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秋意識一清醒,接著便是一陣劇痛,人已經摔在了地上。麵前那青年抱著小遊,小遊躺在他懷中,似乎已經睡著。他雖還不明白這青年將他們擄到這裡來有何目的,但見小遊在他手上,怒喝一聲,便要去搶人。這時旁邊同樣被摔下的郝色,連忙拉住他,道:「小遊沒事,彆過去!」淩亂秋愕然看著他,隻見郝色看著那黑衣青年,道:「哼,天地念幽幽,界下世人尊!左幽天,天下世!」淩亂秋一呆,看向那青年。青年傲然道:「正是天下世!」淩亂秋激動的道:「你真的是天下世的?他是我受到托付,要送到天下世去的!」黑衣青年點頭道:「剛才小遊跟我說了。」一頓,道:「不然我也不會救你們出來!」淩亂秋這才明白,想起一事,道:「那羅爺爺呢?你們派人去救了嗎?」黑衣青年皺眉道:「羅爺爺?羅倫?哼,不殺他就不錯了,還救他做什麼?」淩亂秋一驚,指了指小遊,道:「那你們還要帶小遊走做什麼?羅爺爺是小遊的爺爺啊!」黑衣青年不屑的道:「羅倫,隻是天下世收留的一個治療係的修真者罷了。隻衝著他綁架小遊這件事,就可以讓他死上一百次,永世不能輪回了!」「綁架小遊?」淩亂秋已經徹底胡塗了。黑衣青年道:「是的,十年前,小遊生病時,他趁著治療的機會將小遊帶走了!我們找了十年,這才在幾個月前發現了蹤跡。」說著,似乎越來越有怒氣,道:「沒想到,他居然把小遊帶去了肮臟不堪的滌虛天,這簡直是在褻瀆天下世。哼,要不是穀主禁令,我就宰了羅倫!」淩亂秋冷冷道:「羅爺爺養了小遊十年,你要真殺了羅爺爺,小遊非跟你拚命不可。」黑衣青年怔了怔,低頭看了看小遊,似是想起什麼,冷哼道:「如果你知道小遊以前是什麼樣的,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好了,準備一下,跟我走吧!」淩亂秋原本是打算去天下世看看的,但現在被這黑衣青年的說話態度激得滿肚子氣,當下道:「小遊既然已經送到,我還去做什麼?」黑衣青年皺眉道:「我怎知你是不是跟羅倫合起來騙人的,說不定你們還是一起的,我當然要把你帶回天下世,讓穀主詢問。」淩亂秋哈哈一笑,道:「我的確跟羅爺爺是一起的。你口口聲聲說羅爺爺綁架了小遊,但是我看到的卻是,羅爺爺用自己的命救了我和小遊,要我將小遊帶去天下世!」黑衣青年愕然,道:「你不是開玩笑的吧?滌虛天有什麼人可以殺羅倫?就算在這九玄天,除非是八派一洞的頂級人馬出動,否則也沒人能奈何他。」一頓,似是要淩亂秋更清楚些,又道:「剛才圍剿你們的,隻有那個翟仁百算得上一號人物,黃圖也勉強可以算半個而已。」淩亂秋剛要說羅爺爺是被四個二階修真者圍捕,但一想,這樣不就要說出鳳起的名字了,趕忙打住,隻含糊的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都是黑衣蒙麵的!」黑衣青年盯著他,道:「如果是這樣,那你更加需要跟我走一趟了,羅倫本身死活無所謂,但那些人肯定是衝著小遊去的,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天下世就不能不管了!」淩亂秋還想說不去,但一想好歹跟小遊再見一次麵,以及查清楚羅爺爺的下落比較好,當下沉吟一下,道:「好吧,如果你們答應不對羅爺爺動手,我就去!」黑衣青年冷冷的道:「廢話,穀主早已下令不許對他動手,不然我早就拆了他了。」淩亂秋總覺得這人說話太難聽,但總算達成協議了,下一步便是具體如何去,畢竟九玄天與左幽天的通道已堵。黑衣青年冷哼道:「這個不用你擔心,你隻要知道跟著我就可以了。」淩亂秋心中暗疑。旁邊一直不說話的郝色,忽然道:「難道你能在九玄天打開左幽門?」