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掌舵啟航魔的返回故鄉 第六章(1 / 1)

現在才來後悔當初沒有抓住他,已經太遲了。約劄克如今是耶魯西的收下,還把我當成小動物一樣抓住我的脖子,直接碰觸皮膚的手指冷得好像冰塊。“等一下,耶魯西!你似乎誤會了!”耶魯西用聖砂國語命令約劄克從陣營最前方走回來,看了我一眼之後就把我的雙手扭到後麵,抓著我的脖子往盒子推去。蓋子上麵的碎石跟沙子不停摩擦我的臉頰。站在母親旁邊的耶魯西隻是歪著頭露出微笑,假裝聽不懂我說的話。此時我才發現聽不到他內心的聲音。不妙,不能讓他冷靜下來!為了得知他的真心話,一定要設法刺激他。要讓一個人生氣就是說他家人的壞話,要是有人說我媽媽的壞話,我也會抓狂。雖然要說彆人母親的壞話很痛苦,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點小事的時候。“你、你老媽是木乃伊!”這麼說好像不對,但是要打從心理說彆人的壞話,我實在沒辦法馬上就想到要說什麼。“耶魯西,我是不知道那個瘦巴巴隻剩下皮包骨的屍體是不是你老媽啦!但是那個盒子不是你想象中那麼方便的寶箱!彆說是賦予生命,甚至會帶來大麻煩……不、不對!就算你打開也是空的,裡麵是空的!好痛、很痛耶!”“住手,約劄克!”頓時覺得放輕力量,心想他可能聽到我的聲音,但是立刻恢複原狀,看來是我的錯覺,而且我的身體還被反過來躺在盒子上麵,整個人被壓在盒子角落與約劄克的手之間,脖子也被勒住。真是諷刺,我第一次跟他麵對麵竟然是在這種情況。我盯著他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神沒有我熟悉的光芒,隻是充滿陰沉、空虛,微微倒映火把的亮光。“約劄克……你錯了……你不是這種家夥的……手、下。”我逐漸喘不過氣。(明明就是鑰匙。)耶魯西的思考又忽然傳進我的腦袋裡。可是現在的我呼吸困難,已經分不出身上的痛苦是不是小指帶來的疼痛。不過就算沒有惹他生氣,光靠因困惑跟焦慮造成的不安,似乎就可以讓戒指發揮效果。(我聽說過魔族的特殊人物就是盒子的鑰匙,據說是雙黑魔王。剛才那個雙黑雖然不是,這次鐵定沒錯。照理來說應該沒有比他更特殊的存在!)“難不成你們……也、對村田!?”村田也曾遭到這麼殘酷的對待!?接下來心臟跳動三次的時間,我的體內起了什麼變化,全身皮膚好像整個掀開,感覺體內蠢動的力量就要從身體表麵爆發。明明是我的喉嚨、我的眼睛、我的嘴巴,卻仿佛和彆人共有,那種焦慮的感覺讓我指尖開始顫抖。“所謂的劫火……”連講出來的話都不是出自我的個人意誌。“不應存在世上,就連我也沒有的力量。”我的手擅自行動,往約劄克的手肘內側撞去。同時又是一記掃堂腿,趁他重心不穩時往他的肚子猛力一踢,揮出左拳襲向他的下巴,然後靠作用力起身並且彎下腰,毫不猶豫地用右手攻擊他的雙眼。當他好不容易可以回避之前,我又趁他來不及防禦時踢他的頭。約劄克就這麼倒在沙地上。“火啊、風啊、土啊,儘管消失!順從他人者唯有死路一條!隻有我有資格存在世上,也隻有我的力量才能破壞世界!”我踩著橘發男人的手封住他的行動,看著杵在原地似乎是君主的少年——那是一名皮膚白皙的孩子,他的身邊擺著看似來自墳墓,雙手緊握的屍體。看來是不熟悉的宗教儀式。“企圖解放凍土劫火的人就是你嗎?”他的纖細手臂好像沒拿過劍。那麼瘦弱的生物也想解放火之創主?每當我前進一步,腳下的沙就跟著滑動,感覺很不舒服。“記住,若想讓這個世界滅絕、終結,並不需要依賴火焰。唯有沉入寂靜的水底,萬物生命才得以安眠,知道嗎?”少年瞪大金色的眼睛,看樣子他是第一場麵對擁有鑰匙的人。