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男和那位中年婦女都一愣。其實所有來應聘的人,尤其是一些農村出來的,都會帶著一股子膽怯,又或者打滾了幾年的就會帶著一股子世故的殷勤味兒,可是眼前的少年卻很奇怪,看著年紀不大,很乾淨的感覺,卻即不膽怯畏縮也不諂媚殷勤,就那麼坐在那裡看著你,很平靜的看著你。招聘男一愣,但隨即回神,這才注意到章柳懷裡抱著的章雅,還有身後跟著的章秀、章芳,皺眉,說:“這幾個娃娃是怎麼回事兒?”章柳回答說:“是我妹妹。”招聘男眉頭皺得更緊了,說:“當我們這裡是幼兒園嗎?你這拖家帶口的,是來工作的嗎?”章柳還沒回答,中年婦女倒是先開口了,問說:“你多大?成年了嗎?你爸媽呢?”章柳神情依舊平靜,沒什麼大的波動,回答說:“家裡大人都不在了,我是家長,包食宿的話,我要帶著我妹妹住,錢可以少點兒無所謂。”那招聘男“哈”的一聲略帶嘲諷的笑了出來,說:“嗬,你當你是誰啊?這一出?不……”這招聘男還沒說完,旁邊的那位中年婦女卻開口打斷了他,說:“你以前乾過服務員的活嗎?知道這活要做什麼準備嗎?”章柳沒有回答這兩個問題,而是掃了眼中年婦女和她身邊的招聘男,他眼睛轉了轉,慢慢的釋放了自己的靈覺觸感,漸漸的擴散到整個大樓:一樓大堂兩側熙熙攘攘,很多人在吃飯,熱鬨。二樓休息間有人在聊天:“保潔還好說,我一個擺台的還要去包間站崗,這要累死人啊?”“行了行了,梁哥說了,這不就是在找人嘛,再頂幾天……”三樓,客房外麵。有客人在對著服務員發火:“這房間裡的電話壞了,打電話叫客房服務也沒人理,出來又找不到服務員。”服務員正在不斷給這位客人道歉。四樓,休息間“又這麼排班?再這麼下去我不乾了,哪有這麼折騰人的!昨天我剛睡了三個小時!”……微微閉了眼,靜靜的感受著這棟樓裡的一切,然後章柳再睜眼時,開口說:“這座飯店七層樓,一樓大堂兩側是餐廳,二樓是包間,三樓四樓五樓是客房,頂層是是辦公室,每層15個房間……這個地段在帝都來講算是不錯,以裝潢的程度來講,接待的人處於消費中上端水準,夜晚的客座率滿超過七成應該是常態,高消費加上高客滿率,你們公司的規定還有包間有客人時需要服務員一直站崗值班,那就不像一般飯店能空出人手來輪流照應各個房間,這樣服務人員肯定缺。”章柳微微歪了下頭,頓了下,說,“還缺的利害。”那位中年婦女聽到章柳的話,上下打量了下章柳,說:“小子,你從哪裡打探到的這些?”章柳說:“我做功課了。我不笨,既然來應聘,自然要做功課。”他做了功課,但不是事先,是剛剛。那招聘男聽到這話,嗤笑了下,說:“呦,這是來賣弄的啊!”章柳搖了搖頭,神色依舊平靜,沒什麼情緒起伏,說:“我是來求口飯吃的,我說這些隻是想證明,我夠聰明,也夠用心,你們缺人手,我來求口飯,就是這樣。”中年婦女看著章柳,抿著嘴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後,她道:“你叫章柳是嗎?行,我們這裡包食宿,一個月400塊,本來薪水不止這些,但是我們酒店沒有允許帶家屬的規定,你帶著你妹妹,這錢就必須低點兒。”章柳聽完的這位中年婦女的話,想了想,說:“可以。”