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錫山很清楚,若日軍全麵發動,憑他現在那十幾萬晉綏軍肯定是打不過的。而若是日軍推進到山西,那麼冀、察一帶的宋哲元部肯定已經完了。再說,就憑宋哲元和他身邊那群人眼下與日本人那熱乎勁兒,不投降就算好的了,就是真打起來,當年的29軍現在還剩下多少鬥誌也實在是讓人懷疑的事。而老蔣到時候會不會派兵增援山西、能派多少、靠不靠得住可真不好說。張學良可就是太過於信任老蔣,加上其自身的錯誤判斷才丟了東三省,其後又丟了熱河,最終落得東北軍現在支離破碎的局麵。閻錫山儘管身在華北,因直麵日本的壓力而擁蔣抗日,但他同樣無法對蔣完全信任,更不想成為張學良第二。河西的倒是一直叫嚷著“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可這話究竟有幾分可信是要打問號的。反正閻錫山對是信不過的。當初日軍進攻上海,也曾說得好聽,但卻趁機攻打漳州,硬生生把老蔣要增援上海的部隊給拖住。誰知道他們現在會不會故技重施?再說,36年初東征,也喊著要北上抗日,可誰見過要北上抗日的部隊卻拚命把在山西搶到的錢糧物資搶運回陝北後方的?比較起來,閻錫山還是覺得趙振中和他領導的人民軍靠譜。至少這幫年輕人說話算話,占據晉西北後恪守協定、嚴守邊界,沒整天打山西的主意,而且還讓閻錫山占了不少便宜。這年頭,象這樣的好人可不多啊。“晉西北9縣在我們手裡,人民軍也算是山西一份子,自然不會坐視日軍進入山西。但我們在新疆、蒙西等地要麵對蘇聯、外蒙,進軍藏南後又要麵對山南的英國人,還有陝西這邊老蔣的中央軍,壓力不小。加上我們現在地域太廣、人口太少,恐怕無法幫閻公完全抵禦日軍對山西的進攻。閻公真正要靠的還是晉綏自己。”趙振中繼續分析道,“包括晉西北在內,山西現在的麵積約為我軍控製區域的左右,人口卻有1200萬左右;而我軍控製地域雖廣,但總人口目前還不到3000萬。對比之下,閻公完全可以憑借晉省人力、物力抵禦住日軍。當然,這要做好充分準備。”閻錫山雖然對趙振中所說的感到有些失望,不過卻也放心不少。如果人民軍真的能完全頂住日軍對山西的進攻,閻錫山反而要擔心今後山西到底要歸誰了。既然人民軍不會坐視,趙振中又說做好準備可憑晉省自己擋住日軍,閻錫山心中也熱切起來:“那依振中看,該如何應對?”“日軍若是全麵發動,那便是你死我活的局麵,戰爭肯定會持續較長時間。未慮勝,先慮敗,我認為閻公應當先考慮在山西建立一個鞏固的後方,以應對長期抗戰。”趙振中逐漸向閻錫山拋售自己的觀點,“太原是南北要衝,又有正太路東接平漢線。肯定是日軍攻擊的重要目標。為了避免太原失陷後過於被動,閻公可以在呂梁山、太嶽山、中條山這三山包圍地帶憑借地利提前構築後方基地。在這裡儲存作戰物資,並將工廠等搬遷過來,以利長期抗戰。”閻錫山一驚:“振中認為太原守不住?”“那要看日軍什麼時間發動了。”趙振中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道,“若是日本人能再給我們兩、三年的時間,西北可以協助閻公重整晉綏軍,構築好防衛工事,太原還是能守住的。但若是日本人今年就發動,恐怕我們整備的時間就不多了。而戰爭總是在人們最不願發生的時候打響,提前做些準備總比事到臨頭手足無措要好。況且,晉省的工商業大多集中在太原一帶,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可不是好事。”閻錫山皺著眉頭思量半天,不得不承認趙振中說的有道理。