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亂的夜晚天亮之後,在海洋儘頭的白沙之國有了重大變化。這是聖砂國史上,奴隸頭一次協助士兵拯救皇帝的性命。不隻是奴隸,連騎馬民族跟收容所的士兵都知道昨晚發生的事,這個事實已經無法掩蓋——過去不被承認是神族的人們救了皇帝。這個國家可能不會突然改變,但它確實在改變,慢慢聽到受虐者的聲音。“把我的生命獻給這個孩子。”坐在海盜與走私商人的秘密港口狹窄石階上,海瑟爾·葛雷弗斯正在某位女性的日記。她的手指在上麵遊移,隻要看到美麗的場景就像吟詩般念出來:“把我的一切獻給這孩子……麵對心愛的人死亡,任誰都會陷入進退兩難的悲傷。”被兩個女孩抓住腰部的沃爾夫拉姆和我,慢慢走在凹凸不平的石階上,帶有鹹味的海風吹來真的很舒服。“不曉得誰幫她實現願望的。兒子複活了,但是阿拉英沒有馬上死掉。這個情況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她的心臟沒有馬上停止,而是虛弱地、緩慢地……死去。譬如說那一年她的腳就無法動彈,隔年的手。不久身體內部開始腐爛……然後慢慢死去。她把兒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因此才幫他延長壽命。無論這個願望是誰實現的,都太悲慘了。”“對我來說與其說是奇跡,倒不如說是恐怖片。”“年輕的女帝阿拉英可是很有活力的,之後越來越少公開亮相,原來是這個原因。”“跟盒子有關嗎?”“這個嘛,誰曉得呢?根據賢者大人的說法,那個盒子似乎隻能‘破壞’吧?”“好像是。”“既然這樣,或許是他們信仰的什麼神明,或是墳墓裡或地下通道裡的王族靈魂乾的。你想一下,那個女人抱著死去的嬰兒跑進能夠實現內心所有願望的地下通道喲!更何況那個不吉利的盒子,說不定有賢者大人不知道的功能。不然就是——”伴隨悅耳的聲響,海瑟爾合上日記並且遞給我:“——阿拉英自我力量所造成的奇跡。關於這點我真的無法斷言……咦?”仿佛是第一場發現,她一邊盯著傑森跟弗萊迪一邊問道:“你們就是替我擔心的兩位溫柔小淑女吧?”雙胞胎出乎意料地溫順、畏縮,也不複見平日的高傲,似乎明白探究彆人的健康不是一件好事。雖然不曉得是誰的教導,不過真有禮貌。“你們對我說過‘幫幫貝尼拉’吧?那個貝尼拉,就是這個人……海瑟爾·葛雷弗斯?”雙胞胎一起點頭:“希望你能幫她。”“沒錯,用魔術。”“用魔術?”她們又在同一時間點頭。“沒錯。”“你們說的‘幫’要怎麼幫?我要怎麼做?協助她廢除這個國家的奴隸製度嗎?”“不是的。”“那個,我們自己來。”真是了不起的覺悟。“不然……”“治療她。”“沒錯,治療她。治療貝尼拉的身體。”就算他們如此要求,但是貝尼拉……也就是海瑟爾·葛雷弗斯剛才還在戰場上奮戰,完全看不出她有病。至於成為話題的本人則是聽不懂共通語,在一旁露出意外的表情:“如果可以,能不能用這邊的語言說?對了,那兩個孩子好像對聖砂國語不熟,不然講英語也行喲,陛下。你們是在講我嗎?你們在講我的事吧?”“她們要我治療你的身體。”“可是我不記得我有什麼毛病啊?”“她們說不是病。”我的翻譯讓雙胞胎更加用力點頭:“不是,我們看得到,貝尼拉的靈魂。”“沒錯,是靈魂之光。”“它正在衰弱。”“從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光芒就一點一滴地變弱。”“所以你們覺得是生病?”“之前她們也有過類似占卜的舉動。”當時接受占卜的人不是我,而是沃爾夫拉姆。但是當時她們不僅沒說什麼弱不弱,還說他有王者資質,想必他也很高興吧?“她們說的準嗎?”被我問到的沃爾夫拉姆回想了大約十秒,雙手抱胸略為伸出左腳,嘴角帶著笑意:“不,並不準。”