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 自殘(1 / 1)

活見鬼 半依箏 1949 字 2個月前

兩人同時一凜,大概是領頭負責的那個人在讓古爺來表演下掐指手法,並當眾給他算命,沒想到古爺竟然丟了這樣一句話出來.無論是真是假,這種情況下詛咒對方三代便斷子絕孫不留香火,著實有夠惡毒,而且竟然是出自一貫和藹溫柔的古爺口中。一個影子立刻撲上去,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隨著那拳頭的猛力,古爺摔倒在地,額角在滿是碎石的地麵上擦出了一溜血跡。鮮血從額頭淌下,漸漸和嘴角的血融在一起,英俊的半邊臉頰漫染鮮紅。“若你肯聽我良言相勸,也許還有一線機會……否則子孫魂靈不得入輪回,永世不得超生!”古爺喘著氣,啐了口血,冷冷說道。那些鬼魅般的影子卻不理會,一起撲上去,壓住他的身體,令他無法起身。碰觸到古爺身體的幽魂,也被他的靈氣所照出些許真實的形體。隻見一雙雙粗糙扭曲的手按壓住他,仿佛都是從地獄中伸出來的惡鬼利爪。一隻穿著粗布鞋的腳,猛然踩在他的右手上,滿鞋泥濘染汙了那方才還如同蝴蝶般翩然起舞的手。“古爺爺……”白翌辰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幾步,卻又茫然不知所措。突然,一支木棍砸將下來,雖然有個淡淡的人影握著,但卻仿佛是憑空初現般。隻聽卡擦一聲響,正中在古爺右手食指骨節上。隻聽到古爺悶哼一聲,隨即咬住牙,硬是一聲不響。“不是會掐算麼?那麼就毀了你這賴以為生的右手。”“不是可以預知天命嗎?那麼你又可曾知道自己也有今天?”“不是會逞強嗎?那我讓你知道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可以縱觀陰陽生死?那麼我便讓你徘徊於兩界之間,不人不鬼!”這些聲音就響在耳邊,仿佛被一種極其強烈的怨恨嘲弄實體化,並包裹著恐懼的情感,擰成一團痛苦的繩索,將人狠狠捆綁住。木棍不斷下落,從一個骨節,換到另一個骨節,滯澀的骨裂聲,伴著血肉被搗爛的嗤嗤聲響。仿佛棍棒之下的不是一隻活生生的手掌,而隻是小缽裡的蒜蓉。看著那白皙的手,在一次次錘擊下變得汙紫,扭曲,一點點迸出鮮血,執行者究竟是帶著一種怎樣的惡毒將它砸毀殆儘。白翌辰不禁顫抖,想起初次遇見古爺時,還奇怪他的手指為什麼會扭曲成奇特的模樣,而他隻是溫柔的一笑,淡淡說“受過傷”那麼簡單而已。他忽然想起古爺麵對自己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和藹溫柔,以及自己又是如何對他妄加揣測。他忽然有種衝動:若是可以,我要好好的保護古爺爺,好好服侍他一輩子。白翌辰說不清這不是因為場麵過於刺激而產生的悲憫,或是一種報恩的心態。但是,不想看到古爺爺再受到傷害……他忽然感到心裡一陣刺痛,這種想用一輩子去對一個人好,保護一個人的念頭出現過太多次了。每次都想得很深,深入骨髓,然而雙手卻根本無力保護到任何人,更可悲的是在無意間將他們推得更遠。前車之鑒已經有過太多,傷的心太疼了。老然走上前,扶住白翌辰的肩膀安慰:“彆看了,這些都過去了。”儘管他看到這一幕心裡也很憤恨不平,但是見白翌辰站著發呆,這種場麵他竟然看的眼睛都不眨,身子卻顫抖不止,搖搖欲墜。生怕他在這裡再度發病,隻好上來轉移他的注意力。“這些都是墨重九的錯……”白翌辰喃喃道,他將眼神移向那因害怕而顫抖成一團的少年。“他才是最該受到懲罰的人……”忽然,眼前銀光一閃,老然猛將白翌辰拉退了兩步。隨著啪的響聲,一枚銅錢透過古爺略透明的身體,穩穩落在地上。