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當然不是章柳的家,依舊是齊鋼租住的那間破平房,不過對於很多人來講,也許親人相聚並一起生活的地方就可以被稱之為家。齊鋼已經在屋裡等著了,章柳要去袁家接妹妹,齊鋼沒跟去,早一步回住的地方了。章柳敲門,齊鋼開門,掃視了一眼章柳,又掃了下章秀那紅紅的明顯哭過的眼睛,開口想詢問什麼,但是還沒問出口就被先開口的章柳堵了回去,章柳說:“心裡明白就好,不用再多說一遍了。”齊鋼張了張嘴,沒說話。他和袁晨不一樣,少年時父母離異家庭巨變,後來在酒吧駐唱街邊賣唱,經曆的起伏多了,對很多人情世故自然也看得透徹,以他對袁晨言談中流露出的對家裡袁爸袁媽的描述,和這兩次的見麵,齊鋼當然能猜出袁爸袁媽對章柳和他妹妹的反應,此時章秀臉上哭過的痕跡,章柳又直接把他要出口的話給堵回去了,那發生了什麼事情,自然是可想而知了。歎了口氣,齊鋼把章柳讓進門,說:“吃飯吧,我叫了外賣。”吃完飯,章柳給章雅擦了身,又換了尿布,換了水後又幫章秀、章芳洗頭和腳,看著蹲在床旁邊幫章秀擦乾淨那雙小腳丫,又幫章芳洗那對肥腳丫的章柳,齊鋼微微歎了口氣,在他看來,章柳這個剛十六歲的少年,真的很成熟穩重,很有責任心,儘了一切做一個哥哥能儘的責任,隻是有些事情就是這麼殘忍,當電視台把章柳的家世當成一個爆點炒作後,章柳當然快速收獲了知名度,但是代價恐怕也是從此以後,他和他妹妹,會背上一個殺人犯的孩子的帽子,這個帽子,對於還未成年的孩子們來講,太過沉重和殘忍了。章柳幫妹妹收拾完,送她們上床睡覺。章柳在臥室裡打地鋪,防止章雅半夜尿床或者餓了哭叫要吃的,齊鋼在小客廳裡打地鋪。在後半夜裡,章秀、章芳都睡熟了的時候,完全沒有睡意的章柳坐在撲在地上的褥子上,把那塊玉觀音從衣服裡掏出來,把這塊變得晶瑩剔透的玉觀音放在掌心,雙掌合攏,盤腿而坐,運起吸納香火的心法,果不其然,章柳感覺到了一股非常純淨的能量從這塊玉觀音裡湧出,進入他的奇經八脈,易經洗髓,循環周天,最後在功法的驅動下,緩緩彙入丹田。這個過程裡,章柳感覺五臟六腑、四肢百脈都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但沒有一會兒,雙掌中的玉觀音裡湧出的能量就消失了。章柳睜眼,把那塊玉觀音拿起來再觀察過去,發現那玉觀音已經由渾濁的變得剔透的玉質依舊剔透,隻是內部那原本散發著柔光的晶瑩東西已經沒有了,章柳知道那因為以能量形態儲存在玉觀音裡麵的香火已經被自己吸收了的緣故。微微閉上眼,體察內府自,從來到世界起,章柳第一次感覺到他的修為在增進,在那溫和的能量在體內運行並被吸納入丹田後,身體感覺輕盈了,精神也好了很多,神清氣爽。但是,太少了,抬起手,看著周身縈繞的香火和那與香火糾纏著的邪氣,玉觀音吸納他的香火,連他周身縈繞的這些的百分之一都不到。這玉觀音就像一塊過濾用的木炭,放在那裡會吸附住附著在玉質上麵的香火,排除掉邪氣,但是這個過程是被動的,太過緩慢,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便被動為主動呢?輕輕擦了下自己的臉頰,章柳感覺到一層微微帶著臭氣的黑色油膩物質黏在皮膚表麵,那是被從身體裡被排出來的穢氣。盯著指尖的那點兒汙濁,章柳若有所思。早晨齊鋼起床時,正趕上章柳買了早餐回來,齊鋼伸了個懶腰看著章柳把新買的油條豆漿倒在碗裡在桌子上擺開,突然“咦”了一聲,問說:“你是不是擦化妝品了?看著好像白了。”手裡正在忙著的章柳聽到齊鋼這話抬頭,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齊鋼,讓齊鋼有些不好意思的住嘴了,然後章柳低頭一邊接著分油條,一邊說:“你今天出門嗎?”