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性的東西,就是1898年由我授意提出,經國會通過的帝國征兵製度法,征兵製度這不僅是軍事問題,更是一個政治問題,征兵製度因為涉及財政、民政、教育諸方麵,所以會讓我們這些非軍事係統的人插手其間,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限製軍閥勢力的滋長。”張誌高失望道:“原來是那個,其實是騙人的東西吧,既然劉雲要求他那個集團的高級將領絕對效忠於他,那些將領當然也會廣布心腹,占據要位,形成絕對效忠自己的小集團,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們對劉雲的效忠也就毫無意義了,劉雲還不會傻到要去控製一群毫無實權的家夥。”“這樣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也應該清楚地看到,以個人手腕形成的小集團,在缺乏經濟力量支持的狀況下,是無法持久的——畢竟這世界上絕大部分人都是要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的。所以這個集團的主要成員們必然想要奪取中央到地方的政權,以取得財權,然後才能穩固其下的各個小集團。在奪取政權之前,通過非法手段斂財,以維持其小集團的忠誠,也算是權益之計吧。這樣一來,劉雲也沒辦法了,他如果要保持軍官團的忠誠,就必須給將領們更大的財權以維持更下一級的忠誠,如果他拿不出錢,要麼就給將領們地方政權,讓他們擁地養兵,要麼就暫時放任他們搞灰色收入,權當是維持其軍事專斷力的成本。其實想一想,軍官團的將領搞的宴會、舞會、戲會、**大會之類的娛樂節目,主要的參於者應該是他們的部下軍官吧,要儘可能牢固地維持那麼多下級軍官對上級個人的忠心,威望當然遠遠不夠。”文易說到這裡,轉過身,開始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張誌高已經沒了什麼興致,陰著臉跟過去。文易感覺得到他的心情,不過剛剛文易忽然覺得,跟張誌高說了這麼多,究竟有什麼意思呢?是想要張誌高擔負什麼責任,去抵製什麼,反抗什麼,實現什麼嗎?為了自己一些固執的想法,卻要把身邊的人推向危險的境地,如果自己覺得可以為某種東西獻身的話,為何不先犧牲自己,卻要鼓動他人去犧牲呢?已經死過的人反倒更加怕死了嗎?或者自己根本已經害怕了,想要逃避,但又不甘心就此結束,所以要把彆人推到前麵,代替自己去戰鬥?是的,自己是怯懦的,在那個時空,自己就已經被殘酷的現實嚇壞了,失去了鬥爭的勇氣,把擔子扔給戰友們,鑽進時空機器,逃避到了這裡。現在又想做同樣的事情嗎?這次還要往哪裡逃?看來隻有下地獄了!在下地獄之前,還是不敢做最後的戰鬥嗎?如果不去試,怎麼知道不會成功?在地獄裡,袖手旁觀,什麼都不做,就能把夢想什麼的實現了嗎?張誌高忽然鄭重地叫了聲:“文總理。”文易稍顯渾濁的眼珠穿過那股澎湃的思潮,定格在張誌高堅毅的臉上。“什麼?”“我決定了。”“哦?”“剛才你也說,有希望通過製度什麼的來限製那個軍閥集團的膨脹,所以我決定了,要憑自己的一點微薄力量,儘我所能去守護你創造的製度,用這個製度來抵抗軍閥集團的肆虐。不止是我,素蘭也一定會支持你的,我們夫妻兩個無論如何也會站在你這一邊。”