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小孩的衣著簡單,隻是用一塊布,草草裁剪了一下,就圍在身上,可就是這樣的一身衣服,配上他天真無邪的麵孔。在這青山古鬆之中,顯得很是有趣。這裡簡直像是一幅古畫一樣。呂先生皺皺眉頭,問道:“庸醫不在?他能到哪去?”小孩站起來,把鬆子揣在懷裡,笑嘻嘻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師父去哪裡了,你沒看見我也在等他嗎?”然後小孩說道:“不過你們等到了也沒用,我師父說了,誰也不見,如果你們是找他治病,那你們可是白來了。”我心中好笑,看著呂先生說道:“完了,這次你的麵子也不靈了。”呂先生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向小孩追問:“你師父乾嘛去了?他什麼時候回來?治不治病,等他見到了我,自然會有分曉。”島叨聖亡。小孩托著腮幫子想了想,說道:“他去采藥了。至於什麼時候回來,我記得師父說,等明天早上就會回來了。”我聽了這句話,心想:隻是一晚上而已,我們就再等等,也沒什麼。忽然小孩叫到:“哎呦,你是呂先生,對不對?我認得你。”呂先生愣了一下:“你認識我?”小孩拍拍手說道:“你不是來過這裡嗎?我見過你。”呂先生一臉訕笑:“小孩子記性好,哈哈。我可不記得你了。”小孩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說道:“我記得你就行了。既然你是師父的朋友,那就進來等吧。”小孩把我們請了進去。石屋裡麵陳設簡單,我和呂先生坐在石凳上,開始百無聊賴的四處亂看。呂先生忽然指了指其中一個房間,問道:“那邊是你的屋子嗎?”我看了看那間屋子,屋門口上吊著一塊布簾子。這布簾子不知道吊了多久,上麵落了不少灰塵,顯得有些臟。簾子上被人用草灰畫了一些小動物。筆畫稚嫩,應該是出自麵前這小孩之手了。小孩聽見呂先生這麼問,先是疑惑的搖了搖頭,然後有些畏懼的看了那間屋子一眼,隨後小聲地說道:“那間屋子可不能去,我總覺得,裡麵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我從來不進那間屋子。”我看小孩臉色神秘,那害怕的樣子不是裝出來的。不由得想逗逗他。於是說道:“今天有我們兩個撐腰,你彆害怕,咱們一塊進去看看,怎麼樣?”小孩低著頭認真想了一會,隨後又點了點頭:“好。”他正要向那間屋子走去。呂先生卻一伸手,將他拽住了。呂先生笑嘻嘻的說道:“既然那間屋子可怕。咱們就不要去看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向你師父交代?”小孩想了想,說道:“嗯,你說得對,我還是彆進去了。等明天師父回來,讓他去看。”我看這小孩天真可愛,一言一語,皆出自本心,與山下的人截然不同。不由得感覺到很舒暢。我們在石屋附近轉了轉,從早上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晚上,庸醫果然沒有回來。這一整天,小孩隻是圍著我們嬉笑玩耍,看得出來,有我們兩個作伴,他也很開心。隻是他始終不曾拿出食物來招待我們,就連他自己,也隻不過吃兩個鬆子,喝兩口山泉而已。無奈之下,我們隻好把自己帶來的乾糧吃了。入夜之後,我和呂先生躺在了石床上,而小孩則蜷縮在石床的一角,很快睡著了。床上鋪著一層厚厚的乾草,無論怎麼說,是比睡在野地裡麵舒服多了。我接連乾了幾天路,本來就困得要命,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忽然,我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搖晃我。我嚇了一跳,猛地從夢中驚醒,伸手就要去摸我的大刀。這時候,我聽見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輕聲說:“趙莽,是我。”我聽見是呂先生的聲音。頓時放下心來,然後問道:“呂先生,你要乾嘛?”呂先生小聲地說道:“咱們兩個先出去。腳步輕一點,不要吵醒了這小孩。”我看他神神秘秘的,不由得也緊張起來了。我跟著呂先生從枯草中爬出來。慢慢的走到石屋外麵。呂先生帶著我走到那幾棵鬆樹下麵,他先是謹慎的看了看身後,確定小孩沒有跟出來之後,才看著我說道:“趙莽,我發現這裡有點小問題。”這時候,月光透過鬆枝照下來。我看見呂先生的臉晴一半陰一半,不由得有些害怕。問道:“到底什麼問題?荒山野嶺的,你可彆嚇唬我。”呂先生說道:“其實白天的時候,我認出這小孩來了。但是我沒有承認。”我擺擺手,有些無奈的說道:“就這個?屁大點事,你也值當的通知我?”我打了個哈欠,轉身要回屋睡覺。然而呂先生拽住我了,他說道:“你還沒想明白嗎?我是十年前來這裡的。”我剛聽到這和一句話的時候,倒沒有反應過來。低頭想了兩秒鐘。才開始害怕起來。我頭頂上的冷汗就流下來了。我指著石屋,有些結巴的說道:“這小孩,這小孩看起來也就十來歲吧?十年前,他還是個小嬰兒,怎麼認識你的?”呂先生說道:“當年我來這裡的時候,他就這麼大。十年過去了,他還是老樣子。”我瞪了瞪眼,有些驚慌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是鬼?”呂先生說道:“要麼是鬼,要麼,他成仙了,長生不老。”然後他小聲地說道:“十年前我來這裡的時候。小孩就是睡在那間屋子裡麵,十年後再來,他卻死活不肯進去了,你猜是因為什麼?”我搖搖頭,問道:“因為什麼?”呂先生說道:“咱們要想知道原因,恐怕得親自進去看看。白天的時候,我總想找個機會,溜進去一看究竟。但是那小孩總是纏著我,我始終脫不開身。現在他好容易睡著了,咱們總算能進去了。”呂先生帶著我慢慢的回到了屋子裡麵。借著窗外透過來的月光,我看見小孩仍然躺在床上熟睡著。我們兩個鬼鬼祟祟的掀起簾子。然後走到那間屋子裡麵了。簾子上麵的塵土被我們折騰起來。嗆得我很想咳嗽。我緊緊地捂住口鼻,總算憋回去了。那間屋子很黑。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透進月光來。我們兩個在屋子裡麵站了一會,終於適應了裡麵的光線。我看見挨著牆放著一張床,這張床和外麵的石床一樣,上麵也鋪著枯草。而在這枯草中,躺著一個人。我看了呂先生一眼,他的眼神也有些驚訝。呂先生慢慢的走了過去,然後輕輕碰了碰那人,小聲地說道:“你是?”沒想到,呂先生的手剛剛挨近那個人的身體。他就一聲脆響,斷為兩截了。這時候我才發現。這是一具骷髏。躺在床上的人已經徹底腐爛了。隻剩下一堆白骨。被身上的衣服簡單的裹著。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床上的骸骨,壓低了嗓子說道:“這裡有一個死人?”呂先生指了指死人的衣服,說道:“你看看,是不是有點麵熟?”我隻是看了一眼,馬上就認出來了,這衣服和外麵小孩身上穿的,一模一樣。呂先生的聲音有些沉痛:“他已經死了。有可能,死了將近十年了。你看骨頭,仍然是小孩的模樣。”我正要說話,忽然就聽見說身後一個童音說道:“我死了嗎?我死了嗎?”我回頭,看見那小孩一臉驚訝的望著自己的屍體,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隨後,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