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第一百零七節更好的結果第一百零七節更好的結果瞧見陸冉,趙老四立馬攀咬,把全部責任推給陸冉。所托非人陸冉這個瞬間,隻覺得自己一向自以為是的精明,實則太天真。她的精明太過於膚淺,這些跑江湖的才是真正的世故。她敗了,人生的一個大跟頭,她便輸的精光,再也沒有翻身的資本。她哈哈大笑,放肆而快意,輸出胸口最後一點悶氣。解釋已經毫無意義,隻會讓她更加不堪。所有人眼神裡的厭惡與嘲諷,是她從小見慣的,是她最害怕的。微微閉目,任淚水打在臉上。“為什麼?”白雲靈聲音沉痛低緩,眸子這一刻少了些許天真,多了一份深沉,“陸冉啊,我自認為待你不薄……我自認為實心相交,總有一**亦能真心相對……”陸冉臉上全是嘲諷:“你我是不同的,你那顆高貴的大小姐心,哪裡換的來我的心?咱們原本就不應該是一路人……”她止不住,緩緩訴說陸家是如何從小小鄉紳爬到如今的地位;陸滿城是如何從一個落魄書生做到今日的高官厚祿;陸家太太是如何把姨太太的女兒當成瘦馬來調養,將來為丈夫在官場上的交際添加籌碼。俞州不同於北方,真正的簪纓之家極少,所謂上等人,都是些暴發戶新貴,或者土匪起家的軍閥。這樣的社會風氣,笑貧不笑娼,家裡女兒送人,對方能收下且疼愛,反而令娘家沾沾自喜,四處誇耀。新興的上層社會,便是這般扭曲。“我生來美貌,天生懂得打扮,生來便是配白雲歸那種英雄男兒的”陸冉說道最後,幾乎癡顛之狀,什麼忌諱都沒有。又把自己如何算計白雲展,為何算計他,全部不打自招。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白雲展聽聞自己不曾酒後失德,大大鬆了一口氣;盧薇兒瞠目結舌,怎麼俞州人家這樣荒唐,她在霖城聞所未聞。不過上次彭家也是送女兒,可見是南邊富商的習氣,更覺得不可思議。華成英隻覺得陸冉可憐,可恨。白雲靈聽著聽著,對她厭惡至極的心頭,漸漸生出一分惻隱。神情自然而寧靜的,隻有季淩龍與慕容畫樓。季淩龍一生經曆事情無數,小小乞兒起家,四十幾年的江湖打滾,對社會各種隱晦規則一清二楚,早已激不起心中漣漪;而他轉眸,便瞧見了慕容畫樓同樣幽深黑亮的眸子,平淡如水。季淩龍不過見過畫樓兩三次,便對這夫人有了極深刻的印象:她倨傲時強煞頓現,威嚴霸氣;她溫柔時沉靜如水,清雅娟秀。或抑或揚皆有楚楚風情。若說新鮮,便是白夫人吧?季淩龍從前還真未曾見過她這般女子。明明很是不出眾的眉眼,卻令人過目難忘,因為她的神態,總是如此不凡。既已招認,便沒有繼續審訊下去的必要。正好副官說,軍法處的阮處長來了。畫樓道有請。阮處長今日終於有些進展,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正準備向白夫人報告一番,白夫人免得以為自己辦案不力。卻瞧著餐廳裡這樣一幅情景。畫樓道:“易副官,你把人都押下去,交給阮處長。阮處長,這便是綁匪和主謀者,勞煩您帶回去再仔細審查,結案給我們一個交待便可……我也不虛留您了。”阮處長震驚不已……這是怎麼回事?送走了陸冉,畫樓才發覺慕容半岑沒有下來吃飯,便叫了傭人再去催催。其實慕容半岑剛剛下樓,便聽到陸冉的哭聲,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謹慎的他又折身上去了。飯桌上,隻有畫樓與季淩龍言談甚歡,不管是生活裡的瑣事還是俞州的時局,兩人總能對上幾句,令季淩龍頗為感慨:怪不得李方景如此看重這夫人,怪不得白雲歸會娶年紀這般小的她,果然是個不同尋常的。而畫樓亦覺得,季淩龍的海鹽幫,辦事簡直神速,很多不涉及軍事政績的生活瑣事,交給他辦非常省時省力。她生了結交之心。隻是要跟李方景說一聲。季淩龍是李方景引薦給她的,她不能過河拆橋,把中間人一把甩開。“說起海鹽幫,總覺淵源不淺。”畫樓送季淩龍走的時候,緩慢跟他說道,“落夕小姐身邊,有個叫小六子的,我曾經見過幾次,覺得十分投眼緣,好似他跟我弟弟半岑有幾分相像。”季淩龍嗬嗬直笑:“夫人慧眼識珠。我也覺得這小六子精明過人,非池中之物,跟在落夕身邊可惜了。如今他在我跟前當差。我有心磨磨他的心智與耐力,讓他端茶倒水,做些雜活。