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晚了,抱歉!……“另外,華美公司準備在南洋開辦的產業基本上都是礦產開采、鋼鐵冶金、橡膠種植等投入大、見效慢的,估計在明、後兩年難以就近為‘希望之光’提供物資,不過若是有需要的話,可通過司徒老哥與小恬、小昊聯係,由他們通過華美公司來想辦法。”“嗬嗬,看來老頭子我成了中間人了。”司徒美堂笑道,“不能和小兄弟直接聯係麼?說不得到時候還有些事情需要你幫著拿個主意呢。”“在我夏天到美國之前,山東那邊還是很亂,老哥想和我聯係的話,就怕到時候通信不暢啊。”趙振中說道,“真有事情要找我的話,就和青島四海實業聯係吧。”“我來之前沒聽說山東那邊有什麼動靜啊?”陳炯明疑惑道。“陳先生在香港,山東的很多消息是難以傳到那裡的。比如說,今年春天的時候,楊虎城的部隊曾在莒縣、諸城一帶剿匪,膠東半島還盤踞著個小軍閥劉珍年等等,就未必能傳到香港。”趙振中解釋道。陳炯明點頭說道:“這倒是。”眾人暢談之間,不覺天色漸晚,司徒美堂便安排人準備宴席。宴席上,司徒美堂麵帶歉意地對陳炯明等人說道:“競存,你們遠隔重洋到美國來,按說我該用好酒招待你們,可現在美國人施行那該死的禁酒令已經快10年了,這邊除了偷偷弄點淡得沒多少味道的水酒外,根本弄不到我們國內那種窖藏好酒。趙兄弟來美國後送我的那點好酒,又讓我喝完了。現在隻好以茶代酒了。”“嗬嗬,老哥客氣了。”陳炯明笑道,“有這樣豐富的飯菜已經很好了,大家心意在就行了,何必非要喝酒?再說酒能亂性誤事,不喝也好。”……飯後,趙振中三人便告辭回到紐約市郊的莊園。清理完一天中的各項事務後,便各自休息。第二天上午,趙振中等人在莊園裡接待了陳炯明一行,並帶他們去參觀了安泰機械公司。與兩個月前帶司徒美堂幾人來時一樣,趙振中依然隻帶眾人去機械加工廠和車輛動力研究中心參觀。不過,與兩個月前不同的是,工廠裡多了不少講著蹩腳官話的華人青年。陳炯明等人奇怪之下,經過詢問才知道山東過來的留學生和從廣東、福建等地過來的華僑青年在交流上還存在著語言障礙。甚至其中少數在美國長大的華人青年與留學生溝通起來用英語比用官話還方便,這讓陳炯明等人感慨之餘更覺有些無奈。與上次來參觀的司徒美堂、黃三德、陳其尤三人一樣,陳炯明、陳演生兩人看完之後很是振奮,就是看過一次的司徒美堂三人,也興致頗高。當天中午,趙振中在莊園裡設宴款待陳炯明等人。賓主大快朵頤之後,又聊談論了一些事務,閒聊了一些當年舊事。相約各方共同努力,充分利用未來幾年列強被危機削弱的時機,在南洋發展壯大整體力量,以實現“希望之光”計劃。在下午陳炯明等人告辭時,趙振中拿出三個信封,分彆遞給陳炯明、陳演生、陳其尤三人,並對陳炯明說道:“陳先生治粵期間,不曾妄取一文私用,如此操守,振中佩服。此中4萬美元金票彆無他意,僅為先生貼補家用。陳先生欲為國、為民謀取大利,成千秋功業,但也要讓老母、妻兒生活無虞才是。”隨即,趙振中又轉身對陳演生、陳其尤二人說道:“兩位先生與陳先生共同進退,去職至今,又為海外華人奔波忙碌,振中同樣佩服。此中數額僅為貼補家用,也好讓兩位免去後顧之憂,更好地推進‘希望之光’。”見陳炯明三人欲要推辭,趙振中又急忙說道:“我也知三位先生自有操守,但振中此舉彆無他意,隻為使三位家人生活無虞而已。況且,古人尚有通財之義,現今我也算薄有產業,以有餘而補不足,此乃天之道。”,陳炯明三人見趙振中說得懇切,不由頓了一下,卻仍想推辭。司徒美堂開口說道:“競存,小兄弟說什麼不足、有餘的我老頭子弄不明白,不過,你們三位這些年虧欠家人也確實不少啊。後麵幾年眼看著又是要為海外華人和國內民眾的希望而忙碌、奔波,自顧不暇,恐怕就更顧不上家人了。小兄弟的這點心意你們三個就收下吧,等回國後也好把家人安頓好。再說,我們致公堂、致公黨已經承了小兄弟他們天大情分了,就是我和黃老哥以及安良堂的弟兄也承情非淺,不在乎多你們這一點。”三人當中,陳演生、陳其尤兩人家境稍好一些,而陳炯明由於一直堅持不斂財、不妄取的操守,在1925年避居香港時,居處倨狹蕭條,家無長物,窮極。在曆史上,陳炯明依靠舊屬接濟過活,死後竟然連一口棺材都買不起,隻好借用為陳母預備的壽材人殮。