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我真的很想哭。真是無法置信,為什麼自己會碰上這種事情呢?甩一個巴掌就是求婚,撿起刀子就得決鬥!?就我的常識,求婚呢就是送紅玫瑰,決鬥呢就是丟手套。就隻是因為不了解這個國家的習慣,就讓我走上攸關生死的不歸路。"啊啊啊啊啊啊癌~"這王城裡的床寬敞到不管怎麼翻滾也不會掉下去,寬敞到令人感到寂寞。我活了十五歲才第一次了解,為什麼小女生都會抱著玩偶一起睡覺。"我該怎麼辦才好呢?該怎麼解決才好呢!?"我平心靜氣地開始回想之前所遇到的瓶頸。比目前的情況更混亂的事情,搜索中……共搜尋到0項。"哪有可能碰過這種那麼棘手的事!一般人應該也不會碰到有人要跟他決鬥什麼的吧!"冷靜,冷靜,冷靜,我要冷靜。在被敵人打敗之前就先自亂陣腳,這怎麼行呢?剛剛雲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告訴過我。打死敵人後才分出勝負的規定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廢除了,現今的決鬥都隻是為了維持個人的尊嚴而已,因此很少會有人因此喪命的。沒錯,已經不多見了。但還是有例外吧!我下意識地用兩腿夾住枕頭,大聲地埋怨了一句"該怎麼辦才好"。此時仿佛有人回應我的問題似的,敲了敲厚實的房門。"陛下。""什麼事?"肯拉德拿著一堆東西走了進來。"太好了,陛下還沒有睡。您的腳夾著什麼東西嗎?""咦?喔喔這個呀,夾著好像可以讓自己冷靜一點,現在剛好有點睡不太著。""這樣呀。我也是這麼想,所以就拿了這些東西過來。來吧,陛下,我們來練習練習。""練習?"從肯拉德手上接過來的東西是類似皮革製的盆子和棒子,握住裡麵的把手,盆子就變成了盾牌,退去上頭的外鞘,棒子就變成了訓練用的劍。"請用您最靈活的那一隻手握劍。就是這樣,這是把單手劍,所以左手可以拿著較輕的盾牌。試著揮動看看,怎麼樣?如果太重不太好的話可以跟我說。我已經特彆為您挑選了女生用的短劍了。"用單手試著揮動了一下,的確有點重。那是一把不是很銳利、樣式又簡單的銀色武器,劍把握起來的觸感並不會讓人覺得陌生。"劍把握起來有點像球棒耶,這把劍。但是以重量上來說的話,與其說是鋁棒,應該比較像是職棒用的木棒。""是這樣嗎,我倒是沒有注意到,說不定真的有點像球棒喔!"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打棒球了,所以也好久一段時間沒有接觸到球、球棒、麵罩和手套了。"這種握著球棒的感覺真是令人懷念,已經快一年沒碰棒球了呢。""當初為什麼要放棄呢?""嗯?""棒球。"肯拉德雙手抱胸地問道,臉上還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容。我將劍放在膝上,就這樣往後一倒,仰躺在床上。令人懷念的記憶,如今回想起來已經沒有一絲憤怒,不過那還是一段令人有點心痛的回憶。"……那時的我也跟剛才一樣,一抓狂就揍了教練,馬上被迫退出球隊。""您說的是離開球隊的原因吧?我現在問的並不是離開球隊,而是您放棄棒球的理由。""我放棄棒球的理由……對喔,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那就代表您還沒有放棄吧?""嗯?""我的意思是,您還沒有放棄棒球吧!"肯拉德就好像聖誕老公公還是魔術師一樣,從手裡拿出一個看來用了很久的圓形物體,泛黃的皮革上麵,有著快要被磨斷的紅色縫線。"是棒球!哇,真是個大發現!原來這個國家的硬球和日本的長得一模一樣!""要不要去玩一下?看看丟起來的感覺是不是也一模一樣?"從圍繞在四周的建築物窗上投射出來的柔和光線照耀著中庭。夜空中掛著一輪明月,熊熊燃燒的火柱,在地上排成了一道黃色的半圓形。