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身,在素心的服侍下沐浴,熏香,更衣,束發,淡淡的百合香縈繞在鼻邊,寧靜而悠遠……走到神殿外,那裡不出意料的已經等候著四人,略略朝蕭亦炫點點頭,我徑直走到杜修宇麵前。他抬頭望我,眼神中有著企求,痛苦,悲傷等等太多複雜的情緒。我看不是很分明,也不想很明白,低了頭,從手腕上褪下一串手鏈來,手鏈是用細細的銀色鏈條將十八朵精致小巧的玉蘭花串成的,蘭花雖然輪廓分明且和真花彆無二致,但奇異的帶在手腕處並不紮手,不鬆不緊的貼著皮膚,冬暖夏涼,如煙的青色中透著隱約的純白,應該是上好的玉石製成。這條手鏈,是我助杜修宇從下了推恩令的杜駿宇那裡逃脫的時候他和著那封‘惜君如花’的信一起送上的,我喜它他的可愛,一直帶在手上。現在,該是歸還的時候了。遞出手鏈,我默然不語,我想他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杜修宇驚異的看了看手鏈,又猛的抬頭望我,臉色驟變,不敢置信似的連退兩步,並不伸手接。我硬起心腸,追了兩步,想一把把東西塞進他的手中,他握緊了拳頭,拚了命般把手放到身手,怎麼也不肯接下。我不想再與他糾纏下去,有些事,斷得越乾淨越好,拎了手鏈起來,諷刺的揚揚嘴角,“你不要了,是不是?覺得被我這等人汙染過了是不是?”“不,不不……”他猛的上前一步,伸手抓向我。我向後一退,避開他伸過來的手,“有什麼好不,反正我這等人的性命,在你們的眼中也不過是可以利用或者不可以利用的分彆而已,到你們覺得沒有利用價值了,便輕易取去!”“不,不是,不是的……”他使勁的搖頭想解釋什麼。“什麼不是!”我一口打斷他的話,“不是利用我,還是不想要我的命?”突然而來的質問令他一時怔怔地杵在原地,囁嚅了幾聲兒,卻也沒説出什麼來。我冷笑一下,步步緊逼,“我原本一直以為,你會是朋友,我原本一直把你當作是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朋友,我們一起唱小曲,一起喝酒,一起舉杯邀月,原來,原來……”我殘酷潮笑著他眼中的濕潤,“原來是我自做多情,我這等人,怎配和這麼尊貴又有心計的涼王為友呢?”“不是這樣的!”杜修宇的怒斥聲陡然傳來。他一把捉了我的手臂,“香葶,你聽我解釋,你聽我解釋……”“解釋什麼,那天河邊我聽到的話不是真的?”我對他吼道,“你解釋啊,你解釋啊,隻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信你,不管彆人怎麼説,我都信你!”他張口欲語,卻似發不出一點聲音。驀然間,我像是掉進一個冰窟之中,渾身冷到發抖,徒然環抱緊自己,卻發現根本沒有用處。我一直告訴自己,不管彆人怎麼説,都要相信自己的朋友,要給他辯解的機會,嗬嗬,可是一切,都沒用!抬高手,指間上的蘭花,嬌豔欲滴,“所以這等高貴的東西,我這等人,不配,也不屑使用。”狠狠的,我將手中的玉石製成的飾品往地下摔去。“不……”杜修宇頹然的,伸出手去,慢了一步。玉掉在地上,碎了……“開大門”神殿中莊嚴肅穆的聲音響起,我回眸,神殿的大門緩緩打開,關係到四國未來十年命運的麒龍祭開始了……“各位請進吧。”素心在門口恭身行禮。我退到蕭亦炫的一邊,儘量不去看軒轅禦天略帶譏諷的目光和呆立在那裡的杜修宇。東,西,南,北的王依次而入,杜駿宇拖了杜修宇一把,他懵懵懂懂的跟著進去了,我跟在他的身後,手握得緊緊的,不能心軟,千萬不能心軟,我什麼都不能給他了,任何形式的安慰都是徒勞,不如讓他恨我,忘了我。不讓自己去看身前蕭索的身影,我隻好四處張望,從大殿進入,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十分奇怪的感覺,兩邊明明什麼也沒有,卻有足夠的光線,不刺眼,望過去卻什麼也看不到,給人溫暖的感覺。過了走廊,眼前一亮,是一個大大的池塘,中間盛開著朵朵清蓮,因為沒有東邊的王,走在最前麵的蕭亦炫,素心帶著他,輕若無物的踏過池中的石階,好奇怪,難道不滑嗎?當我行至上麵時,我才發現,下腳處不但沒有一般沾了水的石頭般濕滑,反而像是被什麼穩穩的托住一樣。