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白翌辰一愣。“那交給誰了,有多久了?”“大概六月份吧。”顧大隊說,“小夏實習的醫院離我家比較近,所以她一直寄宿在我家裡。而且讓她一個人住這兒,我實在不放心……本來想閒置這裡,但是他就找上我說房子的事……”“是誰?”白翌辰追問。顧大隊卻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那人特意囑咐我,這消息必須保密……否則可能禍及我全家……我惹不起他們這種人的。”惹不起他們這種人,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他正所懼怕的那類……陰陽先生嗎?“……也是方外之士麼?”說完,白翌辰看到,眼前的男人依舊望著自己,然而眼神卻開始遊移,他似乎無法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帶著些許不安與猶豫。“我不知道……或許。”他頓了頓,似乎在糾結字眼,“或許……咳……”“您說吧……”白翌辰有些著急,卻見顧大隊直起身,向左右看了看,似乎生怕有人注意到。白翌辰看的暗自著急,心想,如果此刻真有什麼東西站在他眼前,他也覺察不到。“我不能肯定……總之,我不能告訴你……”“……您還是不信任我嗎?”白翌辰問。顧大隊望了他良久,才開口:“我對這些事情,是在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但是,事實就擺在我麵前。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本事,也不知道你有多大力量,在沒有把握之前,我實在不敢用全家性命來冒險,所以很抱歉……”“嗯……”白翌辰能理解這種顧慮,如今,陰陽界兩位老前輩都相繼失蹤,他這樣一個晚輩,不被信任也是必然的。“……如果小夏有什麼線索,再聯係我吧。”顧大隊又說,“當然如果需要幫忙……隻要不違反我的原則,我會利用手邊的條件幫你……”最後一句話,他又彎身在白翌辰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嗯!”白翌辰又點點頭。他不自覺地嘴角露出笑容,感覺自己忽然有了個尚方寶劍似的,至少有這樣一個陽間的靠山,就沒人敢欺負自己了。雖然現在這種情況,有人想欺負他也是困難。顧大隊點點頭,直起身向警車走去。“等等!顧叔叔……”白翌辰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您知不知道,小夏有一個玉珠子串成的手鏈,有一個珠子還是黑色的……”“哦,見過。”顧大隊說,“那是我哥哥的,是當年破四舊時,不知道從誰家抄出來的,他就私自留起來了,我見他沒事就戴著。”“不是小夏的嗎?”“有區彆嗎?”顧大隊苦笑了一下,“我哥今年初去世的,小夏把那鏈子隨身帶著,說是做個念想。而且她體質又弱,玉又辟邪,所以一直沒離身過。”“呃,我沒見她戴過啊。”白翌辰感到奇怪。“當然了,她實習的時候不能戴這些東西,一直貼身放口袋裡。”“哦……”白翌辰恍然大悟,顧大隊離開好久,他還沒緩過神。他覺得距離真相越來越近,可是原因是什麼呢?小夏送給我那個手鏈,僅僅是因為對我心有執念……想給我留個念想嗎?可是……這和後麵發生的事情又有些講不通……“啊,煩死人了!”他抱著腦袋喊。“我回去要列個表格,把這些一檔子一檔子的事,像課程表一樣寫出來才行!隨便哪件事都想得頭疼死了!”白虎煞消失在趙家牆頭已經太久了,白翌辰不知道自己如果再追過去,白虎煞是不是還有心情等他。他摸摸包裡的小本子,猶豫不定。去見趙一凱嗎?白翌辰低下頭,猶豫了良久。“我的錯……總要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吧……”他歎了口氣,挪著步子來到趙家大門前。兩隻辟邪神獸張牙舞爪的瞪視著他,仿佛隨時都會活過來撲向他。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被鬼嬰附身,麵對兩隻辟邪根本連門也進不去。如今,他已經可以無視這兩隻神獸的為何,肩負龍蠱徑直上前叩門。