“不許順從其他人。”我的手指伸向他的下巴,還在他因恐懼而繃緊的臉頰遊移。他在發抖。(誰!?)耶魯西在發抖,直接傳進腦裡的聲音也因為過度恐懼而變得尖銳簡短。他在怕我嗎?害怕不久之前被人壓製動彈不得,像一隻任人宰割的青蛙的我?我忍不住把手縮回來,什麼,我到底做了什麼!?這和使用魔術之後的情況不同,與其說這幾十秒之間所發生的事很容易回想,倒不如說根本不需要回想,因為記憶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中斷,那種感覺就像某人借用我的身體,而且順暢地好像機長與副機長輪流駕駛飛機。可是就算我記得身體做過的動作,說過的話倒沒有記得很清楚。我好像說了水還是火。“不需要依賴火焰”是什麼意思?跟我說的話完全相反,事態在火焰的助長下有所改變,我才看到一個紅色物體飛快掠過我的眼前,身旁立刻吹過一陣熱風,距離我幾公尺的一個複活組開始燃燒。事到如今我才知道有人放火。那不是火箭,比較像飛鏢或低空飛行的燕子。連續飛來的三法火焰讓耶魯西軍陷入一片混亂。不,正確的說法是活著的士兵狼狽不堪,複活組縱使被當成攻擊的目標也滿不在乎。以這個狀況看來,隻能認定他們沒有感情,而且想趁機逃跑也需要花費很大的工夫。人質健康無虞的好處,就在於能夠自行脫困。我不僅可以用自己的雙腿逃走,也可以自願成為誘餌。我借由滾動的力量衝撞不遠處的士兵(珍貴的活人),然後緊緊抓住他的膝蓋,設法把他拉下馬。幾個複活組伸手想要抓我,還揮劍試圖阻止我的行動。拜托再多來一點火焰,隻要讓這些家夥更加混亂……眾人被來自背後劃破天空的火焰嚇了一跳,連忙回頭一看。“剛才是誰……”隻見兩支火把在一片漆黑的世界慢慢前進,火焰也是出自那個方向,原本微弱的藍色火焰也在加溫變色之後發射。火焰飛進複活組之間,緊接著燃燒起來。“住手!這是在做什麼!?不要用火攻!”射手慢慢接近我們,最後終於看清楚她們的模樣,原本以為她們怎麼這麼悠閒,這才發現火焰射手沒有騎馬。“怎麼又是驢子?”貝尼拉忍不住念念有詞,握著火把的少女騎著兩匹驢子走近,不禁懷疑她們到底花了多久的時間才來到這裡,不過騎馬民族動搖的原因並非兩位勇敢又喜歡打架的少女。兩匹驢子中間拖著層層包裹的毛毯,表麵雖然有些磨損,但是那個的確是——沙漠中的當紅明星,人魚。人魚來到戰場了!光是那樣就讓騎馬民族乾勁十足,其實裡麵的人是奈傑爾·懷茲·馬奇辛——剃掉胡子的男人。對人魚不敢興趣的肯拉德毫不在意地跨上馬背,從高處俯瞰敵陣,拚命尋找四處移動的人質所在位置。“傑森、弗萊迪!”格外冷靜的沃爾夫拉姆設法阻止想衝向耶魯西的射手。“咦,你們……”他正在搜尋現世記憶時,雙胞胎仍騎著勇敢的驢子往前進。“等一下,你們等等!不能用火,不可以用火攻!那裡有危險的武器,一旦火焰造成巨大衝擊將會打開盒子……嗯——爆炸?也有爆炸的可能,所以使用火焰攻擊很危險!”“盒子?”“盒子。”雙胞胎異口同聲地重複這個名詞,在驢子背上的她們不解地歪著頭:“可是有利的靈魂在那邊。”“我們,看到靈魂。”“救出來?”“要救出來。”兩人語畢互看對方一眼,點了點頭。位於兩匹驢子中間的絨毯也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大概是人魚也同意她們的說法。“我現在沒時間解釋,總之不可以用火攻。”盒子麵臨的危險並非隻有傑森與弗萊迪的奇襲,少數精銳追蹤部隊的騎馬民族也接著發出怪聲對耶魯西軍展開突襲,嘴裡還喊著:“人魚,噴火!人魚,噴火!”對他們而言,躺在驢子中間的人魚,馬奇辛比騎著驢子的勇敢雙胞胎更有價值。“你們快住手,小心一點!人質……有利還在那裡喔!?”