文易的嘴角神經質地抽動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淡淡地吐出三個字:“知道了。”兩人沉默下來,繼續走路,身後,一片血紅的楓景,在陰灰的天際下熊熊燃燒。十五天裡,第一野戰軍的第一師從滿洲裡出發,沿預定進攻路線向西北推進了二百六十公裡,第三師從黑山頭出發,取西北偏西方向推進了三百一十公裡。現在是9月24日,戰爭爆發後第十六天,第野戰軍的第一步兵師在阿金斯科耶以西,第三步兵師在阿金斯科耶以東,軍部和預備隊在阿金斯科耶。第一軍此時的軍部與赤塔還有一百二十公裡的直線距離,此前第一軍已經成功地渡過了石勒喀河的乾流鄂嫩河,前麵隻剩下一條值得一提的河流,那就是石勒喀河的主要支流——音達河,赤塔即在該河左岸(北岸),但礙於地形和水文狀況,無法直接在該城對岸展開渡河。從阿金斯科耶到赤塔,過音達河最方便的兩個渡口,分彆是赤塔東南偏南65公裡外的達拉孫和赤塔東南偏東80公裡的卡雷姆斯科耶,達拉孫在右岸(南岸),卡雷姆斯科耶在左岸(北岸)。“靠西的達拉孫交給第一師,靠東的卡雷姆斯科耶交給第三師,預備第二十五步兵師在第一師後麵跟進,預備第二十七步兵師在第三師後麵跟進,騎兵第二旅在全軍前方展開作為前衛,另外,每個師抽出一個步兵團組成軍預備隊,留在阿金斯科耶,以防萬一……基本上就是這樣的布置了。”第一軍參謀長秦飛葉少將敲著地圖桌,喃喃自語道,這位以表情冷漠言語尖刻著稱的將軍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自言自語。“可是,敵人在哪裡呢?敵人不在克拉斯諾卡緬斯克,我們連敵人的後衛都抓不到,從外貝加爾斯克到達斡裡亞,經過哈拉諾爾、博爾賈、舍爾洛瓦戈裡亞,在奧洛維揚納亞渡過鄂嫩河,然後來到阿金斯科耶,兩星期裡,我們跑了六百裡路,幾乎無仗可打,俄國人搞堅壁清野,燒掉村子,運走糧食,還不斷派騎兵騷擾我軍補給線。輕輕鬆鬆走到了這裡,再往前兩百多裡,就是我們這個軍最重要的攻略目標——赤塔了,退卻的敵人應該都集中在赤塔周圍,他們可以通過鐵路得到大量的補給和援軍,我們卻不得不靠馬車來運糧食,蒙古方麵軍還沒有作好展開大規模破交戰的準備,西伯利亞鐵路自赤塔向西仍舊暢通無阻。如果不能切斷貝加爾湖東西兩邊的鐵路聯係,光憑第一軍的力量顯然是拿不下赤塔的,敵人正是預料到這一點,所以才不與我軍在邊境交戰,而選擇大踏步後退,以空間換時間,在赤塔集結兵力和物資,以逸待勞,劈頭把我們狠揍一頓,這也都在情理之中吧……上頭的人完全沒有考慮這些的嗎?隻大大咧咧把4個師扔給我們,就讓我們去奪取赤塔,其實我們第一軍要麵對的,不僅是那個西伯利亞第二集團軍,還包括了俄軍全部的增援部隊啊……”“的確如此。”有人接道,秦飛葉怔了一下,回頭看時,卻是野戰軍司令官趙飛雪中將——其俊美的容貌正與他優美的名字相配。“原來是趙司令官……”秦飛葉淡淡地打了個招呼,絲毫不在意剛才那些毫無顧及的自言自語被他人聽到。趙飛雪知道他的脾氣,向他揚了揚下巴:“又在用功嗎?要不要喝茶,我的勤務員正在燒水哪。”“要濃一點的。”秦飛葉毫不客氣。“沒問題。小李子,兩杯茶,有一杯要濃一點。”“曉得——嘞!”吩咐過那個廣西來的勤務員,趙飛雪湊近地圖桌,按著桌麵對秦飛葉道:“怎樣?有什麼成果?”秦飛葉毫無表情地搖一下頭:“沒有,缺乏情報。”“剛才好象聽到你說,誰要把我們劈頭狠揍一頓的樣子。”