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054章 他初戀?(1 / 1)

我本閒涼 時鏡 1914 字 2個月前

僵硬的身體, 還沒完全緩過勁兒來。甚至耳垂上還是麻麻酥酥的一片,空氣裡好像殘留著一股淡墨的香味……陸錦惜也無法得知, 這是翰墨軒本來的味道,還是顧覺非留下的。窗外依舊是熱鬨的聲音。街對麵的高台下, 聚集著不少的人。台上穿著厚厚戲服的戲子,吞了一口酒,頓時噴出一團火來。下麵頓時一片叫好。大大的披風,隨著那台上人的身影而旋轉。但見得刺著各色繡紋的披風一兜,那表演之人已踩著喧天的鑼鼓聲,猛地一個轉頭。“轟!”台下頓時掌聲如雷。——那人麵上的臉譜,竟在瞬間換了一張。變臉嗬。真是應景極了。顧覺非不也給她演了這麼一出變臉嗎?隻不過, 這新露出來的一張臉, 到底算是什麼臉,她卻還未得出個結論來。眼眸微微眯起,之前恍惚的深思,終於在這樣的一片喧鬨之中, 慢慢地凝聚回了陸錦惜的心底。外麵有一陣腳步聲。青雀緊張兮兮的聲音, 很快在門口響起:“夫人,您還好吧?”“沒事,進來吧。”顧覺非又不吃人……隻是出乎她意料了一點罷了。青雀與印六兒都在外麵,在她與顧覺非在屋裡的時候,沒有進來。這當然都是陸錦惜吩咐的。眼見著陸錦惜扔筆下去,還冠冕堂皇地請顧覺非上來換衣淨手,他們哪裡還能不懂陸錦惜要乾什麼?兩個人到底也算明白, 不過心裡怎麼想,就另當彆論了。聽見顧覺非吩咐,青雀這才進來,小心地一打量陸錦惜,道:“薦信都按著您的吩咐,已交給了印六兒。”“那就好。”陸錦惜點了點頭,看看時辰還尚早,便道:“也沒彆的事兒了,咱們挑些東西,再去彆的地兒逛逛,差不多就回了。”來這裡,本就是個幌子。陸錦惜隻在屋裡轉了一圈,便挑中了幾幅字畫,印六兒後腳上來,就瞧見這場麵,不由道:“哎喲,您挑字畫麼?小的那邊藏了幾幅好的,這就孝敬給您。”陸錦惜一扭頭,便看見印六兒捧著件嶄新的竹青色綢袍,站在那邊了。但他口中說著“這就孝敬給您”,腳下卻沒挪動一步。這嘴炮的本事……“好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這綢袍也用不上了,拿回去放著。”“是。”印六兒當然也就嘴上一客氣,他當然不相信陸錦惜能要他東西,但就這麼說兩句,顯得他這人特懂事兒。不過這綢袍……“小的這才剛找好呢,畢竟大公子身份貴重,找件差的害怕配不上他身份。沒想到,剛才樓梯上碰見,他又說不用了,這腳步匆匆就離開了。”嘴上兩句嘟囔,印六兒到底還是離開了。陸錦惜見著他這市儈且精明模樣,不由得笑了一聲,隻把畫缸裡的幾幅畫往外一抽,打開來看了看,隨意挑了幾張,重卷起來,叫青雀抱下去掏銀子。沒一會兒,主仆二人就出了翰墨軒。印六兒站在後頭,一直送到街邊上,待見得人走了,才摸了摸自己心口貼著的那一封薦信,覺得心裡頭熱乎熱乎的。“夫人,現在去哪裡?”馬車裡,青雀不由問了一句。陸錦惜靠回了引枕上,才覺得身子放鬆了一些,隻一手壓著自己左側太陽穴,揉了揉,道:“你想想這附近有沒有好玩的地方,或是在給璃姐兒、琅姐兒和遲哥兒買些東西。”這京城她也不熟,所以全交給了青雀。青雀自去思考,又交代車夫。但陸錦惜隻靠著引枕,習慣性地開始做這一次的“失控分析”。但凡畫皮妖,說話未必都是假的。百分百為假的謊言,說起來太累,也不具有長期操作的可能性,所以但凡他們這種人,說話都是真真假假摻和在一起。連帶著性情,也未必都是假的,隻是加以修飾,以適應自己的需要罷了。她知道自己哪些話是真,但暫時還不很能分析出顧覺非哪句話是真。