“快去叫呂先生,讓呂先生來救我。”卡車司機卻笑了笑,說道:“我告訴呂先生了,他說這是一個圈套,不肯來。”隨後,我聽見那些小鬼說道:“咱們到了。”棺材劇烈的晃動了一下,我被扔到了地上。有一隻手把我揪了出來。我看了看,揪著我的人正是柴老爺子。柴老爺子將我仍在停屍床上。搓了搓手,說道:“這個冬天真冷啊,幸好有屍體,三天兩頭的運過來,哎,我好燒了取暖啊。”我躺在停屍床上,想要逃跑,可是身體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氣。我費力的轉了轉頭,看見旁邊的床上。躺著一個老太太,正在直勾勾的盯著我。她正是柴老太太。幾年不見,柴老太太蒼老了很多,她張了張嘴,一臉不滿的看著我:“小夥子,你不來救我,到時候也沒有人來救你。”隨後,聽見有小鬼喊道:“柴老大,火快要滅了。添點料吧。兄弟們冷啊。”柴老爺子隨手將柴老太太抓了起來,然後塞到焚屍爐裡麵去了。小鬼們又叫道:“柴老大。你老婆身上沒有三兩肉,這火不旺啊。”柴老爺子說道:“這個好辦。”然後一伸手,將我也提了起來,塞到了爐子裡麵。我看見爐火化作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厲鬼,獰笑著向我撲了過來≥節引劃。我頓時起了一身冷汗,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噩夢終於醒了,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穿上衣服,從床上爬了下來。我打開房門,向外麵看了一眼,呂先生像是廟裡的神像一樣,一動不動,端坐在那裡。我看見外麵沒有什麼異常,於是打算回去接著睡覺。這時候,呂先生淡淡的說道:“怎麼樣?做噩夢了?”我詫異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呂先生還沒有說話,旁邊薛倩已經把房門推開了。他睡眼惺忪的抱怨道:“不僅呂先生知道,我也知道。你剛才一直叫救命,跟殺豬的一樣。”薛倩說完這話,就關上了房門,估計接著睡覺去了。我臉上發燒,乾笑了兩聲,打算回去。呂先生伸了伸胳膊,說道:“趙莽,睡不著的話,咱們兩個聊聊?”我點點頭,說道:“好,說會話也好。”呂先生靠在沙發上,問道:“剛才做什麼噩夢了?”我把剛才的夢境講了一遍。呂先生像是解夢的神棍一樣,眯著眼分析道:“你覺得柴老太太有危險?”我說道:“我沒辦法不這麼想。畢竟有人親眼看見,有四個小鬼把柴老太太強行塞進了棺材裡麵。”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你覺得,不去救柴老太太,道義上過不去。可是去救她吧,心裡麵又有些不踏實。擔心自己也出事……”我點點頭,說道:“至少在夢裡麵,我是這麼想的。”呂先生笑眯眯的看著我:“在你的夢裡麵,為什麼我沒有出現呢?”我想起夢中那個卡車司機的話來:呂先生說了,這是一個圈套,他不肯來。我笑道:“因為呂先生你為人比較奸猾,早就看穿了這個圈套,所以不肯為我犯險。”呂先生微笑著搖搖頭,說道:“趙莽,你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善良程度。在你的夢裡麵,無論是柴老爺子、柴老太太,還是我,都是你創造出來的。他們的行為,反應的隻能是你自己的內心。”“在你的夢裡麵。我因為那個圈套不肯去救你。其實真正的意思是。你擔心我也陷入到圈套中,所以不想讓我去救你。”“這樣一分析的話,你這個夢的意圖就很明顯了。你陷入到了一個死結當中。不救柴老太太,心裡麵過意不去,救她的話,可能連累我,心裡麵也過意不去。道德上的兩難,讓你心中糾結無比,於是就做了這樣一個怪夢。”呂先生說到這裡,一臉賤笑,讚許的說道:“我這個徒弟沒有收錯,你倒挺在乎為師的安危啊。”我擺擺手:“你算了吧,彆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解夢這種東西,就是個軟麵團,想要什麼形狀就能捏成什麼形狀。怎麼解釋都說得通。”這時候還很早,我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又開始犯困了。可是想起之前的怪夢來,我又有點不敢合眼。呂先生淡淡的說道:“還記得你摔斷骨頭那段時間,我教你的那些吐納的方法嗎?你現在試試,可以讓你的心神安定下來。”我依言試了一番。原本撲通亂跳的心臟果然安穩了。再之後,我就這樣盤著腿,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然後被薛倩叫醒了。他一臉驚奇的看著我,說道:“老趙,你可以啊。拜師沒幾天,開始坐禪了。”我笑了笑,舒展了一下胳膊腿。然後問道:“你怎麼起床這麼早?”薛倩晃了晃手機,說道:“石警官來電話了。有眉目了。”我穿上鞋,說道:“那咱們趕快去看看吧。”薛倩說道:“我也是這麼想,所以來叫你了。”他指了指門口,說道:“呂先生已經在等我們了。”薛阿姨看了我們一眼,問道:“又要出去?不吃早飯了?”薛倩說道:“給我們留著吧,一會辦完了事,回來熱一下。”我們三個人從房間裡麵走出來。我伸了伸懶腰,感覺院子裡麵的空氣很清新。我隨手拉開了大門,正要邁步走出去。忽然,我眼睛向下一瞥,發現門口似乎放著什麼奇怪的東西。我把腳收回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這一看不要緊,我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在薛倩家門口,整整齊齊的放著五口小棺材。這棺材有一本書大小,全身漆黑。它的做工很精致,我甚至懷疑,這棺材蓋可以打開。呂先生蹲了下來,說道:“誰把這東西放在門口的?看樣子,像是要警告我們。”薛倩說道:“為什麼是五口棺材?是不是有什麼寓意?”呂先生搖了搖頭,然後隨手拿起了其中一具,他伸手輕輕一推,棺材蓋果然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