黑衣青年身形一震,盯著郝色,道:「你會高階功法「柔光之舞」,也知道左幽門,那至少也該是一個二階五級以上的人物,不過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你?」郝色嘿嘿一笑道:「天下世這麼有檔次的地方,當然不會知道我這個不入流的人物了,不過你隻要記住,有我,還有我這個兄弟,以及你抱著的那個小兄弟在,我們就一定可以發揚光大,名揚三界!」黑衣青年一呆:「?小兄弟?」低頭看了看小遊,道:「你是說小遊?胡鬨!」郝色撇嘴道:「是不是胡鬨,你以後就知道了,嘿!」黑衣青年冷聲道:「你以後也會知道小遊到底是不是你的小「兄弟」了!」他在兄弟兩字尤其加重了音調,顯得整句話怪異得很,郝色、淩亂秋都呆了一下,這時黑衣青年卻已經拉過淩亂秋,道:「你跟我走吧!」淩亂秋一愕,指了指郝色。郝色對他擺擺手,道:「兄弟,你要找我,就去那美人處,我最近應該都會在那一帶的。」淩亂秋知道他說的美人肯定是木封靈,當下點點頭,還要再說話,身子一輕,麵前已經不見了郝色,再看四周,也已經從荒山變為了原野,心中一邊咋舌這黑衣青年為何如此厲害,一邊觀察四周到了哪裡。黑衣青年鬆開淩亂秋,猶疑了一下,又把小遊交給了淩亂秋抱好,然後雙手合十,一團紫氣在身旁緩緩升出,慢慢的將他完全掩蓋住了。淩亂秋完全看不懂他在乾嘛,忽然這團紫氣從中間猛的一下炸開,彷佛是開出的一道口子,逐漸拉長,變大,成了一個可以容一人穿過的門。黑衣青年的身形出現,道:「進去吧!」淩亂秋心中一震,想起了郝色在滌虛天開的光門,來到元乘天的情景,暗忖估計差不多,隻是級彆不同,抱著小遊便邁了過去。這一邁,又是一種跨越時空的感覺。淩亂秋腦中掠過無數畫麵,有開心的,也有悲傷的,有經曆過的,也有似曾相識的,還有一些似乎仍未經曆。各種紛雜的思緒猛的衝上來,四周股股壓力也跟著迫來,讓他一時透不過氣,竟然暈了過去。意識消失前,隻聽那黑衣青年不屑的道:「看來我還是高估你了,以你的實力,也隻能待在九玄天混混罷了。」大廳。古色古香的布置,奢華程度比起人間界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看得淩亂秋幾乎難以相信這裡是修真界。他從醒來後,就被一仆人帶到了這裡。一路走來,並未發現什麼變化,天還是那個天,地也依舊存在,隻是空氣中的壓力,明顯比在九玄天大了很多,這種壓力是純精神上感受到的,似乎這裡存在著什麼光,無形壓力便可壓迫人的東西。不一會後,一個布衣中年人走了進來,見到淩亂秋便忙道:「抱歉抱歉,因為忙著處理事情,所以耽誤了一會,讓小兄弟久等了。」淩亂秋忙起身道:「不用客氣了,小遊沒事吧?」他從起來後還沒見過小遊,有些不太放心。布衣中年人似乎一怔神,道:「小遊?啊,我知道了。嗯,小遊沒事!」看到淩亂秋訝異的目光,忙自我介紹道:「忘了說了,我就是這裡的主人夜濟。小兄弟叫做羅秋?」淩亂秋一嚇,沒想到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中年人,居然就是這個天下世的主人,答道:「是的,我是受到羅爺爺的托付,將小遊帶來的!」一頓,道:「您可知道羅爺爺現在如何了?」夜濟歎道:「羅倫這家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隻是目前生死仍難知,所以沒有辦法告知。」淩亂秋詫異道:「我在青玄澗不是已經聽那人說,羅爺爺到了九玄天嗎?」接著色變道:「難道你們已經下了殺手?」夜濟愕然道:「有這等事?難道夜衛隱瞞沒報?」隨即一笑,道:「小兄弟放心,羅倫照顧了小女……呃,小遊……十年,我再怎麼無禮,也不會為難他的。」淩亂秋已經覺察到了他們在稱呼小遊上的區彆,不由道:「小遊是?」