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重說:“不用的。你是城市戶口吧?以前農村轉城鎮難,現在城鎮轉農村難,你轉過去也隻是個掛名戶口,我們村上的一切利益好處都和你沒關。”徐重壓低聲音,“反正你以後要走,就不用麻煩了。”曉木點頭,有點不了解他說的利益好處,就問他。徐重輕聲跟她解釋,原來農村戶口一般都是有土地劃分的,現在土地多值錢啊?所以隻有人口出,沒有人口進。而且現在國家針對農民的福利政策比較多,可以把戶口轉到當地去,但那些政策你一點都享受不到。徐重說完,撇撇嘴:“我是超生胎,也沒地方劃。”曉木失笑。徐重抓抓腦袋:“那我走了。”“等一下!”曉木低聲道,“正事還沒說呢。”“什麼事?”曉木打開上鎖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袋黑色的東西:“你冷靜點啊,彆叫。”“什麼東西?”徐重睜大眼,“你殺了人?”曉木翻了個白眼。徐重裂開嘴笑了。曉木才知道他居然也會開玩笑,索性把袋子裡的東西露出來,居然是一捆鈔票!徐重傻眼了,瞪著她:“你……”曉木把袋子拉好,說:“這是我的財產,我媽留給我的,就這麼多。”“哦……”曉木拉著他在床邊坐下,把錢放到他手裡。他一驚:“你這是乾啥?”“我想等我們離婚的時候,孩子都歸我,彆人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隻以為你是孩子的父親、你有撫養責任。但其實你沒有啊?你現在把錢拿著,等離婚的時候再給我,就當是你給我的撫養費,也免得彆人說你。”“我……”徐重直覺要還給她。曉木推回去:“你就當幫我保管好了。孩子生下來要花錢,總不能全都我自己掏出來,不好看。你拿著,你幫我掏,免得大家疑來疑去,穿幫了。”徐重覺得也是。養孩子要花錢的,以後離婚讓她淨身出戶也的確不好看,但要他拿錢,他也的確拿不出來,不如就按她說的辦。他把錢裹好:“你想得真周到。放心,我絕對不貪汙你的,一筆一筆給你記好!”曉木一笑:“我相信你。”徐重愣了一下,忽然說:“可是結婚了該女方管家啊?”“那我需要的錢再問你要,我們把賬記好就是了。這些你幫我存著吧,我拿著這麼多錢,有點害怕。”徐重板起臉說:“你還說?不知道有銀行嗎?”她怕李光明查她銀行卡的動靜啊。她無奈地說:“我銀行裡還有點錢,這點是為了離婚的時候你給我的,不然你什麼都不給我,說出去不好聽。對了,你是警察,離婚對你的工作會不會有影響?”“怎麼會?警察感情破裂了,就不離婚啦?婚姻法針對的是全國人民,不是警察以外的人民!”曉木鬆口氣:“那就好。”徐重怕她介意,還說:“我們所長還離過婚呢。”曉木想,你怎麼能出賣你所長呢?結婚後,曉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休息,因為有徐母這個心疼兒媳、期待孫子的婆婆在,幾乎什麼都不用她做。徐母對她很重視,平常買菜都要挑人。縣城周邊有人自己種菜,她還專門跑到人家家裡去,親自從地裡摘,反正不能吃沾過農藥的。雞鴨都讓徐父從鄉下帶上來,全是家養的,真正的土雞土鴨,順便也會帶點家裡種的菜。有陣農忙,徐父走不開,徐母還親自回去。她的廚藝雖然不怎麼樣,但做事仔細,曉木隻看過一次,就對衛生情況很放心。再加上這麼放心的原材料,吃起來也是大碗大碗的,看得她滿意不已。鴨要吃老鴨,徐家裡有幾隻,全給曉木燉了。曉木覺得不好意思,但徐母說對孩子好,以後孩子生下來,身上不會有疹子,並且舉了許多實例。