若再多出個兩三年來準備,兵力、工事齊備後,那確實可以下決心死保太原,而現在,各方麵確實都沒有打大仗的準備,太原能否守住閻錫山自己心裡就沒底。,從這兩年日本人在華北和其他地區所鬨出的動靜看,閻錫山相信,日本全麵侵華隻是時間問題,並且這個時間已越來越近了。在35年6、7月份,日本駐華武官高橋垣、日本陸軍省滿蒙科科長等先後到山西,勸閻錫山參加“華北自治”。對此,閻錫山除發表公開信揭露日方陰謀外,還在給孔祥熙的信中提醒南京當局應當提高警覺:“看到來太原訪問的日本軍官所持地圖,顯示日本最初隻提利用黃河以北作為日蘇交戰時的補給基地。但現在擴大及於長江以北地區。”再結合剛結束不久的、受日本人挑動和指揮的德王入侵綏遠,以及日本外相有田在西安事變期間所發布的“中國政府如在抗日容共之條件下與張學良妥協,日本決強硬反對”的聲明,日本人若是年內全麵發動也是有可能的。國戰已經臨近,但閻錫山現在卻沒有做好相應準備。為了增強自身實力,實現晉綏自保,閻錫山複出後便大力發展工商業。有了比原本曆史上提前修通的同蒲鐵路,加上華美的幫助,閻錫山創辦的西北實業公司的家底比原本曆史上更為雄厚。但規模大、攤子大,見效也就慢,西北實業從去年才剛進入全麵收獲階段。經濟方麵如此,軍事上的準備同樣不充分。近十年來,在閻錫山的算計下,晉綏軍除了傅作義部在涿州、津浦路、長城抗戰中先後打過惡仗、硬仗外,其他部隊大都缺乏相關經曆。而對於傅作義,因其涿州戰後與張學良關係密切,閻錫山雖然欣賞其才能,但心裡對傅卻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的。商震早已自立門戶,徐永昌也將要上調南京,其他楊愛源等人不是才能不具,就是擔當不足,讓他們來擔綱對日作戰,閻錫山心裡也打鼓。想想自己費勁巴拉的興辦實業、發展工商、整頓交通,結果西北實業公司剛開始興旺,卻又不得不因戰爭威脅而重新調整,閻錫山心中著實感到憋屈、無奈。不過,憑借周旋於南京當局、日方、華北的宋哲元和韓複榘之間的經曆,以及多年閱曆所磨練出的眼光和見識,閻錫山也知道趙振中提議很有道理,而且他對趙振中為後方基地所選的位置也暗讚不已。如果說山西是表裡山河,那麼晉西南汾河穀地就是披山帶河了。從靈石以下的汾河穀地,東有太嶽山,西有汾河、呂梁山,南有中條山,而黃河又在外由南北向轉為東西向,將晉西南給半包圍起來,整個地勢簡直就是個縮微版的山西。晉西南一帶,向東可進入群山環繞的上黨地區,向南過黃河可到開封、洛陽,向西過黃河可分彆與中央軍、共軍、人民軍控製的陝西地區連通,實在是山西建立抗戰後方基地的首選!“太原是晉省首府,一旦棄守,對民心、士氣可是個不少的打擊,也難以對各方麵交代啊。”閻錫山顧慮重重。“古有曹劌論戰,今天我就和閻公湊個趣,也論上一論。”趙振中笑了笑,並沒有直接回答閻錫山,而是問道,“若日軍真個進擊山西,閻公可倚仗的是什麼?南京當局?我們西北?還是閻公麾下的晉綏軍和治下的兩省民眾?”不等閻錫山回答,趙振中就顧自說道:“對閻公來說,南京當局不足信,至少是不完全可信;我們西北這邊受外來牽製不少可借助但難以倚重;閻公真正要靠的還是晉綏軍和兩省民眾。晉綏兩省在閻公治下,可不僅僅是‘小大之獄必以情’,修建交通、發展工商、推廣教育可都是讓民眾受惠的事情,既如此,則民心可用!抗擊外敵入侵,保衛家園,使父老兄弟姐妹免受兵燹之苦,則軍心可期!軍心、民心如此,縱使一時失利,但隻要堅定抗戰到底的信念,讓兩省民眾看到閻公的決心和勝利的希望,即便日寇能得逞一時,也終有三鼓而竭的時候。哪怕家園被毀,勝利後重建就是了,有軍心、民心可用,閻公又何必在意一時的毀譽?”,中原大戰後,閻錫山能得以複出,那並非老蔣真個寬宏大量、不計前嫌,而是九?