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組織的時候,整個西岐王城內,都明顯的凝聚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愫,那就是悲戚!一種接近乎於慘烈的悲戚,而在這悲戚中,還有一種悲壯的精神。這種精神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了,但在西岐王城那些古老的壁畫中經常會看到。事過境遷,很多人已經忘記了那些壁畫中所帶著的悲壯血性,麻木的聽著那些傳說和故事。而現在,這種帶著血味的精神,又再次在這黑色的王城中蔓延開來……大戰歸來,雖然名為勝利,但卻是真正的慘勝……此次前去的200多名武士,都是西岐最優秀的精英,酆都一役,損傷過半。他們有一部分是在酆都地府中戰死的,有些是在長白大山中,被地火沾染,渾身燒為灰燼而死的。而西岐王城中,最又資曆,地位最尊崇的姬洋大武士,在這次戰役中粉身碎骨,最被地火焚身,連一根頭發都沒有留下來。西岐是一個內部聯係非常緊密的地方,很多人之間都沾親帶故,或者是世交好友。大部分的人都共同執行過任務,互為戰友,在無數生死之中患難與共,這種感情是外界的人無法想象的。而這次大量的武士犧牲,無意碰痛了很多人的精神,讓整個西岐都陷入了悲痛之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酆都地府中見到的一切,以及一年之後要與冥後決戰的消息不脛而走。這個消息讓稀奇人心惶惶,一時間人人悲戚,心如死灰。陳智進入王城之後感覺到非常的安靜,看來大家都已經集中到彆的地方去了。他被燈童帶到了王廷,通過王廷後麵那條長長的走廊,他們走到了姬氏長老院的後方。那裡是一片未被開發的山丘地帶,安放著西岐曆代皇族和知名武士的遺體。上任首領就安葬在那裡,一座座墓碑林立,讓人記起了西岐幾千年的榮耀和悠遠曆史。陳智看到,所有人都身穿黑色素服,聚集在最中間的地方,而站在最裡麵的,是鮑平。大家見到陳智來了之後,都微微的欠了欠身,然後自覺的給陳智讓開一條路。陳智穿過人群,傳到鮑平的身邊,向前方望去。隻見前方是一個很大的石台,上麵刻繪著很古老的圖紋,有很多身穿盔甲的小人兒,看起來是戰鬥的場麵。而石台的後麵,是一排立式的墓碑。和所有的武士墓碑一樣,那些墓碑上都刻著名號。最前方的一塊墓碑上寫著:西岐周王座下首席武士,姬氏男,姬洋之墓!那墓碑的石料選的是西岐內的石料,那是外麵很少見的黑色石頭,表麵粗糙但光澤發亮。看起來端正剛烈,就像是這裡的武士一樣。一並擺放的還有很多石碑,上麵的名字都是在這次戰役中死難的武士。前方的大石台上,原本是盛放屍體的地方,而現在則放著很多亡者的遺物,姬洋已經沒有屍體了,石台上放著一套他以前穿過的軟皮內甲,上麵放著他傳給阿索的那把長刀。周圍還放著幾套其他陣亡武士生前的東西,有的是頭發,有的是常用之物。現場的氣氛非常凝重,所有人都筆直的站在那裡,呆呆的看著石台上的那些衣冠,一片寂靜。鮑平也垂著眼睛看著那裡,似乎能將每一個死亡者的名字刻進心裡一樣。陳智清晰的感覺到,大家的氣場都變了,這裡凝聚著一種極為強大的悲痛感。這種悲痛感凝聚成一股力量,但沒人敢表達出來,都死死地卡在心裡。就像是硬生生截住的山洪一樣,隨時都可能爆發。而這時,就聽見鮑平的聲音響起了……“西岐諸位,今日我們聚集在這裡,送走在本次戰役中陣亡的武士。本次酆都地府之戰,陣亡者共174人,是近年來我西岐損失最慘重的一次。他們雖然逝去了,但他們每一個人在死亡前都毫無懼色,勇往直前,沒有辱沒我西岐的名聲。我們今日聚集在這裡,共同送他們走最後一程路!也是現在,我作西岐首領,頒布一道西岐新法令~~西岐人等,必須尊崇!”,鮑平深灰色的眼睛左右一掃,聲音雖然不大,但每一句話都像是掉在地上的鐵錠子,落地有聲,“從今日起,武士內部廢除舊製度,姬洋武士恢複身份尊榮。姬洋武士生前,為西岐立下赫赫戰功,潛伏暗部,居功至偉,封為西岐督侯,葬與老首領之側。另外,從明日起,實行禁悲法。西岐內無論男女老幼,禁悲痛之色,禁哭泣淚流。無論出現了任何事,有任何傷亡,或親人有變,或戰友陣亡,或戰役大敗。西岐人,禁止悲戚,不可淚下!即便一年之後,我西岐戰敗,我魂歸西天。我西岐隻剩最後一人,也不可作惶恐悲戚之態。此乃嚴命,從明日起執行!我和薑氏族長,皆遵守此令,違者重罰。”“是!”,所有人異口同聲的應命。那聲音在這安靜的地方,齊刷刷的。而這時,就看見鮑平用消瘦憔悴的麵孔,看向了石台上的那些遺物,深灰色的眼眸略微閃動了一下,“新法從明日開始實行!各位如心中有悲苦,就於今日,宣泄吧……”鮑平的話說完之後,天空就如同有感應一般,落下了一陣滾滾的悶雷。那感覺,就好像把所有人憋在心中的洪水,徹底的釋放出來了。陳智清楚的看到,很多人都流淚了,這其中包括很多平日裡不拘言笑的武士,很多身經百戰的長老。他們都流淚了,看著前方的衣冠塚,看著自己親人或戰友的遺留之物,放蕩不羈的大聲哭泣。這武士的哭泣之聲,猶如漫天的雷吼,莊重且肅穆的,?送走了這些戰士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