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登陸九州(1 / 1)

鐵血帝國 月蘭之劍 4020 字 2個月前

這天散會後,劉雲又把文易留下來,叫廚子弄了幾個小菜,熱上兩壺清淡的米酒,就在會議室長長的橡木桌上對坐而飲。“給我補補曆史吧,事情太忙,最近記憶力不行了。新疆、西藏問題在我們接手之前是什麼情況?”劉雲每次都是這樣,會議上不完全明白的事情,他就等到會後再找人私下了解,所以在開會時,大部分人看到的總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英明領袖,特彆是那些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無不把他奉若神明,當然,這種個人崇拜僅僅體現在工作中——這已經足夠了。文易吃了幾口菜,一杯酒下肚,精神有所恢複,整理好思緒才侃侃而談:“先說新疆問題吧,這要從1864年的新疆反清起事開始。這場其事的原因非常複雜,與宗教、民族、官民矛盾都有牽連,先是由庫車*和維吾爾族民眾發動,烏魯木齊、莎車、塔城、伊犁等地紛紛響應,迅速擴及全疆。這場起事的直接結果就是新疆陷入了封建神權割據政權相互攻伐紛爭混亂局麵,造成了當時的中亞浩罕汗**官阿古柏和沙俄軍隊入侵的可乘之機。1865年初,浩罕汗國攝政王派軍官阿古柏率一批雇傭軍侵入南疆,先後攻占英吉沙爾、疏勒、葉爾疆等環塔克拉瑪乾沙漠地區,並分彆於1866年、1867年吞並了和田、庫車兩大割據政權,勢力到達了咯喇沙爾和庫爾勒一帶,隨後成立了七城汗國,阿古柏自稱洪福之王。1870年,阿古柏又進占烏魯木齊和吐魯番盆地,消滅了清真王妥明政權,至此,新疆大部分都被阿古柏所侵占。沙俄趁阿古柏進犯北疆之機,於1871年5月進犯伊犁,7月進占伊寧。”說到這,文易停了停,再飲一杯潤潤喉嚨。“此後,英國和俄國展開了對阿古柏的拉攏,俄國於1872年與阿古柏訂立通商條約,取得大批特權,而英國則煽惑阿古柏臣屬於實為英國附庸的土耳其蘇丹,終於阿古柏尊奉土耳其為上國,而土耳其蘇丹則封阿古柏為天山南路的‘艾米爾’即統治者。1874年,英國與阿古柏訂立條約,承認了阿古柏的“艾米爾”地位,並以武器援助為條件取得了超過俄國的特權。”“當時的政府一度被阿古柏所謂‘報效’清朝、‘助中國討賊’等謊言所蒙蔽,直到俄國強占伊犁後兩個月方才通知我政府,政府這才發覺事態嚴重,命伊犁將軍赴伊犁與俄方談判接收事宜。因俄方百般推托,避而不談交換伊犁問題,反而提出一係列無理要求,政府轉而在北京與俄國公使交涉。”“與此同時,日本侵犯我台灣,東南海防形勢緊張。直隸總督李鴻章借口海防塞防兩難兼顧,主張放棄新疆,遭陝甘總督左宗棠反駁。政府在加強海防的同時,也接受了左宗棠西征的主張,於1875年任命左宗棠為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劉雲用指節敲了敲桌子,插話道:“1876年,左宗棠軍分三路進疆,至1877年,收複南北疆大部,阿古柏身亡,這個我還記得。”文易點點頭,繼續道:“阿古柏死後,英、俄扶植阿古柏之子伯裡胡克在喀什葛爾稱汗,英國向我政府提出保存伯克胡裡,立為保護國的要求,被拒絕。1877年冬,我軍收複喀什葛爾,伯裡胡克放火燒城後逃往俄國。1878年1月,我軍收複和田,至此我軍收複了除伊犁外的新疆全部領土。”