“當然是俄國人要狠揍我們,蒙古方麵軍沒有及時破壞鐵路線,俄國人一定抓緊時間運來了不少援軍,現在赤塔方麵的俄軍應該不止一個集團軍了吧,14天時間裡,我們可以推進三百公裡,俄國人也可以調來五六個師,兵力上,我們或許已經處於劣勢了。而且因為準備不足,我們軍的兩個預備師都沒有按照標準步兵師編製配齊火炮,預備二十五師完全沒有師屬炮兵,預備二十五師的師屬炮兵隻是一個九零榴炮營,隻好從軍屬炮兵旅中抽調幾個炮連補充過去,但又不能多調,否則會影響到主攻方向上的火力密度……”趙飛雪不緊不慢地點了一下頭,插話道:“這些我都知道啊。”“如果俄國人清楚狀況的話,或者這一切早就在他們預料之中,反正俄國人很可能會準備在前麵某地發起反撲,前麵有一個大大的埋伏圈,埋伏的兵力應該不下10個師,正等著我們上套哪。”趙飛雪兩手枕在腦後,悠然應道:“沒辦法啊,就算是再深的陷阱,大本營要我們前進的話,還是要大踏步地往前走。對呀,我們有那麼多飛機,有沒有陷阱的話,派出去察看一下就好了。”秦飛葉陰下臉:“開什麼玩笑……前天起就一直下雨,那些玩具非要大晴天才飛得起來,現在根本用不了。”趙飛雪閉上眼睛,輕吹一口氣:“那就等天晴了再派出去好了,老天也不會一直下雨的嘛。”秦飛葉的表情裡開始溢出冰雪:“趙司令官……”趙飛雪看到對方那副尊容,俊朗的臉上堆起無聊的笑容:“啊,浩嵐老弟,開玩笑,開玩笑,說說而已,當然不會真那麼做啦,哈,哈,哈。”勤務員正好端來了茶,還有特備的點心。趙飛雪看了看托盤裡的茶,挑出那杯顏色比較深的遞給了秦飛葉:“浩嵐老弟,不要太累了,嘗嘗那點心,雖然隻是我那私人廚師做的,不過味道還好。”秦飛葉抿了口茶,撚起一塊蓮蓉小餡餅扔進嘴裡,依然麵無表情地坐到趙飛雪身邊。“要展開更多騎兵隊,擴大偵察半徑,必須把駐防在額爾古納河一線的騎兵第一旅調過來,原來駐防在那裡的第9旅也要調來,那邊的防禦就讓大本營另調兵力去防衛好了。一邊讓我們全力進攻,一邊又讓我們的部分兵力束縛在防線上,方麵軍作出這種計劃本來就很無聊了,我們沒有義務跟他們一起無聊到底。”秦飛葉冷冷道,以陰鬱到下雨的口氣對方麵軍司令部毫不忌諱地加以譏諷,他雖然隻有三十三歲,看起來卻要比三十八歲的趙飛雪蒼老得多,也許是因為他一天到晚板著張臭臉,而趙飛雪卻時常嬉皮笑臉的緣故吧。趙飛雪一氣吃了好幾塊點心,灌下大半杯茶,長長地吐了口氣,滿意地摘下軍帽,抓著油亮的頭發,以他慣有的慵懶調子說道:“難呀,我們說不出對麵的敵人到底有多少,也幾乎沒打過什麼大仗,迄今為止全軍的傷亡不到兩千名,這種情況下去要求援軍的話,方麵軍會怎麼看待我們?反正我們一有最新的情報,都會及時上報,對這些情報,鐘司令官會作出合理的判斷吧。”“無論如何,我要把我的想法報告去方麵軍司令部,如果方麵軍不理睬的話,我就直接發到大本營,即使是鐘司令官,也要聽武威公的話吧。”趙飛雪皺了皺眉頭,他知道秦飛葉在光興丁案中大出風頭,親率本部人馬抓住了叛逆首領丁介雲,因而受到武威公劉雲的關照,由一個小小的少校營長,八年內連升四級,領到少將軍銜,還被任命為第一野戰軍參謀長,所以嘴巴裡動不動就冒出武威公什麼的,往往令人生出“似乎是在狐假虎威”的感覺。“上報的話,也沒有關係,不過我就不去湊分了,權當你的個人意見好了。”“放心吧,原本就沒打算牽扯到你。”秦飛葉話裡藏針,趙飛雪隻當什麼都沒聽見,指了指地圖:“還有,就煩勞一下參謀長,做一個擴大騎兵偵察範圍的計劃吧。”秦飛葉微微一笑:“這個,我當然要做的。”