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捷報(1 / 1)

鐵血帝國 月蘭之劍 4889 字 2個月前

冷風吹了一夜。清晨,風依舊不停,流雲依舊不絕。陰霾的天空,顯得狹窄,灰黑的大地,顯得雜亂。天地之間,飛舞著死神的身影,以及帶來死亡的無數炮彈。1903年10月18日,是禁衛野戰軍對海蘭泡(布拉戈維申斯克)要塞發起第三次總攻的預定日。當日,天還未亮,禁衛軍司令官梁天河上將已出現在離攻擊部隊出發陣地僅兩公裡的前沿指揮所中,啃著肉包子等待攻擊時間來臨。懷表的指針抵達了人們想要看到的位置,梁天河咽下最後一口肉、麵和唾液的混合物,接過副官遞過的白手絹揩著嘴角,淡然下令:“傳令,總攻開始。”早晨六點三十分,五百門大炮的怒吼拉開了總攻的序幕,炮兵群中中包括三門發射七百五十公斤炮彈的380毫米巨型迫擊炮和九門發射三百五十公斤炮彈的305毫米(12英寸)攻城炮。事實上,380毫米巨炮在17日當天已對海蘭泡要塞a堡壘地域投射了一百五十發炮彈,而305毫米攻城炮則在總攻日之前連續五天的連續轟擊中向a、c堡壘地域和市區發射了二千七百多發炮彈,另外,總攻前的一星期裡,華軍飛艇隊還分三次空襲了海蘭泡要塞炮台和市區,投彈近三百噸。海蘭泡市區在近月的猛烈的炮擊下,早已化為了一片瓦礫堆。梁天河的麵前,擺著一張寬大的地圖,上麵布滿了花花綠綠的符號。地圖的中央正是夾在黑龍江與結雅河之間的海蘭泡,各種永固和半永固防禦工事包圍著城市,就成為了要塞。海蘭泡要塞麵向陸地的正麵隻有15公裡,防禦體係縱深約4-5公裡,分為四道防線。第一道防線由若乾包含了土木掩體、磚石碉堡、散兵壕和交通壕的獨立支撐點構成;第二道防線為主防線,自南向北設置了a、b、c三個大型堡壘,堡壘之間由壕溝、獨立支撐點和獨立掩體連接,堡壘前挖掘了深達四五米的護溝,防線前布滿了鹿砦、鐵絲網和地雷;第三道防線為1號和2號炮台體係,炮台之間由碉堡群防護;第四道防線為圍繞市區的城牆,其上設置有火力點和獨立重炮台。另外,麵向水上的9公裡沿岸防線上設置了多座獨立重炮炮台和永固火力點,並以厚實的城牆做為掩護。在總攻日之前大約一個月的作戰中,禁衛軍奪取了要塞的第一道防線,但在堅固的堡壘防線前未能取得關鍵性進展。為減少犧牲,梁天河在部隊兩次強攻要塞未遂後,下令在堡壘防線前展開大規模土木工程作業,清除大部分障礙物和雷場,挖掘地道和接近堡壘的交通壕、平行壕,利用地道爆破堡壘護溝和胸牆,但由於俄軍也展開了積極的反地道爆破作業(在對方地道附近對頭或斜向挖掘一條新地道,在兩條地道接近時進行爆破以摧毀對方地道),華軍的地道大多在進入目標範圍前就被俄軍爆破摧毀,未曾發揮太大作用。於是破壞敵堡壘的重任主要落在了重炮兵肩上,然而150毫米榴彈炮和105毫米加農炮的威力並不足以對要塞造成實質性損害,發揮作用的主要是305毫米攻城炮,但數量太少(隻有9門),3門380毫米巨炮更是到了總攻前一天才安裝完畢。遵照國防大臣劉雲發布的“入冬前拿下海蘭泡要塞”的指示,梁天河將第三次也是預定最後一次總攻的時間定在了10月18日,其實如果推後幾天,已裝置完畢的380毫米巨炮可發揮更大作用,但軍令如山,即使380毫米炮一直未能裝設完畢,全軍也必須按計劃投入總攻。