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阜攔住了王同,想要勸說他小心。可王同又是何等桀驁,怎肯聽從楊阜的主意?他信誓旦旦,要取馬超首級。楊阜見勸說王同不住,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不過為保險起見,他還是派自家部將薑冏,隨同王同一起出戰。王同離開之後,楊阜是提心吊膽。要說起來,王同的本領不弱,自己本不該這麼擔心。可是,連韓遂都要忌憚幾分的人物,絕不是無能之輩。楊阜很擔心,若是勝不得馬超,涼州的局勢必然會變得更加複雜。楊阜是涼州人,自然對涼州懷有一分極為獨特的情感。說起來,涼州已經夠淒慘了!百年以來,戰事不斷,磨難重重……從早年間的羌人之亂,到後來董卓起兵,再到李郭相爭。一次次戰亂,使得涼州越來越破敗,也使得楊阜頗有些無奈。楊阜想涼州好,更希望涼州能夠恢複元氣。想當年,八百裡秦川之名,是何等響亮。得關中者得天下……可如今,這涼州卻荒涼不堪,人跡稀少。每思及此,楊阜就覺得有些難過。好不容易關中平定,眼看著可以休養生息,卻又跳出來一個馬騰作亂。涼州是真個多災多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當晚,楊阜獨自在軍帳之中沉思,一想到涼州所經曆的災難,就不免感到心中鬱鬱……第二天,前方平靜。可是楊阜這心裡麵,卻越發的感到不安。在軍帳中輾轉反側整整一夜。天亮之後。楊阜便迫不及待的找到韓遂。“韓將軍。可否與我一支兵馬,我想要去前線查探戰況。”韓遂一怔,旋即笑道:“大仆要往武威,我自無意見。不過,我手中人馬也不甚充足,恐無法調撥太多人……這樣吧,我讓彥明率八百精騎護送你前往武威。若情況不妙時,請大仆切不可輕舉妄動。當以己身安危為重。我隨後率兩部兵馬渡河西進,也好接應大仆。”彆看韓遂懷有私心,卻也明白事理。楊阜這個人對他還算尊重,而且在涼州也頗有人望。若楊阜發生不測,說不得會得罪許多人。彆的不說,那楊阜的妻兄薑敘就是一個難對付的主兒。韓遂倒是不害怕薑敘,但他也不想要得罪太多人,對他日後可是沒有半點的好處……對於韓遂的好意,楊阜心領了。他連忙向韓遂道謝,當下便在閻行的護衛下。渡鸇陰河前往樸圜,準備接應王同。這樸圜。位於武威郡最東麵。早在馬騰死後,樸圜便成了一座空城。當地人害怕受到牽累,於是向姑臧遷徙……雖則馬超返回,也無法立刻令武威安頓下來。楊阜閻行抵達樸圜之後,便立刻派人前往蒼鬆打探消息。隨著臨近武威,楊阜內心中的不安情緒也越來越重,甚至有些慌亂。“彥明,那馬超果然如你丈人所言那麼厲害嗎?”閻行猶豫了一下,半晌後輕聲道:“若說這馬孟起,的確不弱。想當初丈人和馬騰聯手應付李傕郭汜,卻不想中了李郭奸計,被困開頭山。那年馬超年方十七,率三百騎衝陣,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而後他又親自押陣,才保得丈人和馬騰安全撤離。此人之勇,不可小覷。不過三年前也不知怎地,便和馬騰分了家,帶著三千人馬去了西域。大仆,非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家威風。王同將軍若真個小覷了馬超,恐怕是要吃一回虧。”楊阜對閻行的感官很好,也知道此人非是誇誇其談之人。閻行如此推崇馬超,也說明這馬超的確是有些本領。“不過大仆也不必擔心,據我所知,馬超如今還未抵達姑臧。他在西域的基業不可能放棄,要返回姑臧,還需時日。如今坐鎮姑臧的是馬超的兄弟馬休,仲起此人也頗有勇力,但比之馬超還遜色幾分。隻要王將軍不輕舉冒進,當不會遭遇危險。”聽了閻行這番勸說,楊阜這心裡總算是安頓不少。當晚,他和閻行便宿於縣城。半夜時分,楊阜突然被一陣喧嘩聲吵醒,於是披衣而出。“彥明,發生了什麼事?”他走出房間,就見閻行臉色陰沉,步履匆匆。“剛得到消息,王將軍在蒼鬆為馬休伏擊,全軍覆沒……”“什麼?”楊阜頓時大驚失色,“不是說馬超不在姑臧嗎?”“不是馬超……大仆也不要驚慌,今敗軍已到城外,你我不如前去詢問,便能知曉經過。”楊阜不敢耽擱,連忙隨閻行出城。才出縣城,就看到薑冏帶著數百潰兵狼狽不堪的在城外等候。見到楊阜,那薑冏連忙走上前,可不等楊阜開口,卻忍不住放聲大哭……“末將無能,保不得王同將軍,竟使他為奸人所害。”“薑冏,究竟是怎麼回事?”楊阜激靈靈一個寒顫,連忙拉住薑冏急切追問。原來,那渡過鸇陰河之後,一路勢如破竹,根本沒有遭遇到任何抵抗。