曉木信了,喝老鴨湯喝得很努力,心想徐母這麼照顧自己,孩子生下來後,徐父徐母更會付出、徐家親朋也會送東西,給徐重那四萬塊,她拿兩三萬回來就好了,剩下的算還這些錢。不過徐重估計不會要,她得在臨走前偷偷地留……六月二十日,曉木感覺肚子有動靜,徐重慌忙把她送到醫院,徐母也往鄉下打電話,徐父等人緊跟著進城。曉木在醫院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開始痛。她想要順產,據說順產對孩子好。但痛了一天,生不下來,還是隻能剖腹,終於在二十二日生下一男一女,徐家闔家歡樂。曉木幾乎累掉了半條命,心想兩個孩子怎麼養喲,躺在床上就有點憂鬱,眉頭皺著展不開。但第二天醒來,還是打起了精神。生都生下來了,總要努力的。現在靠誰都沒用,隻能靠自己。徐家自然對她關懷備至,她雖然覺得對不起他們,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孩子更加重要,所以也不和他們客氣。反正有四萬塊押在徐重那裡,大不了離婚的時候一分不要,全拿來報答他們的恩情!出院後在她租的房子裡做月子,因為是兩個孩子,徐母怕一個人照顧不好,把徐重的姐姐也叫了上來。徐重姐姐生了兩個兒子,大兒子都上小學了,最近幾年又見過堂弟生孩子,也算經驗老道。曉木躺在床上看她們忙碌,頓覺自己和徐重假結婚結對了。如果是她一個人,這個月子根本不能做,就算找保姆,人家又哪有徐母照顧得好——徐母可是在照顧孫子的。她越來越覺得這份恩情大如山,不知道將來離婚的時候怎麼交代。徐重家裡還有個奶奶,一堆孫子、外孫中間,徐重是年紀最小的,徐奶奶也最疼他。隻是徐奶奶年紀大了,大家不敢讓她坐車,就一直沒讓她來城裡看曉木。曉木生了後,前所未有是對龍鳳胎,徐奶奶比任何時候都激動,一直想來看看,但被徐父和徐重的姑姑勸著,沒讓她來。孩子滿月後,她等不住了,三天兩頭在家裡催徐父,這邊得了消息沒法,又等了半個多月,收拾好東西帶著曉木回去。臨走前徐母給房東封紅包掛紅,曉木心想習俗真多,幸好有人陪著,不然犯了彆人的忌諱都不知道。曉木以為太平隻是一個路過的風景點而已,沒想到還會回去,這一回去,少說也要住三五個月,忍不住有些感慨。徐家不在鎮上,在離鎮兩裡遠的村子裡。村子裡風景優美,民風淳樸。曉木一去,自然圍觀者甚眾,都誇她長得好,說徐重有福氣。徐重隻能傻笑,曉木覺得壓力山大。徐重家是兩層樓的樓房,他和曉木睡樓上,晚上鎖起房門,徐重把席子往地上一拉,開始打地鋪,曉木則帶著孩子睡床。曉木憂心忡忡地問:“大家都看見了,以後我要走,你可怎麼辦?”“彆擔心。我們鄉下人老愛出去打工掙錢,我大姑的兒子離婚了,兩個人都跑外麵去了,這裡除了自家人,外麵還沒人知道呢。現在結婚離婚都要去縣裡辦,差不多時間的時候,你就到縣裡去,理由都是現成的,我在那邊工作,不能老把你和孩子放這裡吧?到時候我們偷偷地就離了,你偷偷地就走了,指不定還能瞞上幾個月才讓家裡知道呢。”“總是對不起你。”曉木歎氣。不過也沒辦法了,他們結都結了,必須也要離的。徐重要工作,一周最多兩天在家,他們關起門來分床睡,也沒人發現。隻是孩子半夜餓了要喂奶不方便,每次都要勞煩徐重去上廁所。而大夏天的,曉木當著他不得不穿嚴實點,也很難受。但他走後,半夜三更孩子醒了,搭把手的人都沒有,曉木顧著這個,那個要鬨,常常累得想哭。養孩子,比她想象的辛苦多了。中元節的時候,徐家給故去的人燒紙,曉木想起梁靜,悶悶不樂。