一八、一?二八事變後,南京當局麵對國內的局勢,在晉綏軍政界的呼籲下,不得不采取的穩定華北的舉措而已。可以說,要沒有閻錫山在晉綏,特彆是山西20多年的經營,他根本就不可能東山再起!趙振中所說的這些道理閻錫山也明白,隻不過關心則亂,一時沒想到或想的沒有這麼透徹而已。此時被趙振中一提點,登時就省悟過來。求人不若求己,若依靠晉綏就能頂住日軍,閻錫山自然不會去求他人。“在晉西南建立基地確實可行,但若工廠搬遷,動靜太大會不會引起其他方麵的不良反應?適得其反可就不好了。”閻錫山雖然心動,可又提出了新問題。“眼下陝北有,他們去年初可是東進山西搶掠了幾個月,閻公完全可以說建立根基是為了加強晉西防禦,以免共軍再次過河。這個理由完全可以打消各界的疑惑。”說完了抗戰基地的事情,閻、趙兩人又扯了陣閒話,便將話題轉到作戰部署和雙方合作上來。在作戰部署方麵,閻、趙兩人都主張前期要節節抵抗,依托有利地勢遲滯、消耗日軍的有生力量,為將來反擊作戰贏得更多的時間做準備。雙方並就正太路娘子關一線、內外長城之間的大同到雁門關一線,以及雁門關側翼的靈丘—平型關—繁峙一線的防禦部署進行了探討。對於趙振中提醒的關鍵所在,閻錫山都讓賈景德仔細記了下來,以便回太原後好好琢磨。但當趙振中提出雁門關、娘子關失守後的太原作戰方略時,饒是閻錫山迭經沙場也大吃一驚。原因無他,趙振中的主意太狠、太絕了!看閻錫山猶豫不決,趙振中正色道:“閻公,隻要全麵戰爭一起,那中、日間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麵,戰爭的結果必然以中、日間的一方倒下宣告終結。為了我們億萬同胞不做亡國奴,為了我們萬裡錦繡河山不遭異族淩虐,在中、日戰場上我們對日寇決不能有仁慈之心!那將是害人害己!”閻錫山卻心情複雜地看著趙振中:“都說水火無情,這水火都被你用絕了!振中,你和老漢說實話,你當初修建水庫該不是想對老漢我用這一出吧?”閻錫山原本就對人民軍在太原上遊的汾河上修建水庫憂心不已,剛剛聽了趙振中的水火攻略更是心驚肉跳。雖然趙振中的攻略是用在日本人身上,可閻錫山想想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後怕。雖然是早有預謀,但人民軍在汾河上遊修建水庫還真不是針對閻錫山。當下,趙振中便笑道:“閻公多慮了。民眾黨既然以民眾為根基,以救助民眾為己任,又怎麼會在內戰中對自己同胞使用如此酷烈手段?當初修建汾河水庫不過是為了解決農田灌溉和水利發電而已,對閻公也就是嚇唬一下。此番針對日軍也是因勢利導,為免備戰時間不足而采取的補充措施而已。”儘管趙振中說的真誠,可閻錫山卻清楚,若是當初真把人民軍逼急了,這幫年輕人肯定什麼無法無天的事情都能做出來。有此認識,閻錫山也在心中打定主意:“隻要西北不對山西下狠手,自己決不招惹人民軍!這幫娃子可太狠了!老漢可經不起他們折騰!”想想趙振中所說的“國戰”、“亡國奴”等問題,再想想太原一旦落入日軍手中的後果,閻錫山也心中發狠,咬牙說道:“也罷!若日本人真個打到太原城下,老漢拚著一身罵名也要給他們點顏色看!就依振中所說便是!”但瞬即,閻錫山臉上的猙獰消失不見,卻又苦著臉說道:“但如此一來,晉省民眾損失可就太大了,戰後重建,振中可要多幫把手才行。”對閻錫山臉色轉變如此之快、所提要求如此長遠,趙振中一陣無語,真是敗給他了!趙振中甚至在想,若南京當局由閻錫山來負責國內建設,憑此老好置辦家底的土老財品性,國內或許會是另外一副樣子。這從閻錫山僅憑一省之力就創出西北實業眼下偌大家業就能看出一、二。