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熱鬨的街頭,孟遙帶著覃五柄停了下來,然後四處看了看,便一頭紮進了左一堆、又一幫的人群中,挑了一處相對乾淨的石凳坐了下去。數分鐘後,那個剛剛險些撞車的戴禮帽的人,便一路尋了過來。看見此人兩眼盯著孟遙,徑直走來,覃五柄一下子樂了。這套把戲,可不是書上說的那種地下工作的特有手法嗎?嘻嘻,在他上過的幾個強化培訓班中,有一個班大部分內容,都是講這個的。不過,營長親自上陣來搞地下工作,是不是有點太驚天動地了一點呢?覃五柄屏住呼吸,兩眼也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來人,手裡的槍也暗暗地張開了機頭。且不說這裡魚龍混雜,而且此人是不是他想象中的自己人,還在兩可之間,當然大意不得。好在周圍也跟過來不少人,暗中已和他交換了幾次眼神,這多少讓他緊張的心略微有些放鬆不少。孟遙坐下時,似乎很有潔癖地皺了皺眉,隨即順手就將手裡的一個紙袋子放到了石凳上,然後方才滿意地坐了上去。這個動作,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因為除了他們,幾乎人人屁股下麵也都墊著各式各樣的東西。貌似昨天剛剛下過一場雨,沒坐人的地方,看上去的確是夠臟的了。再看悠閒地坐下來的孟遙,終於也像很多人那樣,一麵翹著二郎腿,一麵掏出煙卷,甚至還在嘴裡哼著什麼小曲,搖頭晃腦地享受起來。可是覃五柄卻暗笑著,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接下來,營長把手裡的香煙吸完,然後就應該若無其事地站起身,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吧?不少字當然,最重要的是,千萬要把屁股底下的那個紙袋子忘得一乾二淨才行。然後,那個也裝作閒逛到此小憩的家夥,就該若無其事地坐上去,用他的那個屁股緊緊地將紙袋子壓在下麵,直到最後離開為止。哦當然,最後怎樣他們一定是不會看到的,因為那時,他跟著營長早就走遠了。果然不出所料,孟遙最後在嘴裡吸了一口煙,把煙頭在腳下一踩,隨即便緩緩地站起身,還舉手看了看手表,就是不肯低頭望一望腳下。都走出了百多米,覃五柄還在捂著自己的肚子,極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教員在課堂上是怎麼講的來著?對,當你能清楚地看見一件你完全可以預料到整個發展軌跡的事情,在你眼前一點點地展開,那件事就會像一麵鏡子,讓你能清楚地看見自己,在一路走過來的之前是多麼的可笑和幼稚。聽上去是不是有些拗口。事實上,在課堂上覃五柄當時就懵了,直到吃了多次小灶方才明白。現在,營長又用行動在他眼前實際演示了一遍,他才發覺,現實中的地下工作遠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般神秘、刺激。實際上,它就像人們平時買菜做飯,逛街喝茶,毫無出奇出彩的地方。所謂工夫在詩外。正像那句俗語說的那樣,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最神秘的地下工作同樣如此,準備工作是否出色,是否周詳,才是關鍵與核心。重新上了車,這次便不再有任何耽擱,一路疾馳,憑著車頭的特彆號碼徑直開到了南京總統府中。坐在車內的孟遙,閉目思索著即將與老將的交鋒。這一次,不管他樂意不樂意,一些重大問題必須要逼著老將拿出誠意來。