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節新人換舊人(1 / 1)

錦繡民國 甫田 1618 字 2個月前

收費章節(12點)第一百五十二節新人換舊人第一百五十二節新人換舊人白嗣立幼子的滿月酒很是熱鬨。畫樓坐在人群裡,並不是特彆出眾。她跟從前一樣,是白家的大少奶奶,而不是俞州顯赫的督軍夫人。酒宴過後,客人陸陸續續離席。畫樓陪在白老太太身邊,同來客說話;送客應酬之事,全部交給老三老四媳婦。見白老太太對畫樓寵溺得很,相好人家的老太太就打趣她:“沒見你這樣寵兒媳婦的。旁人還以為是你親閨女呢”白老太太就笑:“親閨女不過十幾年的緣分,就姓了旁人家的姓;兒媳婦是一輩子的緣分,姓我家的姓。可不是比親閨女還要親?”眾人都笑起來。天色漸晚,華燈初上,家裡的熱鬨浪潮也漸漸褪去。晚飯時畫樓說沒有胃口,端了碗小米粥慢慢喝著。她不時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心中也犯嘀咕:慕容半承真的不識時務要跟她鬥嗎?便有家丁匆忙跑進來,聲音焦急:“老爺,太太,出了大事:慕容家來人報喪,說親家太太去了。”畫樓心口一鬆。她站起身,故意變了臉,身形微晃。老四媳婦忙扶了她:“大嫂……”畫樓順著她的手,便昏倒了。她闔著眼簾,也能聽到眾人焦慮的呼聲。等她再睜開眼,滿眸是淚,拉住白老太太的手,啼哭起來:“娘,我媽她昨日還好好的,怎麼就……”白老太太也濕了眼眶,一個勁安慰畫樓:“好孩子,人生無常,快彆傷心……”畫樓換了素淨的衣裳,由兩個女傭陪著,帶著她的副官,去了慕容家吊喪。慕容半承望向她的目光帶著陰毒與怨懟,恨不能將她撕碎。畫樓不與他對視,眸光輕輕從他身上掠過,望向中堂的紫檀木棺槨,眼淚簌簌,神態哀切。好幾個女子上前安慰她,陪著她哭,叫她三妹妹,或者三姑奶奶。畫樓一個都不認識,隻當是悲傷過度,不與她們應酬。哭著哭著,便有昏死在靈堂上。不知是哪個管事的,讓女傭扶了她去後院休息。關了門,便從後窗爬了出去,易副官接住了她,低聲道:“夫人,慕容大老爺讓您去西南角的小門……”畫樓趕過去,便見那裡停了一輛汽車。跳下來的軍官,是韓督軍的人。他指了車上陷入昏迷的黑稠衣裙女子,低聲道:“夫人,我先把人送去南昌府,您回程的時候路過南昌府,我再叫人親自送她上火車,跟您會合”畫樓眸子微亮,真切道有勞了,又叫易副官給了他們四百塊錢。那軍服執意不要,道:“我們督軍說,白夫人是督軍的恩人,來的時候督軍給了我們軍餉,讓我們不可怠慢夫人,不可拿夫人半分錢財。這是軍令,夫人您把錢收起來吧”畫樓從易副官手裡接過那錢,親自塞到那軍官衣袋裡,懇切道:“去南昌府等我幾天,她也要吃喝住店,緊著最貴的來。你們不拿我的錢,我總不能叫你們花錢拿著吧”這才算收下了。古巷裡沒有路燈,黑黢黢的。汽車絕塵而去,小巷又安靜下來,偶爾幾聲犬吠,靜得滲人。三日後慕容老太太出殯,畫樓披麻戴孝跟在人群裡。慕容半承捧著老太太的遺像,麵如死灰、表情呆滯走在送葬的隊伍最前麵。漫天雪色紙錢蹁躚,比柳絮婀娜,似雪花輕盈。嗩呐吹著哀怨的調子,聲聲催人淚。她不禁真的落下淚來。被舊時代禁錮了人性的蘇瑩袖,便這樣零落塵埃,化作一柸黃土。新舊時代的交替,總有有些人走得較快,融入新的製度;有些人在新舊中徘徊,有些人卻一直固步自封,將自己縮在舊時代的陰影裡,拒絕新時代的陽光雨露。可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總要隨著時代前進。畫樓便是推著蘇瑩袖前進、拋卻舊時代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激進,是否推得太快。但是她知道,路是對的。那個腐朽時代裡對女子三從四德的約束,對人性的禁錮,隨著新時代的腳步,是該丟下了。葬禮過後,慕容半承便病倒了。在他的病榻前,慕容畫樓看到了他的妻子兒女。他太太慕容陳氏高挑白淨,微微發福,雖不及蘇瑩袖風華絕代,也是標誌的美人。他的長女慕容花影十六七歲,跟畫樓一樣高,容貌跟畫樓更是相似,兩人似雙生姐妹。次女慕容婷婷則七八成像慕容陳氏。從前畫樓還在白家的時候,慕容婷婷經常去白家做客,慕容花影從未登門。如今想來,大約是不想給旁人添口角。慕容陳氏不搭理畫樓,隻顧和其他兄弟妯娌、小姑子們說話。