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秋沒想到丹澤會在這時候如此動情,拍了拍他,好一會兒後,丹澤赧然道:“抱歉,我太激動了,我早上急的都快瘋了。哈,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我們不醉不歸。”淩亂秋苦笑道:“估計今晚沒那麼輕鬆。”丹澤忙問為什麼,他慢慢的將剛才遇到路、海兩人的情況講了一遍。丹澤怒道:“這幾個卑鄙小人,剛才還曾來找過你,不過沒說幾句話就被我轟了出去,哼,想來離間我們之間的感情。”淩亂秋知道他們定然是告訴了丹澤自己的真實身分,隻可惜此時丹澤正在重用自己,即便知道是敵人之子,也會當作不知道,從而兩人繼續合作的。但關鍵問題就是,路海兩人如果跑去向宮主告狀,那可就危險了。之前,蓮比曾警告自己彆說是晴哲人,說不定就是因為當年父親曾派兵攻占過雙心城,所以宮主懷恨晴哲人。總之,這裡不是久留之地,一旦一切辦妥,就帶上諾兒立刻離開好了。諾兒?啊,真是該死,她還在路無極府上待著,難怪我的便宜侄子路不涯一直有恃無恐的模樣,知道有諾兒在,我跑也跑不掉。就在他正想著辦法時,丹澤已經道:“對了,現在既然已經找到器院了,我們是否應該立刻就去主上府,爭取主上的批準?”淩亂秋暗歎一聲,忖道:不行,隻要這邊想在生產攻器一天,就必須得不讓宮主知道身分,可是這太難了,這事一定暴露出去,等到那時路、海他們肯定會扯自己後腿,而自己現在也跟丹澤分開不了,到時候遷怒起來,恐怕會連丹澤也連累了。他道:“好,我馬上就去主上府。”丹澤欣喜的遞上一份資料道:“這是剛才和天涯海角閣簽訂的合作協議,還有這份,是我的個人財產鑒定,這足以證明不需要任何外力,我也足夠承擔所有的費用。”淩亂秋接過資料,連翻的心情都沒有,跟丹澤道彆,便走了出去。一個人在大街上遊蕩,穿梭在人群之中,心中思慮萬千,此時的他,並不是來時的孑然一身,所以不得不考慮每個行為的後果是否會影響到其他人,走了一會兒,心中忽然覺察到有些不對,駐足下來,停頓了一下,再重新往前走。這麼幾次後,他便知道有人在後麵跟蹤自己,心中一歎,知道自己這幾天太出風頭了,而且又是外人,難免引起雙心城各大勢力的覬覦,大概都想跟蹤自己來得到一些情報。淩亂秋身形一閃,縱身飛出,迅速便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了空中,旁邊眾人都紛紛驚愕的看著天空,而後麵幾撥跟蹤的人馬,也都知道跟蹤敗露,紛紛垂頭喪氣的回去覆命了。淩亂秋在主上府門口轉了兩圈,最終還是決定進去。不管如何,前麵的努力都已經做了,如果現在不進去,等於前功儘棄,如果不成功的話,自己便硬闖出去,帶著諾兒離開器盟,到時候,隻要將所有罪名都推到自己身上,料宮主也不會太過嚴厲的懲罰丹澤,畢竟,諾娜家族在南部是一種緩衝的作用,沒有他們,少數族不會像現在這般隻在那部分活動。考慮完所有的後路後,他終於來到主上府門口,報上名字求見宮主,門口的侍衛一聽到他的名字,便趕忙帶他進去了。走了一段路後,又換了一個青帽小廝帶路,又走了一陣,繞得他七葷八素時,蓮比出現了,將青帽小廝喝退,便獨自帶他往裡走。蓮比瞟了他一眼,道:“最近外麵很多傳言,你可知道?”淩亂秋心中咯瘩一下,道:“是什麼?”蓮比掩嘴笑道:“說宮主老牛吃嫩草,居然看上了你這個臭小孩。”淩亂秋見她說的不是自己身分問題,心中舒了一口氣,道:“不會啦,宮主跟我不是那種關係。”蓮比斜睨了他一眼,道:“那是什麼關係?”淩亂秋失聲道:“天,蓮姐不會也懷疑吧?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蓮比抿嘴笑道:“臭小鬼!”