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到年紀很大的時候才學會騎腳踏車。地點是公園,工具是沒有安裝輔助輪的兒童腳踏車。在畫有卡通人物的藍色車體上,還貼滿了老爸要我貼上的棒球圖案貼紙。「一定喲,絕對不能放手哦!」抓著載貨架的父親半蹲著對我點點頭說:「放心啦!小有,我絕對不會放手的,就算要放手也會先跟你說的。」我們來打勾勾。於是我那因為興奮、緊張而顫抖不已的腳,開始踩著重重的踏板。每當踏板被兩腳踩了一圈之後,初夏的風便輕輕吻著我的臉頰,短短的瀏海則拍打著我的額頭。父親的腳步聲變得急促了起來,我知道他正一麵跑步一麵幫我扶住腳踏車。等聽不到腳步聲的時候,我整個人興奮不已,踏板也變成隻有原先一半的重量。我終於學會騎車了!然而算算距離,大概隻有幾百公尺吧。此刻,我帶著幼稚的成就感,回頭看著應該站在遠處的老爸。「我會騎了喲……咦?」父親還抓著腳踏車的載貨架,漲紅著臉,以一副氣喘噓噓的模樣說:「你看,爸爸、有遵守、約定、沒有放手吧?」每次回想起那件事,都會讓我覺得很丟臉。……老實說,一般人都會在半路就放手吧?我的臉色現在應該相當難看。雖然是冬天,不過戴著這個銀色麵具實在太悶了。「噗哈!而且還讓人喘不過氣呢!」我忍受著睫毛被拉扯的痛苦,用力地把麵具摘下來。頓時空氣從我的口鼻灌了進去,使得原本發熱的臉頰得以急速冷卻下來。「真是的~真佩服芙琳跟諾曼·基爾彼特竟然能夠戴著它生活那麼多年。」「可能是他們沒有像現在這樣到處跑的關係吧。」在街口下馬之後,我們隻能以徒步的方式來到港口附近。滿地的石板龜裂不平,隨處可見隆起的路麵上都是傾倒的房屋跟積水的溝渠。還不隻是這樣,絕望的人們隨地而坐,為了尋找父母跟食物而慌張哭叫的孩子們則搖搖晃晃地穿越馬路,馬匹根本就進不來這些地方。絕不能碰觸的四個盒子——因為小西馬隆用錯誤的鑰匙打開其中之一的「地涯」,使得部分被封印的未知力量失去控製,導致包括卡羅利亞在內的大陸中西部造成毀滅性的損害。剛強的芙琳·基爾彼特並沒有流一滴淚,隻是拚命巡視並安慰老百姓。她回到宅邸後便不斷提高嗓門,命令為數不多的部下要立刻運送水跟糧食給百姓。就連戴上諾曼·基爾彼特麵具的我,也跟著她一起行動。芙琳咬牙硬撐疲憊不堪的身體,妥當地善儘領主妻子的責任。就算因為發燒跟腹痛而無法從椅子上站起來,她還是把各地方首長聚集到執勤室,並按照約定將物資平均分配給整個卡羅利亞。但光靠宅邸裡的所有存糧,還是無法填補人們的饑餓。好不容易回複平靜的卡羅利亞,竟然會毀滅成這個樣子。這時我硬是把完全動不了的她留在房間裡,然後前往基爾彼特商港。原本充滿活力、朝氣蓬勃的港口,已被破壞得完全不見昔日的風貌,美麗的石板地整個碎裂得四處飛散。有好幾條又深又寬的溝渠劃過土地,使得內陸恬靜的農耕地被海水淹沒,而土地跟雜草也隨之乾枯。幾天前那些善良的市民已經變成搶奪倒塌店家糧食的暴民;原本和樂融融的街坊鄰居則為了爭取水井的所有權而互相攻擊;饑餓的孩子已經沒有力氣哭泣,隻是眼神呆滯地坐在地上。這個國家原本年輕人就不多,不管是國力還是物資皆已麵臨匱乏的窘境。受到如此打擊的婦女、孩童與老人露宿在寒冷的天氣中不斷發抖著,傍晚時隻有停泊中的商船亮著燈火。有幾個人為了把居民集中起來,拚命對著垂頭喪氣的人們喊叫。不過有個嗓門較大的男人卻在街角大喊:「世界末日到了。」「我覺得搞不好還真被他說對了。」「你說什麼?世界末日嗎?