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第②⑦章(1 / 1)

七根凶簡 尾魚 1994 字 2個月前

夜裡,炎紅砂愁的睡不下覺。老天爺,為什麼最近這麼多事兒呢?木代沒個準信兒,羅韌受傷了,凶簡在獵豹身上,曹解放丟了是的,就在睡覺之前,一萬三雙手一攤,對她和曹嚴華坦白,曹解放丟了,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如果是平時,大概是能在酒吧裡激起軒然大波的,然而在這樣火燒火燎的當口,這個壞消息被更壞的消息映襯地有些不值一提了,曹嚴華愣了兩秒,然後說:“丟了就丟了吧,要是丟了我們解放,能把小師父換回來也好啊。”炎紅砂問曹嚴華:“你剛乾嘛去了?”乾嘛去了?想辦法去了,貓有貓道,鼠有鼠道,曹嚴華其實沒什麼門路,又不想乾坐著,情急之下亂投醫,打起“同行”的主意來了。那些在麗江晃跡著的“慣扒”,想來也是有大大小小的組織的吧,這些人整日在街上晃蕩,眼睛比雷達探照燈都靈,要是能在他們這兒搭上橋通上路,不比萬烽火那邊的消息網來的差啊。所以曹嚴華去大街上盯卯去了,他的眼睛也毒,很快就叫他在人群中揪出一兩個“同道”來,先來一手“捉放曹”,你扒人家嗎?很好,我再扒你,扒完了雙手奉上,算見麵禮,然後再提要求,請務必幫忙留意:這陣子,有沒有在附近什麼地方,瞅見行跡可疑的東南亞人,重點是有個瞎了一隻眼的女人。炎紅砂有點生氣:“曹胖胖,不是說跟過去一刀兩斷嗎,還給雞起了個名叫解放來提醒自己,怎麼又跟他們扯在一起了呢?”曹嚴華也生氣:“那不然呢?我也就兩隻眼兩條腿,我一個人打聽不來。這種時候,你還管人家是乾什麼的?眾人拾柴火焰高你懂嗎?”……炎紅砂歎著氣翻了個身。要出事了,她想,一定要出大事了。可是居然沒有,第二天,是那麼平靜的一天,第三天也同樣,偶爾有人按照尋雞啟事上的號碼給一萬三打電話,一萬三也沒了起先的熱情,懶洋洋回答:“先傳張照片過來看,我鑒定了再說。”那電話就噌的掛掉了,再也不響。曹嚴華搭上的線也似乎不管用,而且炎紅砂懷疑,很可能還起了反作用:光這一兩天,她就聽說了兩起來古城旅遊的泰國客人被順走錢包的事了,莫非這就是對方理解的所謂的“多多留意形跡可疑的東南亞人”?第四天的晚上,青木帶羅韌回來了。炎紅砂他們錯開時間,都去看了羅韌,他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但遵醫囑,儘量“臥床休息”,臉色有點白,看出來精神有點疲憊,並不想多說話,邊上放著打開的電腦,據說是等萬烽火那邊給他傳消息,手機也一直拿在手裡,間或低頭查看著什麼。這是最最煎熬的時刻,他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等。炎紅砂走的時候,忽然注意到,羅韌的脖子上,掛著木代那條口哨珍珠的項鏈。如果木代死了,羅韌會一輩子掛著那條項鏈的吧。炎紅砂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怪念頭給驚呆了:自己怎麼能有這樣不祥的想法呢。她跺著腳,在門口連呸幾聲,又抬起手,啪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打完了,長舒一口氣抬頭,忽然傻了。青木就倚在對著門的欄杆上,一臉迷惑的看著她。炎紅砂手足無措的,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最後心一橫,低著頭快步走開了。青木一直目送她下樓。羅交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朋友,他大概永遠無法理解的吧。他籲了口氣,起身進屋,問羅韌:“羅,你還好吧?”