“1878年,政府派崇厚為使赴俄談判索還伊犁問題,崇厚在沙俄脅迫愚弄下與1879年擅自簽訂《交收伊犁條約》,不僅割地賠款,還允許俄商在中國蒙古、新疆全境免稅貿易,以及增開通商線路,在要地增設領事等。在輿論和左宗棠等強硬派官員的壓力下,政府於1880年將崇厚革職拿問,定為斬監候——也就是死緩,並宣告崇厚所簽之約無效。但在沙俄和諸列強的壓力下,政府又於當年6月間‘暫免’崇厚之罪,特派曾紀澤將此事通知俄國,隨即又把已在哈密整軍備戰的左宗棠調離新疆,並宣布要開釋崇厚。之後,我們現在的外交大臣曾紀澤被派赴俄國聖彼得堡談判,經反複交涉,於1881年在彼得堡簽訂了中俄《伊犁條約》。這個和約與崇厚所簽之約相比,在界務和商務方麵我國爭回了部分主權,但其中某些條款如勘改邊界、伊犁居民可自由遷居俄國等,為俄國進一步侵占我領土和劫遷我國居民造成了借口,賠款也由白銀二百八十萬兩增加到了五百萬兩。此後三年間,根據條約規定而簽訂的中俄《伊犁界約》等幾個邊界議定書,沙俄共割占新疆邊境一線七萬多平方公裡土地,並脅迫十萬多伊犁各族民眾遷往俄國。而我政府收回伊犁後,於1884年在新疆建立行省,設置州縣。”“鐺、鐺、鐺……”櫃子上的黃金自鳴鐘轟鳴著響了十二下。“半夜十二點了。”劉雲說,又灌進了一杯酒。“彆急,剛到要緊問題呢。”文易說到了興頭上,並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伊犁條約簽訂後,沙俄又盯上了我國的帕米爾地區,從1876年至1890年的十五年間,沙俄先後派十餘批武裝探險隊非法越境,竄遍整個帕米爾地區。當時的新疆地方當局見帕米爾形勢危急,便在帕米爾設卡倫——也就哨所——共七處,1889年又在蘇滿塔什添卡倫一處,並派部隊巡查。1890年我們奪取中央政權後,忙於處理關鍵地區的政權軍權問題,對西北邊防重視不夠,兩年內未采取任何加強新疆邊防的措施,直到1892年6月,沙俄派千餘步騎兵大舉入侵帕米爾,占領蘇滿塔什,繼而毀掉我國所設三處卡倫,強占了薩雷闊勒嶺以西二萬多平方公裡的我國土地。當年秋,沙俄要求與我國談判帕米爾劃界問題,卻因俄方態度無賴而毫無結果,為防止沙俄繼續侵入,我們隻好命新疆地方部隊沿薩雷闊勒嶺與俄軍對峙布防。到今年5月,為了籌備對日戰爭,出於避免過早公開對抗俄國的考慮,我們被迫同意了俄國政府的建議,暫時保持雙方軍隊各自的位置,但由曾紀澤發布了一個致各國公使的照會,以委婉的語調聲明中國決不放棄對包括帕米爾在內的被占領土的主權。如今,俄國趁著我們將主要視線集中在日本的機會,又在帕米爾地區搞小動作,居心險惡哪。”劉雲歎口氣:“現在這種狀況下,對新疆那邊實在沒辦法,除了援助少量的軍火外,隻能從精神上鼓勵一下他們了。你說,俄國人會在新疆動手嗎?”文易卻反問道:“你是總參謀長,你說呢?”劉雲扳著手指數出了部署在新疆的廖廖幾支部隊:“就新疆的可用力量而言,我們有改良軍第四十兵團的第四十七、四十八步兵軍,第四十一騎兵軍和四個獨立步兵營、三個獨立騎兵營、一個獨立炮兵營,共一萬九千人,但裝備水平很差,三個軍都沒有現代火器,隻有各獨立營的大約四千人裝備了現代步槍和山炮。而根據朱濤的情報,俄軍在新疆一線的兵力已經增加到了一萬八千人,裝備上勝過我大部分駐疆部隊。就實力對比而言,俄軍能夠在新疆發動一場中等規模的攻勢,目的很有可能是蠶食新疆的部分土地。”文易微微一笑:“那就對了,俄軍並沒有能力一口吞下新疆,我們在甘肅和陝西還有第四十兵團的其他部隊,可以派這些預備隊就近支援新疆。