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師似乎被我說服了。他捧著旱煙杆,漸漸地陷入了沉思。我趁熱打鐵,說道:“放手吧。放手了你們就都可以解脫了。”風水師搖搖頭。沮喪的說道:“我對不起我的名字。”我忍著身上的疼痛,伸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你的父親到現在都認為你是一個孝子。我想,他們不僅想讓你做一個孝子,還想讓你做一個好人。像你現在做的這種事,傷天害理,可不是他們的心願了。”風水師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的父母一輩子種地放羊,很樸實,確實更希望我做一個好人。我這些年的謀劃。害死了不少人,實在是罪孽深重,現在後悔的很。”這時候,我聽見另一個聲音,惡狠狠地說道:“懦夫。真是懦夫。眼看大功告成,卻要放棄了。”風水師痛苦的叫了一聲,兩隻手在臉上亂抓,將那塊布拽下來了。我看見他麵目猙獰,很是嚇人。但是這張臉卻透著一些儒雅。如果是在平時,這張臉應該很隨和。風水師伸出十個手指,很快在臉上抓出來幾道血口子。他在地上不住的哆嗦,旋轉,這時候我才看見,他的後腦勺上似乎有另外一張臉。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你後腦勺上是誰?你身上為什麼有另外一張臉?”那張臉哈哈大笑,得意的說道:“他是我的宿主,他的身上,當然要有我的臉。”風水師兩隻眼睛通紅,他死死的盯著我,說道:“去救你的人吧。我罪孽深重。你幫我救了人,我心裡麵要好受點。”我緊張的問:“我怎麼救人?”風水師說道:“呂老道頭頂上那盞燈是陣眼,取下那盞燈,一切就煙消雲散了。”我答應了一聲,然後向呂先生爬過去。等我忍著疼,終於爬到呂先生跟前的時候,我看見他的身子像是杯吸乾了一樣。比當年從古墓中出來的時候還要虛弱。我揮了揮手,把白骨打掉了。將他們兩個分開。然後我伸出手去要滅燈。這時候,我身後伸出來一隻手,有個人抓住了我的後衣領。我回頭一看,是風水師,這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很糾結,似乎在掙紮,他將我提起來,又放下去。我知道,他正在和後腦勺上的魂魄較勁。他們兩個不斷地爭奪這具**的控製權,而我則努力地伸出手,將呂先生頭頂上的油燈取了下來。當我把油燈拿下來的時候,呂先生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了。我驚慌失措的看著他,一時間沒有主意了。我用力的拍打他,推搡他。可是呂先生就是一動不動。像是死掉了一樣。我聽見身後的風水師說道:“那是他的陽火,塞進他的嘴裡去,他是道士,知道應該怎麼做。”我心想:“呂先生都不省人事了,還能知道什麼?”貞土土巴。我看了看油燈,這時候驚駭的發現,這裡麵根本就沒有燈芯。我看了一眼風水師,他已經滿臉血汙了。我心想,看來他沒有騙我,這裡麵裝的可能真的是陽火。我撬開呂呂先生的嘴,端著油燈,想辦法向他嘴裡塞進去。然而,呂先生就像是感應到了一樣,忽然吸了一下。那團火焰就鑽進他的身體裡麵去了。幾秒鐘之後,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慢慢的醒過來了。他睜開眼看了看我,忽然笑了:“趙莽,你很不錯。居然救了我一次。”我看風水師的情況越來越不好,苦笑一聲:“你先彆不錯了,沒準咱們過一會都得死在這裡。”呂先生頭頂上的燈被滅了。那具白骨頓時散了架,掉落在地上。原本擺成北鬥性狀的那七個道士,也慢慢地停了下來。其中一位就捧著燈,站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我看見他身上的道袍破爛不堪,而那具軀體滿是泥土的顏色,很明顯已經死去多時了。他們七個晃了兩晃,然後就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外麵的五行陣也自然而然的化解了。我聽見四麵八方都是警察們的驚呼聲。過了一會,手電光到處亂照,不過兩三分鐘而已,他們就找到了我。緊接著,周圍響起了一聲聲的大喝:“彆動,把手舉起來。”這話自然不是對著我說的,而是對風水師說的。風水師現在氣若遊絲,顯然在爭奪身體控製權的爭鬥中失敗了。他後腦勺上的那人冷笑了一聲,喝到:“起。”隨即,我看見墳前的屍體猛地站了起來,然後向我和呂先生抓了過來。我們兩個現在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眼看就要被最近的一具屍體抓住。忽然,我聽到砰得一聲悶響,那具屍體被什麼東西砸飛了。我驚詫的看過去,薛倩正握著大刀,不斷地喘氣,他把刀遞給我,說道:“我大病初愈,實在沒力氣了。”然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握著大刀,和周圍的六具屍體對質。這時候,石警官大聲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你如果能擋得住槍子,就繼續猖狂。兄弟們,準備好了。”風水師怔了一下。我聽見他小聲的說道:“我的身體壞了。恐怕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吧?”他後腦勺上的凶魂沉默了一下,說道:“當初你答應了我,一旦救活了你的母親,你這身子得歸我。”風水師說道:“救母親是為了贖罪,現在罪已經贖了,也就無所謂歸不歸你了。我現在隻想去陪他們,所以,這身子你拿去好了。”那凶魂的聲音裡麵都帶著驚喜:“此話當真?”風水師淡淡的說道:“為什麼不當真?等我葬了母親的遺骨,你想怎麼做都可以。”那凶魂喜道:“好,希望你說話算話。”隨後,他就消失不見了。這時候,風水師抬起袖子來,擦了擦臉上的血。這時候的他狼狽不堪,但是在一瞬間,似乎恢複了氣度,威嚴。我聽見他淡淡的說道:“小石,你連我也想抓嗎?”石警官顯然認識認識風水師,他打了個哆嗦,聲音裡麵透著畏懼:“你是李……”他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怎麼在這裡?綁匪把您也劫持了嗎?”那一瞬間,我感覺石警官簡直王書記附身。估計在官場呆久了,總會有一些急智吧。風水師擺了擺手,說道:“小石,你不用害怕。過了今天,我就不在了。你回去之後告訴省裡的領導,讓那個他們儘早安排人接替我的工作。”風水師說到這裡,就在墳前跪了下來,然後脫下外套,將自己母親的白骨撿起來,包好了,重新埋在孤墳當中。他跪在墳前,淡淡的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副身體,你拿去吧。”隨後,我看見他猛地打了個哆嗦。緊接著,身子就有些僵硬了。我看見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腦門上按了幾下。過了一會,他的指尖上生出一縷黃色的火焰來,和剛才呂先生頭頂上的火焰一模一樣。他把玩著這火焰,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來:“這魂魄還算不錯,我可不想放過。”然後,他將火焰吸了進去。我看見他後腦勺上的臉已經不見了。而他的表情變得很古怪,我能猜到,是那隻凶魂吞掉了他的魂魄,占據了他的身體。風水師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看著我和呂先生說道:“你們兩個很不錯。這件事能變成這副樣子,全是因為你們在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