望遠鏡的視野中,炮彈爆炸的閃光在彌漫的硝煙中此起彼伏,三座綿延曲折的巨大堡壘籠罩在無數煙塵當中,若隱若現,若虛若實,宛如海市蜃樓。梁天河放開望遠鏡,回到地圖桌前,手指在插向海蘭泡要塞的三條紅色箭頭上摩裟。捧著茶杯的參謀長張一葉中將坐在一邊,安然道:“彆急,炮火準備要四小時,還有得等。”梁天河瞥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一絲無意義的微笑。地圖上的紅色箭頭旁邊標著部隊番號,三條箭頭代表著三個作戰區域,自北向南分彆是左翼、中央、右翼。左右兩翼為主攻方向,中央為輔攻方向。左右翼各配備6個禁衛團(18個步兵營),分為三個梯隊發起攻擊,中央配備3個禁衛團(9個步兵營),亦分為三個梯隊發起攻擊,另外還保留6個團作為預備隊。左翼由禁衛第一、第三旅部隊組成,右翼由禁衛第五、第六旅部隊組成,中央由預備禁衛第八旅負責,預備隊為預備禁衛第十和第十二旅,共七個旅,按編製應有六萬三千人,下轄63個步兵營。要塞內的狀況,梁天河並不是很清楚。三天前,天氣還好的時候,梁天河曾坐著配屬給野戰軍的雙座偵察機到海蘭泡上空打了兩轉,看到了已化為廢墟的市區,以及宛如月球表麵的累累彈坑,那三座堡壘雖然殘破不堪,但顯然還有許多空間可以遮蔽守軍,縱橫交錯的交通壕在堡壘左右與後方伸展開來,堡壘後的兩座炮台體係已經被摧毀,城牆體係則尚未受到嚴重損傷。至於要塞內兵員的傷亡狀況和物資剩餘狀況,梁天河與張一葉都覺得難以估算,他們隻知道守衛要塞的西伯利亞第一軍附後貝加爾哥薩克第十一旅在被包圍時的總兵力在五萬左右,經過近月激戰,傷亡或許在三成到四成上下。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陸軍上將梁天河感覺時間過得太慢,三分鐘猶如三小時。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身處前線的一等兵吳俊覺得時間像閃電般劃過,三小時宛如三秒鐘。炮聲已經無法影響吳俊的聽覺,他清晰地聽到了他一直期待而又令他不安的一些聲音。“二營!進入陣地!”“七連,動起來,上前線了!”“副班長,該往前走了……”手上握著漢陽造九七式步槍,腰上掛著手榴彈袋、子彈盒和水壺,背囊裡裝著zha藥、乾糧和急救包,士兵們如鼴鼠般首尾相銜地鑽過兩米深的交通壕,向距離敵陣隻有兩三百碼的出發陣地湧去。敵人的炮彈在壕外不斷炸開,彈片嗖嗖地飛過吳俊頭上,不時還有幾塊泥土落在他身上,近在咫尺的爆炸聲令耳朵嗡嗡作響,但他毫不在乎。他現在最在乎的是自己的生命。隨同不可遏止的人流,吳俊進入了地上布滿彈殼、壁上染滿鮮血的出發陣地戰壕。吳俊聽人說過,就在前天,俄軍向這一帶的華軍陣地展開反擊,戰鬥結束後,雙方的死屍幾乎填滿了壕溝。戰壕有兩米多高,要通過踏板才能出去,前後都有防彈片的護坡,即使如此,大家還是不約而同地蹲了下來,隻有幾個中下級軍官貓著腰來往穿梭,傳達指示,順便鼓勁加油。