齊鋼說:“我不出去,想練練歌為下一輪晉級做準備。”章柳點頭,說:“我出去一下,你幫我看著她們一下。”齊鋼點頭,說:“行。”然後齊鋼忽然又說,“你去澡堂了?頭發還濕著呢。”章柳說:“早晨去的。”齊鋼微微皺眉了,說:“昨晚你幾點兒睡的?忙乎你妹妹的事情睡得比我還晚,昨晚我聽到章雅還哭了幾次,你半夜又起來給她換尿布了吧。早晨這麼早起來,你一個晚上能睡幾個小時啊?”章柳沒說話,齊鋼見狀也知道自己說不動章柳,歎了口氣,說:“你還小,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這麼熬啊!你現在沒感覺,等過幾年大了,就知道害處了。”章柳“哦”了一聲,沒回應。從齊鋼家裡出來,章柳先是去銀行取了錢,然後坐公車到了附近的購物商場,在商場裡的翡翠玉石專櫃,他靜靜的站在那裡看,看著自己周身縈繞的晶瑩的香火在自己走過專櫃時,向那些展示著的玉石附著過去,然後章柳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同樣是標價非常高的看著很剔透漂亮的玉石,有些香火非常不願去附著,甚至飄蕩在那些玉石附近還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躲開,有些則是香火瘋狂的撲上去,然後就被吸進了玉石裡。看著兩塊標價幾乎相同的玉石,一塊在章柳眼裡因為太多的香火附著變得晶瑩發亮,一塊依然如故。這時櫃台後麵穿著職業裝的售貨員走過來,掛著一種職業化的微笑對章柳說:“你好,有什麼喜歡的款式嗎?我們這裡的翡翠很有名,信譽保證,都是a貨。”售貨員這話一出,章柳立刻就明白了,同樣標價看著玉質也很相像的兩塊玉石,一塊香火爭著附著,一塊避之唯恐不及,因為一塊是真的,一塊是酸浸染色過的b貨。明白了這一點兒,章柳忍不住輕笑了下,心中默默為花了大筆銀子買了假貨的土豪們默哀了下。這些“高檔”的玉石自然不是此時的他能買得起的,章柳默默的轉到一旁標價更低一些的櫃台,這時,那售貨員的臉上不易察覺的露出了一絲鄙夷輕蔑之色,態度也從剛剛的春風滿麵變得愛答不理。章柳也沒生氣,香火的附著程度能讓章柳一眼辨識出那些玉石的真假,買了幾塊幾乎沒什麼雕工不是很貴的平安扣,花了幾千塊錢,在售貨員不耐的眼神裡結帳付款。拿著這幾塊玉石出門的時候,突然有個短發售貨員說道:“剛剛那個小子有點兒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剛剛負責接待章柳的那個售貨員不屑的道:“你就花癡吧,那小子長得是不錯,但一看那身打扮就知道是個窮酸。”短發的售貨員突然想到了什麼,說:“我想起來了!這小子好像上過電視!叫什麼來著?我媽前段時間看那個節目來著。”一臉不屑的售貨員說:“行了行了,少發點兒白日夢了,上班呢,專心賣貨好不。”練了一上午歌和吉他的齊鋼感覺有些餓了,正想出門,就見章柳買了午飯回來了,忙接過來道:“你可真是趕點兒又及時。”章柳沒說什麼,看著齊鋼主動擺碗筷,便轉身推開臥室的門去叫妹妹們吃飯。章秀、章芳正在做章柳給留的作業,畢竟這裡沒什麼小孩子能玩的娛樂,兩人消磨時間的辦法就是做章柳給留的作業,這時聽章柳說要吃飯了,歡天喜地的放下作業往客廳跑。等章秀、章芳出去了,章柳把手裡拎著的一個箱子放到床邊的書桌上,打開來,卻是一套簡易的玉雕工具,正是回來的路上在一個私人的玉石鋪子裡買的。把電磨的鑽頭裝上,雕刻工具裝配好後,章柳從衣服裡掏出那塊玉觀音,在觀音北麵平滑的座畫上了自己要雕刻的線條,然後,他握著電磨,開始了他的刻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