“還好。”青木有點不相信,那天晚一點的時候,他專門查看了走廊的監控,獵豹從進到出,中間隔了不短的時間,一定對羅韌說了很多話。“她沒有太影響你吧?”羅韌笑了一下,低頭在手機上打字。有影響嗎?如果放在從前,獵豹的那些話,每一句,都足以殺死他了。可是,所有那些,都隻能殺死他的過去。他還有未來,那個未來裡,有個熟悉的影子,雖然模糊,但仍俏生生的,等著他。所以,哪怕他的過去再朽爛,這具身體再千瘡百孔,他都會站起來的。獵豹可以肆意塗畫他的過去,但未來,他不會讓她染指分毫。羅韌長籲一口氣,把編輯好的一句話發了出去。是問神棍的:“還沒到嗎?”一家小麵館的後門處,曹嚴華陰沉著臉坐在堆放的磚頭上,身上散發著一種叫作“爺”的氣場。麵前是個頭上染了搓白毛的年輕男人,二十來歲,吊兒郎當,嘴上叼了根煙,兩手向著他一攤:“我也沒辦法,沒查到就是沒查到,這東南亞也帶了個亞,大家都是一個洲的,長相不像洋鬼子那麼容易區分。”名為小麵館,實則是個接頭地倒贓地交流地。“曹爺,大家都是同事,我們真儘力了。你自己說,要暗訪,這一暗,效率當然受影響……呦,皮三回來了。”又一個來報道戰況的,皮三,脖子上掛著個單反相機,一副攝影師的派頭實則他連開機鍵在哪都找不著,這一身打扮隻是個偽裝,身上碩大的相機包拉開,底朝上,雜七雜八的物事嘩啦啦倒下來。這兩天,一來二去的,跟曹嚴華都熟了,皮三跟他打招呼:“呦,曹爺,今兒可要讓你失望了,我可沒遇見東南亞的。”說話間,白毛撿起一個鼓囊囊的舊錢夾子在手上捏了捏:“硬貨啊,不是錢,什麼寶貝啊?”口一打開,有長不長圓不圓的物件掉下來,還一連好幾個,撿起了看,氣的要罵人:“這不有病嗎,放點小木頭在錢包裡乾嘛啊。”再一瞅,裡頭還疊了幾張紙頭,明知道是錢的希望不大,還是抽出來。打開了看,又跳腳:“擦,這年頭什麼極品都有。肯德基的小票當寶一樣藏著,報銷啊。”肯德基?曹嚴華抬起頭,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呢。他問了句:“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嗎?”皮三回答:“記得,太記得了。跟個中東人兒似的,頭發卷不拉幾的,鼻梁上架了副眼鏡,背著個無紡布袋……”頭發卷不拉幾的,眼鏡,無紡布袋……曹嚴華忽然跳起來。這聽著好像是……神棍啊。神棍到古城來了?就說呢,剛看到小羅哥發消息,問神棍到了沒有。而且,神棍以前是來過的,記得上次來,他好像是直奔……fenghuang樓。曹嚴華特意繞去fenghuang樓看了一眼,大老遠的,就看到有個人直挺挺躺在fenghuang樓歇業的門口,頭枕無紡布袋,時間雖然晚,但路上還有遊客,曹嚴華看到,有對情侶遊客經過時,往地上扔了兩個鋼鏰兒。真是……人間自有真情在啊。曹嚴華趕緊過去:“神先生”果不其然,就是神棍,躺的那叫一個肅穆,聽到曹嚴華叫他,隻略睜了眼,又閉上了。“神先生,你什麼時候到的?我們小羅哥還問起你呢。”“不要跟我講話,我現在生無可戀。”“神先生,你是不是丟了東西啊?”“我說了不要跟我講話,我……”話未說完,神棍忽然噌的一下從地上彈起來了:“你怎麼知道的?”曹嚴華默默地遞過去兩件東西。舊的皮夾子,和一個蘋果手機。神棍“嗷”的一聲,幾乎是撲了過來,聲勢之大,簡直是吸引了半條街的注意力,曹嚴華嚇了一跳,但還是見縫插針的問他:“神先生,是不是我小羅哥請你過來幫忙的?你知不知道我小師父……”話還沒說完,神棍又是嗷的一聲,一把把他摟了個滿懷:“曹胖胖,不曹帥帥,你簡直是太帥了,你怎麼知道我丟東西的?”在曹嚴華的心目中,“神先生”一直都是高冷的,忽然間這麼熱情如火,他有點發懵。“那個……神先生……”“不要叫我神先生,我要跟你結拜從此之後,大家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樣不好吧,這個神先生似乎輩分挺高的,曹嚴華結巴:“結……結拜?”