彆儍了,又不是諾斯特拉達姆斯(注:NOSTRADAMUS,十六世紀法國著名的預言家,準確預言了幾百年來曆史上很多重要的人物和事件)的預言。」我本想隨口應付村田發的牢騷,隻是語調不知不覺竟變得尖銳了起來。麵對第一次親眼目睹的景象,我的手掌不斷地冒汗。不,不光是手掌,從脖子跟背部湧出的汗水在瞬間奪走了我的體溫,讓我的身體抖個不停。「……一定要想點辦法。」得找人來幫忙才行。「可惡,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雖然我一直住在關東,平常也都很認真地參加避難訓練的演習,但是一旦真的遇上了,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們真該感謝電視呢,澀穀。」我茫然地看著村田,心想:「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才好?」然而頂著一頭人工金發、戴著有色隱形眼鏡的友人卻用沉穩的笑容眺望港口的另一頭。「平常電視上不是有許多災區跟難民營的報導嗎?因此就算是第一次經曆,也大略知道該做些什麼。」沒錯,過去的確在電視上看過許多類似的畫麵。像是新聞、紀錄片、電影或連續劇等等。「但是光靠那些也還是不夠吧。我也不是隻看棒球跟卡通的那種人啊?附帶一提,我還是那種會在光線良好的屋內,與電視機保持兩公尺以上距離的乖孩子呢。」深藏不露的友人稍微歪著頭眯著眼睛說:「這個既沒有電視也沒有收音機的世界,我倒是有些熟悉的感覺呢。」「而且這兒也沒什麼行駛的車輛……村田,你到底是……不,算了。」他是否有加入SKYPERFECTTV(注:日本收費數位衛星電視台,節目內容豐富,包括日本體育、音樂、娛樂、綜藝節目等。意指他從電視學會救災的知識。),這時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自己是否有救災的知識。雖然過去從未接觸過,不過剛開始隻能硬著頭皮有樣學樣。這讓我想起原本隻在一旁見習哥哥跟老爸練習棒球傳接球的我,初次投球的那一天。「食物……不,飲水才是首要之務。把還有力氣的人集合起來分配到各個區域……再搭個帳篷當作打飯的地方。啊~看樣子還是需要成立什麼應變中心才行,這裡有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或紅十字會嗎?」「這可是你自己執意要做的。」沒錯。我緊握著銀色麵具。這時沃爾夫拉姆跟達卡斯克斯從少數幾艘沒有沉沒的商船上回來了。穿著白色圍裙打扮的約劄克也跟他們在一起,他可能是想當白衣天使吧,還率領著一位雙手抱滿布袋的陌生男子。他一看清我的身影,貨物隨即應聲落地。隻見他略顯風霜的臉孔,立刻變成喜極而泣的表情。「還好您平安無事!」他越過沃爾夫拉姆跟達卡斯克斯向我跑來,然後跪在我的腳下。「哇!什、什麼事啊!?」「感謝上蒼保佑您平安無事……」雙眼濕潤的他把頭壓得低低的,頭頂那毛發稀疏的部位,因受到陽光的照射而發出微暗的光芒,簡直是沙勿略神父(注:聖方濟·沙勿略,St.FrancisXavier,1506-1552,西班牙傳教士,當年為傳福音而來到東方,是第一位踏上日本國土的傳教士,享年四十六歲。)LEVEL1。「正如我所猜想的,那確實是我國的船隻。外表看起來雖然像商船,但所有船員其實都是在這個男人麾下作戰的士兵,他就是艦長塞茲莫亞。」前任魔王三男一麵踢著麻布袋一麵說道,而且還一臉很嘔的樣子。