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1 / 1)

溫柔有九分 唧唧的貓 1503 字 3個月前

江問被人推了一下肩膀才轉頭,他目光往上幾寸,打量她兩三秒。懶洋洋地,黑睫往下垂,閒閒道,“不好意思,沒手機。”態度欠了點誠懇,倒不算是很傲慢,隻是習慣性地敷衍。“哦...好的。”那女生難掩失落的表情,很快就走了。一桌子人見慣不慣,七嘴八舌起哄,“江問為什麼對妹子越來越狠心了,看看,被慣的簡直不像個樣子!”趙瀕臨哼了一聲,“作為帥哥,我們就算對漂亮姑娘都是這麼端著的好嗎,隻有醜逼才不矜持。”郗高原摸了摸江問的頭,一本正經問:“咦,哥們,你這腦袋咋在冒氣呢?”“快滾。”江問抬手扒了扒自己頭發,懶懶瞅了他一眼,“什麼氣。”“帥氣啊!”哄然大笑。童爾蝶戳著眼前的米飯,戳了一個洞還不罷休。直到彆人喊她名字。她心不在焉,眼睛往旁邊瞟。過了會,她抽出一張紙,站起來,“我去一趟洗手間。”路過那張桌子的時候,她刻意放慢了腳步。伴隨著那群人的嬉鬨,江問似乎微抬頭,瞥了她一眼。童爾蝶一步一步走過去,分神地想著,他到底有沒有多看一眼她。心裡七上八下的,很想轉過頭去確認,可是她不能。如果就這麼明目張膽轉過去,和平時糾纏他的那些女生又有什麼不同?驟然歡喜過後是空落落的悵然,她咬緊了嘴唇,胸口激烈地跳,想到初見的那天。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又起了霧,路上能見度很低。童爾蝶剛出宿舍樓,轉角就腳滑了一下,撞到彆人。她吃痛了一下,看向被撞的人。他撐著傘,高且瘦,一截腕骨宛如竹枝。視線再往上抬。低領黑t恤,鎖骨挑起,胸前圖案是一朵破敗凋零的紅玫瑰,隨著呼吸輕微地起伏。漆黑的短發,白白的臉,淺淺的睫。眉旁有一顆棕色小痣,眼尾有點向上挑,冷淡至極。童爾蝶下意識倒退一步,一瞬間幾乎忘了呼吸,眼睛眨動兩下。她沒見過誰能好看成這樣。和漫畫中的場景十分相似。旁人虛化成了背景,不太清晰。他就那麼慢慢地,慢慢地歪過頭,眼睫壓低,看著她。秀眉長目,那樣高高在上。上課的路上,同行的女伴告訴她,剛剛那個男生叫江問,學校蠻多女生對他都有點意思,很受歡迎。童爾蝶腦子已經一團漿糊,魂不守舍的,卻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第二次見到他,是在一個夜晚。昏暗的天色裡,她坐在教室,看向窗外的走廊。一個女孩眼睛水朦朦的,站在江問麵前,抓著他的手腕,仰頭邊說邊流淚。怎麼能明知道被那麼多人看笑話,還是哭出來了呢。可他從始至終都微皺著眉,從眼神到表情,都沒變化。後麵有人嘰嘰喳喳,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小聲討論她的不矜持,“哎呀,太丟臉了。”“是啊,是啊,她知道江問和六班的那誰誰在一起之後崩潰了吧。”“啥,你確定?六班誰啊,真的假的。”“具體不知道,反正是有人看見江問和她一起吃飯還是怎麼,應該**不離十了吧。”“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何必呢。”......童爾蝶豎起耳朵,心神飄忽。回過神來,發現作業本上的筆油已經暈染成一個圈。她一個字也寫不下去了,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害怕――自己以後也會變得和教室外的那個女生一樣,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還要淪為彆人的笑柄。晚上回到寢室,在黑暗和寂靜中,童爾蝶躺在床上偷偷哭了。也不敢哭的太大聲,怕被室友聽到。其實也沒什麼。江問本來就是她連想都不該想的人。天黑之前,孟瀚漠提了點水果來看逢寧,他打電話要她出來校門口。他在抽煙。逢寧就沒形沒狀地蹲在旁邊花壇上陪他講話,嘴裡還咬著小半根糖。保衛室裡的門衛老頭兒欲言又止,往這邊看了半天。“哥,你抽煙抽的好凶啊。要喝點水不,我幫你去買一瓶?”孟瀚漠掐了剩下半截煙,唇畔掛著吊兒郎當的笑,“不用了,我馬上就走了,等會還有事。”“你還在馬哥那邊看場子啊?”“沒,偶爾過去幫幫忙。你呢,上高中感覺怎麼樣?”“沒啥特彆的感覺,集體生活過不慣,感覺不太自由。