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劉局長:“你怎麼懂這個?”劉局長一臉緊張的說:“我也不懂,我猜的。鬼不都是這樣的嗎?”我歎了口氣,說道:“如果剛才的女子是在找替身,三年前客車上的人死了之後,她就應該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在這裡出現呢?”劉局長和薛倩都點了點頭。這時候,我腦子裡麵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我擔心,這個地方根本就是有來無回,不存在找替身的說法。所有死在這裡的人,魂魄都不得離開。必須成年累月的禍害生人。我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我看了看薛倩,說道:“老薛,剛才那女的是不是指了指加油站?”薛倩點了點頭,說道:“好像他們都希望我們能走到加油站裡麵去。”我掏出手機看了看,完全沒有信號,其實這種情況,也在我意料之中了,我歎了口氣,說道:“咱們今天八成是走不了了。算了,進去看看吧。”劉局長極為畏懼的說:“我不想去。”這一次,他倒沒有再掙紮了,而是變成了苦苦的哀求。我無奈的說道:“劉局長,今天的禍都是你闖下來的,你不去誰去?”然後我和薛倩一人一邊,硬是把他拽到加油站裡麵了。這個地方長年累月的出車禍,加油站自然難以幸免。我看見它的外牆上傷痕累累,明顯是被來往的車剮蹭過的。薛倩在加油站門口說道:“這地方長年累月的出車禍,這加油站能這麼長時間屹立不倒,也算是個奇跡了。”劉局長苦著臉說:“不瞞你們說,這加油站被撞了三次嚴重的一次,有一輛卡車,直接把牆撞穿,開到屋子裡麵去了,司機當場死亡,屋子裡麵的三個工作人員重傷。”隨後,他指了指牆上的瓷磚:“你們看,這一麵牆的瓷磚,和其餘的部分不一樣。”我看了看那些瓷磚,默默地點了點頭。從外麵就可以看出來,加油站重要的設備已經拆除了,這裡麵已經沒有人了。我隨手推了推門。沒想到那扇門應手而開。露出黑乎乎的屋子來。這一下,即使是劉局長也詫異了:“怎麼沒有鎖門?”他有些疑惑的在門上摸了摸,然後說道:“真是奇怪,這才幾年的時間,門鎖就鏽的不成樣子了。”薛倩說道:“這個鬼地方,還用得著鎖門嗎?哪個不要命的敢來這裡偷東西?”我們三個人慢慢的走到屋子裡麵去了。屋子裡黑乎乎的,但是有一扇大窗戶,外麵的亮光可以透進來。我掏出手機,在這裡照了照。我發現這裡隻有一張缺腿的桌子,靠牆放著。以及一張殘破的木床,上麵的鋪蓋已經被人帶走了,隻剩下光禿禿的床板。無論是桌上、床上、還是地上,到處都是廢紙,顯得淩亂不堪。薛倩指了指那些廢紙,說道:“老趙,你覺不覺得,這些廢紙扔在地上,像是冥幣?”劉局長打了個哆嗦,問道:“咱們什麼時候離開?”我看了看外麵,狂風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我歎了口氣,說道:“怎麼也得等到天亮之後吧。”陣引央技。劉局長默默地歎了口氣。我在屋子裡麵來回地踱步,忽然,薛倩拽了拽我,說道:“老趙,我總覺得牆角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我愣了一下,緊張地問;“有什麼東西?”薛倩說道:“剛才我看見一個人影蹲在牆角,把我嚇了一跳,我一轉眼,他又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現幻覺了。”我頭皮有些發麻。心裡麵一陣陣的後悔,如果今晚把大刀帶過來了,哪裡用得著這麼小心翼翼的。