可能是不甘心被後麵的軍人超前一步的關係吧。他是個有著一頭閃亮金發與一雙會讓人聯想到湖水的翠綠瞳孔,長相宛如天使般的美少年。但跟他交往之後才發現他的真麵目,原來他是個喜歡口出惡言、任性到極點的家夥……照理說是那樣啦!不過最近的馮比雷費魯特卿沃爾夫拉姆倒是跟初次見麵的時候不太一樣。原本他們是完全沒有共同點的三兄弟,但現在卻能從他身上看到老是臭著臉的大哥及厚臉皮二哥的影子。若要訴諸語言的話,就是外表很酷又愛打扮的美少年吧?天、天哪!這我可比不上他。「其餘的船隊也會在兩三天之內趕到吧。想不到那個平常總是很冷靜的大哥,一接到骨飛族的傳書之後,就立刻動員了四分之一的海上戰力。」「四分之一?為什麼?」「還、不、都、是、為、了、找、你!」沃爾夫刻意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回答,憤怒的臉也整個逼近過來。「你還不明白自己的立場嗎!?你在毫無線索又極度危險的情況下從國內消失耶!」「對、對不起啦。」「真受不了你,而且雲特變成阿菊,肯拉特又變成那樣……」他一度噤聲不語,然後才又避開我的視線繼續說下去,可能他覺得肯拉德的情況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吧。「總之,接下來其他船艦將一一抵達。都加爾德家的高速艇大概明天就會進入領海了,他們這一族最擅長海戰,而且船速快得讓人無法置信,那是因為上麵搭載了卡貝尼可夫的魔動推進器的關係,搭那艘船歸國是最安全不過了。」「歸國?誰啊?」「那還用說嗎,當然是所有人啊!雖然不可能都擠在同一艘船艦啦!」「所有人?我還不能回去啦!我不能丟下這些人逕自離開。卡羅利亞都變成這副慘狀了,而那個盒子的事也讓我很在意,甚至連肯拉德的手臂……」每次隻要一想到偉拉卿的事,我的呼吸就會眼言語一起停頓。與其說我沒有整理好心情,倒不如說是我根本不敢整理。「……在這些事情還沒處理好以前我不能回去啦……雖然說我隻是冒名頂替的假冒者,但畢竟我現在是諾曼?基爾彼特。這裡所有的百姓都相信我是領主,領導人有沒有親自在災區坐鎮,與所有人民的希望與乾勁可是休戚相關,還有呃——這裡有沒有「士氣」這個名詞啊?而且重建的速度也會不同吧?」瞠目結舌的沃爾夫拉姆拉著我的耳朵說:「你要我罵幾次啊!你是笨蛋嗎?」那感覺應該就像這樣「你—是—白—癡—嗎—?」吧。「你對這片土地有什麼責任?你的國家在這裡嗎?他們是你統治的人民嗎?如果你非得援助他們不可的話,隻要留下醫療小組跟所有物資不就得了?我們有實戰經驗豐富的士兵,隻要再找人願意協助修複被破壞的街道……」「對哦,你說的沒錯耶!吉賽拉是醫療專家,隻要借助所有到這裡來的人們的力量,救災行動就會順利多了!」「有利!我不是那個意思!」蹙著眉頭看著我的沃爾夫拉姆連語調都變了。可能他自己還沒發現吧,他皺眉的模樣可是跟他的長兄一模一樣呢。「塞茲莫亞艦長,你船上有糧食跟水吧?」「糧食是嗎?」可能是我提出的問題太出人意外吧,沙勿略LEVELl已恢複原來的聲音。「為了預防船難的發生,多多少少有準備一些……」「太好了!希望你能馬上把那些糧食拿去分配給眾人。要儘量做到公平,而且能多分多少是多少,請他們排隊領取不可以爭先恐後。等一下,船上的船員都是我國的士兵吧?」「那當然。隻要陛下一聲令下,即使要他們犧牲性命也都在所不辭。加上他們是經由古恩達閣下的命令所挑選出來的,外表較接近人類的士兵,因此如果有需要潛入敵方進行反間的工作也能派得上用場。」