“就現在馬上對,先要打隻雞,斬雞頭,結兄弟雞呢,剛我看見好像有隻雞來著……”但見神棍激動萬狀,從無紡布袋裡掏出個彈弓,目光左右那麼一溜,就往就近的小樹叢裡去了。曹嚴華拎起無紡布袋就跟著他跑:“哎,神先生……”麗江的野雞不多,就算你看到了,也是住戶散養的吧,就這樣大喇喇去打,要賠錢的……咦……神棍似乎已經找準目標了,正拉開了架勢,腮幫子鼓的高高,彈弓的弦拉到最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曹嚴華忽然傻眼了。那隻雞……那不是曹解放嗎?他大喝:“等一下”遲了,小石子,夾著破空之聲,嗖嗖嗖,向著曹解放……半米外的樹飛了過去。曹嚴華鬆了口氣。這樣的準頭,也未免太差勁了吧。然而,始料未及的事情就在此時發生了。那顆小石子撞到了樹上,去勢未儘,居然彈了開去,好死不死,撲的一聲,正打在聽到動靜睜大眼睛昂起頭的曹解放腦袋上。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了。透過單麵鏡的玻璃,獵豹看向坐在座椅上的,身上接滿了電線的木代她剛剛經過一輪嘔吐,臉色慘白,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獵豹帶著笑,伸出手,順著玻璃上木代的臉慢慢指畫:“她怎麼樣?”“第一天最能扛,昨天已經不行了,對羅韌的聲音麵貌圖像都開始出現類似條件反射的生理性厭惡,今天開始,不斷給她播放剪輯合成的虛假片段,施受虐人物代以羅韌和她,這一過程中佐以電擊和其它生理疼痛,加深這種印象的真實感……”“她會裝嗎?這種狀態會不會是虛假的?”“不會,各項儀器記錄體征,體溫的變化心跳心率血壓生物電都在其中,這個無法偽裝。”“東西準備好了嗎?”手下遞了一個錦盒過來,獵豹打開,裡頭是一個鈦合金求生哨。“已經查對過了,跟她原有的那個,同一型號,一模一樣。”獵豹拈起了細看。小美人兒讓她傳話,她照辦了。如果羅小刀想我,想跟我說話,讓他吹響口哨,我會聽見的。可是,話傳過去,不代表她不防。上一次,那句似是而非的“個個都欺負我”,讓她猝不及防的險些暴露,這一次,她可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吹響口哨,會發生什麼事呢?獵豹哈哈大笑,就勢把口哨攥在掌心,然後轉身離去。門外是往上的樓梯,她一級級地走著,最後推開門,進入大廳。這是又一間裝飾華麗的屋子,角落裡有一架老式的唱片機,沙發前麵的茶幾上,有個女人正擺弄著麵前的頭像模型,塔莎站在邊上看著,見獵豹出來,歡快地奔過來,大叫:“媽咪。”獵豹伸出手,摁住衝過來的塔莎的頭,隨手往邊上一推,塔莎打了個踉蹌,怯生生的,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那個擺弄頭像模型的女人瑟縮了一下,險些打翻了手邊的取模粉。獵豹打開唱片機。雄渾而又浩蕩的音樂聲,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據說樂章的第一句是引人深思的警語。命運在敲門。樂聲越來越急,像掀起湍急的海浪,浪急風高,似乎撼的整個屋子都搖搖欲墜。獵豹慢慢走過來。那個女人手裡拈了一小塊軟泥,熟練地迅速捏散在模型的麵部,凹的地方補,凸的地方壓,眼瞼處拍了又拍,那原先呆板的頭像,忽然便看著熟悉起來。獵豹問:“可以畫的跟我一樣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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