不過我倒是遇到個挺乖的小姑娘。唉,你都不知道我多有魅力,現在這小孩兒都成我粉絲了。對了,你有時間幫我看看我媽啊,我怕她一個人在家悶出毛病來。”孟瀚漠揉揉她的頭發,“知道。”逢寧剝了橘子,撕下一半遞到他嘴巴,笑眯眯的,“來,我們比賽,老規矩,誰先一口氣吃完誰贏。輸了的罰十塊錢。”馬路對麵,江問把這一幕收入眼底。夏日傍晚六七點,橙色的夕陽緩緩墜落,人來人往。他靜靜看著他們,一輛貨車開過,擋住視線,又快速駛離。一幫男孩子剛吃完飯,三三兩兩勾搭在一起說話,有人出聲,“江少爺,過馬路小心看車。”耳邊喧嘩高低起伏,江問被喚醒,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嗯了一聲。晚上回到寢室,趙瀕臨洗完澡出來。他坐在床沿,翻剛買的籃球雜誌,高呼詹姆斯實在是太帥了。嘰裡呱啦說了很久,都沒人響應。江問一言不發,支著胳膊。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書桌上,顯然把他的話連耳都沒過。趙瀕臨終於察覺出不對,探頭瞄他,“冒昧問一句,誰惹到你了?”江問極為冷淡地開口,“離遠點,彆跟我講話。”逢寧初中曾經教過趙為臣追校花,說過一句挺經典的名言:泡人,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她)習慣你的存在。不管討厭或者不討厭,被當成有病都無所謂,首先要找足存在感,讓他(她)習慣了你的存在,那麼你就成功了一大半。所以逢寧也是這麼“泡”江問的,仗著地理優勢,有事沒事就往他課桌上丟個散裝巧克力棒棒糖之類的甜食。罐裝的太貴了,她倒是也不太舍得。江問早已經習慣拒絕彆人,熟練地把她送的東西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全丟進垃圾桶,毫不留情。但逢寧是什麼人?她是典型外表花瓶,內心強大,刀槍不入。她完全不受影響,我送我的,你要丟就丟,一點都沒有被人冷落的自覺。這麼過了幾周,反倒是江問有點架不住。江問家教嚴格,平時對誰表麵上都挺禮貌的。但那都是裝的,一旦脾氣來了,任誰來了他都用下巴看。星期五的最後一節課下了,大家急著回家,逢寧收拾好東西。身邊的座位一個一個空缺,她享受著這種難得的安靜,拿出筆記本,幫隔壁某學渣開始寫50元的付費筆記。江問直接把東西放到逢寧桌上,居高臨下,“謝謝你,以後不用送了。”逢寧正在埋頭奮筆疾書,她停下來,茫然地抬起頭,上下打量他兩眼,無比平和,“為什麼?”沉默了一會,江問道:“我不喜歡。”逢寧嘴裡哦哦幾聲,用筆頭敲了敲紙,鄭重其事地問,“那你喜歡什麼?我記下來。”他心裡憋了火,控製不住地說,“我、不、需、要。”逢寧齜牙咧嘴地,“可我就想送。”他突然怒了,忍不住拔高聲音,“你送我東西乾什麼?!”“還問這種問題?”她歪著頭,壞壞地拖長語調,繼續抄筆記,“明知故問。”“你就這麼喜歡四處招惹人嗎?”江問壓著火氣笑,可笑容難看。她頓住兩三秒,才開口,“呃,我招惹誰了?”“你自己心裡清楚。”江問的校服還沒換,藍白色短襯衫被風吹得鼓起來,衣領雪白到耀眼。這時候天還未暗,從雲層間隙撲殺出朱紅的晚霞。他年紀不大,眉眼輪廓卻像是用國畫工筆才能勾描出來的生動,還有一種從小嬌慣出的淩人傲氣。她做了什麼惹怒了麵前這位小少爺?讓他狠話放的簡直跟發現老婆出軌還捉奸在床的中年男人沒兩樣。逢寧仔細回想,沒出聲。“嗬。”江問將兩隻手撐在她的課桌上,俯低了身子,慢慢地,對她露出一個極其刻薄嘲諷的笑,紅得滴血的薄唇一張一合,“為了吸引我注意力,你還真是費儘心思。不過你這種女生我見多了,我勸你千萬不要對我抱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有這個時間,不如把心思好好花到學習上,說不定還能有點出路。”沒等她多說半個字,他連正眼都沒再瞧她一下就走了。呆了片刻,逢寧空白的臉上才有了表情。她也不是生氣,就雲裡霧裡,蠻莫名其妙的。不過...她腦海浮現出江問離去時的模樣,昂著略尖的下巴,滿臉的高貴冷豔。逢寧不由笑了一下。――他還挺像一隻小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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