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姝知道,那間房裡住著的是蘇細蕊。她如今臉傷不能見人,隻敢悄悄的躺在後麵看。看著東姝擰斷了蘇言袖的腿,看著東姝教訓了秋氏,甚至還想將她送到外地去治瘋病。饒是如此,蘇細蕊也不敢出來。她一慣的柔弱手段,雖然有些心計,但是本身對於彆人的依附性很強。一開始是秋氏,之後會是胡子弈。如今沒有靠山在,她什麼也不敢做,但是卻明白如何保全自己。那就是貓在屋裡不出去。雖然她作惡不少,不過東姝已經收過了利息了,先讓她緩緩。之後慢慢再來算賬。東姝的目光往那窗上一落,同時帶著一點輕的笑意,突然就傳了過去。蘇細蕊嚇得手上一個哆嗦。砰!原本隻是悄悄開了一條小縫,如今卻是砰的一聲,重重的關上了。其實蘇細蕊也是嚇著之後的失手,反應過來自己鬨的動靜有些大,蘇細蕊忙緊緊的縮回了自己的小榻上。一邊縮,一邊聽著外麵的動靜,一旦聽著外麵的動靜不對,她要麼跑,要麼躲。她如今……有些怕東姝。特彆是摸著自己腫得老高,現在還沒消腫半分的臉。再聞著這滿屋子的藥味兒,還有昨天大夫說的話。她的臉,好不了了。臉好不了了,她要怎麼辦?雖然如今她已經勾搭上了胡子弈,可是遠遠不夠,還未娶進門,變數太多。再加上,自己的臉毀了,長好之後,還不知道什麼樣呢。蘇細蕊又慌又怕還恨得咬牙。等了半天,沒聽到聲音,這才悄悄的又把窗戶打開一小條縫。看著院裡人來人往的,似乎是把蘇言袖還有秋氏給送回房間了。再悄悄往彆的地方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東姝的身影,蘇細蕊暗自鬆了口氣。慢慢轉過身之後,還拍了拍胸口。結果一抬頭,就發現東姝站在自己的身前。東姝今天穿著一件白色打底,紅色點綴的小洋裙,很蓬蓬的裙擺,這會兒房間裡光線暗。乍一出現,像是紅衣女鬼一般。蘇細蕊原本就是暗中觀察,心虛的很。看到東姝的第一眼,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捂著頭就是一陣陣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這叫聲,可是比蘇言袖斷腿的時候,淒厲多了。蘇府在短短半個小時之內,響起了兩道淒厲的女聲。還是都從二姨太秋氏這邊傳來的。其它幾房,如今正在看戲。蘇同春聽到消息,是想直接趕過去看看的。可是他如今頭臉都圍著呢,想了想昨天他想動手去打東姝。結果,撞了一臉的血……蘇同春突然又慫了。如今不比從前了,蘇同春今天更加真切的感覺到了。母親不再掌家,他的待遇也是直線下降。降到了他不敢想象的地步。從前,他是府裡大家追捧的二少爺,便是蘇尚春排在他前麵,又能怎麼樣?秋氏掌家,他就是最得寵,也是地位最高的二少爺。吃穿用度,一應待遇,全是最高級彆的。可是如今……他傷了臉,不過就是叫了大夫,連熬藥的仆人,都隻是應付了事兒。從前他病了,或是傷了吃藥,那都是一邊藥碗,一邊還擺著點心,蜜餞兒之類的東西。生怕他苦著澀著了。可是如今,藥能準時送過來就不錯了。他想發脾氣,得來的也隻是仆人鄙夷的眼神。他今天早上生氣之下把人都趕了出去。結果,如今都下午了,他還連午飯都沒吃上。這樣的待遇,讓蘇同春氣得咬牙,偏偏他傷在了臉上,麵上的表情一多,便疼的要命。咬牙不敢咬,飯又吃不上。秋氏不管家,府裡其它人更不敢管他們。如今祁氏重新掌家,府裡的下人,見勢馬上站隊。其它人,因為秋氏從前的手段,正恨著他們二房呢,所以看他倒黴,巴不得呢。這落差,把蘇同春弄得都要懷疑人生了。這會兒,聽著是自己母親院中的淒厲叫聲,蘇同春是想過去,但是想了想自己如今的這個慘狀,又沒什麼心思多管了。如今,彆的已經不重要了。他得保全自己,才有機會,扶母親重新上位。東姝倒是沒想到,自己悄無聲息的走進來,能把蘇細蕊嚇成這樣。一陣尖叫之後,可能是扯到了臉上的傷口。東姝看到包著她臉的紗布上,已經滲出了血絲。那麼厚,都滲出來了,看來是傷口崩開了。因為傷口崩開太疼了,蘇細蕊又生生暈了過去。東姝懷疑,一半是因為疼,一半是因為太害怕了。“正好,一會兒大夫過來,記得給細蕊小姐換藥。”東姝一看,覺得沒意思極了。還沒說話呢,對手已經暈過去了。東姝吩咐了幾句,便去找祁氏了。祁氏正在看賬本,同時還在想著之後的事情。祁氏的想法也簡單,先將蘇府的後院儘在掌握,其它的事情,可以之後慢慢再說。至於這個家裡,姓蘇,還是姓祁,便要看蘇連深做的事情,是不是合她心意了。從前不做惡人,不過就是想給自己唯一的一個孩子積福,想讓她活的長久。可是,祁氏發現了,她不做惡人的話,這些人都覺得她是柔善可欺的。特彆是發現自己的女兒長進了,不再隻是被人冤枉了,隻知道說“我沒有”的那個小孩子了。長進了,如果沒有人護著,豈不是要被其它惡人盯上,算計了?對付惡人最佳的辦法是什麼呢?祁氏覺得,就是比他們更惡,更凶。“母親。”東姝一進門,看到祁氏在看賬本,忙輕喚了一聲。祁氏賬本未收,轉過頭笑著問道:“下次做事情之前,把那些人的嘴巴塞上,吵吵鬨鬨的,我倒是聽著不煩,就怕彆人以為咱們家鬨鬼呢。”這便是縱容的意思了,便是東姝把秋氏那一房全都屠了,那又能怎麼樣呢?蘇連深如果不想生意做不下去,那麼就不能得罪了祁家。氣不過,也得忍著。不僅得忍著,還得端起笑臉,假裝溫柔的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