次日,阿金斯科耶西北50公裡外,一大隊華軍騎兵正沿著森林中的蜿蜒小道迤儷而行,前麵派出了前衛,兩邊派出了側衛,主縱隊中的大多數人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著兩邊的密林。冷冷的秋雨隨風揮灑,道路泥濘不堪,林中能見度很低。每個人都裹著雨衣,每匹馬都濕漉漉的。主縱隊中,有一名麵目可堪與“猙獰”二字相配的中校軍官,卻毫不在意這綿綿冷雨,正滔滔不絕地對身邊那個略顯柔弱的年輕少校敘述著自己甲午戰爭時那些雞毛蒜皮的經曆,顯然那少校並不在意這些已經在自己耳邊重複了一百遍以上的故事、笑話和扯談。中校名叫劉揚波,三十二歲,正是這第4騎兵團的團長,模樣恐怖,口無遮攔,是個典型的猛將,對於衝鋒和吹牛有著偏執的愛好,這給時常呆他身邊的團部主任參謀羅劍秋少校帶來了不小的麻煩。“那,就是這樣,我的那匹飛星就一腳踩在了那家夥的腦袋上了,誰知道他是個大將,哈哈哈……”劉揚波正在得意地述說往日的光輝事跡,一名傳令兵迎頭衝來,在他身邊勒住馬,敬禮報告道:“前衛營發現敵軍騎兵!”“有多少。”劉揚波話音未落,隻聽一陣密促的槍聲從前麵傳來,便一揮馬鞭,拋下那傳令兵,徑直往前去了。“團長,等一下……”羅劍秋伸出手時,劉揚波的身影已在數十步之外,“啊,真是傷腦筋,大家快去拉住團長!”包括那名傳令兵在內,數十名騎手策馬急進,追著劉揚波奔向剛才槍響之處。槍聲越來越密,待羅劍秋等人找到劉揚波時,他已經揮舞著馬刀與敵人廝殺在一處了。由於雨中樹林裡視野有限,雙方都是在數十米距離上發現對方並舉槍射擊,不等裝填好下一發子彈,立即抽出馬刀衝過去搏殺,此時,第4團的前衛營就已經與俄軍殺成了一團。這種刀碰刀、臉貼臉的肉搏戰,使得華軍根本無從施展火炮和機槍的優勢,戰鬥員的數量也就成了關鍵。大路兩邊的樹林裡潮水般湧出一股又一股人馬,全是戴著皮帽子的俄國哥薩克,源源不斷,洶湧澎湃,從華軍正麵、兩側發起衝擊,第4騎兵團的側衛部隊隻來得及放過一排槍,便被俄軍大隊人馬所吞沒。第4團主縱隊裡的炮兵和機槍手們慌忙把炮口、槍口轉向兩側樹林,向數十米外的敵人開火,在如此迫近的距離上,俄國人的卡賓槍和左輪槍也能發揮效力,一**子彈襲來,打倒不少華軍炮手和機槍手,主縱隊裡的華軍騎兵當然也沒有閒著,放過一排槍後,即策馬衝向林中,與敵軍拚死搏殺。羅劍秋趕到前衛營時,就發現事情不妙,敵軍的數量遠在己方之上,而且敵軍從三麵夾擊過來,天氣和地形又限製了己方優勢火力的發揮,這種情況下,儘早撤退為上策。這麼決定之後,羅劍秋便吩咐身邊幾名警衛員,傳令給各營和炮兵連,要他們放棄傷員和火炮,全力奔回東南15公裡外的第1步兵師防線內,發過命令後,羅劍秋即率餘下的十數名警衛員去把團長拖回來,劉揚波正戰在興頭上,哪裡肯輕易撤退,羅劍秋急道:“敵軍勢大,請團長暫時回避,整備之後,再打回來也不遲,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羅劍秋邊說邊向警衛員們使眼色,眾警衛員早將劉揚波與俄兵隔開,得了暗示,便拉拉扯扯,擁著劉揚波向後麵撤去了。當下前衛變後衛,且戰且退,撤出樹林,來到開闊地上,架起數挺機槍、排起數門火炮攔射追兵,俄軍倉促追來,沒有攜帶重火器,被壓在了樹林中動彈不得,華軍大隊趁機遁去,狂奔三十裡,進入第一步兵師防線內,清點一番,當日出發時的一千二百人,隻剩下八百多,損失火炮1門,機槍2挺。