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昆似乎沒有半點畏懼,反而笑了,笑著道:“你想拿我怎樣?殺了我嗎?”章柳此時是真的動了殺意,他沒說話,在盤算著真的宰了崔尚昆他有多大的幾率魂飛魄散,還有多大的幾率能留下一絲殘魂附身再生。“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不敢殺你?”章柳這話的語氣很輕,不像剛才那句話那麼重,卻比帶了點兒令人膽寒的陰森。轉身從臥室裡的咖啡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走近章柳,在章柳冷然的目光下,塞進章柳手中。冷冷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水果刀,章柳的表情像個冰雕,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崔尚昆也沒有等章柳反應,他拉過章柳的手,將水果刀抵在胸口,輕聲道:“我活這一輩子,風風雨雨都經過了,好像什麼都有了,可是偶爾回頭看看,似乎又什麼都沒有……以前我混得慘的時候,日子過得雖然難,但我總知道自己要什麼,走到今天了,我不知道自己該要什麼了……為什麼活著,有時候自己也想不起來,可是見到你的時候,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突然就知道我今後的日子為什麼活著了。”章柳依舊冷冷地看著崔尚昆,崔尚昆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章柳的表情,他笑著握著那把水果刀抵著自己的胸口道:“你恨沒關係,你氣我沒關係,你現在就宰了我也沒關係,我走著、爬著、啃著到今天,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若是不爭、不搶,是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聽到這話,章柳冰冷的麵具終於了一絲裂痕,滲出了尖銳的怒火,他近乎咬著牙道:“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敢宰了你。”崔尚昆笑了下,然後突然一個用力前傾把章柳撲倒在床上,章柳下意識地用勁兒去推,但是卻忘了此時手中還握著崔尚昆強塞給他的水果刀,自然地,水果刀插入了崔尚昆的胸膛。刀子入肉的頓感讓章柳愣了一下,隨即湧出的鮮血順著刀柄浸濕了章柳的手,濕滑黏膩,耳邊,崔尚昆帶著笑輕聲地對章柳道:“為什麼那麼想殺我?因為我愛你嗎?”聽到“愛”這個字,章柳的眉頭忍不住跳了一下。也許是傷到了肺葉,崔尚昆的呼吸有些不平穩,但是他依舊在笑,笑著在章柳耳邊道:“為什麼總讓自己一個人呢?有個人陪著你,陪著你生、陪著你死、陪著你一起生活,不好嗎?還是說……你這麼抗拒……是怕真的動心了,最後還會失去?就像你還是劉靈時,失去自己的父母,是謝雍時送走你的師父?”章柳忽地覺得呼吸有些哽住了,他很憤怒,卻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憤怒,他開始掙紮,不顧及是否會使得壓製著他的崔尚昆傷上加傷,而崔尚昆卻似乎不要命了一般,根本不在意那把傷到了肺葉還插在胸膛裡的水果刀,竭儘全力,甚至用上了幾分當特種兵時的手法壓製章柳的掙紮,崔尚昆伸手扳過章柳的下巴,強迫要轉頭的章柳與他對視,像岩石一樣堅定的雙眼看著章柳道:“章柳,我喜歡你你聽見了嗎?我愛你你明白嗎?”章柳顫抖了一下,他盯著強勢非常卻又似乎隱隱有些絕望的崔尚昆,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然後,忽地他感覺到了眼角有些彆樣的清涼,原來他哭了。章柳哭了,崔尚昆看到章柳哭了,此時的章柳,剛才那仿佛凝成實質一樣的冰冷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剝掉了硬殼的蝸牛,柔軟的不堪一擊。伸出手,輕輕地擦掉章柳的眼淚,崔尚昆道:“彆哭了,我會陪著你的,一直陪著你,你不會再需要送走我,因為我們是結契合籍的伴侶,我們會一起生一起死,你不會再需要一個人留下來,目送我離開了。”章柳閉上了眼睛,沒有對崔尚昆的話做反應。崔尚昆沒有等章柳反應,他輕輕吻上了章柳形狀很漂亮的唇,一下、兩下,從輕啄到深入。章柳沒有反應,但他也沒有反抗。沒有靈魂交融,沒有真氣流轉,沒有丹田相連,隻有最原始的親吻和最原始的親密的交流。少頃,床輕晃了起來,一室春輝。睜開眼,胸口不流血了,還隱約有點兒痛感,但是肌膚表麵,已經連一點兒傷痕都看不見了,崔尚昆躺在床上,笑了。“苦肉計玩的挺溜啊。”床對麵,早已經起床裹著件崔尚昆襯衫的章柳坐在椅子上,半支著額角看著崔尚昆。一瞬間,崔尚昆覺得有些錯亂,仿佛他才是昨晚被折騰了一個晚上的那個……不過,就昨天他傷口的慘烈程度,說是他也被折騰的很慘也不為過……“你治好的我?”指了指胸口,崔尚昆問。盯著崔尚昆,麵對崔尚昆那有些得意的神情,章柳有幾分氣惱的樣子,冷哼一聲,起身從衣櫃裡扯了一件崔尚昆的外套,也不管合身不合身,套上就走,道:“我要上班了!”看著章柳再次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崔尚昆躺在枕頭上,笑了。在心裡,他知道,他贏了。衝出崔尚昆的辦公室,不想被任何人目睹此時狼狽的章柳徑直衝到地下停車場,當站一個人在飛訊公司內部高管專用電梯裡看著樓層逐步降低的章柳,沒有了剛才近乎孩子氣的“氣惱”,眼中滿是茫然,眉宇間,是不知道多少歲月洗刷過的無儘寂寥。也許,有個人陪著也不錯吧。章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