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胭脂玉郞二丫一聽,便隻鬨著劉夫人說她藏私。劉夫人笑道:“我知你丹青不好,怕拿出來臊著你。”眾人聽了都笑起來。恰好此時綿兒已是捧著畫進來,二丫忙上前接過,便急忙打開來看。二丫展開畫來一看,卻是兩位少女的畫像:一個大些的是容貌豔麗神采飛揚,眉眼間依稀有些劉夫人的影子;小些的那個女孩子粉雕玉琢,眉心一點胭脂更顯俊俏。人物栩栩如生,音容笑貌宛在眼前。不由心中讚歎: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畫工竟是如此了得。二丫笑道:“芳姐的丹青的確是我所不能望其向背的,而且人也長得比我好看,我如今算是心服口服,”又指著畫像道:“這定是芳姐,就不知這個俊俏的小姑娘是誰?不知晨弟弟的畫像可是也拿來了?”眾人聽了都看著二丫哄笑起來,反倒是她一時迷惑不解起來。劉夫人也笑道:“你芳姐姐也是個調皮的,本是畫了像來慰藉一下她二人不在我們身邊的空寂,卻偏偏把晨兒畫成個小姑娘,那晨兒也是就老老實實由得他姐姐欺負”二丫再一細看,許是年紀小又有芳姐兒的畫筆修飾,畫中的劉晨真是雌雄難辨。二丫也笑道:“您要是不說,真看不出晨兒是個小公子,尤其是眉心點的那個胭脂,更象菩薩跟前的金童yu女,芳姐姐這一筆倒是有那畫龍點睛之妙。”綿兒已笑道:“我家小公子眉心的那點胭脂卻不是小姐故意點上的,而是他本身就有的。”二丫心中一動,本就俊俏的人,再加那眉心一點胭脂痣,長大後也還不知會怎樣的英俊,也不知他將來得娶個怎樣標誌的才能配得上他,口中卻笑道:“聽人說眉心一點痣倒是福澤綿長之人呢”秀兒也道:“咱們這樣的人家,富貴自是有的,隻是他長得太俊俏,也不知將來要娶個什麼樣的絕色呢,彆看小公子才十歲,外麵就有人真呼他為‘胭脂玉郞’呢”“胭脂玉郞……胭脂玉郞?”二丫心中一激靈,總覺得好像在哪聽過,對,是在京城裡聽過的,那人也算是大大有名的。劉夫人卻止住秀兒道:“不過是那起子人混叫的,不過是個****名兒,以後切不可再提起,沒得失了咱們侯府書香世家的清名。”秀兒等人忙斂了聲色,連連應是。“侯府……書香世家?”二丫有些心驚:“夫人家乃是劉姓,不知可與川陽侯府同宗?”劉夫人笑道:“可不是嗎,我們本家就與川陽侯府一族,隻是現在也算是旁支了,你怎麼會知道川陽侯的?”不待二丫回答,她又笑道:“是了,定是聽你父親說的罷,這川陽侯府的二公子前年十五歲時就中了舉人,在京中文人之間可是一大美談,想來你父親在京中聽說過的,隻是因他尚且年幼去年的會試便沒讓他下場去考,倒是有些可惜”二丫聽此猶如一個響雷炸在耳邊:同是出自川陽侯府又都有個“胭脂玉郞”的稱號,也未免太巧了,二丫猶不死心地問道:“不知川陽侯是幾品官,劉老太爺既是出自侯府想來也得是高品的官罷?”劉夫人卻歎道:“川陽侯自是超品,隻是我們家老太爺雖是出自那府中卻已是旁支,隻能自己去搏功名,也是命運不濟,隻在翰林院做得幾年,年紀輕輕便因病逝去,最終不過是個六品小官。”劉夫人聯想到婆母夫君當年孤兒寡母的艱辛生活,心下黯然,轉眼看到二丫一臉的驚嚇惶恐的神情,以為她因勾起自家傷心往事心中不自在,忙笑著安慰道:“這都是以前的事啦,如今老爺也已是五品的官,老太太也誥封了太宜人,也算是苦儘甘來”二丫隻覺得頭重腳輕神情一片恍惚,待要張口說話,卻又不知該如何說,隻是機械地隨著劉夫人點頭,想要微笑臉頰卻不聽使喚。這時有丫鬟來回:陳太太已經到了。劉夫人忙拍拍心神不寧的二丫,又讓人收拾了桌上的東西,便帶著二丫往客廳而去。陳太太已在那等候,主客見禮後,劉夫人便笑道:“想來使去的人也已經說了,這次是請府上幫著帶些書信物件給她老家的人,本來應是親自去府上的,隻是我想著這丫頭也大了,一個未出閣的丫頭隨意跑去總歸不好,況且她到底還是個小丫頭總有想不到的事,有我在也能提點一下,便做主請你過來一趟,失禮之處還請諒解”陳太太忙恭敬地笑道:“夫人說的是,我家老爺也是這麼想的,如今正是春忙時節,大人們也都抽不開身,本想這幾日再使人去尉縣的,不想小姐竟是親自來了”劉夫人聽了笑了笑,又看向二丫,卻見她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隻好再次開口道:“往那邊去路途遙遠真是麻煩府上了,如此大恩也不知該如何報答。”陳太太已是慌忙站來起來:“哪裡有什麼大恩,說什麼報答,不過是順路舉手之勞罷了,夫人小姐如此說倒是見外了,能與夫人小姐長來往,讓民婦多長些見識,就已是讓民婦感激不儘了”雖說順路卻也需費點時間往那平安鎮拐一拐,但因此讓縣太爺欠了人情,又與知府有了交情,對於他們商人來說卻是一本萬利的好事,劉夫人心中自是明白,便點頭微笑不語。二丫此時已強斂了心神,將那一應的東西交與陳太太,並再次鄭重道謝,倒也沒再失禮。陳太太將東西收好便借口因有事不便多留,劉夫人又邀請她閒時來玩,這才放她去了。劉夫人看二丫精神不濟,雖心中納悶卻也隻認為是這兩日收拾東西累著了,便命人服侍二丫先去歇歇,等午飯時再叫她。二丫早被腦中的事兒攪得渾渾噩噩,可一時又理不清頭緒,隻好告了罪隨著丫鬟回房歇息,又趕了人出去,隻自己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喃喃說道:“胭脂玉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