“不可能不準!”雙胞胎似乎是傑森的女孩顯得很生氣,忍不住出生抗議。不過海瑟爾打斷少女的話:“我的事情講完了嗎?”“還沒有,海瑟爾。根據這兩個孩子的說法,你的靈魂……呃——那個,好像從以前光芒就很弱,懷疑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們說我的光芒很弱?”海瑟爾·葛雷弗斯皺起眉毛,緊閉嘴巴,用手把頭發往上一攏:“真是傷腦筋。”她滿臉困惑地垂下眉毛:“孩子們,那是老化。”“咦?”“要是你們知道我已經活了多久,鐵定會大吃一驚。就這個國家的奴隸階級來說,我應該是最高齡的。我的年紀可是比那些住在宮廷享受大魚大肉,還有醫術高超的治療團隊隨侍的達官貴人還要大。不僅如此,如果去調查生命力最強韌的葛雷弗斯家族,也沒有人像我活得這麼久。不過……”老婦人像個孩子似的眨了一下眼睛:“我是不知道魔族的壽命有多長。”“魔族可是長壽到無法想象的地步。不過以人類來說,你算是相當長壽了。”海瑟爾從波士頓失蹤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的事,雖然我不太清楚這個世界的時間要怎麼計算,不過在地球上可是經過七十年。當時的她如果是六十多歲,現在至少也有一百三十歲,這可是列入金氏世界記錄都不足為奇的數字。但令人驚訝的不是她的歲數,而是老當益壯的身體。縱使年過百歲還能在惡劣的環境生活,做著十分辛苦的勤勞工作,還率領奴隸跟我們旅行,並且為了就出夥伴作戰。我不敢說她和魔族並駕齊驅,但是以生在地球的人類來說,這麼健壯的體魄可以說是奇跡。不僅是肉體,連精神的強韌程度都令人嘖嘖稱奇。但是海瑟爾·葛雷弗斯向大家表示自己的身體正在衰退。她不是生病,而是老化。“我的眼睛、鼻子、腦袋、手腳,以及腰都是。對了,還有這裡。”舉起拳頭捶了一下自己的胸。是指心臟,還是說心態?“因為年紀大了,我的手腳已經會發抖,隻要長時間使用就會軟弱無力。所以就算靈魂的火焰變弱也沒什麼好不可思議的,反而是天經地義的事。”似乎是從單字推敲語義的傑森跟弗萊迪抱住我的腰:“幫她治療,我們沒辦法救她。”“有利,用魔術。”“貝尼拉,希望。貝尼拉是這個國家的希望。”“大家都這麼說。”金色的眼睛閃耀著祈求跟希望,害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啊——那是無法治療的。”海瑟爾本人雙手叉腰,而且笑得非常開心。就像是當上奶奶的人因為“孫子雖然講了虛幻的夢話,不過他們真是可愛又聰明的孩子”而露出的得意笑容。“任誰都會變成上了年紀的老人,那是無法避免的事,也是無法治療的。雖然我年老的速度非常緩慢,但是經過漫長的時光之後,該來的時候還是會來。”“海瑟爾……”“既然靈魂的光芒越來越衰弱,就表示我在不久之後就得迎接那個時刻的到來。我終於來到看得見天國之門的位置了。”“可是對於看不見靈魂這種麻煩東西的我們來說,你還是老當益壯,而且也很美麗。”習慣與女性應對的肯拉德從旁走過,不經意地說出一句中聽的話。那可是我辦不到的高級說話技術,我隻知道這句話說得真好。“海瑟爾,我無法治療你的老化,但是有一件事情或許辦得到。”海瑟爾·葛雷弗斯驚訝地揚起一邊的眉毛。“或許我能帶……”我沒有把“或許我能帶你回地球”這句話說完,因為我沒有自信。就連我自己跟村田都無法確定什麼時候、在哪個時間降落何方,一切條件都不確定,實在沒有信心拍胸脯保證自己能夠帶著剛見麵的老婦人成功進行星際之旅。隻是如果她想回到地球,或許有希望成功。“你的建議的確很誘人,也讓我很感謝,不過我要留在這個國家。”“雖然不曉得成功的幾率有多少……咦!?”我被出乎意料的回答嚇到抬頭觀望,不過冒險家滿是皺紋的嘴角浮現調皮的笑容:“我沒打算去什麼地方。