就如與陳炯明關係密切的莫紀彭在給吳稚暉信中對陳所評價的那樣:“生無以所養,死無以所葬”。這與那用海外華人的捐助周遊世界,置辦彆墅的先行者相比,與那些隻會掠奪地盤魚肉民眾,而不知或不願建設地方的新舊軍閥相比,陳炯明的堅持更顯得難能可貴。聽了司徒美堂的勸說,又見趙振中語出至誠,想起家中老母、妻兒生活的艱難,陳炯明不由得心中發酸,也不再說推辭的話,隻向趙振中抱拳道:“如此,競存就承趙兄弟的這份人情了。”見自己的老長官收下了,陳演生、陳其尤兩人也各懷感激地向趙振中道謝後收下了贈金。等陳炯明一行人離去之後,周昊說道:“要不是今天午飯後我和陳其尤閒聊,還知道陳炯明家中竟如此清貧。這對於一個曾執掌一省軍政的軍閥來說簡直有些不可思議。”“我也沒想到。”趙振中歎息道,“希望我們這次的幫助能對他們家人的生活有所幫助。”周昊一怔:“4萬美元應該夠生活所用了吧?”“要是他們幾位都能用來補貼家用那自然是夠用了,我怕的是那三位,特彆是陳炯明堅持自己的操守,將這筆費用大部或全部變成香港致公黨的經費。”趙振中苦笑道。周昊一呆:“不會吧?”“這個可能有,但不大。”周恬分析道:“現在致公黨的財務狀況很好,用不著他們將這筆錢充做該黨經費。我想他們三個會把這筆前貼補家用的。”“那樣就好啊。”趙振中鬆了口氣。“老趙,從昨天下午到現在,和陳炯明接觸起來也沒感覺他有什麼軍閥氣質啊?以前世界那些影視中所表現的軍閥可都是囂張跋扈、滿臉橫肉的。可這位老兄,瘦瘦的,看起來更象一個私塾裡的嚴師。”周昊述說自己的觀感。“影視上的那些東西,絕大多數都是導演們用來蒙人的。陳炯明從到香港後生活一直很艱難,身體瘦自然也就難免。”趙振中說道,“不過,你說他象私塾裡的嚴師還有點靠譜,他是晚清秀才出身,按中國傳統,很多秀才都是靠教書謀生的。”“再說,軍閥可並非都是象張宗昌那樣胡作非為的,也有嚴於律己的。我在以前世界讀中學的時候就知道山東老鄉吳大帥有‘不治私產、不納妾、不入租界’的人生戒條,這在當時的中**閥中難能可貴,甚至董必武都對他評價不錯。隻是沒想到陳炯明也是嚴於律己。不過,有趣的是吳佩孚和陳炯明竟都是晚清秀才出身。”“老趙,那你說這兩位秀才出身的軍閥相比之下,誰高誰低?”周昊來了興致。“這可有些不好說。”趙振中思索著說道,“吳佩孚受傳統教育影響比陳炯明大,特彆是‘忠君’思想嚴重;陳炯明不但是秀才出身,還畢業於廣州政法學堂,對西方的政體、民主等有較深理解,這從他反對黨治、軍治而倡導民權就可看出一二。吳佩孚主張‘武力統一中國’,在軍事上的成就更高一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曹錕乃至直係的輝煌都是吳佩孚的武功在支撐;而陳炯明主張‘模範起信、聯省自治’,在治理民政上的成就更高些。”“不過,造就吳佩孚與陳炯明兩人的境遇最大不同的卻是兩人所遇到的領導者不同。曹錕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很多方麵比不上吳佩孚,雖然也在一些事情上搞平衡,但大事上基本都聽從吳佩孚安排;孫文則是一個固執己見、為達目的連暗殺、引狼入室手段都可使用的人,孫、陳之間由合作而分裂、最終兵戎相向,孫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吳、陳兩人,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代表了受中國傳統文化培養的人,麵對列強的侵略,想改變中國狀況而選擇的兩條不同的道路。吳佩孚是在堅持傳統之下的改良,而陳炯明是在學習西方基礎上的變革。不過,可惜的是,兩人在麵對列強所扶持的勢力時都打了敗仗。這兩個列強一個是日本,一個是蘇俄。”“聽你這麼一說,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周昊思索著說道。趙振中三人並不知道,就在他們評論陳炯明時,陳炯明等人也正在評論趙振中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