估計甘肅的第四十二騎兵軍應該能在一個月內抵達烏魯木齊,即使算上集結的時間,甘肅的兩個步兵軍最多也就花三個月便可以開抵北疆一線,有這一萬五千人的生力軍,至少能暫時遏止俄軍初期的進攻勢頭。當然,為了防止從甘肅調兵後外蒙古失去後援,應將陝西的改良軍調往甘肅,再把江南第十兵團的兩個步兵軍和若乾騎兵、炮兵部隊北調填充陝西防務。這些事情雖然看起來瑣碎,但為了保險起見,又不得不如此。”劉雲狠狠道:“該死的老毛子,總是給我們找麻煩,等著瞧吧。我們現在的目的隻在於維持現狀,而不遠的將來,我們必然要收複所有失地——每一寸領土都是寶貴的,都值得我們為它流血!”“那麼……”文易搖晃了一下空了的小酒壺,“還要給你補西藏問題嗎?”“如果你不嫌太晚的話——”劉雲說,隨即又召來廚子再熱一壺酒。“英國對西藏窺伺已久,早在六十年代,英國控製了我國邊境上的錫金和不丹後,就不斷派人以各種名義入藏活動。1876年,因雲南群眾阻攔英國武裝遠征隊入境,打死英國使館翻譯官馬嘉理的‘滇案’,當時的政府被迫簽訂中英《煙台條約》和《入藏探路專條》,允許英國人開辟印藏交通。1884年和1886年,英國分彆派出大批武裝人員和軍隊入藏挑釁,西藏地方政府呈文駐藏大臣,曆數英國侵略罪行,表示要堅決抵抗英國侵略,並在熱納宗隆吐山口建卡設防。1888年,英軍攻占隆吐山,西藏地方軍撤至亞東山穀繼續設防。在我們接管政權之前的幾年裡,舊政府一再命西藏軍民撤出隆吐山邊卡,罷免了支持抗戰的駐藏大臣文碩,改派升泰為駐藏幫辦大臣,並派總稅務司赫德之弟赫政充作升泰助手——用英國人作駐藏大臣的助手,效果可想而知。1890年我們奪取中央政權後,再次啟用文碩,調回升泰與赫政,並調四川駐軍一千五百人另槍炮彈藥一批支援西藏,遏止了英國的侵略勢頭。直到去年,經曾紀澤與英國談判,簽訂了《印藏條約》,除承認錫金歸英國保護外,有條件地開放亞東為商埠,西藏局勢才暫且安定下來。現在英國人也想跟俄國人一樣,趁中日戰爭之機撈取外快,實在可惡。”劉雲點頭道:“恩,英國人進入拉薩的曆史決不能在我們手中重演,必須增強西藏的防禦能力,以實力的增長迫使敵人放棄侵略。如果英國人一定要打,我們就堅決跟他打,以打促和,要用一場勝仗換取西藏邊境十到二十年的穩定局麵。我準備從駐四川的改良軍中抽調三個步營和一個輕炮營增援西藏,另外,再撥調兩千條淘汰下來的林明登步槍和三十萬發子彈給西藏地方軍,你覺得這樣足夠了嗎?”“夠了,”文易把著酒杯道,“藏軍本來就有五千人,再加三千多改良軍,裝備雖然落後點,卻也還算有了現代火器,憑險居守應該不成問題。”“還有西南方向……”劉雲飲儘了壺中最後一滴酒,眯著眼道,“廣西那邊有蘇元春頂著,他的威望和才乾,再加上廣西邊境上堅固的防禦體係和一萬多改良軍,法國人必不敢輕舉妄動,我擔心的是雲南那邊……”“那就調貴州軍入滇,隻要能做出強有力的姿態法國人鑒於上次中法戰爭的教訓,應該不會冒險行事。”文易說。劉雲放下酒壺,扶著桌子站起來,伸手拍了拍文易的肩頭:“沒人能阻攔我們,對嗎?”“是的。”文易感覺到了劉雲的醉意。“俄國、英國、法國,還有德國、美國,要在這些永不知足的強盜中間生存就必須軟硬兼施。西方人講究的是好狠鬥勇的英雄主義精神,一味退讓隻能激起他們更大的貪欲,所以我們在必要的時候就得跟那些欺人太甚的強盜狠狠乾一仗,打掉他們的氣焰,然後才能在維持我方實際利益基礎上與對方展開談判。可這不是我們的理想,隻是我們的手段,我們要通過這樣的手段保存和壯大自己。