如果我回去波士頓,那些年輕親戚也許會歡迎我,不過……”她越過我的肩膀眺望遠處的某人,我猜應該是肯拉德,也可能是越過他尋找其他幻影。歎了一口氣唱了一小段曲子,但是馬上住口。“既然已經騎虎難下,就讓它變成漫長的旅程吧。”“說得也是。”“不過試著在這個國家當林肯,不也挺有趣的嗎?”“你想當聖砂國的總統嗎?”“不,我不像當什麼偉人。不過至今還不確定未來是要另立一個代替耶魯西的皇帝維持帝政,或是稍微加以乾涉,回歸王政。總之我隻希望從不合情理的階級社會解放眾人。”海瑟爾一麵說,一麵從狹窄的石階環顧眼前的小港口。剛離開收容所的人們把活物搬進魔族的船艦,或是接受船上不需要的糧食與物資。至於很快就振作的騎馬民族在遲遲不肯前進的馬上討論什麼。在這麼擁擠的場所,用兩隻腳走還比較快吧。“等我親眼看到這些孩子從惡政之中釋放,我就打算隱居。”“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吧?”“不曉得,隻有神才知道。”“等到所有事情結束,你一定要來真魔國拜訪喔?那是個好地方,而且風光明媚。”我的腦裡不斷浮現真魔國的優點,發現若要解釋故鄉多麼美好,大概不是一個小時或一天說得完的,不過我也沒辦法說得很清楚,越是回憶就越想早點回去,甚至開始鼻酸。“千萬不要忘記了,貝尼拉。你可是親善大使,有義務來我國謁見國王。”“我也想跟上人聊一聊,聽一聽孫女的冒險經曆。”“我先聲明一下,村田的故事可是很長的,所以你必須在真魔國住上好一陣子。你就來我國好好休息一下,那裡也有很受女性喜愛的溫泉。”“說的也是。”海瑟爾·葛雷弗斯輕輕點頭,笑著把頭發往上撥。剛才從我旁邊走過的偉拉卿跟塞茲莫亞艦長正在魔族的船隻附近說話。“雖然我無法下令,是否可以用朋友的身份拜托?”“當然可以。”“那麼請把銳利的東西全部撤除,桌椅也要。”“知道了,包在我身上,我也有過護送傷病兵的經驗。那個……不光是肉體受到傷害,其他方麵也有。”茲莫亞艦長麵色凝重地點頭。雖然我不是刻意要緩和氣氛,還是用開朗的聲音開口:“肯拉德!”肯拉德回頭以穩重的笑容看著我。“約劄克呢?”“好像已經被帶進塞茲莫亞安排的船艙裡。他很安分,隻是看起來魂不守舍。真是的,給大家添了這麼多麻煩。”“連吉塞拉小姐也無法治愈啊……”“就算肉體可以治愈,但是記憶跟精神就無法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毒!?那麼艾妮西娜小姐……”“這種事情誰也不曉得,雖然我無法確定,心裡總是有個底。”肯拉德念出著名的悲劇。“莎士比亞?”“雖然有點不一樣,現在也隻能賭賭看了。總之就算來硬的也要把他帶回真魔國,說什麼也不能把他留在異鄉。”“那當然。”當我回想起約劄克的眼睛被阿達爾貝魯特攜帶的液體潑到,痛得在地上打滾的模樣,不禁感到毛發悚然。不過已經比更久以前在地下通道被迫分開的瞬間好上許多。跟當時的絕望比起來,現在的不安可是輕鬆許多。“隻有他在我身邊就好,隻要他還活著就足夠。”接著我清一下後來轉換話題:“話說回來,偉拉卿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在小西馬隆的近衛軍登陸以前,我還得監視薩拉列基。”“護衛的工作真是辛苦。啊~~不過之前已經接受我的鍛煉,應該習慣了吧?”“哪裡,個中樂趣可是不一樣的。”我們的對話就像喜歡作弄人的小孩。在魔族的眼中或許是無關緊要的經驗,但是我也不可能老是當個菜鳥。我稍微研究過經濟,對政治也比較了解了。於是我隨口問起從“政治”這個詞聯想到的疑問。“我說肯拉德,你說過‘我是去播種’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聚集支持者,那個……試圖重新登上王位嗎?”