軍人的氣概讓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想必是對自己的屬下充滿信心吧。「這真是幫了我好大的忙呢!那表示他們全都是誌工後備隊羅?」「誌……那是什麼樣的任務啊?」「那不是任務喲!因為是自發性,所以才叫做誌工。好極了,村田,由你負責延攬這些人材!下一步我們需要相當數量的簡易住宅跟簡易廁所。啊!要是有嬰兒用的奶粉跟紙尿布那就更好了。現在雖然有吉賽拉她們到處奔走醫治人民,但醫療小組當然還是越多越好,而且也需要藥品跟醫療設備呢。啊!可惡,根本就不夠!不管是物資、原料或人員都不夠!」「何不許個願呢?」村田迅速伸手抓住我胸口那個又細又長的白色物體。那是在隆卡巴河向考柏菲商店的少年買的裁紙刀。雖然刀子裁的是紙,但不是裁林家紙子(注:日本的搞笑藝人夫妻,特點是不時拿手上的相機拍照。)這把裁紙刀,是由不明生物的骨骸所製成的民俗藝品。「對這個許願。」「要是向紀念品許願就能夠實現的話,就不需要什麼寺廟跟神社了!」「那不是紀念品哦!很明顯根本就是骨飛族的一部分。」「什麼!?」這把又乾又輕的刀子差點掉了下去。「這麼說的話,這是人骨!?是人骨對吧!?」「不是人骨,是骨飛族。也有可能是骨地族,不過它們會以群集的方式做精神共鳴,而且會互相傳達意念,運氣好的話還能充當通訊兵呢。所以我們魔族的軍人在遠征的時候都會攜帶傳達用的骨牌。晚一步出發的隊伍會得知你的下落,好像就是因為收到它們發出的詩詞通知。不過我並沒有仰賴骨飛族的情報,純粹是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你……」「喔~原來他們還是人不可貌相的詩人呢——」村田發出偏離主題的讚歎,打斷沃爾夫拉姆的自豪厥辭。而我則是盯著手中的民俗藝品看,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大喊著:「我要糧食、藥品、簡易住宅、奶粉跟……」「為了以防萬一,要不要先用這個?」在眾人的注目下,約劄克的胸前飛出一隻鳥。那是收著翅膀的美麗白鴿。「哇塞,好像Mr.MARIC(注:日本著名魔術師)哦!」「討厭啦!陛下,人家是約劄克啦!」「話說回來,我還是頭一次親眼看到鴿子從人的胸前飛出來呢。東京魔術魯賓遜還真有點羨慕呢——」受到對此欽佩不已的友人的影響,我把視線往下看,發現約劄克的右胸變平了。看來他是用鴿子塞胸口好讓胸部UPUP的吧。忽然間,塞茲莫亞回頭凝視剛入港的中型船隻,然後用恢複成海軍健兒般的剛毅語氣說:「我正在納悶怎麼會有刺耳的波浪聲,原來是西馬隆的聯絡艇進港了。」「咦?這麼說是追兵羅!?他們特地派追兵來嗎?」大約十天前,我們還在小西馬隆被當成實驗品。可是小西馬隆王?薩拉雷基的走狗——推剪馬尾,也就是耐傑爾?懷茲?馬奇辛用錯誤的「鑰匙」打開了「盒子」,導致部分未知的力量脫序失控,並進而引發縱斷大陸的大地震。我們因此趁亂逃了出來,當時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才爬回這裡的。然而,從當地的慘狀來看,小西馬隆不可能特地派兵來,馬奇辛應該也不知道我們是某國的國王才對。「那是大西馬隆的旗幟。我永遠也忘不了沙拉菲安海域那一戰,他們竟然出其不意地發動卑鄙的夜襲,還好我軍立刻重整陣容,反而燒掉了那些數都數不清的可恨黃布!一想到被染紅的海麵都是冒著煙的敵艦旗幟,我到現在還會興奮得全身顫抖呢……啊,陛下真是抱歉!