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取舍漆黑一片的地洞裡忽然安靜了下來。秦列終於停下了腳步。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隻聽得到一陣衣料摩挲的聲響,小夜爬了起來,伸手去尋找秦列的身影。“秦列。”小夜叫他的名字,指尖碰到了他的衣衫,她慌忙一把抓住,靠上前去。隔著單薄的衣衫,小夜能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些冰冷。“秦列?”忽然間她升起一股莫名的驚恐,尋著他的手臂摸索著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也是冰冷的,已然已經沒有了平日那種灼人的溫度。一時間,她有些發怔,搖了搖秦列的手臂,輕聲叫他:“秦列?”話音落下,地道裡瞬時寂靜無聲,秦列久久沒有回應。炎熱的甬道裡沒有風,隻有襲人的熱氣環繞著,即便站立不動也大汗淋漓,而小夜卻覺得有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爬了上來,她打了個寒顫,伸手圈住秦列的身體,慌亂而又急切的想得到他的回應:“秦列。秦列?”“快走。”在小夜激烈的搖晃中,秦列終於說了兩個字,隻是聲音有些許難以察覺的生硬,他緩緩的抬起手臂去抓住小夜的手。不知怎麼的,他冰冷的手似乎像是被凍住了一樣,那麼的僵硬,抓到了小夜的手卻沒有握住,一抬手臂就讓她的手從手心滑落了出來,他再次抓住,捏緊了手指,便拉著小夜繼續往前走。小夜感覺到他不僅僅隻是身體變的冰冷僵硬,他的行動也開始緩慢起來,這一次他沒有奔跑,隻是快速的走著,小夜似乎被他身上的寒意感染,克製不住的顫抖著,有一件事,她似乎已經知道了,卻又從心底裡抗拒著,不想承認,不想麵對,任由秦列拉著她在這空空蕩蕩而又不知去向的地洞裡行走。忽然間,她希望他們永遠也找不到出口,可以就這樣一直在這裡走下去。然而漸漸的,秦列的腳步慢了下來,他的動作開始變得艱難,每一步都似乎需要使儘全身的氣力。小夜越抖越厲害。甚至連牙齒都開始打顫,那顫抖的勢頭已經讓秦列無法握緊她的手,所以她的手從秦列手心裡再度滑落了出來。“秦列……”小夜緩緩的停下來,站在原地,喑啞的叫他的名字。秦列依舊緩慢的向前走著,淡淡的有些虛弱的聲音在黑暗中傳過來:“快走。”元神被侵蝕,意識也會隨之消散,在地道裡一路走來,他還保存著最後一絲念想,那樣的強烈,那就是,離開這裡。可是他已然已經無法從這裡走出去了,從他用儘最後的靈力破除禁製開始,他便已經徹底的失去這個機會,他僅存的一絲元神,已經無法支撐他活著離開這裡,很快,連那一點點的生氣也會被散魂咒侵蝕的一乾二淨。他明明可以,活著從這裡出去,隻要不使用那一個燃儘元神的法術,隻要在散魂咒發作的時候使用那個奪舍的鬼符……“為什麼?”小夜喃喃的問了一句。而後再也控製不住的衝上前去,緊緊抓住秦列:“你為什麼不用那個鬼符!你為什麼要強行擊破禁製!你明明知道會死的!會死的!你現在……還怎麼從這裡出去?!”秦列被迫停了下來,不知道他此時還能不能聽到小夜說話,但是他仍然僵硬的伸出手,在身側緩慢的摸索著,似乎在尋找什麼著什麼,“你能出去,也是好的。”他的聲音很沉,而又很輕,微弱的好像隱匿在這化不開的黑暗裡,不用心聆聽根本尋不出蹤跡。但是小夜還是聽到了,“你說什麼?”她的聲音也很輕,那種輕淡卻透出巨大的驚愕,她抓著秦列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四下裡瞬時安靜下來,空氣都好像在那一刻凝固。許久許久,都聽不到一絲聲響。直到秦列再次碰到她的手,用儘全力想要握住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原來,他最後存留的那一絲意識不是他想要離開這裡,而是,帶她離開這裡……秦列的手異常緩慢的覆在她的手上,她仍然一動不動,隻是有什麼東西,再也關不住,像是深藏在地下的泉湧一樣在那一瞬間湧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淌了下來。在漆黑的地道裡閃出一絲絲弱不可尋的晶光。原來,早在還困在那禁製裡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選擇。秦列艱難的抓起她的手,想繼續往前走,然而此時他已經再也沒有力氣握緊她的手了,小夜輕輕的將自己的手貼在他的手心順著他的意識向前伸出去。秦列便抬腳向前走去,走了一步,小夜一時沒有跟上,隻是輕輕的拉住了他的手,他便整個人向後倒了下來。小夜驚慌的想要扶住他,卻是自己都沒有想象到的虛弱無力,連同秦列一起跌在了甬道的泥地上。