“十點三十分準時發動總攻,我們雲龍團排在第一梯隊,為團旗添光的機會來了,記住,禁衛第一團永遠是第一的,誰往後退就是給團旗抹黑,我當場斃了他!”“半小時後對a堡壘展開地道爆破,爆炸威力很強,大家做好心理準備!”“檢查武器!你,手榴彈引信露在了袋子外麵了,想讓大家陪你死啊!”“身份牌掛好了沒有?死不見屍可不關我事!”“誰還想上廁所?十分鐘後就不許動了!”“爆破就要開始了,塞緊耳朵!”吳俊把兩個衛生棉球塞進了耳朵裡。吳俊感覺腳下的地麵抖動起來,心和肺憋得慌,他還看到戰壕護坡上的鬆散泥土紛紛向下滑落,每個人都露出一副大便拉不出的痛苦表情。這是圍城以來最成功的一次爆破,華軍工兵將一條深入地下近六米的地道挖到了a堡壘胸牆下,填入了三千七百九十公斤zha藥,劇烈的爆炸在胸牆內炸出一個直徑達30米的大坑,爆破引起堡壘內強烈震動,許多掩體、營房和掩蔽部被破壞,堡壘內部起火。與此同時,華軍各種火炮向堡壘猛烈射擊,持續了十分鐘之久。“上去了!上去了,記住,隻能往前進,後退者一律槍斃!”七連連長鐵群鐵著臉扭曲著嘴向連裡每一人大聲吼叫,吳俊突然覺得鐵群那張嘴裡會噴出火焰。“跟在我後麵,不會有事的。”班長牛豪拍著吳俊的肩說道,把腳放在了戰壕壁的踏腳上,跳到了戰壕外麵。吳俊在心裡最後祈禱了一遍:“天上天下諸位神仙菩薩佛陀保佑,我吳俊能夠全身而退,日後可以為家裡還清土地債款出一份力。”他跳出了戰壕,身邊都是熟悉的麵孔,他看見了牛豪的背影,緊跟著跑了過去。前麵是牛豪的背影,還有堡壘胸牆上的大洞,濃烈的煙火在堡壘頂上搖曳著。“不會有事的。”吳俊默念著這幾個字,握緊了步槍向前衝。前麵是牛豪的背影,那個背影瞬間被一道閃光托起,腰部以下分解成幾塊向天空飛散,上身則帶著張開的手臂在空中回轉了一圈,滾落在無數禁衛軍士兵的白綁腿邊。吳俊默默地看著牛豪的半個身體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白綁腿,抬起腿,跨過了牛豪那睜大的眼睛。“地雷……”吳俊的意識裡如流星般劃過這個紮眼的詞,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徑直衝過了被炸平的堡壘護溝,攀上了堡壘胸牆被炸開的缺口,與堡壘中淩亂的瓦礫與殘缺的死屍和打了個照麵。據說堅不可摧的堡壘內一片狼籍,斷裂的磚石和水泥上噴濺著破碎的骨肉和內臟,火炮槍支的零件散落一地,踩上去哢啷作響,橘紅的火焰從好幾處地方噴射出來,到處彌漫著嗆人的煙氣。濃煙撲麵而來,吳俊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不會有事的。”吳俊念叨著,擦了一下鼻子,又隨同戰友們向前躍進。繞過一個塌陷的機槍掩體時,他感覺腳上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同時尚未複原的聽覺感受到了似乎是人類慘叫的聲音。他往腳下一看,原來是個受傷的俄國士兵,自己的腳正好踏在對方流血的肚皮上。吳俊冷漠著注視著那個傷兵,注意到自己的白綁腿已經被那傷兵濺起的鮮血染紅了,眉頭一擰,反手將上了刺刀的步槍向下一轉,把刺刀深深地紮入了對方胸口。