淩亂秋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由試探的道:“蓮比姐,我想問一下,為何上次讓我彆說自己晴哲人?”蓮比微蹙眉頭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總之宮主不喜歡晴哲人,所以你彆說就可以了,反正沅江那一帶長得也差不多,看不出來的。”淩亂秋試探的道:“我聽外界說,宮主因為恨一個來自晴哲姓淩的人,所以便厭惡起所有的晴哲人了。”蓮比停住腳步,斥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這些人真是活膩了,居然在背後議論起宮主了。”淩亂秋心一下沉到了底,這原本就是他的試探話語,但現在蓮比這種答覆,明顯就是默認了,一下便沉默不語,開始重新考慮自己現在的舉動是否太過冒險。兩人重新向前走去,過了一會,蓮比忽然道:“不是姓淩的。”淩亂秋一呆,抬頭看了看蓮比,見她腳步未停,便趕忙跟上,蓮比接著道:“是另外一個,具體姓名我也不知道,隻是你彆提這些就最好了。”淩亂秋心中一喜,不是姓淩,那說明就跟父親關係不大,心中一塊大石落下,便重新恢複了之前的心情,腳步輕鬆的跟著蓮比走了進去。依舊是諸梵宮,蓮比送他到門口便折回,他獨自一人走了進去。殿內空無一人,不知為何,雖然知道了跟父親沒什麼關係,但是總有些心中不安,總覺得欺騙器文璿,是一件很違背良心的事情。他還在這邊呆呆的想著,忽然器文璿溫柔的聲音響起,道:“在發什麼呆?”淩亂秋忙一抬頭,隻見器文璿這次並沒有在高台上出現,而是從後麵門中走了出來,白裙曳地,氣質高貴,美得不可方物,看的又是一呆。器文璿嫣然一笑,道:“是不是談妥了?居然這麼快就找到了,來,給我看看你們找的哪家器院?太小的可不行喔!”說著,從淩亂秋手中接過那疊資料,忽然怔了一下,道:“海角閣?你本事不小嘛,連我們最大的一個器院都請動了。哲信大哥怎麼也忽然轉性,願意蹚混水了?”淩亂秋忙問這是什麼意思,器文璿解釋了,他才知道,原來天涯海角閣是一個著重人性設計的器院,設計的大部分都是防禦器、縱天器以及其他一些民用器,對於攻器素來是有研究,但是從不外露,也不將其生產出實物,頂多隻是在設計方案後為了驗證效果,才生產一個出來,然後便封入海角閣的器房。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海角閣的地位一直十分超然,閣主哲信也因此很有民望,在器盟的地位,僅次於她這個主上。最後,器文璿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溫柔一笑,道:“你是怎麼說動他的?來給我說說看,我倒是很好奇呢。”淩亂秋自然不敢隱瞞,忙把整個經過說了一下,但是奕力什麼不宜太多人知道的事情,則全部略去了。器文璿驚歎一聲,道:“你運氣還真好,不過居然能打敗天惜設計的惜清,這也是你的厲害。”一頓,道:“不過比莫溫我記得不是無間煉器院的麼?怎麼跑到你那邊去了?”淩亂秋在剛才說的時候,便知道器文璿肯定會問到這個,猶疑了一陣,心一橫,跪倒在地,道:“請宮主原諒。”器文璿愕然道:“出什麼事情了?你站起來說。”淩亂秋跪著不起,道:“請宮主答應我先原諒我,我再起來。”器文璿皺眉道:“有什麼大事?隻要不是忤逆謀反都可以。”淩亂秋暗想:自己欺瞞她真實身分,不知道算不算忤逆謀反!再也不管了,便從自己從陽州上船開始說起,直到離開格蘭多到達南都為止。器文璿半晌說不出話來,淩亂秋偷偷瞄了一眼,見她玉臉變得鐵青,心中暗道不好了。果然,器文璿厲聲道:“來人啊!把他給我押下!”淩亂秋暗叫這下完蛋了,心中一黯,跪在地上沉默不語。