她感覺不出秦列的重量,此時她什麼也感覺不出來,她隻是用力的撐起身體坐了起來,緊緊的抱住秦列,不停的叫他的名字。然而秦列再也沒有回應,他氣若遊絲,在這灼熱的空氣裡他的身體都冰冷的可怕,無論她如何叫喚,他都再也沒有一絲反應。她恍惚明白,這個一直以來陪伴她一路同行的人,這個在危急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保護過她的人,這個在生死時刻然想著要帶她逃離險境的人。這個總是給她勇氣給她溫暖的人,忽然間,再也不會理會她了。小夜的心忽然一下子空了,一直以來占據著心房最重要位置的那個東西好像在一瞬間丟失了,一直以來她所依賴的那一點溫度正在從她懷裡消散,她拚命想要抓住想要握緊的東西正在從她指間快速的流逝,她無力阻止,怎樣都挽留不住,隻能緊緊的抱住秦列在黑暗中嚎嚎大哭,瑟瑟發抖。她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她從來不哭。然而此時,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她忽然失去了方向,失去了這個人,外麵的那個世界已然再也找不到一絲溫度,除了冰冷,彆無其它。那樣孤獨的長生啊,有什麼意義?她從來就不知道長生的意義,她隻是隨波逐流隨遇而安,跟著這個人跟著他的追求和夢想一路走來,根本就不知道長生究竟有什麼意義,她隻知道生命短暫,要讓絢爛的年華綻放在最開心的時刻,要讓刹那的芳華留下最難忘的記憶,要讓短短的數十年沒有空白的遺憾。既然這樣,那麼此時的她,愛過來過也感動過,是不是也不算白活?小夜嘎然止住哭泣,低下頭在什麼也看不見的黑暗中看著秦列,這個人,在最後竟然將活著的機會讓給了她,而他,卻還有未達成的夢。她伸手撫1摸秦列的臉頰,那張剛毅的臉上滿是她落下的淚痕,她一邊壓抑著抽泣一邊給輕輕的擦拭著,然後小心翼翼的摸索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瞼還沒有闔上,微微的露著一絲縫隙。她忽然伸手,從身側摸出一把飛劍來,將秦列扶了上去。那個熔岩翻滾的地穴中,溫度一如既往的酷熱難當,處在烈焰中心的那顆蛋,原本是一切事件的起因和最後的目的,然而現在沒有人去在意它,它隻是躺在焦岩上靜默的看著這裡所發生的一切。蛋堆間的那個大坑裡,小夜用袖子輕輕的擦拭了秦列臉上的汙漬,取出一顆他們身上有的最好的丹藥放入秦列口中,而後她費力的間秦列有些僵硬的身體扶起來。讓他以打坐的姿勢坐在奪舍陣的中心。她蹲在他的身側,小心翼翼的給他整理了下衣衫,然後抬眼深深地看了看他的麵容,除了有些蒼白,他的臉頰依舊俊逸如昔,就連眉頭也是習慣性的微微皺著,小夜下意識的伸手在他眉心撫了撫。起身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什麼沒有做,有一些小小的遺憾,於是她俯身湊近秦列,在他薄薄的唇上輕輕的烙下一吻。而後她才走到一邊,看了四周一眼,彌漫在這地穴裡的熱氣依舊那樣的熾烈,讓她的臉被炙烤的通紅,就連秦列麥色的皮膚上也顯出些許暗色,她想幫他阻擋一下熱氣,卻發現,到如今她竟然連施放一個禁製都不會,她隻能看著秦列的臉,感受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悔恨。奪舍鬼符的手印並不長,袁瑜隻是為了讓他們看清楚所以才結了那麼久,而小夜隻用了短短片刻的時間。當那些低吟的嚎叫聲如期響起的時候,她心裡升起一絲慌亂,於是她緊緊的閉上眼,不去看那些緩緩穿過身體的靈力符文,但是閉上眼,她卻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些靈氣符文穿過身體穿過元神時的感覺。痛,沒有詞語能形容的痛,那就像是生了鏽跡的鈍刃,極度緩慢的,一點一點的切割著臟腑,將它們一條一條的從身體裡撕裂出去,每撕裂開一點,就像是整個人被剮皮抽骨了一遍,在極度的疼痛中,耳邊傳來的那些尖嘯低吟聽上去竟然是那樣的暢快肆意,讓她隻想隨著它們一同呐喊狂呼。但是她沒有,她隻是緊緊的咬著唇,將指甲掐進手心的肉裡,定定的站在奪舍陣的中間,仰起頭微微睜開被汗水模糊的眼,無力的望著地穴的頂端。這個過程是那樣的慢,慢到她以為會這樣一直無止儘的在這種劇痛中掙紮下去。但是隨著元神一點點的剝離**,她的意識也一點一點的消散,漸漸的,她的知覺和感官也在慢慢的消失,那疼痛變的不再那麼強烈,她慢慢的感覺到一陣虛無,漸漸的腦海裡呈現一片空白……------感謝(櫻桃味)(青青小月)(越貝貝)(~小寂~)(菜頭兒)幾位童鞋的打賞和分紅~~還有各位童鞋的推薦~~不要嫌棄俺老是在下麵重複這些哈,俺隻是想說你來過,所以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