那孩子不急不躁,分內之事恭恭敬敬做好,內外之事一概不插手……小小年紀又這等耐力,將來定是人中龍鳳……”季淩龍知道畫樓跟自己一樣,看中小六子的沉穩。說小六子像慕容少爺,那不是牽強,簡直是胡扯。慕容少爺漂亮得像個大姑娘,小六子麵黃肌瘦的……畫樓莞爾:若不是這般心智不凡,章子莫怎能從個小混混,成為軍政商三界通吃的大亨?送走了季淩龍,畫樓發覺大家都上樓了,隻有白雲靈坐在客廳壁爐前等待她。“大嫂,我有話跟您說……”她聲音喃喃,有些悶悶的。畫樓坐到她身邊,打量她的臉色,便含笑問道:“怎麼了?”“大嫂,陸冉會死嗎?”白雲靈抬起水靈靈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似天外月皎潔寧靜。“不會,大約會關幾年……”畫樓笑道。關幾年,還不是她說了算?畫樓想要陸冉關幾年,俞州軍法處便會判她幾年。“……她好可憐。”白雲靈垂首,“我說這話,你定要罵我愚昧,她那般算計我,我還同情她。可是聽著她的話,我真覺得她好可憐。她不算計彆人,彆人就要算計她。比彆人少一分算計,她就可能被害死……”“她做的事情,令人發指,我不求釋放她,能不能少判幾年?”白雲靈最終道。善始善終,她能做的,便是開口替她求最後一次情。大嫂若是不答應,她不會再開口。陸冉的今日,哪怕再可憐,都是咎由自取。白雲靈這個瞬間才明白,為彆人好,不等於放縱她的任何缺點……不成想,畫樓眼珠子滾了三滾道:“好……我會跟軍法處說說。”善良是一種美德,在這個新舊交替思想尚未定型的社會,更加難能可貴。善良的人心中總會過得安寧自在。但是善良如果被嚴詞拒絕,白雲靈可能因為這件事,對自己的善良徹底否認。這件事對她心靈衝擊是極大的,很可能她會全盤否則自己,從而矯枉過正。畫樓不想這件事,毀了白雲靈的秉性。她有了更好的主意。白雲靈驚喜,她越發覺得大嫂可親。次日,畫樓去了軍法處的監牢,見了陸冉。她很快招認,所以沒有受皮肉之苦,臉上有著死灰般的沉寂。瞧見慕容畫樓,她露出毒蛇信舔般的陰毒。畫樓則很是欣慰頷首:“很好,你還沒有徹底放棄自己。陸冉,靈兒讓我想辦法,替你說情……”陸冉臉上的陰毒,一瞬間斂去,緩緩垂眸。須臾,她撇過頭去,眼睛裡有朦朧霧氣:從小到大,從未有哪個人像白雲靈那樣維護她,信任她,對她關心;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居然還要白夫人來說情……那個姑娘,有多傻?“不必……”陸冉再次陰冷道,“我不接受你的好意……”畫樓輕笑,聲音恬柔:“陸冉,你為何對我如此敵意?你的今日,不是我設下圈套害你,全部都是你自作自受。你這樣美麗,關上二十年三十年,往後出來了,還有什麼前途?我教你一個法子,讓你的罪,最多受兩年的牢獄之災……如果你做的好,甚至無罪釋放……”這個條件,好誘人。陸冉重新打量畫樓。她依舊那樣高貴端莊,眸子裡平靜幽深,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你有興趣嗎?”畫樓問道。半晌,才聽到那頭的聲音嗡嗡的:“你說說看……”“你才二十歲不到,如何敢行這般大膽之事?不過是陸省長知道白督軍對自己不喜,所以用你的性命和未來逼迫你被黑鍋……陸冉,你這樣美,跟法官說的時候流下眼淚,神態再哀切幾分,我回頭跟阮處長打聲招呼,輿論會站在你這邊的……你演繹得好,說不定還能無罪釋放……”“你讓我害自己的父親?”陸冉怪叫起來。她知道白雲歸要換掉父親了。這個夫人好狠毒,居然讓自己出手,背上不忠不孝的罵名;而白雲歸則不需要承擔摒棄老臣的責任。摒棄老臣,往往令旁的大臣兔死狐悲,政府人心不穩,任何當權者都不希望看到。所以明明不喜陸滿城,白雲歸也猶豫著不敢動他。牽一發而動全身啊好算計,好狠毒的慕容畫樓陸冉狠狠盯著她,恨不能扇這女人一耳光。為了她的男人,她倒是無所不用其極。她想用這般輕描淡寫的法子,在白雲歸麵前立大功。憑什麼?她陸冉就是因為白雲歸,才走到今日這步,她憑什麼去幫助白雲歸?她憑什麼助慕容畫樓得到更多的寵愛與信任?陸冉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