觀眾隻有站在各崗哨的衛兵而已。"感覺好像夜間賽呢。""夜間賽?喔,就是NightGame吧?""這個國家也有NightGame這個名詞?哪裡有舉行夜間棒球賽嗎?""這裡沒有夜間棒球,與其這麼說,應該說這個國家玩棒球的人非常少……隻有我跟那些孩子們才有興趣玩棒球……"從肯拉德手上接過來的東西,正是他個人珍藏的棒球手套。果然是野手手套,而不是捕手手套。算了,就將就著用吧,嘴裡一邊這樣嘀咕著,一邊戴上手套,將食指伸到外套外側後,試著握了握那堅硬的咖啡色皮革。這隻內野手套雖然樣式比較陳舊,但是看起來幾乎是MIZUNO,也不是DESTE。畢竟我們所生長的世界不同,這應該是我沒聽過的品牌才對。但是這個很眼熟的回力鏢標誌是……"……NIKE……不會吧?"肯拉德在離我十公尺的距離,使勁地揮舞著手。"陛下,我先投輕一點喔!"一顆很硬的球,"啪"的一聲投進高舉在我臉旁的手套裡。皮革與皮革摩擦的感覺很獨特。隻覺得集中在手掌中的撞擊所造成的疼痛緩緩蔓延到了手肘。"真的是硬式棒球耶。"這不是廢話嗎?但還真讓我有點感動。因為到目前為止,我隻玩過軟式棒球。右手握住硬球時,觸感光滑得讓我頗感意外。仔細一看,可以看到一些就快磨平的文字。雖然我看不懂魔族的文字,但是會在球上麵寫上名字,感覺起來不太像肯拉德會做的事,有點小孩子氣。我慢慢將手腕拉到身後,輕輕地用手腕的力量將球傳了回去。由於距離似乎沒有我想象中的遠,可以聽到他的手套發出了響亮的聲音。這裡日夜溫差相當大,明明已經是春天了,但是吐出來的氣息卻還是白色的,就像電影"美夢成真"裡麵的一個場景。我們不停地相互接投球熱身。我偷看了一下肯拉德的表情,確定他相當高興後,我試著說:"我來蹲看看好了。""蹲?""沒錯。呃……你稍微後退六步。好,就這樣,你就從那邊把球投過來試試。""這樣很遠耶--陛下--""沒差啦,我已經是高中生了!快點,把球丟到正中間,丟顆直球來吧!"我蹲下身子,將力量集中在腳底。肯拉德丟過來的球變成強烈的挖地瓜球,我一隻腳跪在地上,將球接進兩腳之間的手套裡。以這種不像樣的投球姿勢所丟過來的球來說,這樣的力量和球速已經相當不錯了。"到底是誰教你那種投球方法的呀?"我邊跑邊將球丟回去給他,令人驚訝的是,以他這種投球方式投出的球速還算不差。"以你這種投法可以投出這種球速,實在是不簡單喔!對了,你這種亂七八糟的投球方式到底是在哪裡跟誰學的呀?""沒有任何人教我呀!隻是去看過棒球比賽之後,就自己抓那種感覺而已。因為我都是從很遠的地方看球,所以握球法和正確的投法還不是很了解。""既然都有比賽了,那應該也會有練習的時候吧?所以也會有指導教練或者是學生囉?聽好了,球是要像這樣用三根手指頭來握的。基本上是要把手放在縫線的上麵……""原來如此……呃,這樣就可以投出很強勁的球嗎?""這是當然的呀!?像你這樣把球抓得這麼緊,如果球沒有投出去的話不就糗大了嗎?對了,你說的那個比賽,是在哪舉行的?這個國家也有什麼運動場嗎?星期五晚上,人民的休閒活動都是喝著啤酒看巨人隊夜間比賽的嗎?""巨人隊是中央聯盟的,所以我不是很了解……不過陛下,這個國家是沒有棒球的喔!我說去看比賽,並不是在我們國家裡的事。"我一邊說著彆開玩笑了,一邊將手套挾在腋下,還拿著肯拉德的手為他說明。你看,這就是四縫線的握法,手指和縫線交叉,球投出去就會有上升的感覺。與其聽他談論這個世界的棒球,還不如教他一些投球方法。"你做投球揮臂的動作時沒有做重心移動?如果沒有的話,你的腳就會重心不穩囉。做動作時,你的眼睛要直視目標,意思就是視線不要離開我的手套。你的步幅太短,非得要本人親自投個幾局,才能夠找出最好的步幅,而且你投完球後手腕向後的擺幅也太大……"跟他講解的同時,我覺得心情開朗了許多。抓著他的手或肩膀,依照嘴上的說明擺動,感覺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內心微微地溫暖了起來。"