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1 / 1)

跨界演員 北南 1915 字 2個月前

靳岩予瘦了一些, 不像錄真人秀的時候精心打扮,穿著素簡的一身黑, 帽簷壓得略低,明顯的頹敗感蓋過了曾經的痞氣。一出聲, 陸文不免晃了下神, 印象裡靳岩予說話從措辭到語氣都十足囂張, 而剛才那句清淡得令人陌生。仿佛……一團氣焰已經熄滅。陸文沒設想過和靳岩予重逢。雖然有過節, 平時上網看到也會罵兩句, 但此刻並未產生負麵情緒, 隻覺得有點驚訝。他接了點洗手液, 問:“你怎麼來這兒了?”靳岩予說:“不能來麼, 這兒你家啊。”稍微恢複了點咄咄逼人的德行, 陸文沒接腔, 這一層被劇組包下開發布會,靳岩予會出現恐怕是曾震的關係。可是人來人往的, 感覺沒必要冒這個風險。難道昨晚在這兒開房了?陸文搓著泡沫在心裡八卦, 沒等琢磨明白, 靳岩予挑釁地說:“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啊?”“你彆找事。”陸文道,“我可沒惹你。”靳岩予哼了聲:“如今你惹我我也沒辦法, 就像我當初敢肆無忌憚地欺負你, 這個圈子本來就不講公平。”陸文那天睡醒時靳岩予已經離開了嵐水,所以他一直沒機會問,既然現在提到那段糾葛,他道:“其實我挺納悶兒的, 你當初為什麼要整我?”靳岩予答:“看你不順眼唄。”“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陸文說,“但我感覺吵吵鬨鬨也就算了……你不至於那麼做。”靳岩予直身照鏡子,濕漉漉的雙手撐在台麵上,頓了一會兒,說:“確實不至於,但是我傻逼。”行,也算種解釋吧,陸文心想。他當時經曆了一切激烈的情緒,事到如今不氣也不怨了,甚至懶得多罵一句。再說了,這些天靳岩予應該過得很難熬,曾經的頂流一蹶不振,被欺辱過的小明星反超碾壓,人人皆可嘲笑。陸文換位思考,要是他恐怕會扛不住,便問:“有什麼打算啊?”靳岩予不知是硬撐,還是無所謂:“就這麼混唄,誰還能一直紅啊,再不濟也比紅之前的窮日子好過多了。”陸文挺佩服靳岩予的心態,洗完手抽張紙巾吸乾皮膚上的水滴,從鏡中覷過去,玩笑道:“這麼大氣啊,那要不要去禮廳看我開發布會?”“你當我不敢?”靳岩予沒被打擊到,但麵色沉了些,“可惜我不想看見曾震。”陸文出乎意料,不知道該應一句什麼。靳岩予直接扭頭盯著他,說:“瞧你那樣兒,你知道我跟曾震的關係了吧?”“知道了。”陸文沒否認,將皺巴的紙團丟進垃圾筐,“一開始我以為他為了你,不會選我演這部電影。”靳岩予霎時笑起來,微揚著頭,像聽了一件可笑的荒唐事,吊燈的光投進黯淡的眼底,造成熠熠的假象。陸文分辨對方的反應,繼而聯想到被偷拍的約會,不解道:“那你們……”靳岩予說:“結束了。”他用半濕的手掌抹了下臉,把笑意抹掉,“你以為我們是共進晚餐嗎,談條件而已,他給我兩部劇一部電影,也還劃算吧。”陸文不想再聊下去,看了眼手表,說:“發布會馬上開始,我該走了。”“嗯。”靳岩予咬字很輕,“我也該走了。”這一層樓媒體環伺,一起被拍到會很麻煩,陸文便準備先走,他轉身邁向門口,抬手將領帶微微收緊。“你知道麼?”靳岩予忽然出聲,“曾震舍不得我,隻要我肯跟他,我就不愁將來沒戲拍。”