今日在翰墨軒,他那個反應,幾乎完全不在她意料之中,也跟她設想的任何一種發展方向對不上。甚至讓她有一種詭異的“玩脫了”的感覺。因為,她從頭到尾,隻是想睡顧覺非,還從未動過要成婚的念頭;可剛才顧覺非竟然提到永寧長公主的名冊……那可是永寧長公主用來給她“相親”的名冊。“上麵沒有我的名字,他們,也爭不過我。”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句話,簡直透著一種狂氣,比那一句“敵得過天下”,更讓她覺得心裡頭發寒。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要跟她成婚啊!明明也才見了三麵,相互之間更沒有什麼交集,甚至連肢體的觸碰都少,這一位名滿天下的聰明人,就要跟她成婚?陸錦惜心裡隻有一聲一言難儘的“嗬嗬”。是她做得太過?還是顧覺非定力太差?縮手拉開距離的那個細節,其實也沒到那個程度吧?甚至言語暗示也是。都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一般而言,這頂多才開了個好感度。在陸錦惜看來,這個度應該剛剛好才對。那麼……是顧覺非?她忍不住將自己所知的信息,從頭到尾在腦海之中梳理了一遍。第一,人中龍鳳;第二,與父有隙;第三,性情詭詐;第四,暫未婚娶。在第四點冒出來的瞬間,她正按著自己額頭的手指,忽然就僵硬了,腦海中,浮現出當日太師府壽宴時聽到的閒言碎語……“顧大公子這塊硬骨頭,竟也有人想啃上兩口,真不怕豁了牙……”“這麼多年下來,心儀他的姑娘海了去,他竟又臭又硬,一個也不肯娶。”“及冠九年不娶妻,要不是他是顧覺非,早成了滿京城的笑柄。就這麼一茅坑裡的石頭,也虧得這些姑娘,下得去嘴!”那是定國公夫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尖刻,嘲諷地在座的太師夫人唐氏麵上無光。可這些不過都是市井之言、後宅之中穿的閒言碎語,你一張嘴我一張嘴,傳著傳著就傳變樣了,加之定國公夫人言語間帶著偏見,也降低了這一番話的可信度……所以,陸錦惜是當笑話聽過去的。但如今想起來,卻讓她感覺到了棘手。那種玩脫了要砸掉的感覺的,再次縈繞在她心頭。之前相處時的種種細節,還有顧覺非的種種反應,一一鋪陳開來。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一層層的分析之後,慢慢地浮上心頭——完了。這個姓顧的,該不會沒碰過女人吧?這念頭一冒出來,陸錦惜便覺得眼前隱隱發黑,頭上更好似有烏雲覆蓋。設想一下,正常的男人,在那種情景下,應該是什麼反應?猴急的可能會一把握住她,然後表白,或者**;含蓄的可能心裡火急火燎,麵上卻比女人還害羞,在心裡不斷地猜測,然後借機以言語來試探,是潤物無聲;坦白的,或許會直接問她“約麼”,然後兩廂情願,各為過客。顧覺非這種開口就說要娶她的……算是直接?這簡直是缺心眼兒,傻麅子啊!一隻性情詭詐的畫皮妖,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與她真真假假地拉鋸,你來我往地試探,鬥智鬥勇地勾搭嗎?接著才有可能卿卿我我。至於嫁娶?顧覺非又不可能覺得她是個真的良善人,在這種事上,怎麼也不該那麼直接。言而總之,不管哪個時代,誰這麼煞風景地單刀直入,誰就是傻麅子!這感覺就像是要挖個陷阱,放點東西引誘野獸,結果才一鋤頭揮下去,在地上留了個碗大的坑,猛獸就撲了出來,迫不及待要進陷阱。