第4騎兵團的戰報傳到野戰軍司令部,秦飛葉皺起了眉,在此之前,司令部已經接到了派往其他方向的騎兵隊發來的類似報告。“這麼看來,敵人是要搞大動作呢。”野戰軍司令官趙飛雪中將輕撚著那幾份報告,晃著手中的煙說道:“第4團的報告上說,估計當麵的敵軍騎兵至少有一個師。按編製來說大概有三千五百人,將一整個騎兵師派出來的話,應該是當作軍或集團軍的前衛吧。而派往卡雷姆斯科耶的第5團也聲稱遭遇了一整個俄國騎兵師,第1師的騎兵偵察營也發現西邊50公裡外的庫羅爾-達拉孫,出現了俄軍團級騎兵部隊,第3師的騎兵偵察營則在東邊40公裡外發現了俄軍營級騎兵部隊。如果情報無誤,當然應該認為敵軍正企圖分幾路對我軍發動大規模反攻, 所以才會展開大批騎兵部隊,執行偵察和反偵察任務。問題是,我們沒辦法搞清楚敵人的兵力和主攻方向,大雨天的,飛機和飛艇都用不了。”秦飛葉可不像他那麼輕鬆,繃緊了臉問道:“那麼,司令官有何打算呢?”趙飛雪吐了個小煙圈,抓起桌邊的小竹條在阿金斯科耶這個地名周圍劃了半個圈子:“把部隊集中到這裡,建立防禦圈,阻擊一陣再說。”秦飛葉的表情開始僵硬:“你說真的?”“真的。”“如果敵人插到我們後方和側翼呢?我們隻是一路打過來,幾乎沒有形成什麼像樣的戰線,後麵和側翼空空蕩蕩的,隻有一些邊防和民兵部隊在維持治安而已,預備軍又遠在吉林和齊齊哈爾,如果敵人兵力充足,就有可能分兵插入我軍後方和側翼,對我軍實施合圍。”趙飛雪晃了晃脖子:“那麼參謀長的意思是,撤退嗎?”“必須撤退,撤過鄂嫩河,在舍爾洛瓦亞戈拉或博爾賈重整防禦,等待援軍,在那個地方,補給線不是太長,地形上也不容易被敵迂回。”趙飛雪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以他一貫的輕快語調回應道:“參謀長的想法,就保存我軍實力而言,當然是再合適不過了。可是如果我軍不經抵抗就撤退的話,敵人就可能爭取到時間將援兵送往海蘭泡方麵,給正在圍攻海蘭泡的禁衛軍帶去麻煩。武威公一貫看重禁衛軍,如果他知道我們出於自保而使禁衛軍為難的話,我們的日子恐怕都不好過吧。何況我軍兩周以來都沒有碰上像樣的戰鬥,剛與敵軍遭遇就撤退,無論大本營或國民,都會把我等視做畏縮膽怯之徒,我們要繼續在這個位置上建功的話恐怕就不容易了。”秦飛葉聽到趙飛雪居然用武威公來壓他,心上不快,但顯然不好發作——畢竟自己就大受武威公恩惠,輕輕吐了口濁氣,說道:“我隻是在本戰區的範圍內來分析問題,至於其他方麵的考慮,以及最後的決斷,當然由司令官來承當。”“決斷已經做出了,有勞你擬定計劃和命令,我要去茅廁裡用用功啦,回見。”趙飛雪說道,翻出幾張手紙,急匆匆地奔了出去。“一有事情就去蹲茅坑,這種人也能做司令官……”秦飛葉在心裡嘮叨著,滿臉雨加雪地開始工作。9月26日,赤塔,俄遠東軍司令部。庫羅帕特金正悠然地喝著加了方糖的茶,坐在寬大的躺椅裡等待著前方傳來勝利的消息。戰爭爆發後的第13天,也就是9月21日,前陸軍大臣庫羅帕特金將軍抵達赤塔,立即在赤塔組建了他遠東軍司令部,統一指揮貝加爾湖以東的全部俄軍,但這個司令部當時實際能控製的部隊隻有已經集結在赤塔的西伯利亞第二和第三集團軍,其他部隊處於被華軍分割的狀態,隻能各自為戰。9月22日,第11軍在赤塔集結完畢,納入第三集團軍戰鬥序列,此時赤塔方麵的俄軍野戰部隊總共有10個步兵師和6個騎兵師,若乾集團軍和軍直屬部隊,共二十五萬人,火炮848門,機槍330挺。