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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十年 兮樂 1983 字 2個月前

蘇小燕走到樓梯的拐角處, 沒有再走了。這個地方很隱蔽, 可以看到樓下,而不被人發現。她蹲在地上,伏在膝蓋上, 靜靜地等待。客廳裡非常熱鬨,韓修德和施市長高談闊論的, 很是投機。張秀琳坐在一旁,麵帶微笑, 儘顯女主人的風範。他們可真行, 不過短短的一星期,就遺忘了還沒出生的孫子。也是,比起官場, 仕途, 還未成型的孩子算什麼?蘇小燕的頭就這麼埋在膝蓋裡,手捂住耳朵, 可那時不時夾雜歡笑的聲音還是傳進了耳朵, 看樣子,賓主儘歡。每一分鐘的等待都是煎熬。後來,熟悉的腳步聲傳來,很急切,很沉重, 每步都踏進了她的心。蘇小燕豁然起身,手扶在扶梯上,俯視著樓下。“爸, 媽,施市長。”韓時走到了眾人的跟前。“老韓,你家小子出落得一表人才,看樣子,虎父無犬子啊!”施市長麵帶微笑。“哪裡,你過獎了。”韓修德看看施英雄,下麵的話又止住了。施市長自嘲地笑笑,“我可沒你那麼好命。”“其實,小孩子,好好教育,以後的發展應該是不可限量的。”韓修德補充了一句。施市長握住他的手,“老韓,我都不知說什麼好韓時走到施英雄麵前,“市長,這就是貴公子?”施市長微頜首,“英雄,還不給哥哥賠禮?”施英雄老老實實地起身,鞠躬,“對不起。”韓時眯著眼,“對不起,你怎麼對不起我了?”“我不該放那盆水,害老師摔跤。”韓時側身看著施父,“如果我沒理解錯,市長,是要我原諒貴公子 。”施市長尷尬地笑笑。“韓時。”韓修德瞪了他一眼。韓時轉頭笑著說,“小子,你運氣好,投胎得好,我原諒你。”施英雄抬起頭,剛抬腳想回到座位去。“砰”的一聲,顴骨上重重地挨了一拳。還沒等他還手,下巴上又是一拳。施英雄雙手抱住頭。韓時的拳頭雨點般落在他的身上,越來越快,越來越狠。“韓時,你瘋了!”韓修德走上前,抓住他的一隻手。韓時臉色陰沉,“我恨自己沒瘋,瘋了的話,我手裡握著的是一把刀。”韓修德大喝,“韓時,你彆義氣用事了。”韓時收回了拳頭,放在身側,走到施父麵前,畢恭畢敬地說:“施市長,對不起。”施市長看著鼻青臉腫,留著鼻血的兒子,心緒很複雜地說了聲,“沒關係。”韓時微笑著說:“市長,現在你理解了我的心情嗎?對不起不是萬能的,有些事是不可以原諒的。”施市長歎氣,“是我兒子不對在先,你怎麼打都沒錯。”說完,拉起兒子的手,“老韓,今天打攪了。改天我們再聚。”蘇小燕轉身離開,眼裡還有點濕濕的。韓時,果然沒讓她失望。來到二樓的會客室,蘇小燕打開了電視,是部喜劇片,她很投入地想看進去。電視裡的主角不知說了什麼話,配角都在笑,她也張開嘴,笑了笑,再笑了笑。生活中最難的不是整日沉湎過往,難的是如何走過昨日,邁向明天。這個星期,她外表看上去毫無異常,可內心的痛楚,就像是蟲子時時啃噬著她的心。沒事的時候,常想著該如何懲罰肇事者。真正出現在麵前,她竟然束手無策。打,罵,都與事無補。孩子再也回不來了。一切都結束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再想什麼呢?傻呆呆的。”韓時從身後,扶住她的肩膀。蘇小燕往後靠在他的懷裡,“我在想,人活在世上就是來磨煉的。東東沒有生出來,是他沒有經受住考驗。過了今天,我們不要再想他了。”“東東”是韓時給未出生的孩子取的小名。得知蘇小燕懷孕了,韓時迫不及待地就取了這麼一個名字。他想當父親的心情不會比任何人少。韓時揉揉她的秀發。“以後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就取名南南。”蘇小燕的眼裡微微泛著紅。韓時低頭輕吻她的秀發,“還有西西。”“這麼可以生倆個?”蘇小燕抗議。“還有北北。