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統龐士元,也算得是三國一位悲劇性的人物吧。人常說出師未捷身先死,可實際上,劉闖覺得龐統似乎更適合這具話。此人才學自不必說,能夠與諸葛亮齊名,顯然也不是等閒之輩。隻可惜他生得醜陋,哪怕家世出眾,才學過人,卻始終不為劉表所用。要說起來,龐家對劉表幫助甚大,想要求個前程問題也不太難。偏偏他長得醜,偏又性子傲,故而不為劉表所喜。後來龐統也見過不少人。孫權認為他長得醜,性子傲,不肯用。曹操倒是不以為忤,偏偏龐統對曹操又看不上,以至於最後投奔了劉備。隻可惜,當時劉備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臥龍,雖然鳳雛前來,或多或少也收到了諸葛亮的壓製。這也是龐統為何急於助劉備奪取西川的原因,他需要顯赫的功勳,來穩定他在劉備手下的地位。結果……劉闖此前想著,等他穩定下來之後再招攬龐統。畢竟,龐統雖然不受劉表重用,但是和黃忠甘寧魏延三人的情況卻不太一樣。黃忠三人沒有什麼出眾的家世,在士族橫行的荊州,也就不可能得到重用;而龐統雖然不被劉表看重,畢竟是荊州五姓子弟。以荊州五姓那盤根錯節的力量,想要把龐統拉攏過來,難度非常大。至少以劉闖看來,他還沒有足夠的吸引力,讓龐統舍棄自己的家世來效勞。沒想到,最終便宜了劉備!沒有諸葛亮的存在。想必龐統可以大展拳腳了吧……雖然還有一個陳登。可是以陳登的年紀和名望。即便是壓製住龐統,他也未必會有什麼怨言。劉闖想到這裡,也不禁連連苦笑。“仲達,你先前說呼廚泉調兵遣將,可曾確定?”司馬懿連忙道:“主公,此事確實,絕無錯誤。我早就覺得,這呼廚泉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他害死劉豹。可是毫不猶豫,手段極其毒辣。如今曹操渡河成功,奪取鄴城。這家夥本就是個兩麵三刀之徒,所以有心造反倒也不足為奇。不過,溫侯聲名響亮,讓他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加之美稷三麵皆為主公部曲,所以他行事也是格外小心。目前,他調集大約三萬匈奴兵馬,秘密藏於沙南,想必是要打我們一個出其不意。”劉闖聞聽。連連點頭。這倒是非常符合呼廚泉的習性,兩麵三刀耍的頗為熟練。“仲達以為。當如何解決此事?”司馬懿抬起頭,輕聲道:“隻看主公是如何選擇。”“哦?”“若主公隻想著平定此次動亂不難,隻要主公現在站出來,那呼廚泉便不敢輕舉妄動。但若想要一勞永逸,那呼廚泉就絕不能留下。此人反複無常,決不可能真心歸附主公。主公在時,他會維維是諾,可主公一旦出現麻煩,此人一定會毫不猶豫背棄主公,實乃心腹之患。”司馬懿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殺了呼廚泉,換一個更放心的人接手大單於的位子。可說實話,這並非劉闖希望得到的結果。見劉闖眉頭緊蹙,司馬懿忍不住開口道:“莫非主公想要徹底將南匈奴平定?”“可有希望?”司馬懿苦笑道:“消滅南匈奴不難,隻需主公提十萬大軍,定能將南匈奴人徹底趕出並州。可若是如此,主公必然會元氣大傷。那南匈奴並非不堪一擊,真打起來定然會死傷慘重。”他停頓一下,又接著道:“況且,曹操絕不會坐視我等消滅南匈奴。若是把南匈奴逼急了,萬一他們和鮮卑人聯手,到時候才是大麻煩……所以對付這些南匈奴人,絕不能心急。先除掉呼廚泉,換上聽從主公調遣之人,而後再慢慢分化,令南匈奴逐步歸化。待主公真的能統一河北之後,再對南匈奴下手,那時候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隻是,這個過程會有些長……司馬懿雖然沒有說出這番話,但劉闖卻能夠領會他的意思。