而其當麵的華軍第一野戰軍隻有十二萬人(第9步兵旅和第1騎兵旅在額爾古納河一線留守,還有若乾部隊被派去保護補給線),旅以上火炮544門。經過之前兩周的後衛戰,赤塔方麵的俄軍基本摸清了華軍的狀況,9月23日,庫羅帕特金下令赤塔的兩個集團軍發動反擊,第2集團軍在西,第3集團軍在東,對華軍第一野戰軍展開鉗形攻擊,企圖將華軍殲滅在鄂嫩河以北。自9月23日開始,石勒喀河到鄂嫩河之間的地域一直是多雲降雨天氣,使得華軍的空中優勢失去了作用,掩護了俄軍的展開。從9月23日到9月25日,俄軍主力以大量騎兵為前衛,分四路向華軍第一野戰軍軍部所在——阿金斯科耶接近,第一路從阿金斯科耶以西50公裡外的庫羅特-達拉孫出擊,主要兵力為第11軍的21師;第二路從阿金斯科耶西北70公裡外的達拉孫出擊,主要兵力為西伯利亞第3軍和第4軍;第三路從阿金斯科耶以北50公裡外的卡雷姆斯科耶出擊,主要兵力為西伯利亞第5軍和第6軍;第四路從阿金斯科耶東北130公裡外的石勒喀出擊,主要兵力為第11軍的22師。其中第二、第三路擔任主攻,第一、第四路為助攻。另外還派出了騎兵支隊向鄂嫩河上的主要渡口奧洛維揚納迂回進擊,企圖截斷華軍的退路。9月26日,是預定將要與華軍接觸並交戰的日子,庫羅帕特金一開始便認為,此戰必勝無疑,或是將華軍殲滅在鄂嫩河以北,或是將華軍驅趕到鄂嫩河以南,無論怎樣,華軍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庫羅帕特金也都可以有足夠的資本向沙皇邀功。“怎麼,還沒有消息嗎?”庫羅帕特金眯著眼睛,詢問身邊的副官。“大人,很遺憾,還沒收到新的消息。”庫羅帕特金挪動著他臃腫的身軀,在辦公室裡踱起步來。“不要緊,他們一定正在行動,在攻擊,突破,殲滅,那些黃種人像豬狗一般地被屠殺。我們應該動用了比對方多一倍的兵力,而且一個白種人應該相當於兩到三個黃種人,也就是說,我們的力量是對方的四到六倍,沒有理由不贏的,他們這次注定要完蛋了。我們會在鄂嫩河以北全殲那個軍,然後朝東南挺進,渡過額俄爾古納河,還要拿下滿洲裡,橫穿整個滿洲,截斷敵人的後路,殲滅敵人各個野戰軍,同時也就解救了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哈巴羅夫斯克(伯力)和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的友軍。到那時候,中國的精銳部隊全被消滅,我們就可以在滿洲為所欲為,隻要我們願意,可以去拿下遼東半島,也可以進入朝鮮,當然,也不排除向京師進攻的可能,英國人和法國人在1860年進過北京,他們可以做到的事情,俄國人就做不到嗎?”庫羅帕特金得意地發著白日夢,一點也不理睬身邊副官的異樣眼神。“報告,第3軍有消息了!”庫羅帕特金眼一亮:“快,念出來。”“……第5師進攻受挫,損失慘重……第6師遭到敵軍反撲,放棄了出發陣地……”庫羅帕特金傻了眼。9月26日,在阿金斯科耶西北約15公裡外,俄西伯利亞第2集團軍的兩個軍(第3和第4軍)以4個步兵師向華軍第1步兵師和預備25步兵師的防線發動攻擊,被華軍擊退,由於大雨影響視界的緣故,雙方的火炮均難以發揮效力,但華軍zhan有機槍火力的優勢。華軍環形戰壕為支撐點,輔以散兵坑展開防禦,以機槍和迫擊炮火力填補支撐點之間的空隙,這樣便可以用有限的兵力防禦廣大正麵。此外,主防線後麵還集結了大批預備隊,隨時可以對敵軍展開反衝擊。