陸文停下腳步,一段地位懸殊的關係裡,他以為決定者是被依附的那個,沒想到卻相反。他問:“那你為什麼拒絕?”空了十秒之久,靳岩予回答:“因為我不想當贗品了。”陸文驚訝地回頭。靳岩予側立在盥洗台前,右手緊緊扣著台沿,說:“你不是納悶兒我為什麼整你?我告訴你吧,因為你說我長得像瞿燕庭,卻又不如瞿燕庭。”“你少胡說八道,”陸文說,“彆把你自己的毛病往瞿老師身上扯。”靳岩予道:“不信的話你就去問瞿燕庭,問他清不清楚?”陸文莫名焦躁:“你和曾震的事——”“你以為我怎麼攀上的曾震?”靳岩予打斷他,指著自己的臉激動起來:“你以為曾震看上我什麼?就是這張有點像瞿燕庭的臉!”“你他媽放屁!”靳岩予一股腦喊道:“我靠著像瞿燕庭才得到他曾大導演的青睞,我能上他曾大導演的床全憑這幾分像!你以為他對著我的時候會叫誰的名字?!”耳邊嗡嗡的響,陸文整個人僵立在門後。“傻逼。”靳岩予沙啞地說,“曾震最愛的,是你的瞿編。”洗手間的門沉重閉合,陸文拖著步子拐上走廊,他往禮廳走,靳岩予的話一直纏繞在耳際,像緊箍咒一樣勒得他頭痛欲裂。怪不得瞿燕庭不願他和曾震有任何牽連,是怕他察覺?知曉?那份不肯說的秘密裡,除了曾震的心思,是否還有彆的?十多年的師生關係,曾震至今都對瞿燕庭念念不忘,懸殊的地位之下曾震有沒有傷害過瞿燕庭?又對瞿燕庭做過些什麼?身旁經過一名服務生,叫道:“陸先生,陸先生?”陸文失魂地“啊”了一聲,目光不太聚焦。服務生提醒:“您的手機在響。”陸文摸索出手機,來電顯示“瞿老師”,他釘在走廊上看著這三個字,散掉的魂魄一點點凝聚,連眸光都變得幽深。接通了,陸文把手機貼在耳邊,低低地:“喂?”親密的戀人之間無法隱藏情緒,僅一個字,瞿燕庭便聽出了端倪,問:“發布會開始了嗎?”陸文回答:“馬上。”林榭的餐廳裡,瞿燕庭剛起床不久,洗漱完想泡一杯烏龍茶喝,明明沒有分神,卻毫無預兆地打碎了一隻杯子。他迷信地惴惴不安,躊躇片刻打給了陸文,蹲下身,將碎瓷片撿到紙巾裡,另一隻手攥著機身:“聲音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陸文答非所問:“我遇見靳岩予了。”瞿燕庭沒反應過來:“靳岩予,他為什麼會出現在發布會?”“不知道。”陸文說,“也許來找我聊天吧。”指尖劇痛,瞿燕庭低下頭,食指不小心被瓷片割破一道傷口,血滴啪嗒掉在地板上。他有些心慌地問:“你們……聊了什麼?”“曾震,”陸文答道,“和你。”手機裡變成忙音,瞿燕庭喊道:“陸文?陸文?!”靳岩予告訴他了……他都知道了?瞿燕庭怔了幾秒,猛然起身在短暫的眩暈中奔向臥室,披上風衣向外衝,沒處理的傷口仍在流血,卻覺不出痛了。賓利發出急躁的引擎聲,駛出林榭園,瞿燕庭狠踩油門滑入大街,他一路數不清超了多少輛車,貌似還闖了一個紅燈。距發布會開始時間過去十分鐘,掛了線,陸文大步朝禮廳走去,孫小劍跑過來迎他,氣道:“你遲到了,全場都在等你一個!”陸文沒什麼表情,將手機塞回兜裡。孫小劍說:“等下態度一定要好,先給導演和媒體們道個歉……哎,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步至廳門外,陸文一下子推開了虛掩的兩扇門,燈光明亮的廳內,台上台下無數隻眼睛向他望過來。閃光燈四處閃爍,陸文不眨眼皮地掠過周圍的大片媒體,目光直直地投向台上,曾震坐在最中間,他的位置在一旁空著。