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太利落了, 半點猶豫都沒有!那是一種實質的威脅!狠厲果斷到讓你覺得他是真沒將這區區一條人命看在眼中, 且是真的不在意股掌之中這女子的生死——言出必行, 說殺一定會殺!顧覺非牙關暗咬, 輕而易舉就能看見陸錦惜身上那一片刺目的紅,映得他眼底都升起了一片暗紅。那種為人所掣肘的壓抑感,再次湧上。他一張臉上沒了表情,在對方開口之前已直接抬手:“不必數了!”“大公子!”暗衛門齊齊大驚!對麵高處那用匕首卡著陸錦惜脖頸的男人卻是一下笑了出來:“這麼快,考慮好了?”“還請閣下放人。”顧覺非並不欲與此人廢話, 目光隻似在掃看周圍環境一般,向著對方所處的雁翅山周遭看了一圈, 便直接回身,吩咐眾人。“贖金押上來。”“大公子!”崔塗一張冷厲的臉上滿布著著急的神情, 開口就想要勸阻和反對,他甚至完全不明白自家公子為何要以身犯險。可顧覺非隻是遞過去一個冰冷的眼神。他知道, 隻要陸錦惜在對方手上,他就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不管是他,還是對方,都深知他會投鼠忌器。甚至他也知道對方根本不會輕易放過陸錦惜。引他們到這穀中,隻怕是為了更好地殺掉他罷了。陸錦惜, 不過是個誘餌。他方才遲疑, 並非沒有看清這一點,隻是拖延得那麼一點兩點的時間,來為自己在這危機四伏的殺局之中,爭得一線生機罷了。觸到他那不容反駁的眼神, 崔塗所有的話便都吞了回去。他深知自己無法改變顧覺非的決定,隻覺心裡麵憋屈得慌,又不得不照做,氣得狠狠歎了一聲。接下來,才讓開一條道,讓人將五車黃金押出。五駕馬車。沉重的黃金裝在箱子裡,壓在車板上,讓那車轅在半乾的泥土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車轍。顧覺非雙腿一夾馬腹,便與這五車黃金一道上前。與此同時,山匪這邊也不含糊。那人見顧覺非果然出發,兩道英挺的劍眉一挑,倒也言出必行,直接收了匕首,向旁邊一招手。“來,帶夫人去。”“是。”站旁邊的,恰好是那一夜的青年。見了陸錦惜他還不是很自在,但得到命令之時,卻沒有半點的猶豫,拔刀出鞘,便橫在了陸錦惜的脖子上,押她與自己一道下去。這葫蘆穀實在算不上大。雙方幾乎同時從兩邊出發,沒一會兒就差不多走到了正中間的位置。太師府暗衛這邊隻覺得人遠了,毛骨悚然;高處的“山匪”們卻居高臨下,有一種輕易能掌控局勢的從容。地麵上有些亂石雜草。朝陽日升,光芒照耀四方。顧覺非目光向前一掃,便瞧見了葫蘆穀兩側山崖上悄然圍攏的影子,心底卻是半點驚訝都沒有。對方根本不掩飾意圖。這就是一場陽謀。利用陸錦惜,逼迫他不得不踏足這樣危險的位置,為的就是更好地合圍擊殺。若他沒有料錯,他踏入某一片區域之時,也就是這些人動手之時!隻不過……即便如此,陸錦惜,他也一定要救!“嗒嗒……”馬蹄聲不重,很輕。陸錦惜順著前方那山道走下來,麵色因脖頸上流淌的鮮血更為蒼白,腳步都有些搖晃。但視野中,顧覺非的身影卻是越來越清晰。同時,她心裡麵那一種危險的感覺也越來越重!顧覺非能想到的,她又豈能想不到?她隻是誘餌罷了。對方既然已經引了顧覺非來此,又怎可能輕易放任他活著離開?所以每朝著顧覺非靠近一步,她的心跳就急促一分!十丈。五丈。三丈。……距離越來越近,轉眼間她已經能看見他那一張比往日憔悴一些的麵容,往日令人不由傾倒的豐神俊朗減去三分,卻因此添來三分畢露的鋒芒!那一刻,是冥冥之中的感覺!陸錦惜無法看到自己身後,更無法看到山崖上那神秘男人的任何舉動,可她能看到前方的顧覺非!刹那劇變的麵色,驟然緊縮的瞳孔!仿佛是看見了她身後的某個人,以及這個人動作間發出的號令!於是這電光石火刹那,她想也沒想,半點猶豫都沒有,竟不顧身旁還有人持刀橫在自己脖子上,直接朝著前方奔去!押著她的青年哪裡能料到這變化?心底片刻的猶豫間,已然失去了機會,竟眼睜睜看著陸錦惜一下從自己控製中竄了出去!前方的顧覺非人在馬上,縱馬疾馳而來,早已死死地攥緊了韁繩,同時向她伸出了自己另一隻手!“律——”馬兒一聲長嘶,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他長臂一攬,已攬住了陸錦惜的腰,一把將她撈了上來,坐於身前!“嗖嗖嗖!”箭如雨下!幾乎就在她被他擁在懷中的同時,兩側喊殺聲已起,先前就埋伏於兩旁隻等顧覺非入甕的那些“山匪”,已發動了悍然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