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原本看不到的侍衛,一下子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就在兩人將他一左一右的押住時,他心中掠過逃跑的念頭,但想起器文璿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態度,心中一歎,沒再掙紮,任他們押住了。器文璿呼呼的喘著氣,似乎氣得不輕,殿內就這麼僵持著,忽然一個侍衛問道:“主上,要不要押下去?”器文璿怒道:“廢話,你們還站著乾什麼?快給我下去。”她這話模棱兩可,那些侍衛都愣愣的站在那邊,不知道如何是好,器文璿道:“你們都傻了麼?做事都不會,把他給我押進大牢裡麵去!”這個命令可算是清晰明了,眾侍衛轟然應聲,淩亂秋心裡一黯,被這些侍衛押著往殿外走去。罷了罷了,待會關進牢後,再想個辦法出去吧,沒有公然抵抗,也算是給宮主留足麵子了。淩亂秋有些心灰意冷,就想立刻帶著諾兒離開雙心城,離開器盟,至於其他事情,那就什麼都不管了。就在他身體越過殿門的一刻,器文璿柔軟的聲音傳出,道:“站住。”眾侍衛頓時停下腳步,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過了好一會兒,器文璿道:“你們出去吧!”侍衛長指了指淩亂秋道:“那他……”器文璿怒道:“你們這些飯桶,我是讓你們出去,你們聽不懂麼?”眾人趕忙放下淩亂秋,躬身退出諸梵宮,均知道主上今天脾氣不好。淩亂秋趴在那邊動也不動,好一會後,器文璿歎道:“你趴在那邊做什麼?還不過來?”淩亂秋便起來道:“小秋犯錯了,宮主不讓小秋起來,小秋不敢起來。”器文璿揮手讓他過來,輕歎一聲,道:“你這孩子……”接著聲音一硬,道:“淩原弘跟你什麼關係?”淩亂秋暗叫壞了,原來宮主還記得。忙道:“不敢隱瞞,正是我父親。”器文璿點頭道:“這次算你老實,哼,淩亂秋的大名及資料,估計各國首腦桌上都會放著一份,隻可惜那頭像是你很小時候的,不然我也不會被你耍了。”淩亂秋一呆,忙跪倒道:“宮主還在生氣麼?是小秋不好!”器文璿將他拉了起來,道:“算你乖巧,剛才沒有反抗,不然我……哼!”淩亂秋惶恐的道:“小秋不敢,原本對宮主隱瞞身分,小秋就已經很是不安了,現在即便宮主把我當場殺了,小秋也不敢有半點反抗。”器文璿溫柔的神色,掃了他一眼,道:“真的麼?聽說你把仰華鬨個天翻地覆的跑了出來,倒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到我這來。”淩亂秋赧然道:“是他們老是對我不懷好意,我當然也不會客氣,宮主一直對我那麼好,我怎麼會動手!”器文璿一歎,伸出玉手,撫在淩亂秋的頭上,一臉溫柔的道:“你現在是各國又愛又恨的人物,抓住了不敢對你怎麼樣,但是又不會幫你放到其他國家去。”淩亂秋總覺得器文璿有著像母親般的溫柔,但聽到她的話語,仍是不禁愕然,道:“這是為什麼?”器文璿笑道:“你爸當年太威風了,聲望在整個大陸還在我們三國之主之上。雖然現在過了那麼多年,但是這些人都還活著,在各國都有著你父親曾施以恩惠的人,晴哲更是如此,皇庭之下重臣之中,一半以上都曾是你父親的部下。所以有人曾說得軍神者,得天下。當年傳出軍神已死,沒人相信,現在軍神再出,你說這種情況下,誰敢動他的寶貝兒子?”這幾句話從器盟之主口中說出,淩亂秋聽起來自然格外相信,兒時也曾幻想父親是一個眾人景仰的大英雄,但是現實中,父親古板木訥的作風跟他格格不入,所以這一幻想,很早就破滅了。當下道:“宮主不殺我,也是因為我父親麼?”器文璿敲了他腦勺一下,道:“胡扯,我要殺的人,管他是什麼軍神不軍神呢。”