“怎麼可能!我不是那個料。”他很訝異地加以否定,但是若是要以才能來判斷是否能夠繼承王位,最沒資格的人就是我。他對著我說:“不可能的,我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我並不想得到什麼地位,隻是去傳達我真正的意思。告訴他們,我父親跟祖父渴望的是和平而不是侵略。可是要得到他們的信賴實在相當困難……你真是偉大。”“話題怎麼會突然轉向那裡?”肯拉德稍微低下頭,眯起眼睛露出苦笑,笑起來就和長男一模一樣。想那種事想得出身的我忘記問一個很重要的事。“那個……”“我知道,西馬隆的船好像來了。”外觀華麗的船隻把狹小港口擠得水泄不通,這表示薩拉列基的重臣們抵達了。“等到交接完成,我的任務就算告一段落。屆時我會立刻追上的。”“慢慢來也沒關係。”我忘記問他口中的“追上來”是指回到我的身邊嗎?不過也有人要留下來。“我要留下!?”“不是嗎?因為你跟人魚可是騎馬民族的救世主喔?”“我留下來乾嘛!?那些家夥的村莊又沒有遭到破壞,根本沒遇到什麼事耶!?為什麼我非得留下來當他們的專屬廚師!?”“反正救世主隻不過是個頭銜,這次的事件讓你意外成為英雄,而他們接下來跟耶魯西與之前的奴隸交涉,必須決定國家的方向不是嗎?如果有你從旁提供意見,這樣我也比較放心。因為你有才能,也是十貴族之一,對政治和管理領地都很熟悉。沃爾夫曾經說過,貴族平常的工作就類似領地的管理員。你很擅長分配工作吧?所以我覺得你會留下來,從旁輔助他們的政治。”阿達爾貝魯特板起一張臉,一麵用手指撫摸驕傲的下巴一麵問道:“為什麼我得聽從魔王的命令?”“咦?我有下達命令嗎?我可沒有印象,我隻是說‘我覺得你會留下來’而已喔?”“……我可是背叛魔族的男人喔!”“那又什麼樣?”“要是順利,我甚至可以讓這個國家變成反魔族國家喔!”“沒關係,你儘管去做。”我沒有任何不安,而是真心的想法。辦得到就儘管去做,不過他一定不會那麼做。“更何況你已經在這裡建立家庭不是嗎?我聽說了,阿達爾貝魯特!聽說你有嚴肅的女兒跟可愛的孫子啊?你真是見外——不愧是肌肉男,了不起的屁股型下巴!讚啦,古蘭茲的年輕老大!從今天起你將過著‘心跳不已!?人魚生活’。”聽到我那麼說,阿達爾貝魯特的表情變得很微妙——不過我馬上從薩拉列基那裡聽到類似的內容,聽說小西馬隆王薩拉列基在附近哄著傷心欲絕的弟弟睡覺。由於他充分發揮好哥哥的形象,因此終於來到這座港口迎接他的部下,並沒有責怪他。“你真的一點都不緊張嗎?我很可能會取代耶魯西統治這個國家喔!”“如果你真那麼做,隻會變成必須和貝尼拉等人一較高下。而且還不知道是否能很快分出勝負,或許會拖很長的時間,如果真是那樣,小西馬隆該怎麼辦?”“我把很好的人才留在國內,不是隻有我能做事。”“我指的不是留在國內的人,而是你自己有辦法遠離故鄉嗎?”“不然就按照當初的計劃,小西馬隆與聖砂國建立邦交,締結對我們小西馬隆有利的條約。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把神族當成好用的戰力,一雙胞胎統治的雙子國家掌握世界霸權。真魔國與聖砂國的邦交將會落在小西馬隆之後喔?”“沒關係,隻要你們感情和睦就好,畢竟你們可是兄弟。儘管感情和睦地以家人、同為國家領導者的身份彌補過去的空白日子。就像我跟我哥哥的感情也很好。”希望你們兩個變成事前討論怎麼搶在我前麵下手,默契好到能夠互當替身的好兄弟。“如果你想締結奇怪的條約,貝尼拉和騎馬民族都不會默不作聲。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耶魯西的獨裁統治還能夠支撐多久。不過我認為你很有政治手腕,比我優秀許多。我相信你有能力安定這個國家。”