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總算接電話了!辰仔,你今天怎麼沒去上班呀?”是蘇晴晴打來的,“是不是早晨出去累了?老板打電話過來問,我順便給你請假了,你還好吧?”“嗯,是有些累。”白翌辰隨口應著,忽然覺得有點奇怪,“順便請假?難道你也沒去嗎?”“我腳扭傷了,在醫院呢……”蘇晴晴刻意把字眼咬輕了些,隨後笑著說,“哎呀呀,找不到你急死人了,你一直在睡嗎?”“是啊,你怎麼受傷的?嚴重嗎?”白翌辰感到心跳又加快起來,會不會是這些倒黴事牽扯到晴晴身上了?“我也不知道,早晨一起床就發現腳腕腫的好誇張,整個木掉了……然後舍友就把我送醫院了唄,估計要養兩天。奇怪……明明昨天還沒事的……”蘇晴晴似乎在儘力回憶,她當然什麼也不會想起來的。在那悶熱的淩晨陰時,被冥灰所困的瞬間,蘇晴晴這個平日男孩子般大大咧咧的姑娘,也不顧什麼畫圈為墳的規矩,一把將白翌辰拉進了那燒紙圈中。結果,白翌辰的魂魄瞬間穿越鬼門關,進到地府當中。陽世中的他,隻剩了一具空殼。蘇晴晴幾乎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感到手中一沉,剛才還和自己說話的白翌辰卻像忽然熄火了似的的癱倒下去。“辰仔你怎麼了!”她頓時嚇壞了,拚命搖晃著那毫無反應的身體。“彆嚇我啊,你快起來!”然而懷中的人隻隨著自己的動作,無意識的搖晃著,沒有一絲回應。似乎是意識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在空氣中燃燒的灰塵停滯住,像失去目標的蜂群般緩緩浮遊著,在靜謐的晨光中偶爾發出一點劈啪的灼燒聲響。蘇晴晴咬住嘴唇,抱著白翌辰蜷縮在灰圈正中,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招致災難降臨。然而她發現,那些紙灰非但不見散去,反而越聚越多,很快那僅能容身的小小圈子周圍,就像圍起來了一道黑色的屏障“辰仔,我們怎麼辦……”蘇晴晴顫抖著托起白翌辰的臉,輕聲叫著他。她隻覺得害怕,這種事,就是做夢也沒遇到過。然而此刻,身邊的一切都在真實的發生著,令她無所適從。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多久,這狹小空間中的時光就像凝固了一般,蘇晴晴忽然感到,白翌辰的身體正在失去溫度,柔軟的肌膚逐漸乾澀僵硬起來。意識到這個事實的瞬間,淚水湧了出來。蘇晴晴啜泣起來,說不上是害怕,還是突然失去親友時刻的悲痛。她覺得喉嚨發緊,著火般的疼,就是發不出聲音。她不知該怎麼辦,怎樣逃出這怪異的險境,可以向誰去求助,然而眼前除了這紙灰堆砌的黑暗,就隻剩下“死去”的白翌辰。“難道真是哥哥叫你去那邊了麼?是我不好,我不該拉你進這個破圈的……”良久,麵對著絕望的處境,蘇晴晴呼吸了幾口帶灰的空氣,咬緊牙,仿佛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般。“辰仔,你一定能回來的……不就是因為這個破圈子嘛,一定是!我破了它,你就能回來了!”說完,她用手狠狠抹向圈子邊沿,就好像這圈子是一個禁錮著白翌辰魂靈的鳥籠,隻要破壞邊線,他就能破籠而出,恢複原樣。隨著邊緣的灰燼被蹭淡,白翌辰沒有如蘇晴晴所願睜開眼睛,而聚集灰塵反而再次撲了上來。它們有生命般撲到蘇晴晴身上,瘋狂的撕咬那白皙的肌膚。很快,皮膚上呈現出被燙傷般的紫紅,連綿不斷的腫起血泡。這樣的痛猶若炮烙酷刑,讓蘇晴晴這樣一個女孩子怎麼承受的了。腳因之前的跌倒扭傷而無法動彈,蘇晴晴痛苦翻滾著,仍緊緊抱住白翌辰,將他護身下。“嗚嗚……辰仔,不想這樣死啊……還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想拉你去呢……”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離了身體,**的痛感已經麻木,然而意識的最後,蘇晴晴似乎從灰燼燃燒的嘈雜中聽到了一陣巨大的拍打聲響,在她的有生之年還沒聽到過的陌生聲音。像什麼呢?雨傘開合的聲音嗎?拍打著巨大肉翼的黑色巨虎緩慢從黑夜中出現,厚實的腳掌踩到地麵的瞬間,那飄動的灰就像被一陣大風吹走般一同散儘。小街露出原本的樣貌,地上還有些許紙灰,隨著肉翼扇動時帶來的大風輕輕滾動。正是凶神窮奇現身,它低下頭,嗅了嗅昏迷不醒的蘇晴晴,用鼻子將她拱開,把下麵的白翌辰一同嗅過。此刻的兩人全然沒有被燙傷的痕跡,剛才的一切,都是被束縛在結境當中的幻象而已。“城隍小子,再不還人,本座可要去搶了。”窮奇抬起頭說道,儘管語氣平淡,但渾厚的聲線卻在空氣當中擴散出很遠,仿佛可以直通地府。良久,在街邊廢墟中,忽然光華一閃,一個飄渺的人影出現了。七分頭梳的整整齊齊,一身時尚休閒裝,英俊的麵容此刻卻沒有麵對白翌辰時略顯腹黑的笑容,冷的就像一塊堅冰。“怎麼,在我的地盤上,你也敢要人?”正是城隍現身,隻是外形略顯模糊。“是你先搶他走的吧?”窮奇冷冷笑著,“白衣行者如何選擇,是他自己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他彆無選擇。”城隍抱起胳膊,微揚起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嗬嗬,逆天而行不會有好結果的……小城隍,你有這個準備嗎?”窮奇說著,站起身,抖了抖翅膀。“人間必有大凶大災,你一個小小地府城隍也妄圖逆天改命,笑死人了!”“哼,你也配講這種話嗎?”城隍看著他,一字一頓講到,“你這,地府叛……”窮奇猛然撲了上去,利爪自上而下重重拍來,帶著一股凶悍的壓迫感。城隍沒有防備,被它一爪撲住胸口,按翻在地上。“小城隍,你記著……如今在陽間,我比你強的太多!”窮奇低下頭,伸出帶著倒鉤的舌頭,慢慢tian上城隍的臉,那保養很好的白皙麵容頓時帶了一片血色。瀟灑得意的地府之主,此刻竟沒有半點掙紮的餘地,就如被按在貓爪下的小鼠,急急喘著氣。一雙細長的眼睛仍帶著傲然而倔強的光,狠狠瞪著那不可一世的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