看來,想要一舉將南匈奴從並州驅逐出去,的確是不太可能……沒辦法,東漢以來,漢室對並州地區少數種族的政策太過寬柔,以至於漢庭對雁門以北地區的控製力將至到了最低。特彆是五原、朔方兩郡,漢人人口加起來也才三萬出頭。而在這個區域中,匈奴人、烏丸人、龜茲人等等少數種族混居一起。若一味強硬驅逐匈奴,勢必會令其他少數種族生出畏懼之心。到時候一旦他們聯合起來,必然會釀成一場災難。哪怕劉闖再想要乾掉匈奴人,在這個時候也必須要忍住。沉吟許久之後,劉闖輕輕歎息一聲。“那仲達以為,誰可接替呼廚泉?”司馬懿露出猶豫之色,顯得有些躊躇。劉闖看著他,突然笑道:“仲達,有什麼話,隻管說。你我兄弟,這裡又沒有彆人,不必心存顧慮。”“主公以為,禿瑰來怎樣?”禿瑰來?劉闖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在那裡聽過。“勝哥兒出生的時候,他曾代表呼廚泉前來涿縣道賀。此人是虎澤匈奴大人,本是南匈奴右穀蠡王所屬。隻是後來右穀蠡王死後,便一直無人繼任,禿瑰來便統帥了昔日右穀蠡王部曲。不過此人和呼廚泉一直不太服氣,甚至連於夫羅在世的時候也不甚服氣。於夫羅死後,他更不滿呼廚泉,所以很少聽從呼廚泉的調派……上次他之所以奉命到涿縣。也是迫於無奈。呼廚泉殺了劉豹之後。大肆清除異己。若當時禿瑰來不聽命令。便可能被呼廚泉乾掉。我當時覺得此人很有意思,而且主公一直對這些個異族忌憚,所以便刻意與之結交。他對主公,倒是頗為仰慕,不是因為主公為大漢皇叔,乃因為主公能橫掃幽州,勇武過人之故。所以……”“所以,你想殺了呼廚泉。讓禿瑰來接替大單於之位?”劉闖突然開口,卻讓司馬懿激靈靈一個寒蟬。說起來,司馬懿這樣安排,似乎有些逾越了界限。他是出於好心,但這件事劉闖卻一無所知。“仲達,你和禿瑰來聯絡多久了?”司馬懿猶豫一下,咬著牙回答道:“半年了。”“半年……那時候我好像在幽州。”“是!”“可是我對此事,卻一無所知。”司馬懿不由得一個哆嗦,低著頭更不敢說話。劉闖站起身來,走到司馬懿身邊摟住了他的肩膀。“仲達想要為我分憂解難,這番心意我很清楚。這件事。有幾成把握?”“八成。”“也就是說,這半年來,禿瑰來在你的支持下,一直在暗中聯絡其他部落?”“正是。”不知為何,司馬懿有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劉闖說話越是輕柔,他越是心懷恐懼。那隻放在他肩膀上的大手,好像有萬斤巨力,讓他感到無比沉重。“你說的不錯,我現在的確是不太適合與那些匈奴人全麵開戰。你這番謀劃甚好,我也非常高興……嗯,既然你已有安排,那我就不再插手此事。我想與你說的是,來年開春,我將遷徙百萬黑山眾到並州。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我把呼廚泉乾掉,並且絕不可使匈奴發生混亂。開春以後,我需要一個安靜祥和的五原郡和朔方郡……”那隻手,旋即離開了司馬懿的肩膀。司馬懿心裡砰砰直跳,之後後脊梁冷颼颼的。方片刻光景,他的後背就被冷汗濕透……司馬懿躬身道:“主公放心,我定不會讓並州出亂。”“甚好!”劉闖點點頭,“過兩日我要去樓煩麵見漢升將軍,南匈奴的事情我不會過問。不過最遲十天,我會宣布回歸。所以要動手,便在這十天之中……我自認待呼廚泉不薄,既然他要找死,便不必留有情麵。對了,元直去迎接蔡大家,可還順利?”劉闖突然想起來,他讓徐庶去休屠澤迎還蔡文姬。之後,他便出兵冀州,對此事也不甚清楚。而今既然要對呼廚泉動手,他自然也要詢問一下。哪知道,司馬懿卻笑起來。