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地上的居住區是樂園,這裡就是地獄。「……不,應該不算……根本不像地獄那麼可怕。」這裡的確很昏暗,而且潮濕又陰冷,但是房間角落沒有骸骨,也沒有充滿血腥味。不過直走三步就會撞到鐵門或牆壁,雙手往兩側伸直,指尖也會碰到牆壁。如果有密室恐懼症的人,或許無法忍受條件如此嚴苛的環境。但是對我來說,比起狹窄的空間,黑暗還比較容易忍受。「沒事的,還看得見。」雖然四周是沒有油漆的裸露石壁,因為表麵不平滑的關係,在我講話時不會有回首。慢慢吸進帶有些許黴味的空氣,我再一次自言自語:「看得見。」昏暗的視野裡隱約浮現白色物體,是我自己的手掌。沒問題,我的眼睛還看得見。雖說有燈光,隻是從鐵門上的小窗口透進來的餘光。那個小窗口應該是用來監視犯人,大約隻有CD盒的大小,而且還從外麵關起來。我就是利用從縫隙透進來的走廊燈光,確認自己的手掌。即使眼睛已經習慣黑暗,還是無法觀察四周的環境。在這個方形石壁房間裡,彆說是上下床鋪,連廁所跟洗臉台都沒有。走了幾步用指尖進行確認,發現門對麵的牆邊有寬約十五公分的溝道。難不成那就是廁所!?再次說聲:「儘管如此——」這裡不是地獄。過去在參觀世界遺產或城市的時候曾經見過,中世紀歐洲監獄都是這樣。像是政治犯被關在這樣的小房間,或是城堡地下室設有幽禁囚犯的牢房等等,都是這種感覺不是嗎?也就是說,我現在隻是來到正統的監獄,而不是地獄。至於受到連累的我被帶來的地方,是把在所內闖禍的犯人隔離起來的禁閉室。它的目的是要懲罰犯人,因此禁止與其它人在牢房裡有任何接觸。所以我獨自在這又暗又窄的房間裡,站了大約兩個小時。雖然對這個狀況相當不安,我依然能在不安之中保持理智。當時的我差點失去理智。當時的環境烏漆抹黑,孤單的我幾乎快要渴死,而且還失去最重要的夥伴。相比起來現在的不安指數隻是等級1,頂多是被關進小學打掃用具室那種桯度。可能是回想起更可怕的時刻,身體有點顫抖。或許不是記憶重現,隻是單純覺得冷。我覺得左大腿有點痛,摸了一下隻覺得熱,但是沒有濕黏的感覺。可能是在混亂之中被踢到,應該沒有出血或骨折的疑慮。經過一天嚴重的腫脹之後、大概就會變成淤青。除此之外並沒有明顯的傷勢。頂多是保護小孩的右手肘稍微破皮。倒是古恩達不曉得怎麼了?當我雙手被抓住、帶走時,他隻是毫無反抗地愣在原地。像他那樣的武人難得有那種狀況。我快被帶走時看到他壓著後腦勺,可能是撞到頭了。接下來我的眼睛被蒙起來,不曉得他後來如何。我很擔心他額頭流血,隻希望他沒事。當我站著凝視眼前的鐵門,忽然察覺從縫隙透進來的光線。雖然我無法確認房內狀況,也不能確認外頭的狀況,既然外麵有光,與我所處的空間相比還是比較清楚。從外麵蓋住的小窗口無法從內側打開。我試著用力推,頂多隻是多了五公厘的縫隙。我的頭不斷摩擦鐵門,到了頭發快要燒焦的程度,才好不容易能夠用一隻眼睛往外看。在模糊的視野裡看得見灰色石頭地板,除此之外便無法確認。從僅有的五公厘縫隙無法推測通道有多寬,以及對麵是否也有一樣的牢房。「古恩達?」一旦說出這個名字,就非常渴望聽到他的聲音。我說什麼都要確認他平安無事。雖然不敢奢望有所響應,還是把臉貼近縫隙呼叫他的名字:「古恩達,你在附近嗎?古恩達!」但是回應的不是悅耳的低音,而是有點高亢的沙啞男聲:「吵死了。」嚇了一跳的我連忙離開鐵門,寒冷的感覺剎那從腹部與胸部離開。「你、你是誰!?這道聲音是從哪裡來的!?」「我還想問你是誰。」男子的聲音不是從小窗口的縫隙傳進來,而是完全反方向。照理來說那邊隻有石壁,以及沿著牆壁挖出來的溝道。「隔壁的,那個溝道是連貫的。那個正如同你想象的是廁所,但是我不用。反正一天會放風兩次,在外麵上廁所還比較輕鬆榆快。