我喜歡身邊圍著一群孩子的感覺。一個孩子,太孤單了。”“ 孤單”一詞打動了蘇小燕,從小到大,她就是在孤單中長大的。就算有蘇武,可畢竟不是正常小孩,和她玩不到一塊,也說不到一塊。“韓時,我們會有那麼一天嗎?”她有點不確定。韓時的手輕輕按在她的太陽穴上,“會的,隻要我們好好活著,以後我還想當爺爺,曾爺爺。”蘇小燕突然按住他的手,反身踩上沙發,正好比他高一點點。韓時靜靜地看著她。“韓時,記住你今天說的,不許騙我哦!”蘇小燕低頭,親吻著他的嘴唇,很輕,很輕,隻是挨著。韓時的手繞到她身後,卻是緊緊地抱住了她。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這段時間,蘇小燕又回到了沒懷孕前的待遇。夥食上的優待沒有了,張秀琳又開始不苟言笑了。就算有心理準備,還是難受的。原來,婆婆的那些好,全是看在未出生的孩子麵上,才給的。現在孩子沒了,一切就回歸本來的麵目。夥食上沒了優待,保姆小王也故態複萌,打掃樓上的衛生很馬虎,她有時看不過眼,會重新打掃一遍。可現在身體還處於恢複期,又不敢多做事。就算是再樂觀的人,碰到這樣的事,也會有想不通的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蘇小燕就打開音響,聽聽舒緩的音樂,或者是躺在搖椅上。已經放暑假了,還有兩個月才上班。她簡直是度日如年,都不知道該怎麼打發了。恰在此時,父親蘇忠勇打來電話,“小燕,你都一個多月沒回家了,是不是有什麼事?”蘇小燕不想在電話裡告訴他實情,“爸,我今天有空,正好回家一趟。”經過兒童房間,她推開房門,櫃子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還有一些小孩的衣服。她拿起一把□□,這得三四歲的小孩才能玩,可韓時早早地就準備好了。蘇小燕就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的玩具往外拿出,電動汽車,積木,拚圖………..玩具堆滿了地上,蘇小燕找出一個大袋子裝進去。短時期,這些都用不上了,與其放在這,睹物思人,還不如送給自己的侄子。蘇小燕拎了兩大袋東西就下樓了,在樓梯口掛角處正好碰到小王上樓。“蘇姐姐,你去哪呢?”“我會娘家一趟,晚上可能會吃了飯回來,就彆煮我的飯了。”“好咧。”蘇小燕笑著就下去了。到家裡路程較遠,她手裡拎著重物,索性就打車回去了。回到家,王珍正抱著孩子走來走去,蘇小燕放下東西,接過來抱在懷裡,半歲的小男孩,剔著和尚頭,穿著一身大紅的短t恤,看起來就精神。蘇小燕狠狠地親了他兩口。大寶伸出胖乎乎的手摸著她的臉,依依呀呀叫個不停。那手好像就橈在她的心口,癢癢的,軟軟的,蘇小燕用力地箍著他,箍得他臉通紅,大寶哇地就哭了。“怎麼回事啊,一來就鬨得大寶哭了。”王心琴從房間走出來,接過大寶,抱在懷裡,晃啊晃。蘇小燕呐呐的。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那麼用力,仿佛大寶就是她心頭的一塊肉,貼在一起,心裡才舒暢。吃飯的時候,桌上很熱鬨。蘇武彆看都當爸爸了,還跟孩子似的,“媽,我想吃雞腿了,好久沒吃雞腿。”說完,手還拽著劉心琴的胳膊,搖啊搖。劉心琴不知怎的,沒給他好臉色,“吃飯的時候,彆吵吵鬨鬨的。”倒是蘇忠勇,嗬嗬笑著說:“好了,大熱天的,彆靠你媽那麼近。明天爸給你買去。”蘇武放開手,“還是爸爸好,還是爸爸好。”蘇小燕出神看著,覺得也挺好。細細比較自家和韓家的區彆就在於,自家還有點人煙氣。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可以說說話,雖然大多時候,她隻是看客。待他們吃玩了飯,大寶睡著了,王珍才上桌。