然後,再把他們分彆打翻在地,讓他們像狗一樣一個個跪倒在我們的腳下,舔我們的腳指頭,把殖民地拱手送上,並且死皮賴臉地請求我們派人去做他們的總督,哈哈哈哈……也許,隻有等到我們的後代長大成人後,才能完成這樣的夢想啊!”文易知道自己該走了:“劉雲,時間不早了,明天還有工作……”劉雲笑著指了指文易:“你小子,聽說你金屋藏嬌了啊,也不告訴我聽,是不是要急著回去陪女人?”文易不辯解也不承認,隻一句“隨你怎麼想”,便起身要走。劉雲叫來仆人送走文易,自己卻不回臥室,一個人在會議室裡坐下,明亮的燈光映著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死一般的寂靜降臨這不大的木屋,淡淡的酒氣與濃烈的殺氣漸漸彌漫開來。一個黑影幾乎毫無聲響地推開門,又靜靜地關好門,然後單膝跪地,等待主人的問話。劉雲眯縫著眼睛,麵前的黑影若有若無,他壓低了聲調,卻仍語氣威嚴地問:“解決了嗎?”“是的,主人,虎豹營第一千五百六十一號任務已經圓滿完成。”聲音從黑色麵罩後傳來,十分沉悶。“辛苦了。”“屬下份內之事,無足掛齒。”劉雲伸出右手食指在眼前晃了晃:“不,你要知道,我委托你去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非常非常的重要,我不允許你它們看成是無足掛齒的小事。”“是,屬下知罪,屬下必當像對待自己的性命那樣去對待主人委派的任何事情!”劉雲左右扭了一下脖子,閉上眼,靠在椅背上,頭仰向天:“你是虎豹營的第三任長官了吧,知道前兩任長官為什麼去職的嗎?”黑衣人想了幾秒,忽然頭抵磚石地板:“屬下不知,屬下也不想知道。”“這就對了,想必你會比你的兩個前任乾得更好,也更長久些吧,再過幾年,等我找出合適的人選後,就讓你完成自己的夢想去,你相信我嗎?”“屬下比相信自己更相信主人!”“好了……”劉雲睜開眼,仰望漆成鮮血般紅色屋梁椽柱:“你們虎豹營的第一千五百六十二號任務,用腦子記下吧。”“屬下準備好了。”黑衣人的眼中,似乎泛出了狼一般的綠光。※※※1894年11月5日,日本九州島南部,鹿兒島港。戰艦和運輸船布滿了港內港外,轉運物資和人員的小艇往來穿梭,港口碼頭和棧橋上人來人往,裝滿彈藥的木箱堆成有一座座小山,裹著帆布的大炮被馬車拉過街市。一簇一群的市民站在門前窗邊,漠然地注視一隊隊身著陌生的黑色軍服的士兵打著紅底金龍的戰旗、敲著鼓吹著號踏過青石鋪就的街道,不久,當他們看到高舉十八瓣ju花的皇室旗、身著大日本帝國陸軍土黃色軍服的部隊通過時,立時歡聲雷動,鮮花與小旗在空氣中飛舞。尤其是當上身綴滿各種徽章綬帶、狠不得把下身也照此布置的有棲川熾仁親王騎著匹毛色純白的高頭大馬出現後,鹿兒島的市街真就成了瘋子的海洋。“真熱鬨啊。”大清帝國鎮洋艦隊總旗艦“龍威”號裝甲戰列艦的指揮台上,日本派遣軍司令官丁介雲少將正舉著望遠鏡感歎,他身邊儘是注定將被重賞厚封的帝國陸海軍精英:海軍總司令兼鎮洋艦隊司令官劉步蟾少將、日本派遣軍參謀長吳貝年準將、鎮洋艦隊副司令官林泰曾準將、禁衛第一師代師長盧子祥上校和禁衛第二師代師長劉百良準將。南九州的勢力派人物——獨立第二十八旅團旅團長伊達正次果然不妄所言,開港迎接聯軍登陸,這多少讓在海上摩拳擦掌了兩天多的帝國陸海軍官兵有些失望,不過他們的司令官倒鬆了口氣,丁介雲希望能在這次作戰中淋漓儘致地展露他的才能——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是他的美夢之一。“能少死一個就要保全一個。”出發前丁介雲對參謀長吳貝年如是說。