徐母看了她一眼,問:“你爸媽葬在哪裡?”曉木說父母都不在了,徐家以為她的父母都過世了。“永寧。”梁靜三月生祭、四月清明、死祭,曉木都想去上墳,但懷著孩子不方麵,一直沒去。現在中元節,也不能去。明年吧,明年帶著孩子一起去。“永寧也不算太遠,一天就到了。”徐母拿了一疊紙給她,“你給他們燒兩堆在旁邊吧,叫他們到這裡來取。等孩子大一點,讓徐重帶著孩子跟你一起去上墳。”“這裡燒收得到嗎?”“收得到吧,我們都這麼燒。我們這裡有人嫁到福建去了,逢年過節燒紙還不是要請一下親爹,她親爹在這裡呢。”曉木點頭,誠心誠意地給梁靜燒了兩堆,默默念著自己的近況,說了孩子的事。孩子的百日宴正好是國慶長假,村子裡好幾個在大城市裡工作讀書的人都要回來,徐母說曉木運氣好,為了讓她熟悉周圍的人事物,一個個跟她說那些人。這次慶祝不隻是孩子百日,也是曉木和徐重補辦酒席,家裡提前三天就在準備。鄉下辦酒席,少有去飯店,都直接在院子裡架鍋起灶。曉木就見他們拿幾塊磚頭壘了一排溝、兩個洞,蜂窩煤往裡一扔,就熊熊地燃燒起來了。自己家裡人手不夠,周圍的鄰居都來幫忙,門前小池塘天天都在洗菜洗雞鴨。曉木一邊覺得稀奇,一邊覺得惆悵——這些不該她得的,太對不起人了。徐重回來後,先看了一下兒女——演戲要演全套,哪有親爹不想剛出世的孩子的?然後和徐父商討辦席的事,問:“請了哪些人?”徐父說:“我們小隊的都請了,村上乾部也請了。文家坳還沒請……”徐父還沒說完,徐重就說:“他們雖然是二隊的,但離我們近,而且上次木頭結婚,也請了我們。”徐父看他一眼:“我是想讓你自己去請!你和那幾個小子差不多一起長大的,而且當初你和水丫頭耍過,我怕他們計較不來,不如你自己去。”徐重沉默,他這輩子唯一的風流帳:“那我一會兒去吧。”徐父又說:“淼淼前天回來了,不知道在不在家呢。”徐重:=口=!“啊,還有山頂那個老太太,我給忘了。當初送雞蛋就忘了,你趕緊拿框雞蛋送過去。她估計不會來,但到底住在這裡,也是鄰居,你去做做樣子吧,然後就去文家!”徐重點頭,轉身找徐母拿雞蛋。徐母聽說他要去文家,對他說:“不如帶曉木一起吧!曉木天天在家,悶壞了,讓她出去走一下。”哼,讓文家看看,她兒媳婦多漂亮,比他們淼淼漂亮多了!徐重猶豫了一下,答應了。兩個孩子在睡覺,兒子小名當當,睡得舒服極了,戳他臉他也不醒;女兒小名叮叮,天天睡不舒坦,愁著個臉,一醒來就要媽媽抱。徐重一找曉木,剛說兩句話,叮叮就醒了。曉木聽說兩地都不遠,估計出去不了一會兒,可能當當不會醒,就抱著叮叮出去,把當當交給徐母照看。少一個孩子需要抱,徐重也鬆口氣。因為要離婚,他不敢和孩子太親近,免得以後分開時孩子認人,所以為人父該學的東西他都沒學,根本不會抱孩子。現在提著框雞蛋,如果再抱孩子,不是孩子飛,就是蛋打!二人出了家門,幾步路拐進屋後的竹林,出了竹林,就是田間。徐重指著對麵一座小山丘,小山丘上有座房子:“我們先去那裡。”“那是親戚?”“不是。一個老太太住那裡,據說我出生那年搬來的,不是本地人。他們家可厲害了,屋後麵還有停機坪,三五幾個月又有直升飛機飛過來,不知道是乾什麼的。去年山裡地震,上麵派直升機來救援,還找他們家借地方停飛機!”曉木驚訝地點頭,她唯一接觸直升飛機是梁靜出事的時候,當時還得李光明找關係才能有。沒想到這種鄉下地方也有(。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請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