龍蠱白蛟緊貼在他的身上,白翌辰感覺到它正在儘力蜷緊身體,並汲取自己的靈氣,似乎被無形的力量壓迫得十分難過。白翌辰輕拍了下白蛟的頭,示意它可以暫時隱於身體中休息了。老宅自有強大靈氣場來保護,雖然一些強大的邪物無法靠鎮獸阻擋,但是宅子本身卻會壓製其力量。在墨叔家中,他放出蛇蠱後很快被宅子儘數吸收既是如此。等了半天,沒人應聲。白翌辰聳聳肩膀,爬上辟邪鎮獸,準備用老辦法跳進趙家。辟邪鎮獸這個伏身欲撲的動作,形體流暢,氣勢非凡,這個前低後高的造型,此刻在白翌辰眼裡就是個最好的台階。然而他扒著辟邪的翅膀,踩住身體爬上來,準備跳躍的時候,感到腳掌忽然和鎮獸身體的接觸感瞬間消失了,他腳下一空,一顆心跟著懸空了般,腳一軟就摔坐下去,正好騎跨在辟邪後背上。這一下雖然摔得不重,卻在要害的地方被墩了一下。白翌辰捂著下麵,縮起雙腿,半天沒敢動,就聽見一顆心通通跳著,半天才緩和下來。他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大早晨的難免低血糖發暈,腳下滑了也很正常。然而屁股下坐著的東西忽然蠕蠕而動,就像一個活的東西被坐在下麵,極其不滿的想將他搖動下去。“喂喂!”白翌辰這才明白過來,他在鬼宅見過鎮獸睚眥的石身活了一樣亂動,所以對胯下這辟邪的抗拒也就不感到奇怪了,便對辟邪說,“你合作一下嘛,我又不是外人,現在想進去家裡幫著你家少主人治蠱,你不幫我,反而嚇唬我,這不是害你家少主人嗎?”辟邪不答話,停止了搖動。白翌辰小心的爬起來,小心的曲起腿,以防備辟邪再度使壞。這次,他熟門熟路的一跳而起,成功躍上牆頭。他滿心高興地借著慣性向院子裡麵滾,自以為自己在翻牆這門課程上已經可以拿到優秀獎了。忽然間,隻覺得撞上了什麼東西,隨著“啪”的一聲響,白翌辰眼前驟然迸發出一團光亮,如同憑空一掉霹靂,眼睛差點閃瞎掉了。一股灼熱的力量伴隨著點擊般痛,白翌辰就覺得全身一麻,隨之身體沒了依托,他像個斷了線的風箏般,竟憑空彈了出去,重重摔在馬路牙子上,還被慣性推滾了幾米。旁邊一個掃大街的工人都看傻了,笤帚砸了腳才醒過味來。“媽的……”白翌辰覺得全身的骨頭差點全震碎了,當眼前翻轉的世界終於靜止下來時,他才試著動動手腳,倒是沒有骨折之類的感覺,就是麻得厲害。骨頭縫裡都是這種針紮蟻噬般的麻,他勉強直起身,隨即又因為手腳酥麻的厲害,立刻換了個方向倒了下去。胸口很悶,悶得要炸開似的。“你沒事吧……”好心的環衛工人上前,扶起他。他想表示下感激,誰料剛一張口,一團黑煙竟從嘴裡咳了出來,場麵戲劇化的就像喜劇電視。“我臉臟嗎?”白翌辰稀裡糊塗的冒出這樣一句,他的腦子還沒明白過來。他覺得自己是被電擊了,手腳在酥麻中緩緩恢複,就是不知道頭臉會不會像炸過似的一團焦黑。“我幫你叫救護車吧……”環衛工人以為這年輕人被摔糊塗了。“不用,我沒事……”白翌辰用手背擦了擦臉,確定自己的皮膚沒有因此被燙成焦炭,心裡不知是慶幸還是後怕。看來……趙家大院的結境十分厲害……可是之前,自己也沒有覺察到有什麼過於厲害的氣場存在啊?“我明白了……你,你是想告訴我進不去是吧……”他晃悠悠的站起身,指著辟邪鎮獸說。隨後他向工人了道謝,表示自己沒事之後,又不死心的繞到了大院後麵。五行四象,六位八方,一座再完美的建築,也總會有一處是薄弱的。白翌辰暗暗後悔自己對風水建築沒有太多了解,但是一個陽宅,既然前方有鎮獸看護,門鐺門神,那麼大概後方就容易闖入一些吧?他胡亂猜測。而且,趙家這淩厲的結境一定不是早已存在的……至少自己上次隨著方琳月進來時,這個結境不存在。那麼現在……它是想保護什麼嗎?他眼神一閃……這東西,是防什麼的呢?防我的,還是什麼都能防禦?“不該是防我的吧……他們應該知道我會破結境的吧……”白翌辰邊想,邊抽出金煙杆來,吸了一口。不對……倒不是想到了些什麼,隻是白翌辰忽然感到口中的感覺不對勁。以往,這烏木金煙袋,玉煙嘴含在唇間,就仿佛接通了靈氣般,將他的心意與靈通過這溫潤的煙嘴傳遞到煙杆當中,仿若是與這法器相互交流的過程。力量與心靈上都會有一種合二為一的默契出現。但是這次,他咬上煙嘴後,竟然毫無感覺。手中的煙杆就如普通的那些事物一樣,毫無靈氣可言,冰冷異常,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