淩亂秋摸摸腦勺,苦笑道:“那是為了什麼?”器文璿一邊幫他揉著,一邊道:“當年器盟被你父親攻入時,我並不曾害怕,那時候我剛剛接位,對這個位置厭煩無比,恨不得你父親把器盟推翻了重建才好,我就樂得逍遙了。但沒想到……”淩亂秋暗道:這宮主也是一個奇人,居然如此不留戀權勢。器文璿歎道:“遇見他真是冤孽,當時所有人都退守到主上府,憑著手上的攻器,你父親想攻進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你父親幫我鏟除了器盟內部的一個禍害後,對我發出和談邀請,當時送信來的人就是他。”“他?”“就是跟你很像的那個人,那天他穿的白衣,真是……唉,時間過得好快。後來才知道他是軍神身邊的貼身侍衛,因為你父親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求器盟以後不許對外公開出售攻器,我當然答應了,於是我們很快談妥了合約,然後你父親便帶兵,退出了器盟。“我一直被這個高位拖著,等一切穩定下來再去晴哲尋找時,卻怎麼也查不到那人的下落,後來傳出軍神之死,於是便徹底斷了線索……”淩亂秋呆呆的聽著,心中想道:那時候不知道媽媽和爸爸是否已經在一起了,宮主說那人很像我,而又是父親的貼身侍衛。那……天啊,宮主看上的不會是媽吧?畢竟一個女人身在軍隊,打扮成男裝也是很正常的。器文璿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顯然沒注意淩亂秋的臉色,道:“你是身懷奕力的吧?那天在大殿中我已經察覺到了,唉,當初他也是,如果不是身懷奕力,估計也闖不過主上府外的攻器大陣。雖然我知道不該對身懷奕力的人動情,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淩亂秋一驚,如果真的是媽的話,她怎麼可能身具奕力?這不是隻有修真界才能有的麼?媽媽頂多隻會簡單的武學而已。器文璿見淩亂秋不說話,猛地一省,忙收起往日的惆悵,道:“是我一下忍不住想起了過去,實在是失態了。”淩亂秋搖頭道:“不會,我很為那個人傷心,居然沒有娶到像宮主這樣的好女人。”器文璿笑道:“小鬼,居然會逗我開心了。”淩亂秋忽然眸子一亮,道:“宮主知道我來器盟做什麼的麼?”器文璿淡笑道:“來找軍神是麼?”淩亂秋一點頭道:“對,隻要我找到我父親,我就可以幫您問那人的下落了。”器文璿按了他的頭一下,道:“小鬼頭!”一頓,歎道:“已經過那麼多年了,他肯定已經有了家庭,你說,我還有必要再去破壞麼?”淩亂秋一呆,知道器文璿並不是沒想過,沉吟一下,道:“那也不一定啊,可能人家這麼多年也在單身呢,隻要有機會,為什麼不去試試呢?”器文璿拍了他一下,道:“好了,彆亂想了,看在你這麼乖巧的份上,你欺瞞我的事,情我就一筆勾銷了,不過你要記得,在我麵前還是要自稱原秋。”淩亂秋一怔,剛要問為什麼,便想起自己如果變成了淩亂秋,按道理,她就一定會知道自己是軍神之子,那麼出於器盟整個國家的考慮,她就必須要把自己扣押下來,以防備被其他國家的人得到,但如果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承認自己身分,那麼她便可以故作不知。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感激,一把抱住她,道:“多謝宮主!”(全本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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