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屋子裡很黑,隻有有沙發旁的一個小桌上有一盞台燈開著,鋪麵而來一股酒氣,讓章柳下意識的抬手捂鼻。看向台燈旁的小沙發上,崔尚昆穿著一身休閒的衣服,很沒形象的靠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個酒瓶子。這一幕讓章柳看得微微皺眉。一刻鐘前,按照崔尚昆爆出來的地址,章柳讓司機開車送他過來,到門口發現是一個彆墅群,門衛顯然是事先被打過招呼,見到車牌子就放行了,沒多問什麼。送章柳的風華娛樂的司機按照門衛的指引把車開到地下車庫,章柳從電梯出來,然後按照崔尚昆給出的地址走到這個獨棟的小彆墅,推門,門沒鎖,進來後就看到這一幕。走至崔尚昆身前,眼見似乎“醉了”的崔尚昆聽到聲音,睜開眼,一對眸子清醒如鏡,那裡有半分醉意在其中。眸子裡映出章柳那張像白玉雕琢的臉龐,崔尚昆笑了下,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酒瓶,道:“你給了我不少好處,更好身體,更強的記憶力,可惜也剝奪了一些東西,我喝不醉了……以前我的酒量雖然好,可是總歸還是會醉的……今天,不管我灌多少酒都醉不了了。”章柳走到崔尚昆身側斜對著的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下崔尚昆,發覺崔尚昆身上的邪氣確實重了一些,但是詭異的是,崔尚昆身上的氣運似乎更盛了。雖然第一次見到崔尚昆章柳就知道崔尚昆這樣命格的人氣運不可能不旺,但是短短一個月不見,氣運翻了幾倍的情形,即使是對於崔尚昆這樣的人來講,也是不正常的。眼見眼前明顯有些頹唐的崔尚昆,章柳覺得奇怪,崔尚昆這個人,不像是會借酒消愁的人,加上對方身上這種不正常的氣運變化,章柳疑問道:“你……或者你家裡的人出什麼事情了?”崔尚昆抬眼,看著章柳,沒有平時他著意“扮演”的那份溫文,眼神中慢慢的凜冽浮現——那是一個殺過人的人才會有的逼人寒意,他道:“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不奇怪,但我很想知道你是用什麼方法知道的?難不成你算出來的?”章柳眼神忽的一閃,雖然迅速平複,但是周身的“氣”那一瞬的波動,崔尚昆不會看錯。所以,他真的是算出來的?崔尚昆忽的覺得很可笑,他與他老子,都是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而眼下,他不僅進場會“見鬼”,還竟然回相信讓他“見鬼”的始作俑者是個“算命先生”。若是他老子知道……想到自己的父親,崔尚昆的眼神晦暗了,直接拎著酒瓶給自己灌了一大口酒。章柳坐在崔尚昆斜對麵的沙發上,看著崔尚昆一口一口的灌酒,一口一口的灌。不知道過了多久,崔尚昆這再次試圖把自己灌醉的行為失敗了,崔尚昆的眼睛依舊清醒如鏡。他醉不了。停止了這近乎無效的行動,崔尚昆忽的開口道:“我父親住院了,醫生說,這次是真的……真的……”章柳瞬間就明白了。崔尚昆這樣命格的人,九爻缺一的命格,理論上來講,注定一生親緣單薄、寡情絕愛,用更加能讓普通人明白的話來解釋,就是此人天煞孤星,克夫克母克妻克子。崔尚昆的母親早亡,而兄弟姐們並不在一起,那個唯一的兒子,章柳側麵了解過,知道也和是不和崔尚昆住在一起的,甚至崔尚昆都比較少帶,不然……嗬嗬……這些人隻怕都是要步崔母的後塵了。隻有崔父例外,因為崔父是戰場上下來的人,他是經曆過那麼多的殘酷活下來的人,這位老爺子身上後天養成的煞氣,所以……如果章柳沒猜錯,在崔家,衝突最激烈的,就是崔父和崔尚昆。兩個命硬的人撞在一起,不起衝突才有鬼。不過……其實這是一種從堪輿術的角度來得出的看法,如果從世間常理看,世界上所有的父子也許都是如此,優秀的父親的優秀的兒子,一個優秀的兒子,總是想要向自己的父親證明他更加強大,他足夠優秀,可是當他終於做到了,當他終於發現他的父親衰老了,弱勢了,不再如記憶中的強大。這時,兒子會不會為了終於比父親更加強大而高興。多數不會,多數會傷感難過吧。而如今,崔尚昆麵對的不僅僅是一個強大父親的衰老、弱勢,而是父親的離去。章柳靜默了。崔尚昆開口問:“你能救救我父親嗎?我想把身上的能量過給我父親,但似乎做不到。”章柳回道:“做不到的,這個世界恰巧有這樣命格體質能從我身上吸取能量的,隻有你一個。”頓了一下,章柳道,“救得了身體,救不了命數,就算你強行給你父親輸入能量,即使成功,也隻能讓他的身體活著,就是我們俗稱的植物人。”靜靜的聽章柳說完,崔尚昆沒什麼即時的反應,他有點兒失神,喃喃自語道:“我父親……他要我結婚……他到現在這時候,還在掛心我沒人照顧……你知道我……我最難受的是什麼嗎?這輩子,到死,我父親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說完這話,崔尚昆笑了,笑得像哭,然後他把手裡的酒瓶摔了,摔得粉碎。這個九爻缺一強勢命格的男人,把臉埋入掌心。崔尚昆是在流淚嗎?章柳不知道。將一塊填充滿了香火能量的平安玉扣從懷中掏出來,默默放在沙發前的桌子上,章柳道:“平時帶著這個,不該看見的東西就應該看不見了,過一段時間後,如果又有狀況,我們再聯係。”以崔尚昆的體質,這塊玉牌裡的香火能量,應該過一段時間就會被吸收乾淨,不過在這段時間內,這些香火能量會幫助崔壓製祛除邪氣。起身離去時,推開彆墅客廳的門,章柳的腳步卻頓一下,他沒回身,卻忍不住開口道:“以後儘量彆和你兒子住一起,你的命太硬,對你的兒子,不是好事兒。”說完這話,章柳推門出去了,地下車庫,司機還在車裡等著呢。三天後,崔尚昆的父親去世了,章柳從yang頻的新聞裡看到了這個消息,許多高層的領導/人送花圈,甚至親自去吊唁,場麵很宏大。帶著整個崔家處理這些事情的崔尚昆,把一切有條不紊的安排好,等到最終一切都結束了後,坐在自己家那空空的四合院裡,坐在已經沒有父親的父親的臥房裡,崔尚昆看著手裡的章柳送的那塊平安玉扣,崔尚昆輕聲自語道:“父親,我也許沒對你說過,我討厭受製於人。”正看著章秀寫作業的章柳忽的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腕上的硬幣,算了一卦,但是最後,沒有得到任何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