……當初就是這種感覺吧!""什麼?""當初就是這樣的吧!我被彆人指導時也是這種感覺。大約是十歲左右的事情,有個職棒選手來我們棒球教室當一日指導老師。當時邊哭邊當捕手的我,也不知道是父親的關說,還是剛好被抽到,反正那時候就莫名其妙地走進了那個練習場裡。"當時我的體形並不是特彆高大,也不算特彆有活力。對光憑父親的一句話就決定了自己守備位置的小學生來說,朝我飛來的快速球實在太可怕了,奔回本壘時可能會撞倒我的跑者也十分可怕。就算戴著麵罩,球朝自己臉上飛來的感覺還是相當恐怖。我低著頭,對著一個當捕手可能稍嫌瘦弱的職棒選手,坦承了自己害怕麵對直球的事實。"如果說出自己會覺得害怕之類的話,照理說應該馬上就會被認為不適合而被換下才對,可是那個教練還是讓我繼續蹲捕,而他自己也蹲在我的後麵,仿佛要抱住我似的,用手幫我調整好手套的位置之後,就叫前方的投手投球。"一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職棒投手,做了一個大動作並抬起腳來,以細長的手指將握在藍色手套裡的球朝空中推了出去。現在回想起來,那顆球一定是顆投成拋物線的超慢速球,但在全新的純白色軟球飛到我的手套裡之後,我依然雙眼眨也不眨地繼續蹲在原地。"然後,教練就在我的耳邊問我,會怕嗎?這樣就足夠讓我……"'你已經可以接到職棒選手投的球了。這樣一來,你還會怕那些少棒選手嗎?'我一邊看著肯拉德的手,一邊回想起那天吹的風。由於那個練習場當時還沒有屋頂,陽光就直接照射在棒球帽上。"……那種感受--我永遠也忘不了了呢。""類似對恩師的敬意嗎?""也不是什麼敬不敬意的!隻不過是我擅自把他當成恩師罷了,而且我隻跟他說過那一次話,還倒黴到沒拿到他的簽名。""但陛下是……恩師那隊的球迷吧!""這是當然的啦!有一陣子我手機的來電鈴聲還是那一隊的隊歌,球賽轉播也一定會看到最後,周末都聽廣播,而且還加入球迷俱樂部到球場去看球。收集他的新聞剪報至今已經是第四年了,錄影下來的帶子也是一再增加……你是哪個球隊的球迷?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隊名是怎麼取的?"隻見肯拉德雙手抱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波士頓紅襪隊。""紅襪隊!?大家友和!歐雷納諾(RafaelOrelno)?還是近鐵隊的沃克特(BobWolcott)、克拉克(PhilCrk)、羅茲(TuffyRhodes)!""他們是誰呀?我沒聽過耶!""他們是洋聯的……在我那個世界中十分有名的紅襪隊出身的選手。什麼嘛,這個世界也有同樣名字的球隊呀,也許真的有可能喔,不管是日本還是美國都有名叫老虎、巨人的球隊。自己也常常搞混、像小熊對巨人,明明就是不同國家……""因為巨人隊是國家聯盟的球隊吧!""連聯盟名字也一樣?而且連波士頓這個地名也有……不可能會那麼巧呀……"仔細想想,這個男人真是有趣,竟然可以和自己談得這麼來。我抓著球,神情專注地看著肯拉德的臉。看著看著手就下意識地握緊住球,連食指也變了形。"雲特他完全不知道的事,你卻非常清楚,像旋轉木馬、我老爸的事……而且還知道紅襪隊……這是怎麼一回事?剛剛你說過那些不是這個國家的東西對吧?那是哪裡的?是這個世界的哪個國家,還是哪個人類的社會喜歡棒球?哪裡有波士頓紅襪隊呢?"這是不可能呀。"除了地球、美國、麻薩諸塞州以外,還有哪裡有!?"沒這種道理呀。肯拉德手戴著手套將兩手舉起來,搖了搖頭表示NO。"除了地球、美國、麻薩諸塞州外,並沒有其它地方有。""那麼,為什麼你知道?""因為曾經去過。""曾經去過?去過哪裡?誰去過?""因為我曾經去過波士頓。"去過波士頓?"不隻是波士頓,我還去過許多地方。