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代斜他:“怎麼著?”“我也很想學啊,你這技術對我們這行太重要了啊,我上網查過,現在開班授課的都是什麼太極拳,老頭老太強身健體用的,不實用啊。木代妹妹,你有專門的師父吧?”“嗯。”曹嚴華心裡一喜:“木代妹妹,不,姐,你看,你想不想收個師弟什麼的?”這要求提的可真委婉,木代一句話絕了他的心思:“沒可能的,彆想了。”曹嚴華不死心:“難道你師父隻收你一個徒弟?”“不,前頭還有一個。”木代笑嘻嘻看他:“前頭那個徒弟心術不正,學了功夫之後不走正道,偷了人家東西,我師父知道之後,打斷了他一條腿……”她說話的時候,手慢慢擱到曹嚴華膝蓋上,曹嚴華聽的緊張,也沒在意,誰知她說到最後一句時,忽然用力擰住他膝蓋往邊上一掰,曹嚴華怕不是以為腿要被她給捏斷了,沒命樣尖叫起來,司機讓他叫的一激靈,車身硬生生在路上打了個飄。木代好整以暇地縮手,語重心長的:“胖哥哥,不是我瞧不起你的職業生涯,但是我師父最恨的就是賊,他要是知道你趟過這攤水,哼哼……”曹嚴華讓她兩聲冷哼哼的毛骨悚然,終於徹底絕了學技術的念頭,不過他為人倒還實誠,也沒有因為這事就轉冷了臉,到了機場之後,一路把木代送到安檢口。***距離起飛還有段時間,木代在機場店裡閒逛,正尋思著要不要給紅姨帶點重慶特產,身後有人叫她。回頭一看,居然是李坦。這也算是此趟結識的熟人了,木代挺高興的:“你不是昨晚就走了嗎?”李坦笑笑:“昨天不知道是航空演習還是交通管製,改今天了。”李坦的飛機也還早,兩人找了位置坐著聊天,話題繞來繞去也繞不開落馬湖,李坦的興致不高,想來是這趟重慶之行讓他諸多失望。木代並不覺得岑春嬌的信息是假的,但是李坦這頭也說得有鼻子有眼,雙方各執一詞,旁人也很難判斷,她建議李坦:“你如果真的跟凶犯打過照麵,應該告訴萬叔,他那裡人多渠道也多,可以幫你一起找。”“我這次跟他私下也談過了,但是……”李坦眉頭皺起:“怎麼說呢,情形比你想的複雜,姓萬的建議我去找個催眠師。”怎麼還跟催眠師扯上關係了,木代有些懵。李坦給她解釋,但又說的語焉不詳:“當時……說實在的,我正好撞上,那個人想逃,我和他廝打在一起,他帶著口罩,然後忽然有人在我腦後來了一下子……”木代驚訝:“他們是兩個人?”李坦歎氣:“我原先也以為是一個人。”他從懷裡掏出煙盒,抽了一根在手上,估計顧忌是在機場,猶豫了一下沒點:“因為是兩年前,跟岑春嬌說的五年前完全對不上,所以可以肯定那個女人的話不可信。但是那兩個人的臉,我真的沒特彆確切的印象,雖然倒地的時候我看到了,但是當時被打懵了,更何況,另一個人還帶著口罩。”木代明白過來催眠師的作用了:“應該有用的,我聽說催眠師挺神的,可以讓你潛意識回到當時的現場,等同於場景重現,甚至可以引導著你把眼前的臉畫出來。你畫畫好嗎?”李坦笑起來:“湊和吧,年輕的時候,我挺喜歡寫寫畫畫的,鋼筆畫畫的不錯,還給亞青畫過……”說到這,他忽然沉默了,半晌低了頭,拇指食指撚著手裡的煙,煙頭都給撚扁了。木代心裡有點堵,李坦年紀不小了,頭發裡夾了不少銀絲,不敢說他當年前途無量,至少也是職業穩定,幸福家庭可期可許,誰知道李亞青出了事……一個念頭忽然在腦子裡閃過,木代脫口問了句:“李教授他們,隻有李亞青一個女兒?”李坦說:“也不能算是,我聽說,生亞青的時候,其實是雙胞胎的。”他答的輕鬆,那邊的木代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雙胞胎這事,隻是她的設想,自己意會的確鑿,跟彆人紅口白牙的肯定,到底是有差彆的。“那……那另一個……”“那個年代你也知道的,李教授他們是回城知青,當初生了兩個女兒,送了一個出去,後來回來日子好過了,一直設法在找,但沒找著……哎,姑娘,你是不是要登機了?”木代回過神來,李坦正指著前頭不遠處的航班信息提示牌,木代對了對登機牌:“是,是我。”她腦子有些亂,起身走了兩步,又折回來:“那,那個,我們留個聯係方式。”李坦點頭:“我懂,有什麼新的進展,我會跟你講的,兩個人找,總好過一個人。”***這兩天,一萬三格外勤快也格外賣力,張叔看不過去,擠兌他:“小老板娘一回來,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一萬三說:“能不變嗎?誰不怕打啊。”更何況,霍子紅前兩天跟他提過,等木代回來,就會讓她一件件上手酒吧的日常運營。木代要是接手了,第一件事肯定不是盤貨就是查賬,到時候,還能有他的活路嗎?這天下傍晚,木代在臨窗的位置坐著看書,一萬三殷勤地送了杯咖啡過去,麵上用奶泡和巧克力醬點了朵少女的頭像拉花,三筆兩畫,意蘊悠長,醇香嫋嫋,一萬三送過去,語氣裡不無炫耀,隻盼木代能察覺到他這些日子的“刻苦”。“小老板娘,你看我這段日子學的拉花……”木代頭也不抬,端起來就是一口,少女的腦袋已經少了半拉,又像是嫌燙,咖啡勺在杯子裡攪了又攪。一萬三的心嘎嘣一聲就碎了,什麼叫牛嚼牡丹暴殄天物,這毒婦!今晚他要在天涯帖子裡更新一萬字!木代低聲叫他:“一萬三。”“嗯?”“有人盯我。”廢話,當然有人盯你,我正盯著你呢,一萬三恨不得在她頭頂上盯兩個窟窿,但是還得摁下氣去恭維她:“小老板娘,你長的好看,有人盯你也是正常的。”雖然虛偽,倒也不算假話,何況這裡是遊客如織的,對麵不是酒吧就是店麵,還有很多攝影愛好者沒事就哢嚓,有首詩說的好啊,什麼你站在橋上看風景啊你也是彆人的風景,記不真切了,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不是,一萬三,你也彆露馬腳,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四處看看,到底是誰。”讓木代兩句話說的,一萬三忽然緊張起來,一顆心咚咚跳個不停。他裝著收拾桌子,眼神飄飄的左一下右一下,應該不是店裡的客人,店裡除了木代就一對情侶,兩人那黏糊勁兒,目光恨不得在對方身上生根發芽。那就是對麵了?對麵也是一個咖啡館,隔著窗戶看不真切,角落裡好像坐了一個黑色衣服的男人,但是一轉眼又不見了。木代的手機在桌麵上震動了一下。李坦發的,內容是“試了好幾次,今天終於有進展,畫像出來了,我拍照發給你。”他用彩信發圖,圖片一幀幀出來的好慢,鋼筆畫的線條道道如刀戟壓紙,人像出來的一瞬間,木代的眸光忽然收緊。這是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