中年婦女聽到章柳答應了,便從身旁抽出一張表格,說:“填下個人資料登記。”然後拿起電話給按了個鍵子,然後對著話筒喊道:“小梁,過來領人。”章柳剛把那登記資料填完,中年婦女瞥了一眼說了句:“字不錯。”向章柳要了身份證,和資料上的核對了一下,看到那個出生日期,中年婦女微微皺了下眉頭,但是還是沒說什麼。這個時候,門口有一個男人推門進來,正是方才在門口調笑章柳的“嘴巴毒”說自己是領班的男人,這個被叫做中年婦女電話裡“小梁”的男人看到章柳,倒是笑了,說:“小子,過關啦,不錯嘛,竇姐要求可高啊,不白費這副聰明長相。”章柳很安靜的叫了聲:“梁哥。”又回頭對這那中年婦女說,“謝謝竇姐。”章柳長得好,年紀小,看著又嫩,這麼安安靜靜的叫人,讓這位人到中年的竇姐的神色也柔和了些,回了句:“行了,這是梁建國,領班,你以後有事兒找他就行,跟小梁去宿舍吧。”章柳扛起行禮,拉起章秀、章芳出了這間辦公室,又拐了幾拐,除了這棟酒店,拐到酒店後麵的一處破舊的二層紅磚舊瓦,樓體是在室外的,那位叫做梁建國的男人走到紅磚小樓錢的一處平房前,敲了敲那平房的窗戶,然後走進去。平房裡是一個穿藍色製服的胖胖的中年大媽,梁建國走進去,對那位大媽說:“張姐,給這小子登記。”那位張姐看了眼章柳,然後轉頭對梁建國說:“新來了的?這還拖家帶口的啊?”梁建國回答說:“是新來了的,竇姐都同意他留下了,登記下。”這麼說完,他又轉頭對章柳說,“這是張姐,管宿舍的,以後你住宿有事兒就問張姐。”張姐聽到梁建國說的“竇姐都同意”後,就沒多說什麼,從桌子旁抽出一個本子,翻了翻,說:“06間還是空的,就這間吧,諾,你叫什麼名字?過來這裡簽個字,登記下名字。”章柳拿過本子簽完字,梁建國便轉身離開了,離開前說:“明天早晨六點起床,到時聽哨子到樓下來集合。”章柳點頭,然後便跟著張姐上樓了,這紅磚瓦的二層破舊小樓的樓梯在屋外,一邊跟著張姐往自己的房間走,一邊聽張姐嘮嘮叨叨是說哪裡幾點可以打熱水,什麼時候放飯,等等。推門進了06號房間,那扇鐵皮包著的木門“咯吱”一聲響了,隻見不到二十平米大小的房間擺了四張上下兩層的雙層床,八個床位,顯然是要住八個人的,但是現在裡麵空空的,沒有人。張姐領著章柳進了屋子,說:“這屋裡還沒有彆人,你自己住。”又瞥了眼章柳牽著的章秀、章芳,說,“現在你們怎麼住都行,等來其他人了,可隻能占一個床位。”張姐接著又嘮叨了些生活注意事項,然後便倆開了。章柳把行李放下,對章秀、章芳說:“累了吧,去床上坐會兒歇歇。”床是木板床,硬邦邦的,章柳從行李裡翻出被子鋪好了,把懷裡的睡著了章雅也解開,拿一塊乾淨的尿布給章雅包上,讓章雅躺倒床最裡麵,把舊的臟了的尿布抽出來洗乾淨,章秀、章芳這一路上折騰得,也是真的又累又困,爬上床躺下沒多久就都抱成一團睡得死死的。章柳看著兩個孩子睡著了,起身,轉身撐著那床邊的黃色的破舊木桌子,扶著自己坐了下來,臉色蒼白如紙,捂著額頭,忍受那一陣陣襲來的暈眩,章柳心道:不能再外放靈覺了,現在他的身體他體內的靈氣,連這點點的消耗都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