所以我都是這樣。」他可能是太久沒說話,不僅聲音沙啞還乾咳了幾次。「把它用來跟隔壁的人說話,真是再恰當也不過。」「原來如此,你那邊也是禁閉室嗎?」「不然你以為是什麼?難不成你以為這裡是貫穿岩石,隻建造一間牢房的特彆監獄嗎?聽你的聲音似乎還很年輕,到底在想什麼?當你突然被帶到隻有我一個人在的地下室,我心想你怎麼沉默了好一陣子,現在卻在呼喊女人的名字。從那個古恩的名字判斷,對方應該是女人吧?是你的女朋友?」我想到現在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做搬家的問候,於是再次貼著鐵門說道:「要你管,根本不關你的事!古恩達,喂——!在的話就回我一聲,馮波爾特魯卿!」但是那個人一聽到古恩達的全名,語氣不禁大變。那不隻是驚訝,還充滿疑惑跟畏懼:「你是馮波爾特魯卿的親屬嗎!?」「親屬……並不算。」「那是他的部下囉?古恩達閣下在這裡嗎!?可是我不懂,像他那麼偉大的人,怎麼會落入這種罪犯的巢穴?」他擅自認定我是古恩達的部下。但是訂正「不不不,我是他的上司」又很奇怪,就這樣將錯就錯也沒什麼大礙,所以也沒多做解釋。反正我說自己是古恩達的上司,大概也沒有人會相信吧?話說回來這個男人是誰?我萬萬沒想到會在突然被帶進來的地下禁閉室裡,遇到認識古恩達的人。而且對方一聽到他的名字,馬上改掉原本輕率的語氣。難不成在如此遙遠的士地,還遇得到馮波爾特魯卿的崇拜者?「請你告訴我,閣下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他被達魯科那些居民騙了嗎?」「啊——呃——那個——」真是傷腦筋。對方似乎是光聽到古恩的名字,就連語氣都會改變的死忠粉絲。麵對在牆壁後麵可能危襟正坐的男人,我哪敢說出我們是因為偷竊酸梅大小的石頭而遭到逮捕。自己崇拜的武將居然乾出偷竊這種事!他鐵定會沮喪到不行。而且再仔細想想,截至目前為一直鬨彆扭的人不是古恩達,而是我。「……啊——呃——當我們航行到達魯科附近,好像不小心侵入領海而遭到逮捕……」「你說閣下侵入領海?」「不是馮波爾特魯卿,而是古恩……是閣下的夥伴,也就是舵手本來想航行公海,雖然在公海上航海卻大後悔……我不是在說冷笑話。」「那真是令人遺憾。」看來那個男人被我說服了。雖然對他有些過意不去,但是我也沒有說謊。畢竟古恩達的夥伴在航行途中因侵犯領海而被帶走是事實——修巴裡耶先生的確是夥伴。「話說回來,你又是誰?既然你知道古恩達……既然你知道閣下的名字,表示你是魔族嗎?你曾經是他的部下嗎?」石壁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等了將近二十秒都沒有回答,害我不禁想把嘴靠近相通的溝道對他大喊:「喂~~」但是等一下,雖然好一陣子沒人使用,它終究是流水麵線式廁所。當我開始心想「如果揮拳打牆壁,隻會發出啪!的聲音」時,鄰居終於開口:「不,我不是部下。我是魔族的敵人。」「你是敵人?但是身為敵人的你,卻是古恩……達閣下,是馮波爾特魯卿的粉絲?我知道了,也就是說你雖然是敵人,卻是擁有高度理性的人,那真是太了不起了。」根據這兩個星期得到的信息,水上港灣都市達魯科的「誰在呼喚地獄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監獄」是聚集來自世界各地囚犯的「罪犯大融爐」。這個隻聽到聲音的男人,一定也是從哪個遙遠的人類國家送來這裡吧?「是嗎?那你是西馬隆或哪個國家的人囉?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就算過去是敵人,你還是很尊敬古恩……達閣下吧?既然如此,為了他好請你告訴我,你是否看到我被丟進這裡的那一刻?