華盛頓、史坦頓島、新罕布什爾州、奧蘭多、魁北克、愛丁堡、威爾斯、杜賽道夫、瑟堡等地。我為了守護陛下的靈魂,到過陛下所生長的世界去。"地球之旅(注:在日本極流行的旅行遊覽係列書籍),從異世界來的旅人編。"十七年前,您前世的傷痛完全治愈後,我守護著陛下已經回歸純淨的靈魂,到了您出生的美利堅合眾國。在那裡我發現了棒球的樂趣,看著未來的魔王平安出生後,才回到這裡。陛下的母親大人是一個堅強的人,都已經快要生產了,還會對計程車司機破口大罵……""難道……難道說你是幫我取名字的那個人!?""我從來沒想過我取的名字會被采用……"這麼說來,這十五年來我一直被取笑澀穀有利原宿不利,有百分之二十是他的錯。剩下來的就是決定我名字漢字的爸媽他們的錯。"如果就如你所說,當我還在我母親肚子裡時,就已經和你有過接觸了?""正是如此。"真是一段妙不可言的對話。他現在的模樣和我母親十五年前遇到他時沒什麼兩樣,在因緣際會下幫我取了名字的人如今正在我麵前微笑,而且還稱呼我為陛下。"這已經等了我十五年了。"他把手套取出來後,夾在腋下,將我的手和球一起握磚"等待著能和陛下重逢的那一天。"我在左腦的詞彙資料庫裡雖然已經準備好"謝謝你這些年來情同父母的照顧"這句陳腐的謝辭,可是看到他那種表情,我不理智的右腦還是戰勝了左腦,已經想不出該說什麼了。"……你明明就是幫我取名字的人,還叫我什麼陛下!""有利。"你看,誰叫你幫我取了這個名字!這時候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不得不以破嗓子繼續抗議下去。其實現在我的心裡是很感動的,不由自主就感動了起來。"還有,不要用像是遇到失散已久的兄弟般的口吻說話!因為實際上,我們不過是昨天才剛認識。雖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但是對我來說,我也隻聽我母親說過共乘計程車這件事而已。如果那個時候,你的行李還是其它東西上麵寫著你的名字的話,或許我媽媽就會記得你的名字,你看,就像這顆球。"我把手裡緊握的球湊到他眼前。"就像上麵寫著自己名字的棒球一樣。""……那個不是我的名字喔!"什麼?"這個手套是我原本就打算要帶回去而買下來的,但是球卻是在球場上拿到的。並沒有特彆拜托他們,一個遠征而來的年輕選手就說'我幫你簽個名吧',然後就拿給我了……""你你你你你你在搞什麼呀,你拿了一個偉大的大聯盟選手簽名球和我一起玩接球!?是、是誰的簽名!?"就算知道快消失的文字寫的是英文,也已經無法辨認了。如果是大聯盟的超級明星球員的話該怎麼辦?"什麼,那個人比陛下還偉大嗎?""這這這這是當然的呀!?三年來都是候補選手的我,將目標放在前進甲子園已經很厚臉皮了,而且就算是甲子園,也比不上職業選手呀--啊啊,果然棒球在這個世界還沒有很盛行啊!""的確不盛行,而且,根本就隻有我跟那些孩子們在玩而已……""也就是說,現在我是這個世界的一流選手囉?比賽時會成為先發選手?我會被稱之為真魔國的鈴木一朗?不過我是捕手,所以大概會被成為像是未來的伊東之類的吧!"(注:伊東勤為前西武當家捕手,引退後西武每個起用的捕手都被譽為"POST伊東"。)"我看不隻是這樣喔,陛下肯定是選手兼教練兼總教練兼裁判,還是球團老板。如果球隊是國營的話,國王應該就是老板了吧!""國王嗎?國王是吧,這樣的話當魔王好像也不錯耶!"肯拉德直視著我,眯起淡棕色的眼睛對我說:"太好了,陛下的心情總算好起來了。"我心情沒比較好啦肯拉德,總覺得心裡的一顆大石頭還在那起起伏伏的。"嗯,既然我是國王,我們就把棒球視為這個國家的國球,你覺得如何?建一座澀穀有利紀念體育場,或是來舉辦第一屆澀穀杯之類的比賽!"我開始動起歪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