看到睽違許久又令人恨之入骨的大西馬隆船隻,讓我不知不覺地失神了。」看來他的個性很容易激動呢。「可是芙琳·基爾彼特一向站在大西馬隆那邊,所以應該不會受到什麼責難吧。那為什麼本國會在這忙得不可開交的時期派人來呢?」「對方插的是綠色三角旗幟,代表他們是巡視各國的使者。有利你記住,所謂兩國交戰不斬來使,使者的身份是中立的,因此整個海域都禁止攻擊他們。」「喔——原來湘南SEAREX(注:日本職棒球隊橫濱海灣之星的二軍)顏色的旗幟是代表禁止攻擊啊。」隻見黃色國旗下的淺綠色三角旗幟迎風飄揚,中型船隻漸漸滑進港口。可能是操舵手的技術純熟吧,在閃過傾斜翻覆的船隻後便輕鬆靠岸。兩名瘦瘦的青年以優雅的腳步踩著舷梯下船。他們先伸出腳尖,腳跟再靜靜跟上,感覺就像是踩在紅地毯上的新娘。「你是不是應該把臉遮起來比較好?至少也要把頭發跟眼睛遮起來。」一直到村田提醒我,我才注意到。於是我急忙戴上諾曼?基爾彼特的銀色麵具,皮繩就隨便綁在後腦勺。我必需以卡羅利亞自治區的委任統治者身份,迎接來自人類大國的使者們。隻是不曉得那些人是否知道原先的統治者諾曼·基爾彼特已經不在人世了。反正芙琳現在正在休息,能夠以這片土地的代表接見使者的,也隻有我這個「鐵麵人」了。約劄克跟塞茲莫亞艦長移動身子,不經意地守在我兩旁。而沃爾夫拉姆在人類世界裡也算得上是十分醒目的美少年,於是我用手肘把他趕到後麵去。順便確認村田就站在後麵。兩名纖細的男人就像漫步在雲端似地朝我走近,然後中規中矩地對我打招呼。從他們有氣無力的語調跟舉止來看,這個招呼隻是一種形式而已。不過,壓倒我的並不是他們的態度,而是跟我們差異甚遠的外表。「好、好美的頭發哦。」如果一個男人被人稱讚自己的頭發很美,照理說應該不會很高興才對。然而——「謝謝你的誇獎,長發是我們大西馬隆士兵的驕傲,我們每天都會使用蛋黃油保養呢。」原來也有被稱讚卻很高興的男人呢。這時候身後的村田插嘴說:「請撥免付費電話0120—78641438(0120-西馬隆士兵是長發)。(注:日本的免付費電話以「0120」開頭)也有推剪馬尾的發型哦!隻是沒想到小西馬隆是以推剪馬尾為主流,大西馬隆則是以輕飄飄的長發為大宗,看來大小西馬隆還是有分彆呢。地方不同,形式也不同,就連水流大小的流量也不同。兩名使者身穿以黃色與棕色為主色調的製服,微卷的淡棕色頭發長達背部的一半。每根發絲除了細密,還既輕又柔。要是在雨天的叢林打仗的話,就某種意義而言可能對他們不太有利呢。而且兩人都有一雙毫無特征又極端相似的紅棕色眼睛。「請問您是西馬隆領的委任統治者,諾曼·基爾彼特領主嗎?」我隻能夠含糊地回答,語調既不高也不低。而站在右邊,負責說明的男人提到「西馬隆領」這句話讓我很在意,這裡應該是小西馬隆的領地才對。「這次的災害似乎給你們帶來很大的損害。身為西馬隆宗主國的我們,衷心盼望這塊領地能夠早日恢複。」「謝,謝謝。」一聽到這麼謹慎客氣的語氣,讓生在平民家庭的我根本不知該如何回應。「今天特地前來,是來向西馬隆領卡羅利亞人民宣布大西馬隆紀念慶典,智、速、技、綜合競技淘汰賽!天下第一武鬥會即將開幕的消息。」「啊?」使者對我不自覺發出的反應並沒有露出不悅的臉色,而是用沒有抑揚頓挫的語調又重覆一遍。「是大西馬隆紀念慶典,智、速、技、綜合競技淘汰賽!天下第一武鬥會。」這名稱聽起來像是什麼明星遊泳大會之類的比賽,而且參加者大多是女性、不曉得有沒有露乳的畫麵?