拔出刺刀,鮮紅鮮紅的血,從血槽裡一**滑落,牛豪那在空中飛轉的半個身體驟然跳入了吳俊的眼瞼。“不會有事的!”吳俊搖晃著步槍嘶吼著,記憶的映像如玻璃般粉碎了,前方,廢墟,瓦礫,屍體。不,還有一個蠕動的人體,似乎是被毒煙嗆住了,雙手卡著喉嚨,舌頭吐在外麵,像毛蟲一樣趴在地上扭來彎去。吳俊興奮地衝上去,一腳踢在那人臉上,然後連續在他胸口和脖子上刺了五刀。正要刺第六刀時,連長鐵群衝到吳俊麵前,扭曲著臉向他吼著什麼,吳俊隻是對他呆呆一笑,拔出刺刀跑開了。吳俊跑得很快,轉眼間就衝到了全連最前頭,他的排長李晴覺得他興奮過頭了,追上去,一把扯住他,對他吼叫起來,他卻毫無反應。李晴扇了他一巴掌。吳俊摸著臉,睜圓了眼睛,夢囈般吐出幾個字:“我……中彈了?”“你瘋了!”李晴叫道,順手把他的頭按低下來。“敵人的增援部隊上來了,你還埋頭衝,什麼都沒看見一樣,想死是吧!跟我來,掩護一下機槍組。”每個禁衛步兵排都配備了一個機槍組,配備一挺一**九式7點92毫米輕型機槍,由50發金屬彈鼓供彈,是步兵排的支柱性火力來源。現在,七連三排的機槍組已經把機槍架在了一片突起的瓦礫堆上,向跳躍著接近己方部隊的俄軍步兵猛烈掃射,俄軍步槍手則借著堡壘廢墟的掩護企圖迂回接近並消滅華軍機槍手。吳俊跟著李晴,借著瓦礫和屍體的掩護,摸爬到了本排機槍組的旁邊。“注意盯住左邊那一小片牆,我剛剛看到有兩個人鑽到了牆後麵。”李晴指點著五六十碼外的一堵殘牆給吳俊看。吳俊把步槍架在了一塊碎磚頭上,瞄向殘牆,幾秒鐘後看到牆體右側冒出一點黃軍服的顏色,立即瞄準擊發,稍頃,一個俄國士兵的身體滾落到了牆體外。吳俊剛把槍栓拉上,另一個俄國兵手上舉著一個冒煙的圓錐形物體跳了出來,向機槍陣地猛衝過來,吳俊連忙掉轉槍頭射擊,子彈卻在俄國兵的身後打出了一小撮煙塵。“來不及了!”吳俊在心裡叫道,下意識地跳起來,單手抓住步槍的中間部分,槍刺對著俄國兵跑進的前方,把步槍當成標槍一般投了出去,在他臥倒之前,看到槍刺插中了那個瘋狂俄國兵的腰間。“成功了?”吳俊抱著頭想道,爆炸聲傳來,他看到幾碼外的兩個機槍手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乾得好!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招!”李排長跳過來,興奮地誇讚他,他探起頭,看到三四十碼外躺了一堆呈放射性擴散的肉塊,中間夾雜著幾條類似步槍零件的物體。“排長,我的步槍毀了。”吳俊說,一枝步槍立即遞到了他麵前,持槍的卻是連長鐵群上尉。“小夥子,乾得絕了,不過這才剛開始,準備好,我們要衝過去了!”鐵群說著,拍了拍他的脖子,舉起手中飄著紅穗帶的左輪槍,向左右高呼:“七連的弟兄們!衝過去了!帝國萬歲!禁衛軍,前進!”隨同著鐵群的喊叫,連部的號手吹響了激昂的衝鋒號,“帝國萬歲”的呼聲如漣漪般迅速擴散開來,不止是七連,作為禁一團前鋒的二營四個連同時發起了衝鋒,戰士們挺著閃亮的白刃飛快地跳過幾十碼的斷壁殘牆,與俄軍增援部隊殺成了一團。幾分鐘後,禁一團的第二梯隊,三營的四個連從堡壘南側加入了戰鬥,各連和營的迫擊炮組也架設好迫擊炮向源源不斷趕來的俄軍增援部隊轟擊,很快,禁一團的最後一個營梯隊和團屬炮兵相繼衝上了堡壘,一場混戰後,俄軍被逐出堡壘。