你是否看到古恩也被送進其它房間?或者隻有我被帶到這裡!?話說回來這裡是什麼地方?以整座監獄來看,這裡是在哪邊!?」「喂、等一下。你先等一下,我已經很久沒跟其它人說話了。」我聽到隔著溝道的鄰居正在咳嗽,好像是突然開工的喉嚨不太舒服的樣子。「首先這裡是誰在呼喚地獄一丁目,啊·跑腿的三丁目監獄的禁閉室。是讓你這種在監獄裡製造問題的囚犯,以及無法適應團體生活的囚犯進來暫住的獨居房。它就位於地下二樓,若要追究是在整棟建築物的哪裡,我想應該是在西邊。」原來如此,地下二樓西邊。「你被帶來時幾乎沒有什麼聲響。因為你的房間跟我這裡一樣很不方便,我隻能夠從小窗口的縫隙看到你步行的雙腳。還有聽到關上鐵門的聲音,接著是聽到守衛走回崗位時所說的話。聽說你是想對麵會者的小孩施暴,才暫時被送來禁閉室。」「對小孩施暴!?」這也太誇張了吧?我隻不過是想讓那個孩子離開現場,我的行為根本就不像施暴,要誣陷我也要找個合理一點的借口。「我才沒有做那種事!」「我大概猜得出來,反正就是故意找碴。因為不管用什麼理由,守衛就是想欺負囚犯。隻不過在稍早以前,我有聽到什麼東西拖行的聲音,跟不遠處的關門聲音,因此可能有一個人在你之前被帶進這裡。」「那個人搞不好是馮波爾特魯卿!」「因為隻聽到聲音,所以我無法斷言。加上這裡有一整排門,走廊的對麵隻有牆壁,如果閣下被監禁在這一層樓,應該是在隔壁……」我沒有聽完他的話,立刻衝到對麵的牆壁。當然沒有到足以衝刺的距離,隻要往旁邊走一兩步就到了。「古恩達!你在嗎?喂~~你在那邊嗎!?古恩!」搥打牢獄牆壁的我隻聽到拳頭與石頭撞擊的聲音。儘管如此,我還是一麵捶打牆壁,一麵重複呼喊古恩達的名字。「冷靜一點,不是那邊!是我這邊,我的隔壁!」直到聽到鄰居先生急忙透過牆邊的溝道阻止我為止。「那你幫我喊,請你幫我叫他。」「怎麼了?為什麼那麼急著找他?聽你的聲音應該還很年輕,也知道你陷入困境感到不知所措,但是你這個樣子怎麼上戰場打仗?」「這還用說?因為我跟你不一樣,還不曾上過戰場!」當我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才驚覺自己失言了。沒有人喜歡上戰場。就連我隔壁的那個男人,也是因為奉上頭命令逼不得已才上戰場。就算他是自願的,應該也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們不得不戰鬥吧?但是我的說法簡直是針對他個人,而且好像覺得幸運生在和平時代自以為了不起,然後把錯歸咎在他身上。果然沒錯,牆壁那一頭再度陷入沉默。聲音消失之後,我感到更加膽怯。加上自己以前曾有過類似的經驗,所以更加害怕。現在可以透過小窗口看見燈光,因此不用擔心視力有什麼問題。但是當人獨自處在又黑又冷的空間裡時,不禁會懷疑自己究竟能保持理性多久。「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麼說。」「……沒關係。」「因為我太擔心古恩達閣下,說話沒有經過大腦,真的很抱歉。」「不,真的沒關係。你說的也是事實,我就是上過戰場才會在這裡。沒關係,不要太在意。所以你現在拚命喊閣下的名字也沒什麼意義。既然你都這麼大聲嚷嚷,要是身在同一列牢房的他意識清醒,應該早就聽到了。即使這樣他都沒有回應……」我腦裡浮現被蒙上跟睛前看到的古恩達。他的太陽穴在流血。不隻是那樣,還因為被某人毆打後腦勺而感到昏沉。當時的他按著腦袋,這太不像他了,居然毫不反抗地束手就縛。根本不像平常的他。難不成……「我明白。」如果他因為受重傷而無法響應……如果他因為受傷而失去意識,直接昏倒在跟我這裡一樣又窄又暗又濕的場所——「我該怎麼辦?」