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雷硯當初在瓊島見到趙嵐風這個人的時候,小夜就有種奇異的感覺,這個人就和金剛一樣,遲早是要再見麵的。他們兩個是個上雲大陸上有彆於其他真人的存在。或許是氣質吧,小夜想。他們都是那麼卓爾不群的人,據說具有相同氣質的人會互相吸引,這叫物以類聚,秦列身上也有這種氣質,所以他們兩個才對秦列這麼好奇麼?總覺得沒那麼簡單。緩緩移開目光,金剛和趙嵐風前麵那套桌椅上坐的是雲真大師兄和李真人,兩人正帖耳交談著什麼,再往旁去就都是些眼生的真人,看得出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男的大多英挺偉岸器宇軒昂,女的多是氣質高華端莊文雅,一個個不是低聲的交談著什麼,就是品茶玩味的望著秦列看著。試煉場上的靈力氣場很自然,隻微微有一些低階弟子的靈力淡淡的飄散開來,倒也叫人不那麼的壓抑。待那宗主的祭詞念完,太阿門的長鐘正好敲響第七聲。“請掌門師尊開啟太阿秘禁。”宗主低沉的聲音借由靈力傳開,在整個太阿門內盤繞,叫所有人都清晰的聽見。於是試煉場上更安靜了。這個太阿秘禁倒是挺吸引人的,傳說這是太阿門建派之時舉行的祭天大典上的一段景象,被太阿門開山師祖以靈力封存,專做掌門接替之時慶賀所用。在場的這些真人都不知道這個秘禁的事情,因為太阿門已經有五百餘年沒有舉行過這樣的盛典,所以聽到這宗主的話,都十分的好奇。在一眾人屏息凝視下,秦列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抬了抬手就將那個太阿大印祭了出去。那太阿大印升至半空,徒然間光芒大盛,淡淡的金光一縷縷的從太阿大印中傾瀉而出,在半空凝結成一道道的靈力從大印中緩緩落入試煉場正中的九座比試台之上,而後那比試台上呼應般的升騰起陣陣奇異的光幕來。光幕升起之時,原本豔陽高照的天空忽然暗了些許,而後緊接著就出現了五光十色的祥雲,長虹貫天,仙禽來賀,管樂絲竹之聲隨即響起,將整個太阿門籠罩在其中,讓這其中的一眾有種忽然間置身於雲端仙境的錯覺。原來是一片奇妙的異象,雖然大家都已經了然於心,但是卻仍然被這磅礴浩瀚的奇異景象所震撼,唏噓不已。小夜也天上地下的看了看,側頭瞧見秦列興致索然的坐了回去,靠在椅子上垂眼看著樓下的人群,那神情好似不是他自己在舉行大典似的。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小夜想,他是等他心中真正的盛典吧?自從秦列從羽化宮出來之後,小夜就隱約的猜到秦列做這個太阿掌門是為什麼了,秦列不是個在乎名號虛榮的人,如果他真有野心,以他那桀驁的性子和眼光,那麼他做這掌門的最終目的無非就是這一支叫大夏王庭都忌諱的精銳隊伍了,要不然,這太阿門內實在是沒什麼能讓人瞧的上眼的東西。隻是到這時候還沒有來,未免有些叫人失望。下麵唏噓了片刻,太阿門的長鐘響起八聲,宗主又開口了:“請掌門師尊請出九龍巨鼎。”秦列又揮了揮手,空中的太阿大印又一次閃爍出異光,在異象的籠罩之下,九座比試台全部從地麵上沉了下去,在一眾真人驚異的圍觀之下,原本是比試台的地方轟隆隆的露出一個碩大的方形巨坑,坑中升起一個巨石堆切而成的巨大祭壇,同羽化宮入口處的那座祭壇一般是錐形,隻不過更大更寬,卻沒有那般高,邊沿全是石階,最高處的中部也隻有丈餘高的樣子,中間是寬敞的平地,正中置放了一尊三丈高的九龍足青銅巨鼎。“掌門師尊,請上祭壇。”宗主躬身請示。這宗主見到秦列是真的得到了太阿師祖們的認可,可以使用太阿大印,一時間倒是對秦列又恭敬了些許,說話都已經開始唯唯諾諾的了。秦列起身,抬腳往那大祭壇上去,小夜站著沒動。秦列回頭看了她一眼,小夜極小聲的說:“焚香祭天我就不去了,我在這兒站這就好。”小夜心想又不是她接任掌門,祭天這事還是讓秦列一個人去才像樣子,誰知秦列什麼都沒說,伸手拉了她的手,就下了城樓。漫天異象籠罩之下,秦列和小夜一並下了城樓,登上試煉場中間升起的寬大祭壇,後麵跟著宗主長老還有堂主一眾人和舉著長香的小廝們。一旁圍觀的各國真人們看到這情景果然就有些閒言碎語傳了出來:“哎,這新掌門身邊那女人是誰啊?”“看著不像是婢女,難道是掌門夫人?”