蘇小燕心裡開始憐憫她,都是做兒媳的,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去。自己的母親並非善者,婆媳相爭,總有一方要處於下風。一家人都坐在沙發上休息,蘇忠勇去廚房切西瓜去了。母親鬢角上的白發多了許多,眼角的細紋愈發深了,和婆婆比起來,可蒼老多了。蘇小燕拿起一杯茶,端到母親麵前,“媽,喝茶。”劉心琴接過後,拿在手裡,怔怔地出神。“媽,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劉心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怎麼了,有事就說啊!”“小燕,本來這事和你無關的。學校今年集資建房,房價是外麵的一半。我打算集資一套三室一廳的,現在家裡人多,等寶寶大了,就住不下了。”蘇小燕的心嗵嗵跳,“估計幾十萬吧!”“世麵價是四十萬,集資隻要二十萬,現在家裡隻有八萬。”劉心琴看了她一眼。然後是長久的靜默。“媽,這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我回去問問韓時。”來的時候,是想放鬆放鬆,回去的時候,反倒裝了更多的心事。拿出去一十二萬,可不是個小數目。韓時能答應嗎?她心裡沒數。路上華燈綻放,行人如織。七月的s城,白天頗為炎熱,市民都喜歡晚上出來散步納涼。蘇小燕加快了回家的步伐,韓時他回家了嗎?倆人平常單獨相處的時間很短,就算是周末,他也經常加班。在這樣的一個夜晚,看著路上成雙成對的男女,她突然渴望韓時就在她身邊,不用說什麼,也不必做什麼,靜靜地呆在一起就好了。走到小區門口,她幾乎是跑向電梯間。推開門的時候,心裡有淡淡的失落。她彎腰在玄關除換了鞋子,輕輕地走進客廳。“媽,我回來了。”張秀琳放下手裡的報紙,取下老花眼鏡,“你出去一整天,玩得還開心嗎?”她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喜怒。蘇小燕頭皮卻是發緊,“我回了趟娘家。”“你娘家,估計是很得意生了你這麼個女兒。每次回去可都是大包小包的。韓時那點家底快給你搬光了吧?”張秀琳笑著說的。蘇小燕站在那,簡直僵了,半天才回答,“都是些小孩的玩具,放在家裡也沒地方。”“看得見是小孩的玩具,看不見的就不知道是什麼了。”張秀琳沉下臉,“看你那時候懷孕,有些事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真當我瞎了啊?你買了一年的菜,每個月的開銷都比我當初多好幾百,夥食和以前差不多,這個,不會也是拿回娘家了吧?”蘇小燕血往上湧,“媽,我怎麼會做這事,你可彆怨我我?”“冤不冤枉,你心裡明白。我也不想多說了,你隻要記住你是韓家的兒媳婦,韓時的老婆。彆一天到晚就知道娘家。再不知道收斂,韓時都要被你榨乾了。”說完後,張秀琳起身就走。蘇小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倒在床上的那刻,心裡的那種難受真的沒法形容。張秀琳,她好歹也是韓時的媽,朝夕相處了一年多,在她眼裡,自己就是個小偷!以前不管她怎麼管,怎麼訓,蘇小燕都不會放在心上。人和人之間,哪能沒有一點矛盾。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所有委曲成全都喪失了價值。為什麼?她要承受這樣的侮辱?就因為她是兒媳婦,她是晚輩?這個身份,她不能改變,也不會去改變。可是她可以搬離這裡,誰規定晚輩就一定要跟長輩住在一起的?結婚一年多,蘇小燕第一次萌生了單獨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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