當禁一旅旅長“千頭斬”許魂上校親率本旅第二梯隊出現在a堡壘的廢墟上時,禁一團已經完全占據了a堡壘,官兵們正忙著滅火、清除爆炸物、重新構築掩體,當然,遍布堡壘瓦礫中的雙方官兵屍體也需要花費不少力氣來清理。傷亡近三分之一的三營七連奉命撤下休整,後繼戰鬥將由旅第二、第三梯隊來進行,對吳俊來說,戰鬥告一段落了。“沒事,我還活著。”吳俊想著,把血跡斑斑的刺刀從步槍上取了下來,用手帕擦乾淨,裝進了皮套裡。連長鐵群從後麵拍著他的脖頸:“一兵吳俊,今天乾得不錯嘛,殺了幾個?”“沒數。”吳俊說,忽然聽到空中傳來低低的呼嘯聲。“臥倒!”吳俊感覺自己背上被人推了一把,便重重地倒在地上,吃了滿嘴的灰塵,耳膜裡隨即劇烈地轟鳴起來,也許一秒,也許兩秒以後,他失去了知覺。當他醒過來時,已經身處戰地包紮所的綠色帳篷中,躺在薄薄的軍用床墊上。“醒了?”一個穿著紅大褂的醫護兵問他,吳俊揉了揉眼,這才看清楚紅大褂原來是染透了鮮血的白大褂。“頭痛嗎?”“是……頭很重……”吳俊把眼珠往上抬了抬,看到自己額頭上的繃帶。“你算幸運了,沒什麼嚴重的外傷,最多有點腦震蕩,聽說在你旁邊那個軍官被彈片打穿了腦殼,腦漿都飛了出來……”“是……軍官嗎?姓什麼?”“不清楚,好象是個上尉吧,某個連的連長來著。”醫護兵說著,把一杯水放在吳俊床頭。“手腳能動嗎?還有哪裡痛?”“肩膀痛……感覺很累……”“你等等,我去叫醫官給你看看。”醫護兵說道,疲憊地離開了。吳俊看著頭頂的綠帆布斜麵,嘴角抽動著,像是要哭,最後卻扭曲著嘴角微笑出來。“太好了,我還活著啊,爹……”吳俊閉上眼睛,帳篷外遠遠傳來陣陣急促的炮聲,遠遠地,離他越來越遠,但不會一直遠離下去。他已經選定了道路,他無法後退,他隻是想在回到那個生死難卜的地方之前,稍微安靜地喘息一下。天空漸漸由陰霾到陰暗,當純粹的黑暗降臨時,海蘭泡周圍槍炮聲漸漸稀疏了下來。晚餐之前,禁衛野戰軍司令官梁天河上將得意地在後方指揮所的寬大餐廳裡舉著酒杯走來走去,大聲誇讚手下的高級軍官。“左翼的禁一師乾得很好,a堡壘已經完全落入我軍之手了,很好,很好,明天還要努力,要把炮台線拿下來,一口氣攻到城牆下麵……”“右翼的四師也不錯,c堡壘已經拿下來了,但是周圍還有一些附屬掩體沒有清理乾淨,要趁今夜組織夜襲,把那些小雜碎解決掉……”“中央雖然不是主攻方向,但b堡壘的許多附屬掩體已經拿下了,很好,明天軍裡會把預備隊一個旅投過去,爭取明天白天裡拿下b堡壘……”“炮兵和工兵尤其乾得出色,大家都要向炮兵總監和工兵總監敬酒,來,乾……”軍官們手中的玻璃高腳杯裡搖晃著鮮紅鮮紅的葡萄酒,在燭光的映照下,宛如鮮血,宛如戰場上雙方無數死傷者的鮮血。此時在俄西伯利亞第一軍軍長格勒恩格斯羅中將的地下掩體中,因為食品庫被炸彈摧毀而隻能吃著簡單晚餐的幾位將軍正在討論有關投降的問題。“決不投降!為了沙皇陛下,必須死戰到底!”格勒恩格斯羅拍著桌子叫道,另外兩人——西伯利亞第一師師長格拉斯科少將和第二師師長紮列緬科少將——慌忙扶住了麵前的盤子,裡麵盛著還散發著熱氣的土豆泥。