這也使得王同越發張狂,想要一舉拿下姑臧。薑冏雖然竭力勸阻,奈何地位不比王同,王同根本不肯聽從他的建議。後來,王同被薑冏勸得煩了,乾脆讓他在後軍押送輜重,王同自己領兵直逼蒼鬆。不想在抵達蒼鬆之後,卻中了西涼兵的埋伏。那西涼軍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樣,再蒼鬆城下設下伏兵。馬休率部正麵抗擊王同所部,趁王同出擊之際。伏兵突然殺出……“王同將軍根本沒有防備。以至於措手不及。末將得知消息後。連忙領兵前去援救,哪知道卻被一員大將阻攔……我雖奮力廝殺,可是對方那員大將卻格外凶猛。隻寥寥三百人,便把我部兵馬徹底擊潰,根本無人是他一合之敵。後來末將得知王同將軍被殺的消息,不敢再戀戰,隻能帶人逃走。五千兵馬,五千兵馬啊……隻一個晌午。便全軍覆沒。”一旁閻行聽得臉色陰沉,突然問道:“可知攔你那員將,是何人?”“這個,卻不太清楚。隻隱約看他大纛旗上寫這一個‘趙’字。”王同出征,帶走了五千兵馬。他既然厭煩薑冏,讓他押陣,想來也不會給薑冏太多兵馬。可即便如此,那薑冏手中至少也有一千人。對方三百人便衝散了薑冏的陣腳,這份武力絕非等閒。最初,閻行還以為是馬超來了。可是聽薑冏說完。才知道馬超並未出現。姓趙的武將?閻行絞儘腦汁,也未能想出對方是何來曆……可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有一點卻可以肯定,馬超必然已經有所安排,否則絕不可能將王同一網打儘。他朝楊阜看去,卻見楊阜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大仆,王將軍全軍覆沒,相信西涼兵馬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相信最遲到天亮,西涼兵一定會殺過來……這樸圜是武威門戶,馬超隻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坐視我等占領。今你我手中,兵不過千,恐怕也不是他們對手。不如即刻撤離,返回鸇陰河與前將軍彙合之後,再做打算。”楊阜不是個迂腐之人。雖然他有心救援王同,可現在王同已經戰死,自己手中又無兵馬,繼續留在樸圜定然危險。他立刻做出決斷,同意撤離樸圜。不過,要他把樸圜完整交還給西涼兵,又不太情願。“彥明,咱們撤走可以,但不能把這座城池留給馬超……撤走之前,當焚城撤離,也可震懾馬超。”此時的樸圜,幾若空城。便燒毀了,也不甚心痛……閻行點頭答應,立刻命人收拾引火之物,縱火焚城。眼看著被熊熊烈焰包裹起來的樸圜,楊阜心中突然有一種沒由來的難過。他一心想要讓涼州獲得安定,可現在,卻不得不親手焚毀一座城池……也幸虧樸圜是一座空城,若不然也不知道要造出多大的孽債出來。閉上眼睛,楊阜深吸一口氣,撥轉馬頭。“彥明,咱們走吧。”眼看著已近醜時,閻行也不敢再拖延下去,連忙答應。一隊兵馬,趁著夜色東去,向鸇陰河方向奔行。楊阜的心情,卻非常低落……他騎在馬上,一言不發,腦海中仍舊不斷閃現出那樸圜大火的景象。若那些樸圜百姓回到家園後,卻發現家園已成廢墟,也不知會是怎樣心情?+++++++++++++++++++++++++++++++++++++++++++++++++黎明時分,閻行楊阜一行人已經遠離樸圜。伴隨著一聲希聿聿戰馬的慘嘶,一匹戰馬口吐白沫,倒在地上。馬上的騎士,更一頭栽倒在地上,被摔得頭暈腦脹……看樣子,戰馬有些吃不消了!也難怪,白天急著趕路來樸圜,便是一路疾馳。還沒等戰馬得到充分的休息,便又要長途跋涉撤走。閻行楊阜的坐騎,倒是能撐得住。但並不是說所有人的馬匹,都是寶馬良駒。見人困馬乏,楊阜忍不住開口道:“彥明,我等如今已遠離樸圜,不如在這裡休息一下,而後趕路?”閻行想了想,也沒有拒絕。說實話,他也有些疲乏。楊阜好歹還睡了一會兒,他卻是整夜未曾合眼。“彥明,那西涼軍中的趙姓武將,你可曾聽人說過?”“這個……”閻行搔搔頭,露出一絲苦澀笑容,“西涼軍中有名有姓的武將,我大都知曉。馬騰自號伏波將軍馬援之後,靠的大都是家族成員,外姓將領本就不多。早年間,我倒是聽人說那馬騰帳下有一個姓龐的武將,不過後來卻不知去向。這趙姓武將,我從未聽人說過,也不知馬超從何處招攬來的人才……這幾年他一直在西域,我對他的情況實在不甚了解。”(。。)ps:還有一更,可能要晚一些,估計在一點前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