尤其是本該今年初就應啟動的百師整訓計劃,以及軍購兩年規劃和對突擊營擴軍後的編製問題,今天無論如何都要逼著老將在他的這些報告和文件上,一一簽下他的“蔣介石”那三個字。車還未停穩,奉命一直守在總統府大門處的蔣百裡、戴笠兩人,一看到是孟遙的車子,馬上起身從喝茶的門房中鑽將出來,滿麵春風地大呼小叫著跑過來,就差搶著要去親自動手為孟遙拉開車門了。…,可惜的是,門口的衛兵早就眼疾手快地輕輕一拉車門,一麵敬禮,一麵恭恭敬敬地將孟遙迎了出來。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而且,貌似能在總統府當值的人,就算是一名普通士兵,那也絕對會是眼觀四路而八麵玲瓏的人。這麼好的機會,豈是誰都能碰上的嗎?“哎呀我的孟老弟,我們總算又見麵了,想死哥哥嘍——”戴笠滿臉菊花地大張著手臂,風一般地跑上前,嘴裡罕有地激動不已叫著,抓起孟遙的手搖了又搖。有戴笠在前,蔣百裡也很知趣,隻有含笑跟在後麵,望著孟遙點頭。孟遙風光無限的時候,一向低調的戴笠幾乎逢人就要宣揚一番,當年他是如何如何與孟遙義結金蘭。孟遙被各國列強打壓的時候,他卻從此再不提這回事。嗬嗬,如今老蔣終於從列強的圍攻中換過起來,又因汪精衛橫插一杠而不得不屈尊去咖啡館喚來孟遙,這位戴笠仁兄又開始稱兄道弟了。不過,憑孟遙統領千軍而且遊刃有餘地遊走在各國列強之間,不時還要烽火戲諸侯一下,戴笠的這套小把戲,似乎是不消任何人去提醒他一下的吧?不少字等到戴笠表演完,蔣百裡這才伸出手,與孟遙雙手交握了一番:“孟將軍,彆來無恙呀。這新婚燕爾的,新娘子怎麼沒有一起呢?”孟遙嗬嗬一笑,嘴裡打著哈哈,讓一旁的覃五柄為兩人每人送上了一份大包裝的精美禮品,然後又隨手丟了一份給剛剛為他開車門的門崗哨兵。“什麼新婚呀,其實早就被我騙上床了,如今不過是補一下過場而已,讓她開開心罷了。再說了,到南京這是軍國大事,她怎麼可以隨行呢?家室不允許參議突擊營公事,這是我們的約法三章,嗬嗬。”孟遙滿嘴跑著火車,但奇怪的是,李雅麗、周芳雨、錢如雲,甚至還包括宋美齡身邊的那個張小鳳,以及後來左芳,這些有著不同美貌和氣質的女人們,竟然依次不停地在他眼前浮現。奇怪,這是一個什麼心理現象,擾人的幻覺怎麼甩都甩不脫呢?買糕的,假若突擊營以後有這樣一部法律就好了,妻妾成群,合理合法,那才不枉做一回穿越而來的風雲大男人啊。看到孟遙忽然臉上有些怪怪的,戴笠立刻心領神會地附耳戲謔了一句:“孟老弟,這麼快都開始想念家中的嬌妻了?哈哈,放心吧,既然到了南京,為兄會想辦法讓你放鬆放鬆的。”蔣百裡一聽,趕緊拉起孟遙就走。“你這個戴雨農,千萬給我打住。好好的一個風清氣正的孟將軍,可不要沾染上你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戴笠馬上就不乾了,翻著白眼道:“蔣百裡,你說話不要閃著自己的舌頭。倘若沒有我戴雨農,你能天天坐在你的辦公室清閒地喝茶,看報紙嗎?”。“你行了吧——”蔣百裡似乎一下子被觸動了什麼,丟開孟遙的手,轉身就與戴笠理論了起來:“上個月那些列強天天逼著校長,校長又天天逼著我們,人人都不得安寧。我問你,是誰幾次站在你說的我那間清閒的辦公室裡麵,跳著腳在那兒罵娘?”看到蔣百裡一下子認真起來,甚至連老蔣交待了又交待的老底都兜了出來,頓時一臉發白地阻止蔣百裡道:“好啦好啦,是我說錯了行吧,罵娘的,又不是我戴笠一個人。”孟遙笑眯眯地一笑,抓住機會就道:“哦,還有這事?雨農兄,百裡兄,我好像聽說前一陣子南京十分的熱鬨,而且似乎矛頭直接衝著我孟遙一個人而來,來勢很是凶猛啊。怎麼樣,幾位老兄是不是給我講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小小的一個突擊營,又怎麼會惹上那麼多猛獸。