格拉斯科和紮列緬科彼此對視了一下,格拉斯科晃晃脖子,示意紮列緬科先說話。紮列緬科故意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正視著格勒恩格斯羅說道:“軍長,接受現實吧,向要塞增援的部隊已經在莫斯科維季諾被打退了(見80-82章),現在我們孤立無援,敵人今天又以絕對優勢兵力發起總攻,a堡壘和c堡壘已經陷落,投入反擊的預備隊遭敵優勢火力打擊,損失大半,以現有兵力已不可能繼續守衛要塞……”格勒恩格斯羅粗暴地打斷了他:“住口!對俄羅斯帝國的軍人來說,沒什麼是不可能的!b堡壘不是還在我們手中嗎?我們不是還有炮台防線和城牆防線嗎?你我不是還好好的嗎?在你我戰死之前,投降的事情,想都彆想!”格拉斯科忍不住叫道:“軍長,犧牲你我的性命並無不可,但請務必考慮要塞內數萬平民的生命!華軍已經把市區炸成了廢墟,老幼婦孺都無家可歸,連日刮風下雨,已經有不少孩子病死,過幾天可能就會開始下雪,情況還將惡化。而幾天前敵人的空中兵器又炸毀了要塞主要的副食倉庫,這樣下去將有許多軍民患上壞血病……從目前的狀況看來,要塞絕對堅持不下一個月,而庫羅帕特金將軍昨天的電報也說了,一個月內不會有援兵……”格勒恩格斯羅以壓倒性的聲音優勢反叫道:“庫羅帕特金將軍要求我們再堅守三個月,三個月後一定會有援兵,我們應該服從總司令的命令,相信他的承諾!”格拉斯科和紮列緬科又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副輕蔑的神情,低下頭扒拉起盤裡的土豆泥。格勒恩格斯羅站到了麵對憤怒之池的跳台上:“你們,你們這是什麼態度!你們對遠東總司令庫羅帕特金將軍有什麼不滿!”“沒……沒有……身摸。”格拉斯科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還好。”紮列緬科舔著嘴唇說。“或者是你們對我有什麼不滿!”格勒恩格斯羅一頭跳入了池水中。格拉斯科與紮列緬科唯唯諾諾地羅嗦起來。“怎麼敢。”“當然不會,我們一向對您很尊敬。”“是啊是啊,崇拜得不得了。”“尤其是看到您一直身處前線,從來不整天躲在地下室的光輝行為,真是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簡直像看到了偉大的蘇沃洛夫將軍再世。”“比庫圖佐夫將軍(注一)偉大多了。”格勒恩格斯羅氣得胡須都要跳起來了:“你們這兩條瘋狗!看著吧,明天我就要去前線,去視察1號炮台,看你們還有什麼好說!”格勒恩格斯羅頓了一下,又補了一句:“那裡是一師的防區,所以格拉斯科少將要跟我一起去。”格拉斯科的臉一下子變青了,求救般地望向剛才的盟友紮列緬科。紮列緬科站了起來。“我吃飽了,兩位請繼續,我還要去本師的防區視察。”紮列緬科說,帶著低層次的慶幸表情飛快地逃離了這個小餐廳。次日下午,紮列緬科自動成為了西伯利亞第一軍軍長兼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司令官。前第一軍軍長格勒恩格斯羅中將在當天中午視察1號炮台地域時遭遇華軍重炮的火力急襲,中將閣下當場化為了若乾肉塊,隨同的西伯利亞第一師師長格拉斯科少將卻奇跡般地隻失去了一根手指,以及,兩條腿。