“主公放心,元直在上個月便護送蔡大家母子三人抵達燕京。”“母子三人?”劉闖一怔,詫異看向司馬懿。“蔡大家被劉豹擄走之後,誕下一子一女。長子阿迪拐,幼女阿眉拐……其中阿眉拐還不到兩歲。劉豹死後,蔡大家母子三人在休屠澤的情況也極為惡劣。幸虧當時呼廚泉忙於接受劉豹的部曲,無力顧及她母子三人。元直接到蔡大家後,便帶著她母子三人出高闕,而後由衡若派人護送,一路奔波才安全的抵達。”蔡琰居然為劉豹生了兩個孩子?劉闖對此倒是不太清楚,不過也沒有往心裡去。隻是,他覺得司馬懿臉上的笑容頗為怪異,於是忍不住問道:“仲達,你好像是話裡有話?”司馬懿輕聲道:“據我觀察,元直似乎有些戀上蔡大家。”“啊?”劉闖一怔,吃驚的看著司馬懿道:“仲達,事關元直名譽,這種事可不好亂說。”蔡邕雖然死了,可畢竟聲名猶在,更兼之蔡琰曾下嫁河東衛氏,這裡麵的牽扯可是不小……司馬懿梗著頭道:“我可沒有亂說,此事絕對不假。元直返回之後,與蔡大家似乎頗為親近。那蔡大家哪怕對上孔明也是不假顏色,可是看元直的時候,那目光明顯不太相同。我曾幾次見到,元直深夜在將軍府門外徘徊,心事重重。”劉闖沉默了!蔡琰到了燕京,肯定是要先住在劉闖那邊。待劉闖返回燕京之後,才會送她前往孤竹城……曆史上,這蔡琰的命運非常坎坷。她雖然被曹操迎回中原,卻拋棄了兒女,落得一個狠心之名;後來又在曹操的主持下,不知怎地嫁給了一個不知名的小人物,好像還遭受過家暴。至於徐庶,劉闖記不太清楚他娶了誰。不過現在曆史似乎發生了變化,徐庶提前來到幽州,居然和蔡文姬看對了眼?想想,似乎也不足為奇。徐庶也是個頗有才學的人,而蔡文姬更是才高八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劉闖覺得哪怕是曹植,也無法與蔡文姬相提並論。這兩個人看對了眼兒,倒是一樁頗有趣味的事情。隻是……劉闖一時間無法做出判定,決定待返回燕京之後,再行處置。“主公,那我就先告辭了。”劉闖點點頭,“仲達,南匈奴一事,務必要處置得當。”“喏!”司馬懿轉身要走,可是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聽得劉闖又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仲達。”“喏。”“以後有什麼事情,要提前與我知曉。我要你執掌黃閣,是要你做我的眼睛……可是我卻發現,我的眼睛險些失明了。我知你是一番好意,可有些事卻極為敏感。這次禿瑰來的事情我不追究,但我希望,沒有下一次,如何?”司馬懿一個哆嗦,連忙道:“懿牢記主公叮嚀。”“去吧。”從軍帳中走出來,一陣小風吹過,讓司馬懿激靈靈打了個寒蟬。他發現自己的小衣幾乎濕透了,貼在身上非常難受。兄長氣勢越來越強,方才他雖然沒有斥責,可是司馬懿卻感受到了那平靜之下隱藏的莫名洶湧。這一次,劉闖揭過了禿瑰來的事情。但下一次……司馬懿相信,如果下一次他還犯下這樣的錯誤,劉闖絕不會再心慈手軟。沒錯,劉闖是他的表兄,但同時更是執掌數百萬人性命的一方諸侯!有些事情,的確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對於呼廚泉的問題,劉闖沒有再去過問。大名鼎鼎的塚虎,如果連一個蠻夷之輩的呼廚泉都對付不得,那他一定不是曆史上那個司馬懿。哪怕司馬懿還年輕,但手段想必足夠。“孝恭,太原方麵,情況如何?”送走了司馬懿之後,劉闖便找來了高順。“太原方麵,倒是沒甚大動作。焦觸所部屯兵陽曲,顯得也非常平靜。”劉闖閉上眼睛,沉思良久之後突然開口道:“我若要你奪取陽曲,打開井陘……你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