他祖母的,我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誰知,孟遙這麼一說,戴笠和蔣百裡突然不說話了,對視一眼,然後一人拉起他的一隻手,連連打起了哈哈。…,“孟老弟,孟將軍,快走吧,校長還等著你哩。”走過二樓的參議室,幾個人穿過回廊向後麵的裙樓斜插過去,剛要直奔菊花的那幢獨立的委員長小樓而去,就見一個人忽然從侍從室第二廳晃出來,端著一隻茶杯迎麵就與幾人撞在一起。“怎麼搞的,倒個茶葉也不看看時候?”身為侍從室的大佬,這麼冒失地衝出一個人來,多少叫他有些臉上難看。平時他們也的確是喜歡將剩茶往走廊上的花盆裡倒,一來圖個省事,二來還可以給話當肥料。不過,今天卻怎麼這麼巧就撞了孟遙裡。不管怎麼說,人家總是一個客人吧。蔣百裡不高興,戴笠可就喜笑顏開了,一把拉過這位冒失鬼就向孟遙介紹了起來:“來來來,孫常均,你今天可是幸運兒了。看見這是誰了嗎?鼎鼎大名的孟將軍,我的義結金蘭的好兄弟,還不趕快敬禮、賠罪”孫常均一聽,急忙立正道:“孟將軍好,局座說的太對了,我今天真是三生有幸啊。”哦,孟遙馬上看看蔣百裡,又瞅瞅戴笠,剛要發話,蔣百裡卻早就搖頭苦笑了起來:“孟將軍有所不知,這位孫常均,現在可是校長和戴局長麵前的紅人。這次化解列強緊逼之策,就是他三上錦囊。唉,弄得我到現在還甩不脫一個不會識人的罵名呀。”孟遙於是笑眯眯地轉頭望著孫常均,恍然大悟地道:“我好像是在黃埔的名冊上見過你的名字,好像是第一期的吧。這麼說來,你當初沒到我的那個步戰合成係,我也要惋惜一下嘍。嗬嗬,不過能有今天如此成績,也算實至名歸。”戴笠突然湊上來,咬著耳朵小聲炫耀道:“孟老弟,當初是我一力舉薦到夫人麵前的。怎麼樣,人還可以吧?不少字”蔣百裡氣得一把推開戴笠,憤憤不平道:“看到了吧,孟將軍,現在人家不僅得名,而且還得人。人雖然還在我的侍從室名簿上,但卻已經完全聽憑這個戴笠的調遣,我是真的折了夫人又折兵呀。”兩人這樣一說,孟遙不覺更感興趣了,突然盯著孫常均說了一句:“黃埔一期,果然都是人中雲龍。怎麼樣,蔣先生要我為國民**軍整訓一百個新式重裝師,現在整個計劃和作訓大綱都已完成,今天我就要提請委員長和國防部簽字執行,你有沒有興趣參與到我這個計劃中來?”“太有興趣了,我真是喜出望外啊——”孫常均頓時眉飛色舞地立刻應承道,然後才為難地看了看蔣百裡和戴笠二人,“不過,這還得看兩位長官的意見,而且我還擔心,不知我是否能勝任這個如此重要的工作。”孟遙馬上望著蔣百裡和戴笠,笑眯眯地用目光威脅起來:“兩位大人,你們有何意見嗎?”。戴笠急忙搖搖頭:“我當然歡迎,隻要校長點頭,我一定大力支持。”到蔣百裡這兒,他卻忽然臉色一邊,一把將孟遙拉到了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道:“孟將軍,這麼好的事情,為什麼第一個不想到我。你莫非忘了,那幾次我們相談甚歡,而且你知道我一直都想為中**隊的強大做點實事,如此好的一次機會,終於可以上馬了,你卻忘了那幾次我對你說出的肺腑之言,實在可惱,也是在叫我痛心。”孟遙靜靜地聽完,搖頭笑道:“百裡兄,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但你目前這個位置太重要了,而且孫常均再紅,他也替代不了你這個中樞大臣的作用。所以,最後我隻能忍痛割愛退而求其次了。”蔣百裡一聽,馬上緊緊盯著孟遙:“那好,校長這邊你且不管,我隻問你,你這個計劃,需不需要我?”“那還用說嗎,百裡若能在此計劃中,大事可成。”孟遙說著,故意舉起手中的公文包向著蔣百裡晃了晃。。,