而實際上,他真正關心的,乃是自己在這場戰爭中的功績,一開始,鐘夏火被任命為擔負朝鮮派遣軍主攻任務的北方軍團司令官一事,曾引起他深深的嫉妒和不滿,這次好不容易撿著機會成為全國大部分新式軍隊的直接司令官,他必須用戰場上的表現來證明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乃理所當然。不過,這些僅僅是丁介雲整個大腦皮層上最表麵的東西,在他那矮小卻精壯的身體裡,蘊藏著某些比天空更遼闊的東西……劉步蟾扶著指揮台圍欄,一言不發地站在丁介雲左前方,他已經完成了自己在這次戰爭中的的主要使命——領導艦隊擊敗日本海軍主力,取得了自己應得的榮譽,他現在要做的,不過是為陸軍走向光榮的勝利之殿充當伴娘而已,而他心中所想的,卻是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遠的未來,這支飄揚著龍旗的艦隊將變成什麼樣子,又將開向何方……林泰曾默默地立於劉步蟾身後,仁川外海戰的失利在他心中覆上了厚厚的陰雲,雖然皇帝和劉總參謀長多次來電寬慰,卻仍無法令他重新樹立起戰前那激昂綻放的自信,他開始變得沉默寡言,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鑽研一堆堆外文書籍上,為此,劉步蟾常在劉雲麵前稱讚他“好學”且“通曉海軍技藝”,然而,誰又能真正理解他心中的苦悶呢……還有三個劉雲係的陸軍戰將聚在前主桅下麵,意氣風發,活力四射,眼中洋溢年輕人的激情,嘴裡談論著戰爭的話題,他們還不知道什麼叫深沉,更不會無聊到去裝深沉,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樣子,青春如果不燃燒,那就隻好腐爛掉。盧子祥還在為漢城戰役中自己的部隊遭受鐘夏火的“歧視”而憤憤不平:“真是可惡!鐘夏火太不夠意思了,明顯看不起我們禁衛第一師,把最沒搞頭的任務丟給我們旅,害得我們進城以後隻能幫禁衛第二師拖那些裝滿人頭的籮筐!”劉百良立即為自己的頂頭上司辯護道:“打仗總有主攻輔助之分嘛,其實主攻和輔助都是同等重要的,沒有你們旅在城北牽製敵人,我們旅也不敢放心大膽地作為主攻部隊的先鋒殺進去。再說了,上次在景福宮鐘師長給我們改善生活的時候,你吃得都快趴下了,到了現在卻還嘰嘰歪歪說我們鐘師長的不是,你明顯不夠意思嘛。”“是鐘司令。”吳貝年不能容忍任何一處謬誤——不管是工作中還是生活上的。“你們……就沒有彆的事可乾嗎?”丁介雲轉過了身,滿臉不快——他討厭部下在他麵前提起鐘夏火這個刺耳的名字。“吳參謀長,去召集司令部的人,我們要上岸了,盧師長、劉師長,你們馬上回到各自的部隊去,組織部隊按計劃展開。”“是!”年輕人們相互道彆後很快從甲板上消失了,劉步蟾回過頭來,平靜地問:“丁司令,這就走了嗎?”丁介雲道:“必須走了。”劉步蟾舉起右手,在海風中劃了個小小的圓圈:“一路順風。”“謝謝。”丁介雲把海軍製式的藍色雙筒望遠鏡遞還劉步蟾,整了整軍帽,大步走向指揮台的舷梯。他的未來,他們的未來,有多少是真正把握在自己手心的呢?※※※接下來的一周裡,在投誠的伊達軍協助下,聯軍分兩路向北進軍:以討逆軍中央軍團為主力的東路軍沿東海岸的九州山地行進,連下都城、宮崎、西都、日向、延岡等城,控製了宮崎縣全境;以清軍禁衛第一師為主力的西路軍直接向北攻入熊本縣境內,連克水俁、八代、宇土、熊本、菊池諸城,並招降了天草島上的三千民團,熊本縣全境“解放”。