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番外終:幾年過去, 顧盼發現儘管她依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她這個皇後當的確實快活。她接連闖了不少的禍事, 但卻從來沒有人阻攔或是責怪過她, 她的丈夫好像有不同於凡人的包容之心。久而久之, 顧盼越發的“驕縱跋扈”。她並非是不講理,隻是在看見自己第一眼就覺得不喜歡的人,連做戲都都懶得做戲。顧盼有時也覺得自己這麼拽是不是有點不好?不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一丁點氣都受不了。鐘紹願二十歲那年,顧盼聽說他開始相看太子妃,又過了沒多久,太子妃的人選好像定下來了, 禮部尚書的嫡女。顧盼雖說和太子不似其他母子那麼親近, 但兒子的終身大事, 她還是比較關心的。顧盼不太好直接去問鐘紹願,於是她難得的主動踏足了鐘硯的書房。鐘硯似乎沒想到她會過來,揮揮手讓書房裡其他的臣子都退了出去,抬眸望向她, 問道:“又闖禍了?”顧盼被他問的有那麼點不太好意思,仔細一想, 鐘硯這幾年, 的確都一直在幫她收拾爛攤子, 她每次找上他也都是有事相求,目的不那麼的純粹。她臉紅了紅,“哎呀不是, 哎呀沒有。”鐘硯眸色一動,“那是怎麼了?”顧盼扭扭捏捏,“我有件事想問問你。”“嗯,何事?”“我聽說願兒是不是快要定親了?”鐘硯沒想到她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失憶了的顧盼誰的事都不太好奇,看著沒心沒肺自得自樂。他想了想,“是。”顧盼眨眨眼,“誰家的姑娘啊?”鐘硯笑了下,“你不知道嗎?”顧盼吞吞吐吐的說:“我聽說了,但我不確定啊。”鐘硯覺得這事也沒什麼好藏的,據實相告,“是禮部尚書家的姑娘,叫江璃。”對於兒子的婚事,鐘硯也不曾插手。這是鐘紹願自己挑的姑娘,鐘硯大抵也知道他為何會選她,無關於愛,不過是朝政上最好的選擇。江璃是京中才女,知書達理循規蹈矩,名聲極好,雖說家世門第低了點,但其他方麵與鐘紹願也還算相配。顧盼是聽過江璃的大名的,但未曾見過這位姑娘。她接著問:“那她為人如何?願兒是真心愛她才想娶她的嗎?不會是你逼他的吧?”鐘硯對鐘紹願固然嚴格,卻也不會在婚事上相逼於他。“我沒有。”顧盼有點不信,在她看來兒子已經足夠古板,若是在娶上一個比他更規矩古板的女子,那日子還要不要過了?!“我得見見她。”“我陪你一起?”“不用,明日我出宮,帶上我的小侄兒一同去會會江姑娘。”鐘硯垂眸,眼底一絲戾氣閃過,時至今日,他對趙恒還是半分好感都無。“你小心些,遇上事不必強出頭。”“我知道,我就不多打擾你了,你忙吧。”從書房裡出來,顧盼覺得還是當皇後好,當皇帝可太忙太累了。她的日子過的順心,唯一不順的便是她這個顧家的侄兒口疾的毛病一直都治不好,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啞巴。若不是因為有口疾,她覺著就依燈燈的長相,說親的門檻都要被媒人給踏破了。顧家的人,對顧盼的造訪早就習以為常。皇上沒意見,他們自然也不敢多置喙。顧盼風風火火的去了趙恒的院子,“燈燈!你在不在?”不一會兒,院落裡走出個模樣漂亮的少年,乖乖站定在她跟前。顧盼喜歡捏他的臉,對他笑了笑,隨後牽起他的手,說:“走,姑姑今天帶你去見見世麵。”再過不了幾年,他也該成年了,也該走上娶妻生子的道路。可是這孩子不像弟弟弟妹,內斂自閉,平日裡幾乎都不出門,連知己好友都沒有。趙恒不會說話,皺了皺眉,顯然不想出門,捏緊了手指,望著她的側臉,沒將拒絕的話說出口。他不是傻子,早早就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他的母親很漂亮,對他也很溫柔。很喜歡他,不會打他也不會罵他。他並不是個被厭棄的孩子,他隻是被忘記了而已。趙恒始終固執的認為,母親會想起他。“姑姑現在就帶你去見你的未來嫂嫂,我聽說她還有好幾個妹妹,一會兒你若是見著喜歡的 ,一定要告訴我。”趙恒擰眉。顧盼早就打聽好江璃今日會在鹿江書院參加詩會,她女扮男裝帶著趙恒出現時,也沒人發現他們的異樣。輪到江璃起身作詩時,顧盼便聚精會神的盯著她看。這姑娘模樣長得出挑,文采斐然,作出的詩也還不錯。顧盼初初見她,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喜,總覺得這姑娘有種刻意的清高。