,“閻公放心,屆時西北決不袖手就是。”雖然知道閻錫山是趁機討好處,可想想閻錫山並非隻顧往其自己家裡劃摟,大部分還是用在山西軍民身上,加上又是戰後的事,趙振中也便應允下來。何況,一方大員老著臉皮開口,還展現了一番“變臉”功夫,那總要給點演出費不是?再者,隻要閻錫山同意趙振中的部署,屆時給日軍造成大量殺傷,那可就徹底斷了閻錫山與日軍妥協的道路!就憑這一點,西北屆時拿出點物資來補償也是值得的。“中日間形勢是敵強我弱,國戰一打起來,可就不是一兩個月或者一兩年內能結束的,閻公要早做準備。至於我軍與閻公所部在抗戰期間的合作,我是這麼想的。”趙振中看看閻錫山那心切的眼神,略一沉吟,便接著說道:“晉西北9縣,我軍將堅守不退!憑借那裡構築的工事抗擊、牽製日軍有生力量!閻公在晉西南抗戰基地建立後,北可與我軍晉西北防區相接,西可與我陝北地區相通,這在態勢上比較有利。西北作為戰略後方將會為閻公所部提供傷員救治、衣食供應和部分彈藥補充方麵的幫助。但是,西北與閻公的聯合是基於抗戰在政治上的聯合,而並非軍事指揮上統一作戰的聯合。我軍將奉行獨立自主的作戰方針。畢竟,我軍和晉綏軍在指揮體係、作戰思想、裝備和兵員素能上都有很大不同,一味追求指揮協同不具有實際意義。換句話說,西北與閻公的聯合是戰略上和後勤上的聯合,不是具體戰役和戰術上的聯合。”閻錫山感到深深遺憾。原本他還想通過與西北聯合,以協調兩軍指揮的名義獲得指揮晉西北人民軍作戰的權力,卻不想先被趙振中把話給堵死了。“振中,中日間已是敵強我弱,若我們再各自為戰,那實對抗戰不利啊。力聚則合,力分則弱,聯合起來作戰,形成一個拳頭,打擊敵人才更有力。”閻錫山仍想爭取。“閻公,恕我直言,不顧實際而求聯合作戰,弊很可能大於利!”趙振中分說道,“誠然,如閻公所說,‘力聚則合,力分則弱’,但那是在力量歸屬於同一個體係的前提下,是指揮體係、作戰方式、作戰目的、後勤供應等等同一的情況下。若是力量原本就來自不同體係,各方麵構成又不統一,又各有心思,所謂的聯合作戰也將有名無實。假設,中央軍、晉綏軍、紅軍、我部人民軍現在歸屬於閻公指揮,雖然大家都為抗日,但惡仗、硬仗你讓哪個上,哪個都心有異議。沒人願意自己硬拚,付出重大犧牲後卻讓其他部隊摘得勝利果實。長城一戰,中國集中了30萬大軍,對抗日軍5萬兵力,儘管日軍有飛機、大炮,火力強勁,可若不是中隊來自不同體係,各有算盤,加上戰法不得力,我們原本可以取得更大的戰果。舉例來說,商震和傅作義都曾在或現正在閻公麾下,也都參加了長城抗戰,可商震為保存實力,隻派出了部分兵力,加上戰法不當,最終徒勞無功;而傅作義卻能依據實際情況,打得有勇有謀,從敵我損失對比看,該部是長城抗戰中唯一造成日軍損失超過我方的部隊。前車之鑒已是如此,加上西北與南京當局又份屬敵對,儘管我們也同意一致對外,但這個一致隻是抗日態度上的一致,絕非軍事行動上的一致!我黨、我軍自成立以來就奉行獨立自主,今後我們同樣堅持獨立自主的抗戰!”趙振中所說有理有據,閻錫山一陣無言。想想也是,十個指頭還不一般齊呢,來自不同體係的軍隊又各有心思,怎可能毫無保留的齊心協力?在同一個體係中,還難以做到不偏不倚呢,又何況不同勢力間?原本曆史上,李服膺在天鎮奮戰十餘日,最終迫於形勢而撤退,卻被閻錫山以違抗軍令的名義給槍斃了。但對同樣丟失陣地卻保留部隊的王靖國,閻錫山卻不予追究,甚至執法總監張培梅因此憤而自殺後,閻錫山仍對王靖國重用。同屬於晉綏軍卻仍有親疏之彆,何況來自不同體係的軍隊?,實際上,趙振中不願與晉綏軍聯合作戰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在原本的曆史上,晉綏軍在抗戰中與友軍間的配合堪稱拙劣。