“不會吧!這太阿掌門會娶個修為那麼低的女人做夫人?”“也是,我看是侍妾。”“侍妾有必要帶在身邊嗎?再說,那掌門修為那麼高,會找這樣修為的侍妾?”“人家美貌。”“美貌之人比比皆是。”亂七八糟的議論聲悉悉索索的響起來,好在場子夠大,夾雜在一片禮樂聲中,小夜也聽不太真切,秦列不知聽到沒,反正他麵無表情,依舊牽著小夜的手,緩緩上了祭壇,來到九龍騰天舉鼎前站定。身後的人就紛紛的散了開,托著一米長高香的小廝就跪倒了秦列身側,而後就聽到了第九聲長鐘。“正午之時,請掌門師尊焚香祭天。”宗主高聲說道。秦列拿了長香,對著舉鼎頷首一拜,就準備用靈力將那長香x入巨鼎之中。“掌門師尊……”看大他那動作,宗主忽然開口。秦列側眼看了他一眼,他略為猶豫了一下,低聲提醒道:“……祭天,是要跪拜的。”秦列眉頭一皺,他可沒這下跪的習慣。他有些不悅的抬起那拿著長香的手臂,正要將長香扔到巨鼎上去,一抬手,忽聽一人說道:“看來你並不是特彆想做這掌門嘛!”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是個沉穩的男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忽然間響起,倒是叫這祭壇上的人都驚了下,隻有秦列微微抬了眼,往舉鼎上看過去。巨鼎上的那個人是忽然出現的,連秦列也沒有察覺到,那人二十大幾歲的麵貌,身姿挺拔俊逸,穿著一身繁複的棕黃色袍子,外麵套著秀黑色雲紋的大氅,站在青銅巨鼎的邊沿,垂著眼俯視秦列。從這人的穿著上看,這人應該就是那個宗紀壹隊的隊長雷硯了。小夜仰首看去,瞧見那人略帶輕蔑的目光直射了下來。這就是蕭止一手下的得意大將?沒想到竟有些桀驁不馴的味道,還以為蕭止一比較看重那種沉穩內斂的人才對,莫不是這人本事了得?這點倒是可以肯定的,因為這個雷硯的修為肯定是及不上蕭止一的,及不上蕭止一也就及不上秦列,而他卻可以在秦列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忽然出現,可見得確實有些本事。秦列都沒有發現,其它人就更不用說了,所以這人一出現,祭壇上的人都驚愕了,祭壇下的人倒是沸騰了。秦列也仰首看著他,將手上的長香往旁邊的小廝身上一扔,說了句:“看來你也不是特彆想做這個隊長。”那人哈哈一笑,“可不就是!你不想做這掌門,我自然不想做這隊長了。”聽著那狂放的話語秦列眼神變得有些冰冷。雷硯收聲,嘴角掛了個陰冷嘲弄的笑意:“祭天都不願意,我看你似乎不怎麼想舉行這掌門接任大典,所以特地出來幫你。”他逐字逐句的說完,整個試煉場的人全聽見了,隻聽附近傳來幾聲驚呼聲,而後有人小聲的交頭接耳。“那是雷硯吧?”“看來太阿門要內亂了。”“聽說雷硯掌管著太阿門內最強橫的宗紀衛隊,以前隻聽令於蕭止一,誰都鎮不住他,這下有好戲看了。”“是嗎?我怎麼隻看到了他一人,其它人在哪?”就有人開始四處尋找宗紀壹隊的人影子,可惜除了雷硯,都是沒再找到奇怪的人。這些四處張望的隻是極小部分的真人,這些從彆國來的真人們絕大部分定力是相當不錯的,看到這樣突發場麵,仍然是悠閒的座在椅子上,喝著茶,看大戲似的往祭壇上看著。“看來秦道兄是遇到麻煩了。”趙嵐風搖著扇子,淡淡的看著青銅巨鼎上的人,對旁邊的金剛說道:“如果宗紀壹隊全數出現,大師會不會出手相助?”金剛合著雙手,麵無表情的盯著身前的虛空看了會兒,沒有作答。趙嵐風忽而笑了笑:“對大師來說這還是個難題呢?”金剛想了會兒,又想了會兒,將這問題推了回去:“換做是殿下,又會如何?”“我不會出手。”趙嵐風語氣溫和的說著,又看了祭壇上的秦列一眼:“起碼,不會先出手。”金剛沒說話,點了點頭。“不過大師就不一樣。”金剛側頭看趙嵐風。趙嵐風收了折扇,端起茶:“因為大師不是七國之人。”金剛眉頭微微動了動,是有所悟,而後轉過頭去看祭壇上的動靜。雷硯仍是站在那尊巨鼎的邊沿,以居高臨下之態俯視著秦列一眾人。小夜側頭看了秦列一眼,原本她不知道他準備怎麼對付這雷硯,也不知道他做了掌門之後怎麼安排這雷硯,但是此時把他那平靜又略帶冰冷的眼神一看,就知道,秦列他似乎有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