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鬨了,安安靜靜的坐下看熱鬨不是更好嗎?”墨叔說,“我不管,自會有愛管閒事的人去管,而你又何必現在這樣自討苦吃?”白翌辰的手被驟然鬆開,還沒有恢複知覺,他用胳膊肘撐著地,讓自己直起身體.下巴和嘴唇很麻,剛才正是麵向下摔過去的,隻覺得嘴裡搓進了沙土。他呸了兩口,兩滴鮮紅落到了地上,舌尖也嘗到了血的腥味。他不知道是摔得牙齒出血,還是咯破了嘴唇,愈加濃重的血腥氣滿嘴都是,令他感到反胃。更加濃重的苦澀,哽在喉嚨裡,如同被網束縛的野獸。白翌辰甚至能感到那野獸帶著冰冷的鐵夾在身體中胡亂衝撞,卻找不到出路,它叫囂著,滿腦子都是那種近乎絕望的呐喊。它卻無法得到半點宣泄。“我不是騰根嗎?不是那種很大的,蛇一樣的怪物嗎?”他忽然轉過臉,看向墨重九,“為什麼我不能像琳月那樣變成怪物,然後一口咬死你!”“你很想變成怪物嗎?”墨叔沒有生氣,笑得很得意,“那你就努力吧。”白翌辰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老然按住,阻止他再講下去。“以您的身份,這樣不好吧。”老然邊給白翌辰擦血,邊對墨叔講到,看起來似乎是在求情,“教授打學生,哎喲這麼多血,比流氓下手還狠啊……這事要傳出去,八卦新聞一曝光……不是給您的身份抹黑嗎?”這軟中帶刺的威脅墨叔又怎麼聽不出,但他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不願意跟他們兜圈子玩:“小孩子把戲彆耍了,放你們幾天假,中秋節一過就給我回來上課,行不行?”“哎喲,這幾天假夠住院的嗎……”老然還沒說完,墨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白二少爺身邊有你這個朋友真是不錯,多替我照看他,太讓人操心了。”說完,沒等老然反應,就轉身走出幾步,打開水煙袋,將裡麵發黑的煙水嘩啦一下灑向地麵。隻見水漬接觸到地麵的瞬間,陰影就像被清水點入的墨汁,一點明亮出現在其間,緩慢的蠕動,如同煙霧一樣變換著形狀。隨著水漬在地麵上擴散著麵積,陰影隨之散開,淡去,周圍開始明亮起來,帶著一絲微弱的溫暖。天空中撕戰的烏鴉們,逐漸停止了喧囂。它們卻不肯離去,在校園上空盤旋著,似乎是在觀望敵人的動向。暗影隻是淡去,並未完全消散。“暫時沒問題了,這煙草氣味最能驅蟲了。”墨叔抬頭望了一會,便轉頭對他們笑了笑:“不來上課嗎?那我可走了。”驅蟲?你以為你是電蚊香嗎!就算你是,這妖氣也不是蟲子啊!白翌辰咬牙沒理他,雖然治標不治本,但墨叔終究還是出手幫了他一道。“辰子你也真是,跟這種人怎麼能硬碰硬!”老然見墨叔進到教學樓裡看不到了,便將白翌辰拉起來,“先忍了吧,唉,鬨大了對咱們也沒好處,誰讓你先動手的。”“我恨不得殺了他。”白翌辰的眼圈泛著紅,憤怒,委屈,憎恨集中在一起,如同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將他糾纏著,隨著每一次呼吸而纏緊身體。老然看到他黑色的眸子如同一盞忽爍的燈,不時呈現出金色的貓眼狀。“彆,可彆衝動……你看這個!”老然說著,從衣兜裡掏出一疊錢,展開全是紅色的百元大鈔,“剛才老墨拍我的時候,塞到我兜裡麵的。我估計他就是好麵子,不好意思跟你認錯,就……”“放屁!他才不是那種人!”白翌辰覺得眼睛酸疼酸疼的,就像被人用許多小針紮著脆弱的角膜,淚水在刺激下,不斷地湧出,糊住睫毛。他用雙手揉著眼睛,試圖緩解這種痛,然而卻有更多的淚水沾到手指上,像壞掉的水龍頭似的停止不了。“我最恨人說我媽……”他說。“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恨人說我媽。”老然摟著白翌辰的肩膀安慰他,“這老不要臉的太會占便宜了,要是我我也揍他!”白翌辰抿抿唇,沒有接話。現在覺得稍微冷靜一點了,明顯這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能做到的。墨叔剛才,是在試圖封住我的騰根之力發作嗎?他有點難以理解。這墨叔所說的,和做作的事情總是那麼不搭調。就像同時給塞給了皮鞭與糖,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敵是友。現在回憶起來,有限的幾次接觸中,他確實是個表麵客氣,其實很自傲的人。但是用這種下流話來討自己的便宜,確實也不是他的風格。我……難道要去問媽媽這件事嗎……我怎麼開口啊!“辰子,正好趁這幾天,跟我回家一趟,去找那個紋身的老爺爺怎麼樣?”老然忽然問。白翌辰抬頭看看他:“你自己去,找到了告訴我再過去吧……”“不行,我一個人害怕!”這個理由讓白翌辰無奈極了,怎麼跟他說了沒關係的他就是不信呢!“行行,就這樣好了。”兩人像敗兵似的回去宿舍休息,也不管那彌漫在校園中淡淡的妖氣了。這一切,都被暗中的一個人看在眼中,見事情平息,便也悄然退去。此時,趙一凱還在宣武醫院中輸液,上次的傷太重,不光是內外傷,幾乎透支的靈氣卻無法治療。這已經不是靠方琳月做幾頓鯽魚大補湯就能緩過來的了,好在他的身體強健,又自小接受除魔道訓練,總算是撿了一條命。人就是靠著精氣神活著,這靈氣等同精神力,若這被耗費光了,人差不多也就離死不遠了。失去白蛟,令他幾乎萬念俱灰,此刻躺在床上,無神的眼睛盯著輸液瓶,不錯眼的看著ru白色的營養液一滴一滴流進自己身體中。門一開,方琳月疾步走了進來。“你回來了,天心向出了什麼事?”趙一凱按照風水中的九星八卦的方向問道。方琳月麵沉似水:“那邊是所大學……我又遇見老朋友了。”“誰?”“墨重九。”方琳月頓了頓,補充,“還有白翌辰。”趙一凱臉上的肌肉明顯抽動了一下。“是他們?他們又要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