白翌辰大驚失色,尋那銅錢來勢望去,隻見墨叔正倚在城隍廟大門前,仿佛因為剛剛用過力道,氣喘得有幾分急。“你!”古爺的身體愈加模糊,他保持著那個被刑罰的屈辱狀態,漸漸消失。不及白翌辰講出話來,墨叔又是兩個銅錢丟了過去。他忙隨著銅錢走向去看,一個正中了那少年,另一個則從他的頭頂上飛了過去。他慌忙轉身去看,卻猛然發現,透過城隍廟被砸塌的破牆裡,隱約有一個巨大的黑影,像一頭蹲伏的野獸,一雙紅色的眸子目光灼灼的盯著眼前的一幕,說不上的詭異可怖。然而,隨著銅錢置入,黑影隨之淡化消失,不見了蹤跡,仿佛剛才看到的隻是幻覺而已。景色再度變成凝固的樣子,仿佛從未穿越過數十年光陰。“墨重九,你為什麼這樣執迷不悟……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想這樣掩耳盜鈴到什麼時候?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白翌辰覺得心口都要炸開了,他轉向墨叔,憤然說道。“自小就是如此陰毒,竟然能出賣自己的師父……古爺爺那麼好的人,你也這樣害他!你現在做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在報複社會吧?就是想把你小時候的錯追加在任何一個你不爽的人身上而已吧?除此之外,我簡直一點也想不出你這樣到底為了什麼!”墨叔沒有任何表情,他眼睛盯著銅錢落下的地方,也不進來撿。良久,他才踉蹌著後退幾步,轉過身去,看樣子是想坐回剛才棲歇的石欄。“怎麼會有你這種人在……恐怕你才是那種斷子絕孫死也不得輪回的大惡之人吧!”“辰子,過了……”老然製止到,但也沒有再說什麼。雖然白翌辰的話太過惡毒,但墨重九的少年時期又著實是令他們兩人沒有想到的黑暗,一麵又很心疼古爺,老然就算再會講話,畢竟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而已,很多場麵話終不能如同那些**湖一樣說出口,一時間沉默下來。“是的,我就是大惡之人。”墨叔輕聲說,因為背對他們,看不到任何表情,“但我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正義的審判,討厭狗仗人勢,更討厭弱者因為無力反抗而惡毒的謾罵。如果你覺得你是對的,就殺了我,否則我還會按著自己的心思,為所欲為。”說著,他轉過頭,冷冷一笑:“當然,你現在不過是靠著地府所賜力量而已,真殺了我,我也不會服氣。”“你,你真會矯情!我若殺你,也要當著古爺爺的麵來殺!”“夠了。”老然將白翌辰拉到身後,對墨叔的背影說道,“您不想讓我們看到的是城隍廟裡麵所鎮壓的怪獸吧,如果猜得沒錯,窮奇就是被封印在這裡的對不對?”墨叔走到欄杆邊,從新坐了下來,沒有回答老然的話。“您為白家請神位去的時候,就是遇上了窮奇對不對!”老然又問。墨叔仍舊不答,他微微佝僂著身體,靠著石欄,似乎是極累了,一動不動。“問你話呢,裝什麼死!”白翌辰兩步上前,右手指尖一挑。伴隨著靈光閃動,墨叔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即蜷縮的更緊。“回答問題,你是不是遇上了窮奇?你為什麼要害得我家四分五裂?你現在,後不後悔當初那麼對待古爺爺?”他一邊說,一邊輕動食指,白色的靈氣在暗黃色調的映襯下,不斷劃出清晰地殘影軌跡。老然看出來他是在驅動墨叔體內的蛇蠱作惡,雖然他覺得不妥,但也決定先不阻止。這墨重九實在可惡得緊,稍微給他一點教訓也好。“嗬嗬。”墨叔儘管顫抖成一團,仍舊止不住冷笑出聲,“你這樣的人,我見過太多……自以為正義,但和那個時候砸斷他手指的人,又有什麼區彆?”