我使勁盯著牆角看了看,那裡絕對沒有什麼人影,但是地上似乎放著什麼東西。我小心的走過去,蹲在地上,摸了摸。放在地上的,好像是一支蠟燭。我回過頭來,問劉局長:“你抽煙嗎?”劉局長木愣愣的說:“抽,不過這裡是加油站。”我說道:“這地方都荒廢這麼久了,還什麼加油站不加油站的?把打火機給我。”劉局長在兜裡掏了掏,果然遞給我一個打火機。我點燃了蠟燭,屋子裡麵馬上亮堂起來了。薛倩說道:“這裡怎麼會有蠟燭?”忽然,劉局長叫到:“這裡也有,哎?四個牆角都有蠟燭。”我的腦子嗡的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了:“拜四角,有人在這裡拜四角。”在我們老家,每當搬到新家的時候,都要拜拜四角。拜四角,顧名思義,是拜一下屋子的四個角落。這個儀式,完全是為了敬鬼。按照老人們的觀念,鬼生前是人,死了之後,仍然保留著一些人的行為習慣,看見沒有人住的空屋子,他們會住進去。所以新房蓋好之後,人在搬家之前,實際上鬼已經在那裡了。生人搬進來之後,要先拜拜他們,以此來示好。如果能把他們請走最好,即使請不走,也要和睦相處。實際上,生人一旦住進來,小鬼大多也就走了。畢竟他們不喜歡生人身上的陽氣。我小時候曾經多次見過我媽拜四角。所以一看見牆角的蠟燭,馬上就反應過來了。我心裡麵很奇怪:“這幾隻蠟燭,應該是加油站的人撤走之後才擺上的。可是,這裡再也沒有人來過,是誰在拜四角呢?”薛倩估計也知道拜四角是什麼意思,他將牆角的蠟燭收起來了,然後放在了桌子上。屋子裡有四根蠟燭亮著,也算得上是亮堂了。我站在屋子裡麵,打量了一下這裡。空蕩蕩的,似乎沒有什麼異常。我問劉局長:“加油站裡麵,好像也沒有什麼可怕的。你之前為什麼不敢進來?”劉局長目光躲閃:“我也不知道。我總覺得隻要進來了,就會發生恐怖的事。”薛倩拿起桌上的紙片,一邊看,一邊說:“劉局長恐怕是擔心來一輛大卡車,把牆撞破了,傷到他。”這本來是一句玩笑話,但是劉局長卻回答得很認真。他揪著頭頂上的頭發說道:“我不是害怕這個,如果當場撞死我,一了百了,那也算了。我總感覺,有更可怕的事。”這時候屋子裡麵人影亂晃,我被劉局長說的毛骨悚然,不由的擺擺手:“你彆說了。怪滲人的。”這時候,一直盯著紙片的薛倩忽然咦了一聲,說道:“這水平不錯啊。”我湊過去,問道:“什麼水平不錯?”薛倩將紙片遞給我,說道:“你看看。”我接過紙片,看見上麵畫著幾個人。這幾個人模樣古樸,穿著寬袍長袖,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這是國畫的手法。我仔細的看了看,越看越覺得紙片上的人畫的惟妙惟肖。如果好好裝裱一下,告訴人家說這是古董,沒準也能騙到不少人。我疑惑的翻了翻,發現這幅畫的背麵是一道道數學題,上麵甚至還有紅筆畫的對勾。這明顯是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一張。我看著薛倩,有些驚訝的說:“有人在這作業本上畫畫?而且水平這麼高?”薛倩點了點頭,指著桌子上的廢紙說道:“所有的紙上都有這種畫。這個人的水平很高啊。畫一幅畫應該能賣不少錢,為什麼要在這種廢紙上畫呢?”我搖搖頭,說道:“這個,我可就不懂了。”我彎下腰去,將地上的紙片一張張撿了起來。然後摞成一摞,壓在桌子上了。外麵的大風還在繼續的刮著。我向外麵看了一眼,路燈昏黃,天也變得昏黃了。我忽然感覺很疲倦,於是坐在光禿禿的床板上,打算休息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