當日,俄第3軍的兩個師猛攻華軍第1師陣地,被猛烈的槍炮火力擊退,傷亡3200名。俄第4軍以3個旅猛攻華軍預備25師陣地,預備25師本沒有師屬炮兵,軍部遂將軍直屬炮兵旅的3個90榴彈炮營撥給該師,但炮兵火力仍稍顯不足,然而,數量眾多的輕重機槍在近迫作戰中發揮了關鍵性作用,踩著泥濘的地麵發起衝鋒的俄軍往往被成片成片地掃倒。俄第4軍猛攻半日,付出巨大代價後總算鍥入華軍陣地中央,不想又被華軍兩個團的預備隊發起反衝擊,趕了回去,反倒丟失了己方的出發陣地,數門大炮被俘,傷亡失蹤達5000餘人。在阿金斯科耶以北約10公裡外,俄西伯利亞第3集團軍的兩個軍(第5軍和第6軍)也同樣以4個師猛攻華軍第3步兵師(缺第9旅)和預備27師的防線,華軍第3步兵師缺了一個旅,卻仍然要防禦一個整師的正麵,兵力火力密度自然不夠,預備27師的師屬炮兵原本則隻有一個90毫米榴彈炮營,為防禦作戰需要,添加了2個軍屬炮兵旅的105毫米加農炮營。戰鬥打響後,俄第5軍首先突破華軍第3師部分防禦地段,第3師立即組織預備隊展開反衝擊,雙方展開激烈的白刃戰,俄軍最終退卻,傷亡6000餘名,而第3師的預備隊也已消耗過半。俄第6軍則始終未能突破預備27師的防線,在陣地前拋下2000多具屍體。一天戰鬥下來,俄軍損失18000人左右,華軍傷亡8000多名,僅從傷亡數量上來看,華軍是當天戰鬥的贏家,但從戰役形勢上來看,華軍卻陷入了困境。“西南和東南方向都發現了俄國的行軍縱隊,西南方向的敵軍大約有2到3個步兵團,東南方向的敵軍應該是一個整師,奧洛維揚納東北20公裡外也發現了俄軍團級騎兵部隊,形勢已經明朗起來,敵人正在合圍我軍。”阿金斯科耶的第一軍司令部內,參謀長秦飛葉板著張臭臉分析道,先前他建議司令官趙飛雪撤退,趙飛雪不但不聽他的,反而用武威公的名號來壓他,現在形勢果如自己所言,他又得意起來,雖然得意,表情卻一如既往地冰冷,隻暗暗包含了一些蔑視的意味。趙飛雪卻根本不在意這些,一邊喝茶一邊隨手翻閱那一疊報告,不時瞧一眼地圖,悠然應道:“合圍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總算在這裡打了一仗,也夠本了,就趁著今天晚上,撤往奧洛維揚納吧。”秦飛葉怔住了:“什麼?今晚撤退?前線官兵打了一整天仗,疲憊不堪,下雨天路又爛,連夜行軍的話,第二天大家必定動都動不了,到時候敵軍追上來,我們企不是要吃大虧。”“那就需要思想動員啦,還要安排好後衛部隊,交替掩護,合理分配行軍和休息時間,大炮的運輸還要做出特彆安排,快找參謀們來做吧,哎呀,我這幾天肚子都不舒服,又得去茅廁了……”“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啊……”秦飛葉呆呆地想道,很想拿什麼東西往那個所謂司令官腦袋上砸一下。9月27日,俄第2、3集團軍主力再次對華軍防線發動猛攻,各師的指揮官卻驚訝地發現華軍防線上早已空無一人,消息傳到赤塔,庫羅帕特金命騎兵部隊予以追擊,兩個騎兵師被派去追擊華軍,其中一個師卻在阿金斯科耶以南10公裡外遭華軍伏擊,被打死1000多人,餘部潰散,另外一個師不敢冒進,隻得停下來等待步兵。然而待俄軍步兵趕到時,華軍後衛部隊卻已撤往下一個阻擊陣地,俄軍隻繳獲了一些散落在大路邊的輜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