詩會過半時,顧盼準備上前去同她說幾句話,哪知還沒靠近她的人,便被她的丫鬟攔了下來。“這位姑娘,莫要打擾我們姑娘題詩作畫。”她雖是男子打扮,卻被一眼識破。顧盼臉皮厚也不覺得尷尬,反而笑了笑,“江姑娘作的詩是極好的,不知道我能否有幸與江姑娘交個朋友。”“姑娘此時不得空,一會兒奴婢自會將你的話帶到。”自從她家姑娘要當太子妃的消息傳出去之後,想來巴結的人比從前翻了一倍。江璃自命清高,非權貴不與之結交。顧盼覺得吧,鐘紹願看著挺聰明的一個孩子,怎麼眼光如此的差?她雖不喜江璃,也不會去鐘紹願跟前說三道四。孩子自己的選擇,她還是不乾涉為好。顧盼敗興而歸,回去的路上還在同趙恒抱怨,“你表哥真是瞎了眼。”她轉過身來,“我們燈燈將來可要找個可愛活潑的女子才好,可彆像江璃這樣。”趙恒點點頭,覺得母親說的很對。他也不喜歡江璃這樣的女子。顧盼沒玩夠,帶著趙恒又在京城的繁華地段逛了一通,買了好些東西才回顧府,此時天也完全黑了,陰沉的烏雲懸於頭頂。“娘娘,皇上和太子已在正院等了你們好幾個時辰。”顧盼拍了拍趙恒的手背,“你快回你自己的屋。”趙恒猶豫的望著她。顧盼心知這孩子是在關心她,心中一陣暖流,她莞爾,“我知道,你不喜歡你姑父,不必勉強去見他。”她也知道,她的丈夫也不太喜歡燈燈。正院裡,鐘紹願已經被鐘硯打發走了。顧盼沒見著兒子還吃了一驚,“太子不在嗎?”“他說他疲乏,回屋歇息了。”“你們怎麼突然間出宮來顧府了?”鐘硯笑著說:“你每次一回顧家就得住上小半個月。”“所以你是想我了?可是我們早晨才見了麵的。”顧盼耿直道。“是我想你。”顧盼有些苦惱,這個皇帝還是有些粘人的,不過看在他對自己很好的份上,她能忍就忍了。夜裡相擁而眠,鐘硯做了個噩夢。他睜開眼,瞧見自己穿了朝服,坐在高位上,底下卻沒有他熟悉的人,也不見有顧家的朝臣。回到後宮,他直奔顧盼所住的宮殿,可從裡麵走出來的人卻不是她。鐘硯手指冰冷,側目盯著身後的太監,冷冷發問:“皇後人呢?”太監嚇得汗津津,“皇……皇上,哪裡來的皇後娘娘啊?您您您不曾立後啊!”“朕問你,顧盼呢!!?”“顧家這位,早就……早就死了啊,當年東宮之變,她就死了啊。”還是被他親手給殺了的。太監見皇帝臉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說。鐘硯兩眼昏黑,他的整個世界都搖搖晃晃,眼前看不清任何的東西。他滿頭冷汗的睜開眼,四肢冷冰冰的,他的雙手牢牢抱緊懷中熟睡的女人,眼淚無知無覺落下。鐘硯被嚇的毫無睡意,摟著女人的腰身,喃喃自語,“就這樣了好不好?永遠都彆再棄我而去。”不要想起來,也不要離開。睡夢中的顧盼自然什麼都不知道。失憶的她反而過的更加快樂。顧盼在顧家長住的這一個月,鐘硯沒有催促她回宮,反而是自己搬到了顧家。顧盼趕不走他,也不好意思趕他。她在鐘紹願行弱冠之禮時的那天,才整裝回到宮中。太子成年,按理說也該公布太子妃的人選。可臨到頭,鐘紹願忽然跑來告訴她,他還不想娶妻。顧盼有些驚詫,問他:“你不是喜歡江姑娘?”鐘紹願道:“兒子不喜歡她,之前隻是覺得她適合太子妃這個位置,如今覺得還是算了。”他不會也不可能娶一個,給過他娘親臉色看的女子。顧盼覺得這是件好事,“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才好,不要過於看重家世,你是要同她過一輩子的,不是和她的家人。”鐘紹願聆聽教誨,“兒子知道了。”顧盼托著下巴,心頭忽起惆悵,“你表弟也快到娶妻的年紀了,等我有空了就帶他多去相看些姑娘,免得他整日悶在家中。”鐘紹願眼中輕蔑流露,一瞬後眼神恢複如常,“您開心就好。”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人可以給她氣受。至於趙恒,是個啞巴。除了母親的寵愛,其餘的他什麼都沒有。顧盼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你可太孝順了!娘可太喜歡你!”鐘紹願平日巧舌如簧的嘴,到了這會兒卻不會說話了,隻得以咳嗽來遮掩自己的局促。“你都成年啦,好像我也沒怎麼照顧過你。”顧盼雖然失憶了,也隱約猜得到兒子大概不是她太大了。鐘紹願不忍她失落,“您將我教的很好,我也很喜歡您。”頓了頓,“父皇也很愛您。”顧盼唔了聲,思考後眉眼笑開了,“似乎是這樣的。”鐘硯對她好的不像樣子,顧盼默默地想,也許失憶之前,他們真的很相愛吧。作者有話要說:還有趙煥章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