“對你這種人,好心又能換來什麼!”白翌辰怒喝道,手掌中頓時又冒出幾條蛇蠱,直撲墨叔而去。“辰子,你忘了不許再肆意施法的!”老然剛出聲,隻聽呲呲幾聲響,他忙循聲望去。隻見墨叔身上冒出淡淡的黑色靈氣,那幾條逼近的蛇一碰觸到靈氣,頓時融化掉了,白翌辰心中一凜,不好,難道是壓製靈氣的陣法有效期過了?墨叔的身體還在顫抖,他捂著右肩,猛然將肩膀撞向石欄,仿佛這樣可以緩解痛苦。兩個剛才還神氣十足的年輕人,隨著他這一撞,心也像跟著他的動作一起狠狠撞了一下似的。“他……他怎麼解開的……”老然驚愕的說,不忘壓低聲音,“難道,難道他早擺脫符陣和蛇蠱控製,剛才就是陪著咱們演戲?”“不是吧……現在怎麼辦?”他們確實害怕了,如果說沒有靈力的陰陽先生像被拔去了利齒的老虎,那麼蛇蠱就是給這病老虎身上又綁了一副鎖鏈。你當然能對著這樣一隻毫無反抗能力的老虎肆意大罵欺辱。然而他們現在的感覺是,自己打罵過癮完了才發現,這老虎並非被拔去利齒,而是暫時不想咬人,身上雖有鎖鏈,但根本沒鎖!墨叔身上的靈氣忽隱忽現,並不穩定。他忽然從袖口中又拈出一枚銅錢,接著,他猛然扯開領口的盤扣,向旁邊一扯,露出了半個肩膀。白翌辰一度以為,刨去行頭不說,墨叔是個外表看起來比較普通的中年大叔,身材中等,略發福,這是他這個年紀人的特點。不像古爺,雖然外貌年歲差不多,身材相較高大,但很勻稱,甚至略顯清瘦。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被衣服給騙了,墨叔所謂的胖都是他那身寬鬆的大褂長衫外加一副圓眼鏡襯的,若給他套身筆挺的中山裝也絕對是正氣淩然帥大叔一個。他露出的脖頸和肩膀,雖然沒有太明顯的肌肉隆起,但也不是像想象中那樣都是膩滑的脂肪堆積,肌肉緊湊,流線優美,像二三十歲天天跑步健身的小夥子。也許城隍脫了也這樣子?白翌辰不禁彎彎胳膊,看著自己瘦的一把骨頭似的,不禁有幾分自卑和羨慕。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墨叔忽然將那枚銅錢向臂膀劃去。兩人都以為他想畫個陣,或者做個什麼把戲出來。誰料,隨著那枚銅錢劃過,白皙的肩膀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茬口參差的傷口,幾秒鐘過後,殷紅的血流了出來,簡直就像擰開水龍頭似的。墨叔用左手握住傷處,微微用力。血流的更快,不斷從指縫當中冒出。他就勢將手掌向下拂去,頓時半條手臂都變得血紅。“墨叔,您這是在乾什麼!”老然率先反應過來,他忙上去想幫他止血。他對於以血引靈沒有太多了解,還以為墨叔被他們逼急了要自殘。而白翌辰頓時傻眼了,這手法熟悉的緊!他親眼見識過,趙一凱惡戰白蛟的時候,就是以古鐲割破手腕流淌鮮血,再塗滿手臂召喚血龍靈,這是一種破釜沉舟之法。難道老墨要跟我們拚了?他頓時一陣恐懼,立刻燃起靈氣,如同一隻被驚嚇到而乍起全身毛發的野貓。蛇蠱傾巢而出,立時腳邊遍地都是黑壓壓的小蛇。龍蠱白蛟也盤繞在他肩頭,隆起脖頸準備鬨個你死我活。“辰子,你瘋了?”老然一邊罵,一邊扯下t恤的一角,給墨叔包紮傷口。“離開他,他要跟咱們拚命了!”“啊?”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墨叔抓住老然已經被撕壞的t恤衫下擺,猛然掀起來,向後一兜。老然的頭臉被衣服整個蒙住了,還沒容他反應過來,已經被轉了個身,一腳踹在腰上,頓時麵向下趴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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