紮列緬科接管要塞後的第一項重要舉措就是於19日傍晚召集各旅旅長和防區司令官開會,商討“要塞的下一步要務”。不用說,這“下一步的要務”自然是投降。當天的戰鬥中,b堡壘終於失陷,華軍攻到了炮台線前麵,部分部隊已經挺進到城牆下,要塞的預備隊消耗殆儘,由於主彈藥庫被華軍重炮轟毀,彈藥供應開始緊張。以上理由足以說服身心早已疲憊不堪的各位旅長和防區司令,不等紮列緬科把冠冕堂皇的托詞傾銷完,大家都已經紛紛舉手同意投降。紮列緬科當即命令要塞司令部參謀長卡休上校用英文起草一份致華軍攻城軍司令梁天河將軍的信,信中建議就要塞投降問題進行談判。信剛寫完,就由要塞司令部參謀馬爾琴科準尉攜往華軍前哨陣地。要塞即將投降的消息迅速在守軍中傳播開來,在低級軍官和軍士的率領下,官兵們開始了瘋狂的破壞行動,殘存的建築被點上火,工事、火炮和其他武器被毀壞,剩餘的彈藥被銷毀,俄軍官兵的口號是:“不給敵人留下任何有用的東西!”破壞行動直到談判開始後還在進行,紮列緬科擔心這會影響到談判,遂派出憲兵隊將其製止。在前線,個彆地段從19日夜間到20日中午仍有零星戰鬥進行。10月20日清晨,紮列緬科收到了梁天河同意就海蘭泡(布拉戈維申斯克)要塞投降舉行談判的答複,下午,雙方在已被華軍攻克的a堡壘附近的一處帳篷中舉行談判。俄方的全權代表團團長是要塞司令部參謀長卡休上校,華方的全權談判代表是禁衛軍參謀長張一葉中將。帶著勝利者的輕蔑微笑,張一葉將華方擬訂的投降條件交給卡休,並允許俄方談判代表團就華方提出的條件進行30分鐘的商討。看完這些條件後,卡休提出了反建議,要求首先允許要塞守軍攜帶武器離開要塞。張一葉冷冷地哼了一聲,對身邊的翻譯道:“告訴他們,這些條件是帝國大本營決定的,一個字都不能改,如果不同意,1小時內我軍就恢複攻城。”翻譯嘰裡呱拉一陣後,卡休又跟身邊的代表們商討了幾句,向梁天河點頭說了一句話。翻譯轉頭道:“他說可以同意我方的條件。”“那就簽字吧。”梁天河指了指桌上早已準備好的鵝毛筆說道。卡休小聲嘟嚷了幾聲,拿起筆舔了舔墨水,開始簽字。這時,梁天河麵前擺放的銀殼懷表的水晶玻璃下麵,鍍白金的矛頭形指針正好落在三時三十七分的位置上。按照投降條件,整個要塞衛戍部隊淪為俘虜。所有堡壘、工事、武器、彈藥、資金及其他軍用物資須原封不動地移交給華軍。允許俄軍將領和軍官攜帶禮儀性武器(即佩刀佩劍之類)和個人生活必須品。繳械的士兵、水兵、軍士在各自軍官的指揮下到華軍指定地點集合。投降書自簽署之日起立即有效。到投降這一天,海蘭泡衛戍部隊尚有30600人(其中傷病員9872人),馬2000餘匹,完整火炮104門,機槍5挺,各種炮彈1萬多發。根據衛戍部隊軍需部門的統計,到1903年10月20日,部隊的麵粉還能供應八個月,但副食品隻能供應一到三個月。另外,在一個月的圍城戰中,估計有一萬以上的海蘭泡市民死於炮火和疾病。為奪取這個緊扼黑龍江中上遊的要塞,禁衛野戰軍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自1903年9月9日至10月20日,在差不多六周的作戰中,禁衛野戰軍共計傷亡失蹤三萬八千七百人,其中陣亡失蹤一萬六千三百人。