夜濟笑道:「是我……我的孩子。四歲時被羅倫帶走,這次多謝你了,他一個人在外漂泊這麼久,雖然有羅倫在,但是還是不放心啊!」淩亂秋一呆,原來小遊身分如此顯赫,居然是這個天下世的少主人,不過郝色不是說這種生育,隻發生在低級彆的修真者身上嗎?這個夜濟雖然看上去不起眼,但修為肯定不簡單,怎麼也會有孩子的?夜濟哪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道:「所以這次很感激你能把小遊一路帶過來,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說,隻要我們天下世能夠滿足的,就一定做到!」淩亂秋猶疑了一下,道:「不用了,謝謝您,我送小遊來,本來就是受到羅爺爺托付,而且跟小遊相處的也很好,所以不用感謝我,我隻是儘一個作大哥的義務!」夜濟一呆,顯然沒想到淩亂秋會拒絕如此誘惑人的好處,好一會後才道:「呃,我們天下世有各種奇珍異寶,也有外麵眾多修真者覬覦的絕技,隻要你開口,我們會給你最好的!」淩亂秋笑著擺手道:「真的不用了,謝謝您。」夜濟皺眉的看了看他,良久後露出笑容,道:「不錯,你是個好孩子,不過最好還是挑些絕技修行一下吧!如今左幽天正在戰爭階段,你這樣出去很容易有事的。」淩亂秋知道夜濟正在很隱晦的點出,自己修為不足以在左幽天行走,心中也很是焦急,知道自己這樣在九玄天都隻能排在下遊,但聽到左幽天三個字,腦中靈光一閃,躬身道:「謝謝您,不知道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夜濟哈哈笑道:「你這孩子,說吧,要什麼?」淩亂秋看著他,微笑道:「能否告訴我怎麼去天絕穀?」夜濟麵色一僵,好一會後才道:「你要去天絕穀?」淩亂秋知道夜濟誤會了,忙解釋道:「您誤會了,我並不是覺得天下世不好,隻是我本身所學就是天絕穀派係的,所以希望能去天絕穀看看!」夜濟麵色稍有緩和,道:「你既然沒有去過天絕穀,又怎麼會屬於天絕穀派係的?」一頓,皺眉道:「天絕穀完全是治療係心法,「無限祝福」、「永生訣」雖然都是一流的心法,但是這對於本身修為的好處有限,大部分都是為了看病救人的。」淩亂秋一驚,道:「難道天絕心經不是出自天絕穀嗎?」夜濟身形劇震,目瞪口呆的看著淩亂秋道:「天絕心經?你是說你習的是天絕心經?」見淩亂秋點頭,夜濟急道:「那小遊體內的經脈都是你治的?」淩亂秋點了點頭,忍不住道:「有什麼不妥嗎?」夜濟哈哈大笑起來,一擊掌,道:「很好,真是太好了,謝謝你!太謝謝你了!小遊真是福大命大啊!」原來小遊生來便是絕脈象,不但無法修行任何絕技,就連生存都有礙。但修真界的規定,凡是這樣的孩子,一定要全部送至滌虛天,他正在犯難時,羅倫忽然將小遊劫走了。夜濟雖然開始大怒,但隨即反應過來羅倫是要救小遊,便暗中放手,沒有阻攔,隻是派人暗中監視。但哪知到了九玄天後羅倫便如人間蒸發般,完全不見了。這音信一斷就是十年,讓他心急如焚。這次小遊回來,他一檢查經脈,絕脈已經解除,而且經脈出奇的順暢,是一個無比健康的孩子。淩亂秋疑道:「那為何那人還要說羅爺爺綁架小遊?」夜濟臉色尷尬的道:「呃,帶走了十年,我也開始對我當初的判斷起了懷疑,還曾去天絕穀吵過……」一拍腦門,道:「對了,羅倫就是天絕穀的人,而且還是天絕穀兩大護法之一,級彆很高。」淩亂秋忽然一省,難怪羅爺爺說自己以後肯定會知道他是誰了,那麼他關於仁心聖者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夜濟目射異采,看著他道:「既然你修的是天絕心經,那我也不阻攔你了,不過在我們天下世來看,天下兩分,一切無常。