「希望在基爾彼特領主的帶領下,可以從西馬隆領卡羅利亞的人民之中選出優秀的戰士,參加這次的比賽、」「什麼參加不參加的!又不是拆信那麼簡單。」但是發絲飄飄二人組在單方麵說完這些話後,遞給我一卷質感很粗的紙,然後就順著剛剛來的路走了回去。可能是急著趕去其他國家吧。「……他說的那個天下什麼來著的,是什麼淘汰賽啊?「十次。」村田佩服地抓著下巴。「什麼東西十次?」「他們講西馬隆這三個字的次數啦!如果連道彆語也算在內的話就超過十次了。」「就算你那麼認真計算,也沒有人會出謎題問你哦。」「哼,那是人類最常用的手段。」被趕到後麵的沃爾夫拉姆不悅地哼著鼻子。「他們不斷重申西馬隆這三個字的目的,為的是要讓你知道誰才是宗主國。想不到他們為了展現權威,連這麼小家子氣的方法也拿出來用。」「沃爾夫,身為前任王子的你不能用那麼沒氣質的言詞說話吧?」「你們那裡的人就不會那麼說嗎?」村田輕鬆講了一句沒什麼惡意的話,卻讓我的背瞬間升起一股涼意。「那種方法雖然簡單,卻相當有效喲——?」「……唔!」有如天使般耀眼的美少年,其任性指數正急遽升高中。就算他沒說出口,但光是站在他的身邊就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在上升,而且全身的腎上腺案與血液正因此沸騰不已。「有利!」「哇!什、什麼事?」「你應該沒有給我想什麼有的沒有的事吧?你給我聽清楚,現在就給我馬上回真魔國。你沒有義務參加人類什麼慶典吧!?你真的很缺乏身為一個國王應有的自覺耶!再也沒有其他事可以讓身為同國人的我更覺得丟臉的了!」「你不要隻針對我!彆對我發飆啦!I自尊心高的沃爾夫拉姆被村田當場吐槽卻沒有任何反應。雖然我還無法確認,不過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默契。不管村田言詞再怎麼尖銳,三男卻總是對我發飆。根據我暗中的觀察,他們有時候還會刻意錯開彼此的視線。雖說約劄克跟村田曾在基爾彼特的宅邸見過麵,但約劄克卻用我不甚熟悉的方式稱呼他,而且他適應這個世界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不禁讓我感到不可思議。村田,你到底……是什麼人啊?然而疑問到了嘴邊卻又吞了下去。要是在這個時候詢問友人這個問題,那我可能也得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公開才行。要是我突然表明自己是魔王,想必隻要是正常的人類應該都不會相信。如果又讓他知道我跟八十二歲的美少年有婚約,實在很難想像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如果他回到日本大肆宣傳的話,我這輩子就休想交女朋友了,這麼一來我未免太可憐了。為了即將到來(拜托一定要來!)的薔薇色青春年代,我隻好暫時忍耐。「好了,不管要不要參加——」我一麵展開被硬塞過來的紙卷,一麵用不是鐵麵人的聲音說話。那是即使身在異國也努力不懈的窩囊廢菜鳥魔王的真正聲音。「卡羅利亞的真正領導人是芙琳,這時候應該詢問她的意見吧?」「沒必要問,反正我們都要回國了。」「他是怎麼回事?都已經是幾歲的人了,怎麼還會得思鄉病啊?」哇~日本人不經大腦的發言又讓沃爾夫拉姆的血液逆流。不過如果村田得知他的實際年齡,鐵定會嚇得連眼鏡都飛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