至此,九州南半部已儘入聯軍之手,然而,駐九州的叛軍第四師團並未在宮崎、熊本兩縣的戰鬥中付出很大代價,第四師團師團長兼九州方麵軍司令板恒石壽中將的想法讓丁介雲琢磨不透。“那個白癡軍閥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趁我們立足未穩發動反攻,爭取把我們趕入海中去?”丁介雲站在熊本城外陡峭的海岸邊,遙望大海對麵隱隱約約浮現的島原半島(屬長崎縣)那灰暗的輪廓,心中疑惑不已。旁邊走來他的參謀長吳貝年準將,腋下夾著文件夾,叫了聲“丁司令”,便直接轉入正題:“戰果統計出來了,東路軍在一周的戰鬥中總共殲滅和收編叛軍八千五百多人,其中擊斃五千一百人,俘虜和收編三千四百人;西路軍殲滅和收編敵一萬一千三百多人,其中擊斃六千八百人,俘虜和收編四千五百人;總計殲滅收編敵軍近兩萬人,但卻隻有不到三千人隸屬正規軍,我認為,這其中大有問題。”丁介雲背著手,目光並不離開他所注視的地方,緩緩道:“我也正搞不懂呢,板恒到底有何企圖?他既不主動進攻我軍,又故意保存他正規軍的實力,把民團放到前麵送死,難道……”吳貝年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丁介雲的側影,提出了自己的見解:“我認為,板恒的企圖有三:一是通過民團的節節阻擊消耗我軍實力,損耗我軍士氣,然後在九州北部與我軍決戰;其二,利用民團拖住我軍,為其全軍逃離九州爭取時間;其三,就是他懷有貳心,先通過我軍之手消滅難於控製的民團,然後在一定的條件下投誠我軍。”“那麼,到底哪一個才是板恒的真正意圖呢?”丁介雲問。“就現在的形勢來看,很難判斷,不過最值得我們爭取的,乃是最後一種情況。一旦板恒投誠或僅僅是中立,則我們就能以最小的代價解決九州問題……”“最小的代價……”丁介雲似乎隻聽到了這幾個字,他心中立即湧起了幻想的波濤:榮譽、聲望、地位,還有機會——掌控千萬人命運的機會、享用無限權力的機會、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的機會。“有什麼辦法讓那家夥儘快投誠嗎?”丁介雲迫不急待地問。吳貝年思考了幾秒鐘,簡潔地答道:“第一,大舉進攻板恒的大本營福岡,迫使其在戰與和之間作出選擇;第二,以海軍封鎖九州海岸,使其無法逃脫;第三,讓流亡政府對板恒進行拉攏誘惑,許以高官厚祿,再讓討逆軍中那些與板恒有交情的人前往板恒軍中做說客,以奪其心。”“做個詳細計劃,我們一起乾,為了節省中國人的血,我們都要努力才行。”丁介雲說,一臉的悲天憫人。吳貝年在此後的幾年裡,對丁介雲佩服得五體投地。很多時候,人心是看不透的。※※※1894年11月18日,叛軍第四師團師團長板恒石壽中將宣布向討逆軍投誠,並將所部改編為討逆軍九州軍團,下轄兩個支隊和若乾直屬隊。11月19日,清軍海軍陸戰隊第一團登陸佐世保港,並在隨後的日子裡,將這個位於長崎縣北部的軍港變成了中國在日本的第一個半永久性海軍基地。11月21日,血櫻隊隊長宮崎正與殘餘的一百多名部下在佐賀縣大和町的一個山坡上集體切腹自儘,包圍他們的清軍禁衛第一師第一團所部將山坡放火焚燒後撤離,至此,這個北九州顯赫一時的民團組織不複存在,九州全境平定。然後,大清帝國的軍隊,即將踏上本州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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