可這猛獸有座小房子那麼大,挖陷阱的那個一不小心可能會被拱死!陸錦惜心裡終於有了一種久違的吐血衝動。陰溝裡翻船,莫過於此了。不過才施展了點手段,都還沒勾上小指頭,就有人想把她娶回家?該是怎樣一朵難得的奇葩啊!第一,極有可能沒碰過女人,反應太簡單粗暴了;第二,基本沒有談過戀愛,這方麵的情趣套路一竅不通;第三,處理感情的手段,與處理名利場的手段,大相徑庭。枉市井中還有顧覺非與賢妃衛儀的種種傳言,現在回想起來,簡直諷刺。能做到賢妃,好歹是個聰明人吧?若真有點首尾,如今顧覺非也不會這模樣。陸錦惜腦海中,甚至忽然出現了一個極其荒謬且極其不祥的念頭:若顧覺非往日不曾動情,今日言語也出自肺腑,那她可能真的麻煩大了——初戀。男人最放不下的,都是“初戀”啊。想想顧覺非,一有出身,二有手段。陸錦惜已經忍不住右眼頻跳……他說的那一句“他們爭不過我”,還當真不是狂妄自大,不然,她哪裡又能看中了他?“現在去燒香拜佛,還來得及麼……”忍不住一聲呢喃,已近似於呻i吟了。青雀見她眉頭微擰,似乎正在思考什麼難解之事,便沒去打擾,如今乍聽見這一句,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回道:“來得及,現各處寺廟都還開著呢。您要去上香嗎?”“……”陸錦惜聽見聲音,抬眸看她,也不知為什麼,一下被逗笑了。“夫人?”“沒事,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上香什麼的,就免了吧。”陸錦惜擺了擺手,心裡,卻已經有了決斷。她從來坦誠麵對自己的**。但這種要拉著她一起進“圍城”的,她卻付不起責。不管顧覺非此話是真是假,都正正好戳在她軟肋之上。兼之此人手眼通天,背後似乎有些底牌在,完全不是她睡過後隨隨便便就能抽身的那種人——狀態:已玩脫。警報:危險。策略:斷絕往來。這麼三行字,清晰地浮現在了陸錦惜腦海,儘管覺得不能睡顧覺非,似乎有些遺憾,但眼下這絕對是最冷靜最理智的判斷和處理方式。二月二三賢祠,她是斷然不會去了。至於後續要如何處理,卻要容後再觀察,相機行事。“夫人,前麵是芳華館,乃是京城裡最好的賣胭脂水粉的地方。奴婢想您妝奩裡幾盒口脂也用得差不多了,不如來這邊看看。奴婢也好學學,若回去自己製胭脂,也知道知道京城的流行。”馬車停了下來,青雀臉上難得露出了幾分欣喜的神情,將簾子掀開了。陸錦惜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做好決定之後,心緒已經漸漸平複下去,便一笑,搭了青雀的手走出去,進了芳華館。今天她是不急著回去的。逛過了芳華館,也給琅姐兒璃姐兒買了幾樣。青雀又引著她去了花市,還有幾家玉器店,給遲哥兒買了個掛墜,又瞧見一家店的扇子不錯,乾脆也給薛廷之買了一把。最後去的是點心鋪子,專給留在府裡的白鷺帶了幾樣糕點。一番走動下來,陸錦惜也算勉強踩熟了一片地皮。待得回府的時候,已經是日頭偏斜,沒半個時辰就要沉入西山。馬車從將軍府前麵的大道上駛過,照舊來到側門,下人們搬來腳凳給她墊著。陸錦惜下了馬車,久候在那邊的周五家的就連忙走了上來,附在她耳邊說了兩句。她忍不住一笑。折磨的可不就是這一位大嫂麼?“玩得開心了些,倒沒防備她等得這麼心焦,我這就回去看看。你們可沒怠慢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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