步入池中,不一會兒,竟然又相是回到了圍繞著麒龍山上的海中一樣,迷茫中看不清來路與去路,就算如此,心中卻安和平靜,沒有一絲的慌亂,向前走,隻要走就好了,腦海中似乎有人這麼説,也或許是自己在説,已經不能明了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池邊,眼前,是神殿中的神殿。“各位,素心隻能帶路到此了,各位請自行進入,神主已經在裡麵恭候了。”素心福禮,然後不知消失在什麼地方了。仍然按照進來時的順序,進入了殿中殿。望到神殿中等候的人的時候,我眼珠差點掉下來,這就是,所謂最接近神的存在嗎?那人和我們四人一樣一襲白衣翩翩而立,越發襯得他飄逸若仙,點塵不染。抽持一把裝飾得華麗異常的長劍,恬然優雅,我從未見過一個能把劍拿得如此……悠然而嫻雅的人。“各位,祭典已經準備好了,請”黎清説完,轉身背對我們,一掀長袍,率先跪了下來。所有人隨著他跪了下來,我才發現,為何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祭典到底要做些什麼呢?哎~~隻好跟著彆人做了。黎清抽出長劍,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念出祭文,接著龍吟一聲,長劍出鞘。黎清將劍高高捧起,忽然,誰也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轟隆的巨響過後,長劍斷長兩半,黎清向後一摔,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神主,怎麼了?”蕭亦炫和軒轅禦天最先回過神來,伸手欲扶。黎清扶著兩人的手站起身來,臉色白如金紙,輕撫兩下胸口,才氣若遊絲的開口道,“出大事了!”此話一出,如平地一聲雷,炸得所有人都懵了。“到底怎麼了?”良久,軒轅禦天沉下聲音問道,起他人也望定了黎清,一臉焦急,這關係四國命運的祭典,出不得事啊!“神劍斷,蒼天變,天下亂,能者為主!”淡淡的,黎清吐出幾個字來,卻如重錘擊在每一個人的心上。天,要變了……因為天變異像,十年一次的祭典不得不臨時取消,我很想衝上去問問黎清我到底還能不能回去,可這種情況下要我怎麼問嘛,急得直跺腳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還好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也沒有注意我異常的焦急,黎清傷不重,沒有什麼大礙,帶著大家繞過神殿,不是來時的那條路,走了不到兩分鐘,眼前一片大亮,我才知道已經出了神殿的大門了。“香後殿下。”黎清喚我。我眼睛一亮,莫非還可以嗎?急急跑到他身邊,直直望著他。他長歎一口氣,朝我搖了搖頭,我心臟一陣鈍痛,像被什麼猛地撞了一下似的,心急之下我也顧不得禮儀,捉了黎清的衣袖急問,“神主,你的意思是説不行了嗎?”黎清清亮的眸中透著説不出的憐憫,輕輕握過我的手,“抱歉,黎清無能,星象出現異常,異時空之門無法打開,所以……”“不能再想想辦法麼?不能麼?”黎清怔了怔,還是搖了搖頭。眼眶一熱,差點當場掉下淚來,我忙抽出手,使勁蹭了兩下,擠出一個苦笑,“那就算了,麻煩神主殿下了。”“等等……”“啊?”我茫然的轉身。“殿下,剛才我在為殿下卜算異時空之路時,算到……算到殿下不久之後將有……將有一劫,本來……我不該透露的,但是……”他似是不習慣説這些,説得有些吞吞吐吐。“劫?”“不錯。”“那,能告訴我是什麼樣的劫嗎?”或許人都有些想要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吧,我也不例外吧,可也許是黎清的卜出了意外,也可能是因為星像的異常,也許是黎清故意要這麼説來助我解這個劫難,反正當時的我一點也沒料到,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如果當時知道了,我的決定會不會一樣,以後發生的事是不是一樣呢?或許,也沒有什麼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