正可以變邪,仁心聖者自然也可以成為殺遍三界的魔王,所以希望你能記得,世間一切都易戰勝,唯獨自己的心,需要靠自己去把握,光明黑暗隻在一線之間。」淩亂秋一驚,看著夜濟,似是領悟到什麼,但又似這番話與自己毫無關係。夜濟單手一劃,一個門出現了,他笑道:「穿過這裡,便會出現在天絕穀聖殿內。我會直接幫你跟冰老頭說好的。」天絕穀聖殿。六根三人環抱的大理石柱子,直直的高聳著,石柱上雕刻著各種花紋,形態各異,淩亂秋站在大殿中央,麵前的階梯之上站著一個「冰」人,說他冰是因為感覺,淩亂秋站在他麵前隻覺得渾身一股寒意直入骨髓,這人麵貌、身材都普通,但這股冰寒之氣估計任誰也不會忽視他。淩亂秋暗忖,這人應該就是夜濟口中的冰老頭,剛要開口,那人便道:「你就是說身負天絕心經、名字叫做羅秋的?」淩亂秋猶疑了一下要不要表明身分,但又不知對方身分,隻好厚著臉皮點了點頭。那人身形一轉,一道冷氣射出。淩亂秋渾身冰涼,動彈不得。隻聽那人背對著他,沁入骨子裡的寒意溢出,道:「連麵貌都要遮蓋住的人,我又怎麼能相信你的話?你沒資格進入聖殿!」說完,那一道冷氣似是要將四周冰封起來般,空氣似乎完全凝結住了,處在其中的淩亂秋,沒想到以他吸收獨蛹內丹後的奕力仍是無法抵抗,隻覺得渾身上下一片生疼,身子一輕,再轉頭四看,自己已經被凍在中間。他心中暗叫一聲:難道我要死在這?那人冷哼一聲,道:「看在夜濟的麵子上,饒你一命,滾!」說完,袖子一揮,淩亂秋隻覺得四周溫度迅速上升,一切又重新恢複,他身子往後跌飛出數十米,落在進來時的拱形大門邊。淩亂秋知道一定是自己的無形鬼容被這人看穿,想起之前羅倫也曾發現過,不由暗自後悔。但現在已經顧不得了,忙往那人處掠去,道:「不是我故意隱瞞,實在是有苦衷,怕連累到先生,所以才不敢用真麵目!」他知道凡是修為高絕的人都有些傲氣,所以故意說怕連累他,激他回話,隻要他還肯理睬自己,那就還有希望。果然,那人冷哼了一聲,道:「連累?你惹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居然還怕連累我!」淩亂秋一咬牙,知道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以後估計再也沒那麼好的機會。他將無形鬼容撤去,露出本來的外貌,道:「我不知道他們家實力多大,不過聽說很有名氣。」那人哦了一聲,道:「哪裡?」淩亂秋緩緩道:「塔不拉山,夜家。」這人身形一震,轉過頭來,看見淩亂秋的真麵貌,眸中寒芒一閃,緊緊的盯著他。淩亂秋雖然沒做什麼虧心事,但也被他看得心裡發毛,終於那人再次開口道:「我如何確信你所說的是真的?」淩亂秋無奈的道:「你可以去查,我身上負有通緝令,我的真名叫做淩亂秋。」那人眉頭忽然一抬,啊了一聲,道:「原來你就是淩亂秋。」淩亂秋奇怪的道:「你聽過我的名字?」那人唔了一聲,道:「我知道了,夜家,嗯,難怪了,雖然你這點天絕心經還不成氣候,不過嚇唬嚇唬夜家那個不成材的小子,應該足夠了!」淩亂秋一呆,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事情連這個人也知道了。那人忽然又皺眉,道:「咦,對了,你不是在人間界時就失蹤了麼?怎麼跑到這裡來的?」淩亂秋心一橫,索性連自己假扮華坦利的事情也說了。那人忽然發出一陣大笑,道:「原來如此,夜家那些人估計要氣死了,居然被你這個愣頭小子玩弄了一把!」一頓,道:「我叫冰火烈!跟我來!」說完,轉身朝殿上走去。(全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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