平型關戰役中,高桂滋率部苦戰,連連向晉綏軍求援,可孫楚、郭宗汾口中答應派兵增援,而實際上卻按兵不動,致使高部損失慘重,防線被突破。同樣是在平型關戰役中,115師在伏擊日軍後,本來還想趁機擴大戰果,卻因晉綏軍的不配合而作罷。在戰後的總結中曾這樣描述晉綏軍:“友軍在戰鬥中的配合,實在太差了。他們自定的出擊計劃,他們自己卻未能遵守。你打,他旁觀,他們時常吹牛說要決戰,但卻決而不戰;或向敵人打而又不堅決打……”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戰友,對於連自己人都算計的晉綏軍,趙振中是絕不會讓人民軍與其聯合作戰的。能為閻錫山訓練部隊、提供衣食、救助傷員,並解決部分彈藥補充,這已經是西北力所能及了。其實,若是閻錫山願意將山西北部內外長城間或者晉西部分地區交給人民軍負責,趙振中也願意加大對閻錫山的支持力度。奈何這位閻老西實在是老財品性,善財難舍,也不管自己那十幾萬晉綏軍能否守住山西,隻想從西北這邊多撈好處,卻不肯把地盤交給西北防守。趙振中此時也不想多做計較,現在閻錫山不願把地盤交給西北,等人民軍從日本人手裡去奪就是。“另外,還有一件事要閻公同意。”趙振中提出了西北的條件,“若大戰一起,晉綏兩省民眾肯定會有不少逃難到我方區域的,加上到我方區域接受治療的傷兵,人數不會少。對於進入我方區域的晉綏人員,不論軍民都必須服從我方管理。對於其中的軍人,我方可組織其過河到閻公的晉西南基地,但對於普通民眾,則必須留在我方區域從事勞作,以補充我方人力短缺。而且,對於冀、察兩省難民,同為炎黃子孫,也希望閻公麾下不要過於為難。”抗戰一爆發,抵達西北的難民可決不止晉綏兩省。河北、察哈爾將更早失陷,難民也會更早向西遷移。屆時,西北人口短缺的問題將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不過,與災民不同,難民中更容易混入敵對勢力分子,查起來也更困難。要解決這個問題,除了要加強安全部的工作外,趙振中決定將難以鑒彆的青壯全部發送到青海、西藏。在地廣人稀,環境相對封閉的青、藏兩省,就是裡麵混有什麼敵對分子也鬨騰不出什麼妖蛾子來。對於趙振中所說的難民問題,閻錫山雖然對晉綏兩省人口進入西北感到肉疼,可仔細思量後卻隻能同意。隻補充道:“若果真如此,還望振中善待晉綏兩省民眾。對於戰後願意重返家園的,也請不要留難。”若日軍真的推進到山西內部,民眾逃入西北將是難免的。屆時閻錫山自顧不暇,根本就管不過來那麼多。何況,趙振中還同意將其中潰散兵員交還,加上之前商定了的好處,西北已經夠意思了,閻錫山也不能不知好歹。隻不過,閻錫山絕沒想到,抗戰一打就是數年,戰後的山西,人力缺口竟成了大問題。雙方合作的框架大致確立後,閻錫山雖有遺憾卻也很滿意。至於有關具體細節,將由賈景德和西北方麵具體協商。按照行程安排,趙振中又陪閻錫山有選擇地參觀了西北的一些建設成果。當閻錫山見到蘭新鐵路、高射炮和高射機槍生產車間、dc-3飛機製造廠、裝甲汽車生產車間,聽到趙振中口中已大大縮水的生產數字,仍禁不住一陣陣驚羨。對於dc-3飛機,閻錫山不做奢望。那玩意就是趙振中給他,他也不見得能找到會搗鼓的人來開。再說,dc-3改裝的運輸機、轟炸機目前國內隻西北一家有,彆無分號,若是閻錫山手中突然有了這樣的飛機,那可等於明白告訴外界:“閻錫山和西北合流了!”這種傻事,精於算計的閻錫山自不會犯。,裝甲汽車的威力閻錫山已經從綏遠抗戰中了解,趙振中又答應裝備在套內受訓的新兵師,他也沒做要求。但對於雙聯裝37高炮和12.7高平兩用重機槍,閻錫山卻眼熱心癢。