薩拉列基明明早就看出我的想法,還是裝傻說聲:“所以呢?”“支持你那個魂不守舍的弟弟吧。你應該引導他走上正確的方向。”“真是的,這個差勁的弟弟真是讓人受不了。”“彆忘了,有一群人被你那個差勁的弟弟虐待了許多年。對了,這個。”我把淡紅色的戒指跟皮革封麵的書交給他。戒指是村田幫我拔下來的。他用絲線穿過手指與石頭之間,又纏又綁之後一下子就拔下來了。幸好戒指是在我想砍下手指以前拔下來,真的幫了我大忙。“我覺得阿拉英的日記應該交給你保管。內容很長、非常長。你的母親……阿拉英……”薩拉列基的回答比我想象中還有乾脆:“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她死了。”“為什麼?”“父親告訴我的。他告訴我那個送我們離開聖砂國的人發生什麼,據說那是身體逐漸死去的病。今天是腳,明天是手臂,今年是嘴唇,明年是眼皮。”“好慘的病。”“或許不是病,而是詛咒。總之母親大人最後不僅是肉體,就連精神都遭到侵蝕。甚至說過看得見死者,有死者不斷聚集在自己四周。在那之後我就被逐出王宮,理由是我沒有應有的力量。那個人還說:‘你不是我的孩子!’”他仿佛在回憶許久以前可怕的惡夢,繼續說那個很可怕但是快要被遺忘的夢:“我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她讓三歲的我站在黑暗裡,在從後麵抓住我的頭發把我的頭往上仰,一次又一次地說:‘你不是我的孩子,薩拉列基!所以我絕對不會帶你走!’”“那該不會是不能讓你被帶走啊?”“為什麼你會那麼想?”“有空就看這本日記吧。晚上看也行,自己一個人慢慢看,這已經是你的了。”“那我就收下了。對了,有利陛下。”薩拉列基毫不顧慮地詢問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我。雖然剛麵對母親死亡的事實,不過他是個真正貪婪,也真正聰明的男人。(插圖)“你知道盒子怎麼了嗎?在我照顧弟弟的這段時間,它好像消失了。”“這個嘛,誰知道。”剛好沃爾夫拉姆正在對我揮手,於是我沒有回答就離開現場。我真的很想把它丟棄在某個地方,但是又不能置之不理。那可是攸關魔族消滅、封印的不詳盒子。我很想遺忘它,但是每次走路就會想到它,每次呼吸就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你的肚子沒事吧?”我們一離開薩拉列基的視野,沃爾夫馬上露出過意不去的表情,還說了一句:“對不起。”“喔——那個啊?對了,沃爾夫,那一拳很痛耶!地下通道的事情雖然我也有錯,但是打我的肚子就是你不對了。這根本是DOMEESTICVIOLENCE!”雖然既不嚴重也不普通,不過聽到陌生名詞的沃爾夫拉姆露出訝異的表情。傷腦筋,因為習慣跟海瑟爾的說話方式,害我常常引用地球的詞彙。“DOMES……那是什麼意思啊?”“嗯——就是類似國內或國產的意思啦!”“我已經說過很多遍,回去之後會正式向你賠罪……”“不用了,正不正式不重要,你隨時想要道歉都沒關係。”我毫不留情地往準備說些製式發言的背部拍下去,也有了“啊——就是這裡”的真實感受。我在這裡,沃爾夫也是。“因為已經回來了。”都在這裡,無論是肯拉德、村田……或是約劄克。“我不敢說全部,但是我靠自己的力量帶回來了。”“是啊。”海風撫過沃爾夫拉姆的頭發,他用力點頭回應,很自然地把手伸向站在港邊的我:“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誰也不知道往後會變成怎樣,但是這個國家一定會有所改變。我順著嘎吱作響的梯子慢慢往上爬,準備返回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