我明明發誓過,再也不讓任何人遭遇同樣的狀況。我的拳頭靠著冰冷又粗糙的石壁,無法動彈。我感到膝蓋無力,連要站立都很困難。幾乎看不見的視野居然在搖晃,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頭暈?還是四周環境在轉動?我聽到遠處傳來某人的聲音,但那不是物理性的距離,是來自我的體內,來自我腦中最深處,是不需要透過聽覺就聽得見的聲音。在說什麼?若是擔心戰禍,就把創主……「喂!」我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音,某人的聲音在乾擾我。這時就算我抬起頭,麵前也是石壁,能夠跟我說話的對象不在這個房間。那個聲音如果不是幻聽,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傳來的?現在幫助我保持理性的,不是從腦了深處傳來的聲音。但是我的確聽到金屬碰撞聲。「喂、振作一點!年輕人!」隔壁又傳來同樣的金屬聲,看樣子是踢門的聲音。猛烈的聲音重複了二、三次。那在替我壯膽,讓我知道自己附近有活人。「要是在這種地方失去理性可就完蛋了!雖然你可能因此得到解脫,但如果想出去外麵就要振作一點!」「我、我沒事。」因為突然改變角度的關係,我的脖子好痛。「我隻是突然感到不安,擔心古恩的傷如果很嚴重怎麼辦。彆擔心,我應該沒事。」「雖然無法推斷閣下是否受重傷,不過現階段若是沒有響應,你再怎麼喊也沒用吧?搞不好他不在隔壁。」「……也搞不好他睡著了。」「沒錯。」我靠著牆壁坐在地上,輕輕閉上眼睛並且長歎一口氣。雖然歎氣聲不可能傳到石壁另一頭,男子還是以聽到的語氣說道:「做人最好不要凡事想太多。」「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擔心閣下的安危嗎?」雖然不高興男子仿佛看穿我的心思,但是他的確說中了。因為我心想:「要是發生同樣的事怎麼辦?就像那時我差點失去約劄克,要是又因為我的關係失去重要的夥伴,那該怎麼辦?」所以瞬間不知所措。「我不想再有那種體驗,我討厭失去夥伴的感覺。」「你說的話很奇怪。」雖然我背靠著牆壁,對方的聲音並非透過石頭傳來,聽起來像是來自溝道的小洞。但是他的聲音,好像穿過牆壁進入我的身體。「說什麼失去夥伴,你明明就沒上過戰場,說的話怎麼像個士兵?」「即使不是戰時,也會發生差點失去某人的事。」「話是沒錯。」鄰居輕笑了一聲,然後用忽然想到什麼的語氣詢問:「你幾歲了?」「我幾歲?我十六歲。」「十六?」害他嚇到我也很傷腦筋,隻是我沒有理由因此說謊。「十六歲的魔族隻是孩子吧?你卻能夠待在古恩達閣下的身邊?可見你相當優秀。像我兄弟十六歲時,可是柔弱到連弓都無法拉開。」「你知道得好詳細。」剛剛這個男人說自己不是魔族,但是他兄弟的成長狀況怎麼聽都跟魔族一樣。十六歲還無法拉弓的人類實在很少見,畢竟現今大多數的日本高中裡,都加入柔道、劍道等運動,就連弓道社也很有勢力。「你的兄弟是魔族,而你是人類?這世上有這種事嗎?」牆壁後麵再次陷入沉默,我把手掌貼在石壁上:「喂、你如果是魔族就老實跟我說吧!如果你真是魔族,我就必須把你帶回去!」「……帶回去?帶去哪裡?」「你的故鄉,真魔國。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種地下牢房,但是你也想回故鄉吧?任誰都會想回去。」「不。」我不可能看到他搖頭的樣子,也聽不到聲音。我也不可能看到這個男人,是用什麼表情否定我的提議。「我要待在這裡。像我這樣的人,很適合待在這個達魯科。」但是我知道,他是經過漫長的絕望才做出那個決定。在這種地方獨自一人長時間煩惱之後,才那麼決定的吧?「我沒有資格自稱魔族。」