主持人活躍氣氛,人已到齊,開機發布會正式開始。陸文登台停在曾震的身側,坐上高腳椅,餘光中曾震上身挺拔,伸著一條腿撐在地上,雙臂抱肘等待媒體的提問。座下是烏泱泱的記者和攝影,第一位提問的記者舉了個手,說:“我想問曾導和陸文,麵臨第一次合作有什麼想法?”曾震先回答:“我很期待。”陸文拍了拍話筒,拿到嘴邊,拋棄擬好的答案說:“我有些疑惑。”記者說:“為什麼疑惑?”陸文旋轉半圈,看向曾震問道:“我想知道曾導為什麼會選擇我?”曾震今天沒戴眼鏡,一切神情都暴露在燈光下,他偏頭回視陸文,從容的聲音在禮廳裡擴散:“綜合多方原因,陸文是最合適的人選。”陸文垂下手,道:“應該還有一個原因吧?”沒了話筒,所有人都不確定他說了句什麼,曾震也將話筒移開,傾身離近幾寸,說:“我想看看,小庭選的人到底怎麼樣。”陸文無名火起:“你他媽少叫他小庭。”曾震低笑道:“我第一次叫他的時候,你大概還是個不知所謂的高中生。”“你對他做過什麼?”“他沒告訴你麼?”陸文幾乎捏碎話筒:“他當不成導演,和你有關是不是?”曾震仍笑著,和善而斯文地說:“你坐在我旁邊,不代表你有和我對話的資格。”四周逐漸騷動,所有人關注著陸文和曾震,試圖探聽他們對話的內容,主持人尷尬地等待著,不知要不要繼續。陸文磨著齒冠擠出一句話:“我是瞿燕庭的男朋友,現在是,以後也是。”“話彆說得太早。”曾震沉聲道,“發布會剛開始,一切還沒塵埃落定。”陸文問:“你什麼意思?”曾震反問:“前途和愛情你會選哪一個?”陸文愣住,忽然間懂了,他和靳岩予也許根本不是偶遇。曾震故意要他知道那些心思,就是讓他權衡和忌憚。“你還沒紅夠吧?”曾震說,“應該不想變成靳岩予那樣。”陸文蜷了蜷手掌,問:“那我該怎麼做?”曾震回答:“離開瞿燕庭。”話音剛落,陸文一把揪住曾震的衣領,嫉恨和惡心盤旋在胸口,然後沿著每一根神經流竄,他破口罵道:“做你媽的春秋大夢!”台下爆發出驚呼,陸文在眾目睽睽下將曾震拽起來,攥著麥克風狠狠地砸過去一拳,曾震翻倒在高腳椅旁邊,巨大的悶響在廳內回蕩。陸文從台上跳下,鬆了鬆領帶往外走,記者像潮水般湧來堵著他,密密麻麻的麥克風和鏡頭把他團團圍住。身邊嘈雜不清,有人問:“你為什麼會打曾導?”“發生什麼事了,請你說明一下!”“你和曾導剛才在說什麼?”“你們之間是否有糾紛?和電影有關嗎?”“身為公眾人物使用暴力,你考慮過後果嗎?”“你以前有沒有打人的前科?!”“你還會不會出演電影男主?”陸文一聲不吭地朝外走,頓住,回頭望向台上,曾震已經被其他人扶起來,嘴角帶血看不清表情。他隨手抓過一隻話筒,回應最後的問題——“曾震,你另請高明吧。”陸文說完拂開擋路的人,鑽出禮廳,無視聞訊趕來的一眾服務生,經理認識他,立刻幫忙攔住追出來的媒體。指關節泛酸,估計是拳頭握得太緊了,陸文走到無人的貴賓專梯,甩甩手按下了按鈕。叮,上升的電梯停止。梯門緩緩拉開,瞿燕庭焦灼地站在裡麵,一抬頭,和門外瀟灑又狼狽的陸文遇上。他們皆有錯愕,直愣愣地看著彼此。陸文先開口,說:“我好沒出息啊。”瞿燕庭揪著一顆心,不敢問發生了什麼。“老子不要前程了。”陸文又說,“我就要你。”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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