全部的戰果是:全殲包括敵西伯利亞第一軍在內的海蘭泡要塞守衛部隊約五萬人,重創敵西伯利亞第二軍和從喀山軍區千裡迢迢趕來支援的第十一軍,合計確認擊斃和俘虜敵軍約九萬人,傷敵數萬人。禁衛野戰軍的戰鬥並未就此結束,海蘭泡以北120公裡外的斯沃博德內一帶,尚盤踞著俄西伯利亞第二軍和第十一軍的殘部數萬人,但他們已經顯得無足輕重——斯沃博德內通往赤塔的鐵路線已被華軍破交部隊嚴重破壞,這些俄國部隊隻有兩個選擇:呆在斯沃博德內等著被強大的禁衛野戰軍殲滅,或是以馬車和雙腳在即將到來的雪冬中往赤塔方向撤退。禁衛野戰軍從要塞攻擊的任務中解脫出來了,此時這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下轄四個禁衛師、一個禁衛騎兵旅和一個禁衛炮兵旅,按編製應有十五萬五千人,至10月20日實有兵力十二萬八千人,補充預備兵尚在源源不斷地運來,隻需讓部分師團或旅團休整一兩周,部隊就能恢複到齊裝滿員狀態。很快,這支強大部隊將會接到命令,開赴西線,成為西線華軍的支柱。禁衛野戰軍司令官梁天河上將對此百分之一千地確信。另外他還確信,自己在武威公嫡係將領中的地位也百分之九百地提高了,他想象著未來的加官進爵,想象著大筆的薪水和年金,原先那種開個公司辦個農場的念頭立即被貶低為庸俗無聊,被打進了記憶的臭水溝中。但是當天晚上,距離戰場數千裡外的京師,武威公劉雲卻沒有感應到梁天河的那種種確信,他全身戎裝,胸前掛滿勳章,以代總理兼國防大臣的身份陪同皇帝登上**,觀看京師軍民的提燈遊行。攻克海蘭泡的捷報一傳到京師,就立即有多家報館開足馬力印發號外,全城免費派發,而大本營也迅速向京師民政部門發出命令,要求組織夜間的提燈遊行,以示慶祝。晚飯時間剛過,就有十幾萬市民和軍警湧上街頭,手提臨時製作或趕買的花燈,東西長安街、前門大街和官街(即永定門外大街)上人潮洶湧,燈火通明,猶如奔流的光河。遊行進行到十點鐘左右,在**附近開始燃放原本為新年慶典準備的大型禮花,彩光閃爍,鋪天滿地,如夢似幻,中外官民皆驚歎不已。當時是不會有人掃興地想到,之所以能提前看到這宏偉絢麗的場景,不僅僅是因為一封電報,更是因為在幾千公裡外有幾十萬軍民在一個多月裡流乾了血。幸福和快樂,在某些時候是奢侈而嗜血的。注一:蘇沃洛夫和庫圖佐夫都是18世紀末、19世紀初的俄國名將,蘇沃洛夫在1787-1791年的俄土戰爭中率領俄軍主力部隊作戰,為俄國的最終的勝利發揮了關鍵性作用,1794年的波蘭戰爭中,蘇沃洛夫部神速、輝煌的行動決定了戰爭的結局,1799年他又率部翻越阿爾卑斯山攻入被法軍占據的意大利,著有《製勝的科學》。庫圖佐夫曾是蘇沃洛夫的部將,在1812年俄羅斯反法衛國戰爭時任俄軍總司令,領導俄國擊敗了當時大半個歐洲大陸的主宰者、法蘭西第一帝國皇帝拿破倫親自率領的六十餘萬入侵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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