沒有體力也沒有武力,隻能在一旁乾瞪眼的村田不由得喃喃說道:“可惡!就是這樣烏合之眾才會無法控製!”“上人!”看起來不僅是騎馬民族,就連肯拉德也準備行動了。“我實在無法坐視不管,既然沃爾夫拉姆靠近會有危險,那麼我……”“當然不行!偉拉卿,你是裡麵唯一已經證明是鑰匙的人!就算你是‘風止’的鑰匙也可能打開其他盒子,怎麼能夠讓你靠近?”“可是再這樣下去……”“即使你的手因為義肢的關係失去力量,這次若是還有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所以我才會隻是古蘭茲前去。”“那麼有利離開盒子之後呢!?”“應該喊陛下吧,偉拉卿?等有利一離開就去接他——不過在那之前,你先到後麵斷了他們的退路,彆讓他們有機會撤退。”肯拉德滿心不願地調轉馬頭,村田忽然感到不安,不禁心想:“他會聽從我的命令嗎?”“塞茲莫亞往哪個方向走?”沃爾夫拉姆立刻回答:“東北。”“那我們也往那個方向。”“要拋下有利嗎!?”“當然帶著他,可是不能因此讓敵人後退,他們要是沒追上來反而傷腦筋。兩人少女與人魚也一起來。出來火焰你們還會什麼?會不會氣功?就是類似以壓縮的空氣把對方轟走的招術。我希望你們繞到西邊,從側麵壓迫他們。至於我們會引誘他們往東北方前進,希望他們能夠追著我們,一直跑到大陸北方。”“好。”皮膚白皙的雙胞胎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點頭回應。“跟著那個可疑的大哥哥一起行動。”於是載著兩人的勇敢驢子(與人魚)隨即跟在偉拉卿後麵。“接下來……對了,我們還需要打前鋒的誘餌,這是很危險的工作。”“我去吧。”“嗯,既然你是奴隸階級的代表,還得請你筆直衝向目的地。然後是馮比雷費魯特卿。”抬起頭來的村田眯著眼睛,即使視野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能看到他漂亮的外貌。不錯,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澀穀那邊差不多快有好消息,你的身價也在提升當中。”“知道了,就由我來擔任誘餌。”“很好,交給你了。應該有半數的敵人會立刻追在你後麵,不過步兵的腳程不會太快。你知道要引誘他們去哪裡嗎?”“大陸的北端。”“沒錯。”接下來恐怕就是有利安排的策略,隻希望能夠順利進行。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時機,澀穀。一麵望著準備出動的夥伴們,村田一麵低聲呢喃:“最重要的就是時機,澀穀。運氣好不好全看時機了。”我為了閃避攻擊而一屁股摔在地上,倒黴的是僵屍兵就在我的眼前,而且還高舉生鏽鐵劍。心想“這下死定了!”的我連忙舉手擋在麵前,反射性地閉上眼睛。但是下一秒鐘的感覺不是手臂的痛楚,而是一陣出乎意料的風。接著刀刃被砍出一道缺口的劍就發出“喀!”的低沉聲響落地。(不要殺他!)“耶魯西——”回到馬背上的聖砂國皇帝出現在距離我八公尺的地方。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使儘全力逃跑,結果才前進八公尺嗎?他的後方跟著係上馬匹的拖車,一副準備就緒的樣子。禁忌之盒跟他的寶貝母親當然穩穩坐鎮在拖車上。讓年邁的母親搭乘拖車,未免太寒酸了吧?看到對方那副悠哉模樣,害我忍不住想要罵人。(他是重要的鑰匙,一定要把他帶走。)“我說過了,我不是鑰匙!”“不然是誰?”