如此防空利器怎能輕易錯過?當下,閻錫山老著臉皮,又向趙振中提出新要求,希望能得到高射炮、高射機槍加強防空力量。趙振中先是故做為難,直到閻錫山保證在今年上半年再想法向西北提供數十萬青壯災民後,趙振中才答應下來。去年遭災的可不僅僅是四川,河南因嚴重乾旱和漳河決口等災害,有待賑災民千萬多。而河北因永定河三次決口、北運河和灤河先後潰決,加上長城喜峰口一帶地震,受災人口也不在少數。隻因灤東等地在日本人控製下,缺乏災民統計數據,不過,百萬受災人口應是少不了的。閻錫山從鄰近的冀、豫兩省張羅幾十萬青壯災民送到西北並不難做到。儘管西北地廣人稀,人口數量是其發展上的短板,但西北此時挾抗擊外侮、收複領土之勢,其所展露出來的氣象,除了沒有得到國際承認外,與南京當局相較,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從發展底蘊和潛力來看,西北更是遠超南京當局。參觀之後,閻錫山心中已開始萌生彆樣念頭,欲為其自身和晉綏另謀一條退路,但他現在乃是南京當局要人,加上時機也不對,隻能留待日後再說。到了12日,閻錫山帶著些許遺憾和更多的心滿意足悄然返回太原。留下賈景德在西北和鄒德貴等人商量有關事項的落實。1月15日,在川湘公路通車典禮上,劉湘胃病複發。在趕回成都的路上,又感染風寒,回家之後便閉門謝客,靜臥養病。但實際上,劉湘卻在張斯可的陪同下暗中來到了蘭州。與閻錫山不同,劉湘沒有日軍進逼的壓力,但同老蔣的中央勢力卻暗鬥不休。此番他到西北,一來是了解此前川省災民的安置情況,以及西北所能容納的川省災民總數,也好早做準備;二來看西北能否為川省開春後的生產提供種子、農具方麵的幫助;三來也探求一下川省與西北進行軍政合作的可能。如果說閻錫山是個眼界、胃口都頗高的土老財,那劉湘就是個家道中落後剛要奮起卻遭強人打壓的破落地主。劉湘所提的要求與閻錫山相比,低的可不是一星半點。有了此前和閻錫山打交道的鋪墊,趙振中接待起劉湘更是遊刃有餘。在帶劉湘看了暫時安置在河湟、寧夏河東、甘肅河西等地的川省700多萬災民後,趙振中明確表示:“依照西北現在的能力,至少還可接受800萬川省災民。”至於劉湘所希望的種子和農具,趙振中也一並答應下來。現在抵達西北的這700多萬川省災民,由四川和西北運輸來的隻是一小部分,絕大多數都是川北各縣災民在聽聞“到了西北有活路”的口號以及西北接受川省災民的消息後,自發進入西北的。特彆是當西北消滅魯大昌部、占據隴南各縣後,川省災民隻要越過北雄關、摩天嶺就能接受到西北的救助。這更加快了災民湧入的速度。川省政府和西北聯合組織的災民運輸活動,尚能對老弱婦孺加以關照,但災民自發行動卻近乎於自然淘汰,不少老弱倒在了去往西北的道路上。災民自發行動使得其行進路線很難確定,也就無法讓劉湘以川省政府名義出麵組織救助。而川北廣元、昭化一帶還有胡宗南第一軍所部駐防。若想就近救助災民,那自然是消滅胡宗南部為上,但戰端一起,卻又會導致更多的災民、難民。對此,趙振中是心酸又無奈。儘管知道西北接受川省災民是為了充實其自身實力,但劉湘依然極為感激。至少,川省數千萬受災父老有了條活路,還能為穩固邊防做點貢獻。而趙振中對種子、農具的應承,又讓劉湘體會到西北和南京的差彆,心中更是感慨。劉湘在西北待的時間也不長,在和趙振中就有關事項達成協議,又檢查了一遍身體,拿了李雲蘭給他開的專治胃潰瘍的中成藥、聽了“忌辛辣、麻辣”的醫囑後,劉湘就於20日返回了四川。送走劉湘,趙振中卻為南進集團上報的突發情況而頭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