畫樓亦不覺有什麼,站著任眾人打量。慕容花影瞧著慕容畫樓,便好似看到鏡中的自己,錯愕半晌。慕容老太爺的其他子女,見過畫樓長大模樣的很少。她的到來,好似添了噱頭,一時間隱隱約約有私語。慕容陳氏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惡狠狠瞪了畫樓一眼。畫樓隻當瞧不見。她上前跟慕容半承說話,聲音清婉:“大哥,您好好養病。等我弟弟再大些,帶著他回來看您……或者等他成家立業,接了您去看看,您一定要養好身子,來日方長。”慕容半承不管是不是自願,最終他還是想通了,讓畫樓帶了慕容太太離開,沒有費畫樓太多的力氣。單單這一點,畫樓對他還保留三分同情,許下些希冀,讓他有個想念。旁人隻當她是在說慕容半岑。慕容半承的眸子卻遽然粲然起來,病中的聲音有些嘶啞:“你什麼時候回俞州?大哥不送你,你路上小心。”“我會的”她盈盈笑了。那眼眸微微彎起的弧度,跟慕容半承如出一轍,慕容陳氏看得心驚肉跳,旁人則更加愕然。畫樓走的時候,慕容半承的長女慕容花影說,“我送三姑姑。”出了慕容半承的院門,慕容花影便露出陳氏那種鄙夷與傲慢神色,居高臨下對畫樓道:“你以後不要再回來,聽到沒有?你媽死了,爺爺也不在了,你和那個小雜碎再也不要回霖城來要不是你媽那個狐狸精,我爹和我媽還有我們家也不會有這麼多事”慕容畫樓唇角微翹,眼眸卻靜謐無痕,幽幽眸光落在慕容花影身上,聲音裡透出輕柔又蝕骨的柔媚:“隻有失敗者,才會惡語傷人隻有破落潑婦,才會口吐穢語你啊,空有一副好皮囊。”說罷,轉身便走了。原來半岑在霖城的日子也不好過。父親不在,兄嫂便欺辱他們孤兒寡母,連這個小侄女,都罵他是雜碎。.還是小門小戶的日子安寧些。被慕容畫樓晾在原地的慕容花影氣得臉色紫漲,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衝著她的背影,目露凶光。她小時候見過三姑姑幾次,長大後便一直不見她露麵。今日算是初次相見,可是她不喜歡慕容畫樓。她長得跟自己那麼像,像得叫人心底發毛。慕容太太的喪事過後,畫樓在白家逗留了五六日,陪著白老太太說話家常,走親訪友。終於老太太道:“我知道你孝順還是早些回俞州去吧,要是真的孝順,過年的時候給我來個喜報”畫樓最怕這個話題,尷尬應了。回去的時候,鐵路上也不算太平。時常有政界、軍界要人的專列南下,普通列車便要停下讓道,有時一停就是四五個小時;偶爾也有查檢,便又是停下四五個小時。那些普通旅客好似見怪不怪,都不抱怨。畫樓則歪著看書,也不多言。火車到了南昌府,韓督軍的人把蘇瑩袖送到車站。母女二人同一車廂南下,畫樓無微不至照顧著她。蘇氏見慕容畫樓十分緊張她,便笑了:“媽沒事”出了霖城,她最初的不安不舍與惶恐漸漸褪去,那長年累月壓抑的眉頭微鬆,白淨臉頰明**人。年近四十的女子,卻有著二十七、八歲正當年華的嫵媚風姿,歲月在她臉上靜止,不留痕跡。車子進了俞州車站,來接畫樓的是周副官。他笑嗬嗬道:“夫人一路上辛苦了,督軍有事,讓屬下來接您。”易副官瞧著夫人離去時督軍的依依不舍,還以為督軍肯定會親自前來,不成想隻是周副官,他有些失望。反而畫樓眸子平靜,溫軟笑了:“有勞周副官。”畫樓轉身有扶下行動遲緩、帶著黑色麵網的蘇瑩袖,笑道:“周副官,先送我們去飯店。”周副官精明世故,什麼都不問。在五國飯店包下一間豪華套間,畫樓對蘇氏笑道:“媽,家中人多口雜,您先住在這裡。等我回去把小公館安排好,再帶半岑來看您。”又留下羅副官在這裡照料。回到官邸,白雲靈似雲雀般輕盈奔過來,抱了畫樓:“大嫂,你可回來了,我真想你”畫樓笑著說她也想念他們。卻感覺客廳有些不同。畫樓最喜歡的那套碧色呢絨沙發,換成了乳白色皮麵沙發。她咦了一聲:“怎麼換了家具?”白雲靈神色微黯,垂了頭不說話。外麵便有汽車的聲音。透出客廳的玻璃窗,能瞧見推開車門,下車者腳上鋥亮的皮靴……她微微彎唇一笑。便瞧著白雲歸折身,牽著一個曼妙佳人下了汽車。那紅火色卡夫稠長裙曳地,濃密青絲卷曲披在肩頭,笑容甜美譎灩,甜蜜依偎在白雲歸的臂彎。白雲靈也瞧見了,聲音悵然:“大嫂,容舟姨太太搬到了官邸……”稍後還有一更,求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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