耶魯西表麵維持心平氣和的外表,隻用簡單的共通語跟我對話,可是內心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突如其來的火焰攻擊跟騎馬民族的突襲讓後方亂成一團,而且還發現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還搞錯鑰匙,這些突如其來的狀況都讓他感到焦慮與困惑。“我不能說。”(難不成是剛才走過了的兩個人!?原來如此,我懂了……)接下來傳進我腦袋裡的想法不是文字也不是聲音,倒是很像在洗衣機裡團團打轉的感覺,可能是感受到他的強烈不安。我也不禁為之頭暈。就算他受到重大打擊,我的腦袋也得甘願忍受這種感覺嗎?(所以第一個雙黑才讓你過來?因為他們是鑰匙,因為他們其中一人正是打開生命之盒的鑰匙!)我已經不想再訂正他,那並不是生命之盒。源源不斷的思緒中斷同時,耶魯西訝異地抬起頭,朝左邊望去。碎碎念了一堆戒指接受不到的話之後,突然放聲大喊:(是那個男的!)我痛苦得表情扭曲,並且伸手捂住耳朵。其實接收他的思緒沒有用到聽覺,做出捂住耳朵的動作也是毫無意義。他的視線越過左邊好幾排複活組,盯向被火把照得火紅發亮的金發。不過混了紅色使得顏色更加複雜的綠色眼睛,閃爍出比頭發還要耀眼的光芒。沃爾夫拉姆刻意回頭,還露出挑釁的微笑,然後慢慢踢了馬肚子一腳,刻意以追得上的速度奔馳。看到這樣的舉動,耶魯西自然很快就上鉤。從步兵到騎兵,從少數的活人到將近兩百名的僵屍,發動全軍追捕沃爾夫拉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這個集團全都是靠他、靠耶魯西的意誌行動。我為了追上騎兵的速度連忙環顧四周,趕緊抓住往前衝的拖車。我可不想留下來跟僵屍步兵為伍。旁邊就是引發騷動的盒子,還有阿拉英……已經徹底乾燥的遺體。我儘可能不靠近她,身體靠著堅固的盒子。放心,我不是這個盒子的鑰匙。沒錯,我不是盒子的鑰匙。現在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雖說是拖車,但是馬匹還是以很快的速度在沙漠奔馳,載了木盒跟我跟阿拉英的拖車也劇烈晃動。聖砂國的前任君主也隻有在一開始規矩坐好,隨著越跑越遠,她也被震得移位,甚至因為速度過快差點滾到地上。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看到搭乘交通工具的老年人有困難,同行的我當然不可能視若無睹。而且她……雖說是木乃伊,好歹也曾經是一國之君,要是她受了什麼傷……不,要是有所損壞,感覺好像會受到詛咒。於是我在儘可能不要直接碰觸的狀況下,抓住阿拉英的腰用力拉回來。“啊啊!”斷了。她的腰部一上“啪!”一聲折斷,變成上半身往前趴的姿態。五體投地的木乃伊,真是很對不起。不過總比掉到地上四分五裂好得多。在搖晃的拖車上,我使儘吃奶的力氣把她拉回來,讓她靠在原來的椅背上。就在此時,黃色皮革的書從阿拉英的膝上滑落。正當我用右手把它撿起來,準備探出身子物歸原位時,牽引拖車的馬匹突然停下腳步。怎麼辦?雖說是木乃伊,但是我的臉埋在有夫之婦的胸前……不、不對,雖說是有夫之婦,不過最大的問題應該是我的臉埋在木乃伊的胸部裡吧?幸虧中間還隔著厚厚的衣服。但是耶魯西,唯有這件事是無庸質疑。我對著戒指念念有詞。這玩意兒是唯一能夠單方麵傳達耶魯西想法的通訊道具,所以誰也沒聽到我的獨白,但是我不得不說。阿拉英的心臟並沒有跳動。這個人果然已經蒙主寵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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