「為什麼!?啊~~該不會是那個?就像阿達爾貝魯特那樣,因為厭惡而拋棄魔族的身分之類的?」「不是那種理由。」「既然如此又是為什麼!你聽清楚了,其實我、我們是為了洗刷冤枉才不逃走……因為就此逃走會讓世人誤會我們魔族都是這種人。所以我們雖然背負犯罪者的汙名,還是以清白之身進入這個監獄。但我們的目的不隻是那樣,我們是抱持會不會有其它魔族跟我們一樣,遭到誣陷被關進監獄的想法而來。我聽說發黑的事之後,覺得不認為黑發是不祥的隻有魔族,認為那個教團中心搞不好有魔族,所以打算搭救他。如果你是魔族……」「我沒有意思離開達魯科!」我又開口問他已經不曉得是第幾次的「為什麼」。他是我幾個小時前剛認識,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子。不,非但如此,我們連麵都沒見過,因此無法推測那種人的想法。這個世上真有人希望留在不見天日的地下監獄?如果真的有,那是為什麼?犯了什麼罪嗎?男子隻是以痛苦的語氣說出結論,而不是理由。「我隻適合待在這裡。唯有聚集罪孽深重者的達魯科,才是適合我的地方。就跟那個盒子一樣,沒有其它可去之處。」「所以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跟那個盒子,隻適合待在這種地方?究竟是什麼理由……盒子?」被他話中某個名詞吸引的我,緊緊抓住連身工作服的袖子。腦子浮現過去看過幾次的老舊木盒模樣。但是當我輕輕搖頭,那些畫麵又馬上消失不見。不會吧?「那個女人曾經說過,事實也正如同她所說。達魯科是罪孽深重的不祥之物聚集處,唯有與世隔絕的水上都巿,才是像我們這種惡徒該待的地方。」四個盒子裡的其中一個,怎麼可能在這個毫無關係的遙遠土地?同時我也不願花腦筋去想,世上真的存在那麼多被認定乃不祥之物的盒子嗎?「你說盒子?」沒錯,我無法推測對方內心的想法。雖然是令人不快到不想提起的話題,也隻能硬著頭皮發問:「那個不祥的盒子是什麼東西?盒子跟你,究竟有什麼關係?」「它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隻是聽說它有一天突然出現在這裡。」「如果可以……請告訴我你想待在這裡的理由,以及為什麼覺得自己跟盒子很像?」「除了那個女人,我沒想到還有人會想聽那種事。」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我完全聽不懂你說的話。請告訴我好嗎?隻不過你願意向我說明盒子、你跟那個女人的事嗎?還是說你隻願意把秘密告訴像馮波爾特魯卿那麼值得尊敬的人?」這時我終於聽到有彆於我們的聲音以及踢門以外的聲響。是堅硬的鞋跟踏擊石地板的規律聲音,好像有人正朝著這邊靠近。「時間到了,年輕人。我們到外麵麵對麵繼續談吧。」我原本以為話題就此中斷,但是鄰居沒有那麼做。他選擇以麵對麵的方式繼續話題,而不是隔著石壁、透過小便用的溝道。「我說過我們一天會放風兩次,那是既定的作息表。我們要早禁閉室外麵接受改過自新的療法,你也非接受不可。勸你還是乖乖進行。」「我沒有接受過那種事。」「但是可以得到各式各樣的情報,好久沒出去的我也會去露個臉。」此時腳步聲在鐵門前停住,從外麵關閉的小窗口往上打開。身穿製服的守衛用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問道:「甜蝦組第四七八O號,要出來嗎?」我毫無意義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當然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